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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妈很是端庄，跟我听说的女强人形象大不一样，她对我礼貌微笑了下，直切主题说：“我是朝野的妈妈，我是来找你的。”
我点头。
朝野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突然说起了朝野小时候的家庭情况。
原来朝野的爸爸对他不好，自己老妈成天打理公司没空理他，而爷爷又是个军人骨老古板，高中以前上得都是军事封闭管理学校，从小训练培养到大，后来生了场大病，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所以性格也有点扭曲，让我多担待一点。
何止扭曲，已经算是变态了。
73.
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跟我从小走街串巷顽皮捣蛋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在这种高压状态下生活，怪不得朝野的性格会这么极端。
朝野妈安静下来，突然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示意我不要出声，而是说了句怪话：“朝野估计在路上了，他不想见我，我该走了。”
原来是来当说客的。
我没忍住，看着她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您之前为什么要给朝野装监视器？”
这件事憋在心里太久，我不仅好奇她的想法，更好奇朝野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哪知朝野妈妈只是慢慢皱着眉，说：“我没有给他装过什么监视器...”
说完之后，她有如惊弓之鸟一样，对我摇摇头，连忙离开了。
而我愣在原地，想的是：朝野骗了我。
74.
女人走后没多久，朝野也回来了。
我在房间里把信封刚拆了个口，房间门锁就开始转动。
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朝野一直都有房间的钥匙，顿时感慨这段时间的门都白锁了。
我把信封塞进枕头底下，埋头装睡。
朝野快步走到床边，气息不稳道：“我妈找你了？”
“嗯。”
“她给了你什么东西。”
原来朝野还是一直在监视着我的动态，我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骂道：“你他妈是不是还在监听我，你脑子有黑洞啊？都两个月了你闹够没有！跟个变态一样听着我的吃喝拉撒很好玩吗？！”
“我都跟你说我们没可能了，分手了结束了，你到底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喊到最后，我都有点歇斯底里了。
手往脸上一抹，碰到了满脸的水。
75.
朝野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吼完后我就怂了，扭头过去擦眼泪。
“明明是你要离开我，你哭什么。”朝野有点委屈，坐在床边摸着我的手指。
熠熠发光的戒指在无名指套牢。
“星星，是你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你说你是认真的，你也说过你是我一个人的星星。”
我捂着头闷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你哪里对不起我。”朝野轻声细语的，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恩爱的时候。
我闭上眼，根本不敢看他：“我错了，我不应该纠缠你两年，不应该说这些屁话来哄你...”
“跟你在一起我太累了，我们性格不合，生活方式也不一样。我忍受不了你说一不二的态度，你也不喜欢我玩闹度日，我们走不下去的。”
朝野忽然覆身下来，双眼泛着凶狠阴鸷的异色：“你答应过我不反悔的。”
第12章 圣诞节快乐（一个甜甜的番外）
1.
在我的头上，被黑发掩盖住的地方。
正蔓延着一条巨大凸起的疤痕，像狡猾肮脏的蠕虫，时刻提醒着我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我天生没有痛觉，无法理解疼痛两个字的意义。
所以当他们在我身上用刀片划下一条条血口子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疼，而是难过。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围着我哄笑，那些声音几乎要把我淹没，幻化成一个黑洞静静地盯着我，我以为没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了。
2.
直到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他每天都呆在实验室里，从来没管过我。
他麻木不仁的眼神里迸发出的那种癫狂的光芒，成为了我一辈子的梦魇。
实验室里惨淡的白光，血染的手术刀，围绕在我身边的白衣人员，拼凑出我畸形的童年。
他们的眼神告诉我，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怪物，只能剥光了躺在手术台上，接受解剖。
我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灵肉分离的诡异感。
我至今无法忘记，整片大脑被削开，冰冷的器物伸向深处搅动的感觉，思绪飞向了头顶的白灯，那是另一个我，与躺在台上血淋淋的我对视。
从五岁到十五岁。
我看了这样的风景十年，从最开始的惨烈悲号到平静面对，从恐惧到绝望。
3.
我从学校里偷了一把枪。
我仍记得父亲摸着我的脸，欣慰说：“你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生。”
我微笑，趁着实验室里空无一人，拿起枪崩了他的脑袋。
当作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当作我人生的盛大落幕。
我最终还是放过了千疮百孔的脑袋，朝自己腹部开了一枪。
依旧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有个洞口在慢慢地漏风。
可惜没死。
4.
醒的时候，我面对的还是一盏白灯，刺鼻的消毒水味，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实验室里，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我看见妈妈伏在身边，撕心裂肺地哭泣。
那一刻，我才感觉到痛苦。
心口那里正缓慢地碎掉了，我觉得无奈，迷茫，眼前一片黑暗。
5.
我摸索着前行，碰到了一个牢笼，把自己关了进去。
6.
有人站在笼子外，敲了敲铁杆，问：“我可以进来吗？”
7.
他把那些碎片，细心地拼了起来。
8.
又下雪了。
我发现宋应星很喜欢雪天，明明怕冷，还非要跑出去堆雪人。
一个人在操场里堆了三个看不出形状的雪球，有模有样地添上了五官，然后指着雪人说：“这是我们俩，等我们领了证就去领养个小屁孩，我要从小逼他好好学习，像他爹一样做个国家栋梁。”
他牵着我的手，忽然贴上了他的脖子处，皮肤温润柔软，能清楚地感受到动脉的搏动。
就听见他说：“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啊，给你暖暖。”
9.
他送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给我。
织得很丑，针脚松乱。他不服气，梗着脖子不承认，说是买来的。
我没说话，拉着他去医务室买药膏，给他满是针眼的手指擦药。
他低着头支支吾吾，脸红了大半。
我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10.
他说圣诞节到了。
我对这些没有概念，不管什么节日我都呆在实验室里，跟冷冰冰的仪器作伴。
跟人挽着手去约会，还是第一次。
我讨厌人多的地方，但宋应星却很喜欢，越热闹他就越兴奋，在迪士尼玩了一整天，笑得跟个小孩一样幼稚。
只是，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我居然也有些高兴。
趁着烟花炸满整片夜空的时候，他转头对我作了个口型，表情既狡猾又可爱。
我的心跳正在越跳越快，常年结冰的血液逐渐活跃，有什么东西死而复生。
宋应星说他爱我，只爱我。
11.
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开始门禁了，宋应星哭丧着脸，蹲在楼下思考了两分钟，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
他拆开包装纸把巧克力塞进了我嘴里，然后拉着我去了酒店。
明明我不爱吃甜食，却甘之如饴。
12.
真的到了那时候，他有点害羞，又要硬撑着冷静的样子格外好笑。
看到我笑，他就恼了，凑上来亲了亲嘴唇，而后大胆地剥了我的衣服。
两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发热，肉贴肉的心胸中随时可以燃烧。
他缩在我怀里，眼角泛着湿润的艳色，盈满情意。
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脑内还会有这样强烈的欲望，叫嚣着把他占有，终结了我的理智。
触碰他的快感，胜过报复所有带给我伤害的人的酣畅淋漓。
我浑浑噩噩的年岁里，从未如此失控过，却也不想压抑着片刻，清楚地看见自己沦陷。
所有冬天落下的雪，都变成了他眼里荡漾的星辰。
我的一生在五岁结束，又在二十二岁开始了。
如果这是个梦，就别醒过来了。
第13章 能留住就有用
76.
朝野忍了两个月，半强迫着我上了床。
他的动作粗暴野蛮，全然没了以往的温柔，就算是第一次我都没受过这种苦。
我在床上哭叫着对他踢打，到了后半程就完全瘫软了下来。
他的需求猛烈又恐怖，意识涣散之前我还咬着牙想：一定是故意的。
朝野发泄完就无情的走了。
简直畜生不如。
我躺在床上感受着大腿根还在一下下的抽搐，就模糊听见房间门上锁的声音，气得直冒烟。
得，这下房间都出不去了。
77.
这样又过了几天，我就憋不住了。
之前无聊还能进投影室看看电影打打单机游戏，现在只能在房间里转圈圈。
我要疯了。
我跟朝野说。
他面无表情地把一勺粥塞进我嘴里，说：“我陪你。”
我觉得他不可理喻，把碗推开，缩进被窝里睡觉。
朝野安静地坐在一边。
我睡不着就打算平心静气地跟他聊两句。
“你这样做什么用都没有。”
“能留住你就有用。”
“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应该这么对我。”
“你也不该这么对我。”朝野低声说。
我语塞，而后又恼了：“我没有出轨，我什么都没有做，三年来我都在听你的话，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你有在听话吗？阳奉阴违，拈花惹草，三心二意，满口跑火车，我又不傻，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朝野叹气。
“星星，你不能得到之后又不珍惜了，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黑夜里没有了星星，有人就又要迷路了。”
78.
谈话依旧不欢而散。
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涌上鼻头又酸又涩。
突然间就迷茫了，我到底还爱着朝野吗？
好像一夜之间两个人就多了一个不可愈合的裂缝，而且越撕越大。
朝野对我好，三年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我也曾经生出过和朝野共度一生的念头。
但我心有愧疚，本来就是因为见色起意才对朝野胡搅蛮缠了两年，后来真的追到手了，反倒有些厌倦了。
觉得他无情无心的，对朝野来说我也只不过是个过客，兴许是觉得我纠缠得烦了才答应跟我在一起。
甚至连他的一句“我爱你”都不曾听过。
79.
我懒得再想，伸手把枕头捞起来盖在自己的脸上，却碰到了一个方形的硬物。
是朝野妈妈给的信封。
原来被我塞进了枕头里面，怪不得前几天找不到，还以为被朝野拿走了。
信封里面有两把钥匙，和一张信纸。
我有些激动，记得这栋房子的钥匙就是其中的一把，另一个钥匙没见过，看上去有些年月了。
我展开信纸，短短内容看得我背脊发凉。
80.
信上写道：
不好意思以这种方式跟你解释这些，我想你也知道了，你身上有监听。
如果你还不想惹上杀身之祸，就请离开朝野，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怪孩子，只会给身边的所有人带来痛苦。
我的丈夫也就是朝野的爸爸，是个科学疯子，他拿我的儿子做实验，以便研究人脑精神深处的秘密。
这些实验骇人听闻，近十年来，因为我的失职而导致朝野受到这样的伤害，我有罪，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陷入囹圄。
当年参与实验的人几年来也接连失踪，成为了悬案。
我知道是朝野做的，但我没资格揭发这件事。
朝野的体质跟平常人不太一样，我丈夫因此死去，我尽全力去医治他的创伤，却受到了人身限制。
信封里有两把钥匙，一把是你现在的房子大门的，一把是朝野从小到大的住所，是他爷爷留给他的。
地下室里面有些关于你的东西，看或不看决定权在你。
找机会出去以后，把衣服换掉，不要刷卡，不要使用身份证，远离这里。
最后请不要报警，虽然这个要求很任性，但就让我最后一次保护他吧。
我将会用我的半生来赎罪。
下面没有署名，只有一个陌生的地址。
第14章 逃跑
80.
看完以后，我内心的复杂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现在这种情况让我不得不相信上面写的每一个字。
我觉得心疼，又毛骨悚然。
如果五年前有人告诉我，朝野其实是一个病态的杀人犯控制狂，我还会去招惹他吗。
我会离他远远的，就算知道他的童年再怎么悲惨不幸，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至少，他可能不止一次想杀了我。
在每一次争吵、冷脸、怒骂里，他阖上眼，其实都是在压抑着那些勃发的杀意。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留下来。
把信封藏回枕头里，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想办法打开这个房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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