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到时候问起来就说他们先动的手,我们这么多人,谁会信他们俩的话?”
苏络被气笑了,而郑俊卿已经一脚踢了出去,方才说话的人被踢在地上,把苏络看的一愣。
剩下的人很快围了过来,那拳头刚要落在郑俊卿身上,就听不远处一身娇呵,“喂,你们!”
他们跑来打架,心里到底还是虚的,如今听到此处还有旁人,不由得都住了手看去。
韩岁欢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板,“看好了!”
她将那铜板扔向高空,随即搭弓射箭,一阵破风声后,那只箭稳稳的插在他们身后的树杆上。
箭尾晃了晃,铜钱跟着晃了晃。
一众人看傻了眼,韩岁欢收弓,歪头一笑,“怎么样啊?我这箭篓子里还剩九只箭,你们想试试吗?”
这威胁厉害的多,那些人被唬住了,一时也没敢动手,不知谁先后退了一步,接着都一蜂窝的散了。
等那些人走远了,韩岁欢双手抱胸走到两人面前,笑嘻嘻道,“怎么样啊,我当得起你俩的救命恩人吧?”
苏络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韩岁欢压抑着一脸得意,勉为其难的摆摆手,“害,也就练了几天,许是天赋好些,没想到一射一个准。哎哎哎哎?苏络!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箭的?苏络!”
她从韩岁欢箭篓里拿了只箭,这只新箭上也明晃晃的挂着个铜板。苏络拉长音“哦”了一声,“我说怎么无论韩大相公怎么说,你都不肯把弓和箭放下,原来是做好了准备要唬我们!”
“还给我!”韩岁欢一把夺过,“那也是救了你们!”
“好好好!”苏络敷衍的点点头,“等下你得瑟的时候不拆穿你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回头我把我之前用的那把弓给你,你和我比试比试,不然一个人射箭,哪儿能显得出我厉害?”
合着这位是自己把自己骗得当真了的!
苏络被她拽着往回走,“那你今日特意带了两只弓,也是早就准备让我给你绿叶托红花的?”
韩岁欢露出只可意会的笑,“知我者,络络也!”
苏络回她个意味深长的笑,“那你可不要后悔!”
她可是苏泠的私教课毕业的,射箭难不成还能难住她?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在前头,郑俊卿摇摇头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那两人一黑一白的背影仿佛写着狼狈为奸四个大字。
几人回到寺里后素斋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没有苏络想象的好吃,倒是不用带她大姐姐来尝了。
她大姐姐说要去给她娘祭拜,独自去了断崖山,也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
说起她爹的这位外室,苏络后来也找人打听过,只是府上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知道的人又不肯轻易透露。
也就是她运气好,院子里有个上了年岁的老嬷嬷,一次喝多了多说了两句。
据说她父亲很是宠爱那位,不然也不会在她二哥之前便有了她大姐姐,还不顾一切的想迎进门。
要不是当时祖母以命相逼,怕是也没有苏络和她二哥什么事了。
可为什么这么宠爱,死后却没能葬入苏家祖坟呢?就算祖母不许,找个风水好的地方也比在那山里强吧?还是断崖山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她正走着神,忽然听见她祖母笑道,“咱们这几个老的也是许久未见了,让这些小的自去吧,别扰了咱们的兴儿!”
韩岁欢已经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韩相公笑,“我家这猢狲,各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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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华寺所在的山并不高,只是宝华寺建在此处,才教这山多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佛性。
往年他们上完香之后便会去一旁的佛手山,这座山更高些,因后山鲜有人探索,便多了些野趣。
当然他们也只是在前山玩一玩,听说后山有个狼窝。
不过吓唬人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这么些年也从来没有听过恶狼伤人的事。
韩岁欢早憋着要在软软面前大露一手,不停的催着寺里两个带路的小沙弥。
一群人浩浩荡荡过了两山之间的横桥。
苏络推着陆常念,她堂哥和苏络二哥他们一般不参加这种过于低龄的活动,来的这些人最大的也就八岁。
苏络认识的人八□□九都在这了,除了郑俊卿他们几个和楚公子那一拨,还有不大认得的几位小姐,和许久未曾出来过的柳灵月,她大姐姐成了亲,她也不必被家里拘着了,只是柳灵月来的早,苏络他们上完了香就在庙外候着,也就是方才用素斋的时候才瞧见了她。
苏络看着不远处的柳灵月,忽然想起柳灵烟的那位夫婿也是姓陆。
“软软,同柳家结亲的那位陆大人,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吗?”
陆常念思索片刻摇摇头,“没听我叔父说起过,应当是巧合吧。”
苏络点点头,“听说那位陆大人很得陛下圣心。”
“唉,今年郡主也没来……”
“就这里吧!”韩岁欢站住了朝她们招了招手,“岁欢,看我给你表演一个苏络掉钱眼!”
说罢,她趁着旁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扔出铜钱,手里的箭唰的破空而出,引得一片喝彩。
她得意的看了眼苏络,冲她挤眉又弄眼,“络络,你来!”
她把自己之前用的弓递给她,苏络后背也背了一篓子箭,不过是没做过手脚的,为了防止还有旁的人想来试一试,她还特意叮嘱苏络多背了些。
苏络摇摇头,默默叹了口气搭弓,不过箭还没射出去,就见又有两个穿着僧服的人走了过来。
那两个人走路轻浮,神情肆意,瞧着不像是佛家的人。
苏络放下了弓同韩岁欢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陆常念面前。
那两人几乎是用看牲口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先前带路的两个沙弥面前,“怎么还没处理掉?”
苏络眉心一皱,这口音怎么莫名的耳熟?
先头领路的沙弥一个面露不忍,另一个垂着眉眼道“还没来得及。”
“呵,废物。”
说罢,他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进了那两个沙弥的胸口,嫌弃道“就说这些秃驴办事不靠谱,还要我们再跑一趟。”
那两个沙弥的躺在血泊里,一个人拼死冲他们喊了句“快跑。”
不过他们到底年纪小,第一次看见杀人直接傻了眼,腿像是不是自己的,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跑?往哪跑?”
那人狞笑着又在他胸口补了两刀,“横桥已经被我们的人看住了,过去一个杀一个,过去两个杀一双,你们还不如乖乖被叔叔杀了,省的临死之前的挣扎,叔叔也给你们一个痛快。”
他舔了口刀刃向他们走来,苏络抬弓稳稳的对准了他的心口。
“你再走一步,我也可以给你个痛快。”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就凭你?”
苏络箭头向下,瞄向他两腿之间,“你可以试试。”
苏络面无表情,那人面色一沉,他身边的人也终于有了动作,那人蹲在地上舔了口后槽牙,摸了把一脸的络腮胡冲着苏络吹了声口哨,“小姑娘挺野啊。”
第29章 宝华寺(中)
苏络耸肩“没办法,我瞧二位是杀惯了人的、自己也是不怕死的。我们不一样,我们可怕死的很!所以为了活,自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韩岁欢有样学样,同样对准了络腮胡的腰。
苏络瞥了一眼,心说大约腰的威慑力也差不多的。
“两个小毛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那人脚步刚动,苏络挽弓如满月,凝神射箭,箭头擦着那人的脸颊过去,插到了身后的树上。
这弓是特意照着韩岁欢的尺寸打造的,精巧轻便,苏络用起来得心应手。
那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有了几分凝重之色。
络腮胡神色一变后退半步,“这样吧,你也说了我们不怕死,你们呢,也不想死,大家各退一步,你放下箭,我们好好聊一聊。”
苏络没动,“笑话,放下箭叫各退一步?不如你们自缚手脚,我们倒是可以把酒言欢!”
“你这丫头”络腮胡状似无奈,“我同你说实话吧,你当真以为我们只有两个人便敢在宝华寺对这些官眷动手?
他们不过是看你们一群小的没放在心上,这才让我二人前来解决,剩下的人早已经将宝华寺和鄞城的城门给围了,你们现在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还能溅起什么水花?”
他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方才有些安心的一伙人立刻炸了锅。
“你胡说什么,鄞城也是你们说围就能围的?”
“为什么要围宝华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祖母还在寺里。”
“”
一群人吵吵嚷嚷,苏络暗暗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瞧着不像是江湖人,就算那人说话下流,可一举一动总带着股纨绔刁蛮。
武功应该也没那么高,不然也不至于会怕两个拿弓的孩子,倒是很有些娇生惯养的意思,只敢杀一些不敢反抗的老实人。
或许家里也曾经是当过官的,被罚没后心存不甘,所以密谋报复?
若正如他所说,鄞城被围、宝华寺被围,那便是明摆着知道今日宝华寺来的人不少,冲着这些官眷来的。要杀人吗?可杀了他们有什么意义?单纯的仇恨朝廷,泄愤吗?
还是要抓起来做人质?念及此,她朝着那人大腿上射了一箭。
“你这死丫头!”那人闷哼一声便要上前,只是被络腮胡摆手拦下了,他一脸怒不可遏,拔出带血的箭头朝着苏络掷来,郑俊卿推了她一把,那箭头落回人群,身后这些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哥,何必和他们说这么多?咱们直接杀了回去交差便是!不过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畜生,怕是杀猪都没见过,还真敢杀人不成?”
苏络的弓自始至终没放下来过,“你大哥不想这么莽撞的动手当然是不想自己受伤,你不过是挨了一箭而已,关你大哥什么事?
至于杀猪,我确实没见过,不过拜你所赐,杀人倒是刚刚见识了。”
络腮胡笑的随和,“你倒是会挑拨。”
苏络反唇相讥“彼此彼此,这也就是在山里,若是在军中,阁下阵前动摇军心,按军法,当诛的。”
“动摇的也得是自家军心才当诛,若是敌军,那可是立功。”
他看苏络小小年纪这样冷静稳重,甚至还能从他嘴里套话,眼中的欣赏便又多了几分,笑道“怎么,你不信?”
苏络已经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遍自己还记得的掌军权的人物,可惜除了和苏泠有关的,她便只知道陆家军和武定侯,陆常念还在此,自然不会是陆家军,至于武定侯,平宁郡主倒是真的没来。
苏络咬咬牙,“信不信的,总得活着出去。”
“要活着也不是没法子,要么你们谁抢了她的弓,我便饶他一命,或者你杀了身后那些人,我保你性命无恙,你看怎么样?”
苏络冷笑,“或者我们杀了你们两个,你看怎么样?”
络腮胡摇摇头,“丫头,这也就是今日来的是我,你又对我的脾气,要换了旁人,可轮不到你说这么多废话。”他低头思索片刻,接着道“你是个聪明人,而我们广纳贤才,只要你杀了她们,我就保你活着出去。
不仅如此,对外你大可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你去外面看看,若是外面还是南梁的天下,你便还是南梁的官家小姐,若是外面换了天,你便跟着我们,两头也不会吃亏。”
他身后宝华寺的方向燃起了烟,受伤的那人面露狂喜,随即又催促他,“大哥,那边已经到手了,咱们抓紧解决了他们,何必在这浪费口舌?同几个毛孩子!”
“是啊,大不了我一箭,你一刀,我们两家一起断后。”
“你”
“哦,不对,我们家还有我哥哥和姐姐,不知道阁下婚否啊?”
“我杀了你!”
自络腮胡说了南梁之后,苏络心中的大石便落了地,想来他们并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更没觉得他们有命活着出去,亦或是出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话随意许多,不过能说出这个名号的,必然不是大梁人。
既然不是自己人,就不怕他闹大,反而闹得越大越好,才越容易被附近守军发现。
她语气显然轻松许多,瞥了络腮胡一眼又接着道“你大哥可不让你对我动手,看起来,我在他心里比你要紧些。”
他终于忍无可忍,握紧匕首朝着苏络挥舞过来,苏络又一箭射穿了他拿匕首的手腕,转身瞄准一旁有些错愕的络腮胡,而她侧身的功夫,顾南已经捡起方才沾血的箭羽,以箭做剑迎了上去,郑俊卿从她背篓里抽出只箭,便慢了半步。
顾南剑术家传,又有郑俊卿配合,然而一个成人的力气到底不是他们能比的,也就是那人右手右腿受了伤,才一时无法奈何二人。
顾南他们知道自己抵不过,也只是躲,似乎只是想激怒他,那人被两个孩子困住,又恼又羞,愈发狼狈暴躁,那位楚公子倒是很有眼力劲,悄无声息的绕过他们捡回了那只匕首。
他怕自己拿去又会被络腮胡夺走,便远远的扔回这边,好巧不巧落到陆常念的脚下。
剩下的人上了七七八八,那人没了武器又受了伤,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又抓又咬,总算是把人绑了起来。
络腮胡像是瞧着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直到那人被一闷棍打晕了过去,苏络甚至从络腮胡脸上看到他松了口气!
是松了口气他们没杀了他,还是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话不能让这个人听到?
他这个人太奇怪,苏络摸不准他的路数,只能更谨慎的看着络腮胡,生怕他还有什么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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