安圆太白了,他是从小白到大的,怎么晒也晒不黑的那种白,不光上半身白,下半身也一样,就连脚趾都是白的。
是有点晃眼的白。
沈行春草草给他擦了擦,把他卷到腿.根的裤边往下撸了撸。
他试探着问:“白天出去玩儿也这么累啊。”
安圆这回是真的快睡着了,听到沈行春的声音,动了动身体往他那边靠了靠。
“对呀,白哥他们乐队演出的时候事儿真的挺多的,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就帮着递递水,弄弄服装,搬点儿东西什么的,有点杂,跑来跑去的,不过挺有意思的,乐队里的哥哥们人都很好。”
沈行春听安圆这么说,又问:“他们乐队,都有谁啊?”
安圆喉咙里拖长了一点鼻音,举起手给沈行春数了数,“一共是五个人,除了白哥还四个,有小季哥哥,小黎哥哥,还有一个是新认识的,不过比我还小,他得管我叫哥……”
安圆还在数,沈行春打断了他,“你先等一下,小季哥哥?我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安圆这回睁开了眼,一只手撑着额头,看着他说:“那年你让我来北京找你玩儿,我跟白哥去过他们学校,小季哥哥是白哥同学,我新学的那些歌,都是他写的,是不是挺好听的?”
安圆说完,又闭着眼含含糊糊哼唱了几句,哼完又对沈行春笑笑,问:“哥,是不是很好听,小季哥哥还说,周五他们没有演出,要教我弹吉他……”
安圆说完,没等沈行春后面说了什么,又困得合上了眼皮,一只手搭在沈行春腰上,蜷着身体睡了。
沈行春一直等到安圆睡稳了才在他脖子下面垫了个枕头,又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他肚子上,自己躺在安圆旁边,抬手捋了捋安圆睡梦里还皱着的眉。
—
—
周五晚上,沈行春忙完手上的活儿,一刻没多留,出了学校就给安圆打了个电话,但那边一直没接。
他又给耿白打了个电话,耿白接得很快,沈行春电话里问他们乐队演出的地址。
沈行春不给耿白打电话,耿白也是要给他打的,因为安圆喝多了。
“怎么喝多了?”沈行春问。
“晚上我们乐队聚餐,都喝了点酒,安圆喝得有点多,”耿白说完又问:“你们俩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没吵架,怎么了?他每天回来都乐呵呵的,说跟你们玩儿得挺开心的。”
“开心个屁啊,”耿白觉得他俩说的压根不是一个人一样,“小圆儿最近挺不正常的,每天魂不守舍的,愁眉苦脸的,今天差点被演出现场的铁架砸着肩膀,好在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我以为你们吵架了。”
沈行春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安圆说的小季哥哥,跟自己对象在那看手机呢,他一一打过招呼之后直奔安圆。
安圆坐在包厢最里面的一个单人沙发上,眼睛是红的,脸是红的,脖子也是红的,头向后仰着,脖颈微微挺起,小小圆圆的喉结动了动。
“小圆儿……”沈行春走到他身边,弯腰凑近叫了他一声。
安圆没想到沈行春会来,听到沈行春叫他的声音,缓了一会才直起身体,等他确定真的是沈行春时,也没顾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张着胳膊抱住了沈行春的脖子,趴在他胸口笑了笑,“哥,你怎么来了?”
沈行春刚刚明确的看出了安圆看他眼神里的变化,一开始有点不相信,那点不相信之后又带着点犹疑,最后那点开心不是装的,但还是不够掩饰眼底的一点难过。
沈行春这才意识到,他们中间好像真的出了问题,他觉得有必要跟安圆谈一谈才行,但现在安圆喝多了,抱着他脖子不愿意松手。
他在安圆后背上拍了拍,“来接你回去。”
安圆趴在他胸口点了点头,闭着眼吸了吸鼻子。
沈行春也没管别人对他们的议论跟窃窃私语,打横抱起安圆,跟耿白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出了包厢。
聚餐的地方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近,安圆出来之后没再让沈行春抱着,从他身上下来,挎上他胳膊,说想散散酒,不想打车。
沈行春牵着他慢慢往回走,安圆走累了就站在原地歇一会儿,实在不愿意走了,就蹲在路边让沈行春背他。
安圆要牵手走,沈行春就牵着他手走,安圆要他背,他就蹲下来背着他往回走。
安圆喜欢沈行春背着他,他可以闭着眼趴在他后背上,小时候他喝多了,也是沈行春背他回家。
安圆身上的酒味有点重,沈行春问他:“今天玩的开心吗?”
安圆笑笑,眼睛弯着说:“开心的。”
“开心为什么还喝那么多?”
初夏的晚风没有白天那么燥热,吹在身上跟脸上,带着点很清凉的舒爽。
安圆闭着眼,闻着夏夜里沈行春身上的味道,很久之后才慢慢开口。
“哥,好像那么多年,我习惯了你的拒绝,现在在一起了,有时候我还是怕,特别特别害怕,害怕你哪天跟我说,小圆儿,我好像还是不喜欢男人。”
他停顿了下继续说:“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做,或者,你觉得,你应该给我们彼此都留一条后路,可是就算你给我留了后路,我也不想走。”
安圆说完,又用力搂了搂沈行春的脖子,声音被微弱的晚风吹得颤抖,
“但是哥,你随时都可以反悔,你随时都可以喊停……”
第77章 我不允许你喊停
初夏的夜晚,疼痛像风,不是静悄悄的擦着边缘而过,是把我整个填满。
——安圆日记
沈行春站住了,没再继续往前走,他把背上的安圆放下来,拉着他走到路边的台阶上。
安圆被他拉着,让他去哪儿去哪儿,他站在台阶上,沈行春站在台阶下面,这个高度,他们可以平视。
安圆身后是棵很粗的梧桐树,旁边的路灯安安稳稳的亮在两人头顶,那一片亮色,把安圆的眼睛照得很清楚,朦胧里是被酒精跟晚风吹出来的一点水渍,汪汪泉眼一样。
沈行春心疼,但也生气,他没想到安圆一直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你是不是打从开始跟我在一起,就已经想过分手那天?”
沈行春说话时眼底很黑,情绪被他用力的压在最底端。
安圆低了低头,头发被风吹动着动了动,几根发丝搭在睫毛上,路上有车笛声,滴一声又很快开远了。
沈行春看安圆不说话,两手捧着他的脸,拖着他的下巴把他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安圆眼一眨,眼里的那汪水珠一下子滑了下来,他想抬手擦一擦,但沈行春没让,任由他哭。
“小圆儿,你十二岁就在我身边了,咱俩从一开始就在一块儿,从天明到天黑,我没跟你真生过气,但我现在很生气。”沈行春的声音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我没准备反悔,不管我跟你做没做,打你回来那天开始,我就没准备放你走了。”
“安圆……”沈行春连名带姓的叫安圆,声音很有力,又像是带着绵长的让人没法抗拒的魔力,“你是不是,只记得我拒绝你,记不住好的?只记打不记吃的小白眼狼?”
“哥,我不是,”安圆想解释,“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把我现在变得只你不行,然后再跟我说,哥,我允许你喊停,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我也会难受……”
安圆眼泪滑在嘴角,沈行春用手心给他擦了擦,继续问:“如果我现在真的喊停了,你准备怎么做,直接走掉,永远都不回来了是吗?躲在你的角落里,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过,是吗?”
安圆摇摇头,“哥,我不是,就算你喊停,我也……”
我也什么,后面安圆没说出口,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沈行春真的喊停了,他会变成什么样。
他其实,不太敢想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
-
沈行春后半程是背着安圆回去的,安圆喝过酒的大脑昏昏沉沉,晕乎乎的趴在沈行春背上,没一会儿就开口叫一声沈行春。
有时候叫哥,有时候叫春哥,有时候跟小时候一样,叫哥哥,有时候直接叫沈行春的名字。
但沈行春一次都没应过声,只是默默的背着安圆往回走。
安圆喝过酒反应有点迟钝,但他还是想了很多,沈行春对他什么样,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确有些患得患失了。
因为那么多年里的喜欢,终于有了落脚点之后,突然变得不踏实了,他怕有一天沈行春会突然把他的落脚地抽走,把给他的回应要回去。
可是就在刚刚,他好像有了一点清晰的念头。
春哥不会后悔,也不会说停。
沈行春直接背着安圆上楼,打开门之后他直接反抱着他进了卧室,连灯都没开,只留挂在玻璃窗上,很凉很白的月亮。
“春哥……”安圆小声咕哝了一声。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像是掉进了海浪里,直到感觉到沈行春在耳边的呼吸,他才终于又找到了飘荡里的安稳感。
沈行春脱了两人的鞋,跪坐在床边,两手拖着安圆的腰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坐好,一手揽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衣领。
沈行春的动作有点凶狠,安圆衣服被他脱下来的时候,衣领的扣子被他扯坏了两颗,扣子落在地上,叮叮几声,很明显。
沈行春直接把安圆的衣服甩到了床尾的地板上,他的手有点凉,安圆感觉后背上很冷。
沈行春亲了亲安圆有点红还带着一点酒味的嘴唇,按了按安圆的肩头,捏了捏问:“耿白跟我说,今天你差点被砸到肩膀?”
安圆仰着头,搂着沈行春的腰仰着头看他,虽然没开灯,但那点月光足够他们看清彼此的表情,沈行春是皱着眉的,下巴紧绷着。
安圆摇摇头说:“没有,没被砸到,旁边工作人员,拉了我一把。”
“要是没人拉呢?我现在是不是得在医院里看到你?”沈行春声音有点沉。
安圆两只手比刚刚更用力的搂紧了沈行春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上,没回答沈行春的话。
他慢慢开口说:“我们做吧。”
沈行春如果还能忍,他就真的是不正常了,卧室的窗户没关,一点夜风吹进来,不算冷,但安圆还是浑身哆嗦了一下,上半身更贴紧了沈行春胸膛一点。
安圆跨坐在沈行春腿上,他的反应无处遮挡,无处可藏,他也知道,他不用藏。
虽然沈行春没看安圆的脸,但却能感受到他越来越热,越来越不稳的呼吸。
安圆脸颊趴在沈行春胸口,听着很重的心跳声,他认真听了一会儿,慢慢的开口叫了他一声哥,又说:“哥,我们做吧。”
沈行春的胸口跳得比安圆还快,但他今晚想给安圆一个记性,晚上很长,他不着急,他搭在安圆后腰的手指用力捏了一把。
安圆直起腰,迫不及待地脱了沈行春的上衣,要给他脱裤子的时候被沈行春握住了手腕。
“春哥,怎么了?”安圆问。
“待会儿再脱……”
安圆松了手,没了上身那层布料的阻挡,安圆贴着沈行春。
沈行春抱着他故意往旁边挪了挪,安圆喉咙里发出一点压抑的声音,感觉后背的脊骨像是被人摁住了就不松手,还在被不停的按压一样。
沈行春毕竟跟安圆试过了很多次,他熟悉安圆,自然也知道安圆的脆弱。
他的掌心覆盖在安圆的后腰,安圆很瘦,沈行春两只手就能盖住他整片后腰,指腹在安圆的腰窝上摩挲了几下。
以前沈行春用手碰安圆的时候总是不敢太用力,因为他手指指腹上跟骨节内侧有一层茧,那是他从小就有的茧。
安圆小时候脸蛋儿圆圆的,粉嘟嘟的让他看了总忍不住想掐一掐,他一掐,安圆就会说疼,有时候会别开脸不看他。
后来他跟安圆在一起之后,总怕弄疼安圆,但几次之后他发现,安圆红着的脸跟颤抖的嘴唇。
他那不是疼的,是喜欢。
安圆喜欢牵他手,牵他手的时候会摸他手指上的茧,有时候会用指腹轻轻摩挲几下,或者用牙尖轻轻咬一咬。
沈行春低头吻住安圆的嘴唇,安圆喉咙里压着哭腔,咬着沈行春肩头低低的哭了一声,一边哭一边呜咽着求饶。
“哥,我不行……”
“怎么不行?”
“我忍不住……”
“忍不住就不忍。”
沈行春说完,没顾掐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
以前安圆一哭他就没辙,现在他没打算轻易放他。
没几秒,安圆趴在沈行春肩膀,他闭着眼,软塌塌的靠着沈行春,眼角的眼泪滑在沈行春的肩膀上,胸口上。
“哥,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欺负我。”安圆有气无力的说。
“是谁欺负谁?明明是你欺负我。”沈行春搂着安圆,把他抱在旁边。
沈行春贴着安圆耳边,在他耳垂上叼了叼,轻轻叫了他一声:“小圆儿……”
安圆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是他期待了很久的事。
沈行春跪坐在安圆身侧,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灯一开,虽然光线很暗,但安圆还是抬手盖了盖眼,但没挡住他脸上那点不自然的红。
沈行春拿开安圆的手,“现在怕了?”
“哥,”安圆叫了他一声,往后缩了缩,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又问:“会不会疼?”
沈行春摁着安圆不让他后退,安圆这回没动,也没躲,期待着。
沈行春不再想科普书科普片儿,全凭本能,但他还有些理智,他不想伤到安圆。
他怕安圆疼,也怕安圆哭,现在却想他疼一次,哭了也没哄。
56/59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