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浅羽凉语气里的不相信,清濑灰二站直身子,紧紧盯着浅羽凉:“阿凉,你排球部怎么样?球队里大家都还好吗?”
…你要说怎么样啊…
浅羽凉回想白鸟泽排球部的成员,不靠谱的副攻们、不华丽的自由人、靠谱但是面无表情的王牌,以及可爱又可靠的后辈们…
虽然确实感觉也不靠谱,但莫名的就是不想输。
“还行吧,虽然奇葩确实比较多…”
清濑灰二用手摩挲这下巴,若有所思,“看样子阿凉你过得还不错,那既然能顺利打排球了,身体看来是非常健康!应该不存在跑不动的情况吧?”
明明他一直很健康啊!
虽然搞不懂清濑灰二的意思,浅羽凉还是顺从摇头。
“身体很好,我一直能跑的。”
即便这两天被鹫匠老头的体能训练搞得哭爹喊娘,浅羽凉今天确实状态良好。
面前的后辈身姿挺拔,充沛的练习让肌肉趋于完美,劲瘦的体型让他足以完美与风相拥。
清濑灰二半垂着眼,轻轻抚过腿上的伤,仿佛回想到当年的不甘,“阿凉,你要不要跑一场?”
浅羽凉静静凝视清濑灰二的笑脸,他似乎…很久都没见过灰二如此轻松表情了。
“陪我沿着风跑一场…”
第27章 27
乡下的夜晚总是格外安静, 繁星点点修饰美丽夜空。
微风吹过田间,仿佛诗人的窃窃私语,万物都是如此富有魅力。
浅羽凉做着基础热身, 见清濑灰二跑步还拉着尼拉, 他嘴角抽了抽, 难以置信:“前辈,你把狗带来干嘛?你不会要让它拉着你跑吧?那是犯规哦!”
乖巧的尼拉在面对清濑灰二时完全像个小天使,任揉任摸,哪有之前恶狠狠扑倒浅羽凉的凶恶面貌。
清濑灰二将最后一粒零食喂给尼拉,晃晃它的身子,松开尼拉脖子上的牵引绳, 自顾自的开始热身。
“尼拉平日里也是跟我们一起训练的, 这点运动量对它不算什么, 放心, 不会有事的!”
这是运动量的问题吗?这是尊严的问题!
和狗一起跑步,那他要是跑输了算什么?
人不如狗?
浅羽凉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浅羽凉与狗四目相对的样子让清濑灰二想到一个人, 原来还没联想过,现在怎么越看越像, 灰二连声感慨:“阿凉你还真像王子呢?”
“虽然你夸赞我像王子我很开心,但王子怎么能用像呢?应该用是吧?”
清濑灰二连忙摆手,“不是童话里的那个王子, 是我的队伍里有一个叫王子的人, 体力也非常差。而且跑到最后完全是崩溃状态。”
“简直和阿凉一模一样!”清濑灰二的满脸确定让浅羽凉嘴角再次抽搐。
槽点太多,浅羽凉不知道是该吐槽为什么有人叫王子,还是该吐槽为什么人家体力素质这么差,你还要拉他去跑步。
随便一段都是20多公里的路程,让一个体力费去跑, 真是不担心他在路上猝死吗?
边说边聊热身进行的很快,夜晚的风驱赶白日的燥热,清濑灰二转转腰,看向同样热身完毕的浅羽凉。
“来吧,跑一圈就结束。”
清濑灰二抬头看向今夜的天空,嗯,是个跑步的好天气。
浅羽凉并没有加入过田径社团,也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但他是跑过田径的。
就像打排球需要体力、打网球需要体力、游泳也有体力要求,加入过这些社团的浅羽凉,自然被要求锻炼过体力。
而跑步,就是最简单的锻炼体力方式。
田径这个项目与其他运动不同,要求既高也低,说简单也简单,任何人只要跑起来就是在进行田径运动,但说难也难,简单训练还好,普通人想要跑出成绩的也是万里挑一。
都说运动员跑个五公里只是热身,浅羽凉认可这句话,但对他不适用,他还没有达到如此高端的境界。就连鹫匠老头,现在对他的要求都只是能打完全场。
“预备…”
两人一狗站在一条直线上,没有专业比赛短跑选手的助跑器,也没有周围观众热情的欢呼,田径里的马拉松项目,似乎是对人要求最为简单与纯粹的项目。
不需要专业的服装,不需要专业的跑道,只要你迈开步伐,只要你抬起脚,你就是在奔跑。
“跑!”
尼拉似乎确实接受过专业训练,听见这个字就像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去,丝毫不给身后愚蠢的人类留任何情面。
浅羽凉平复呼吸,率先迈开右腿向前奔跑。
他的身高很优秀,最近不停上涨,现在也有1米85,身高高就代表腿长,而腿长就代表步伐大。
虽说步伐大并不一定能胜利,但在前期他确实可以为选手积累大量优势。
脚掌落地,脚下平整的水泥地似乎带有一份别样的温软,混凝土下的泥土在支撑大地的同时,也给上方奔跑的人一份微微的助力。
大腿肌、膝盖、小腿肌…全身一块块肌肉协作发力,一步又一步,轻盈的仿佛要腾空而起。
清濑灰二注视着浅羽凉的身姿,眼里流露出艳羡。
“真美。”
天赋、体质、触感、勇气…上天似乎把太多美好的词汇堆加在一个人身上,让其他人难免不是滋味。
跑了一圈的尼拉甩着尾巴回来寻找他的主人,站在路口一兴冲冲对清濑灰二“汪汪”叫了两声。
清濑灰二一下从想象中惊醒,笑着调整呼吸,大神喊道:“阿凉。”
前方的浅羽凉扭头一脸问号。
“让前辈来给你展现一下,什么是跑步!”
放空全部思绪,感知里唯有自己的呼吸与周围气流的流动,一切烦恼似乎都不存在,清濑灰二清晰感受到细小的灰尘从身边擦肩而过。
奔跑带来的压力让呼吸有些急促,虽然只是朋友之间的小小比赛,但清濑灰二却十分重视。
肆意奔跑,与风相拥,一切都随强风逝去…
矫健步伐的带着人体最流畅的曲线美,强风拂过面颊,仿佛带来上天的安慰。
奔跑吧孩子,向前跑…
清濑灰二的实力远不止于此,然而膝盖的伤终究还是不容许他的任性。
夜晚的空气相较于白日多了几份沉甸甸的水珠感,浅羽凉漫不经心奔跑在前。
柔顺的风轻柔掠过他的身旁,他的眼里只有前方。
月光照耀下的秧苗是如此弱小,还未失去生命力的蛾向着远处灯光奋不顾身,寥寥星光映衬着夜空,世界这一刻为他停止。
注意不到四周的场景,看不见身后的人群,他奔赴在一条无人的道路上。
只有自己在不停奔跑,只有他正在沿风飞翔…
沉浸在快感里的浅羽凉被尖锐刺激的风唤回神智,并不温柔的风、摇摆的臂膀、跨越的步伐、交错时听到的沉重呼吸…
清濑灰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顺利跑到了他的前方。
被人抛下的愤怒与不甘涌上心田,浅羽凉下意识加大力气的输出,他的步伐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按理他应该是越来越快才对…
然而与他想象的迅速超越不同,他和清濑灰二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呼吸被打乱,节奏被破坏,面前的光路突然消失在黑暗中,他似乎迷失了方向。
尼拉带着它那摇晃的毛绒绒尾巴,迈着四条小短腿,轻轻松松越过浅羽凉,紧紧跟在清濑灰二身后。
莫明其妙的浅羽凉顿时感觉心中的愤懑消散一空,这什么鬼?连狗也能嘲笑他?
快乐的小柴犬似乎格外讨厌这个愚蠢的人类,跟上清濑灰二后还扭着头深深望了浅羽凉一眼。
憨态可掬的面貌加上那天生如此的嘴部弧线,浅羽凉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忍不住的笑声从牙缝中溢出,凛冽的空气灌入肺部,极速积聚的力气瞬间消失。
浅羽凉缓缓放慢脚步,又气又笑,却莫名的放松下来。
放下好胜心,放下别扭的坚持,第一次落在身后,也是第一次如此观察他人的背影。
笔挺的脊梁、轻松的步伐…沉浸其中露出的愉悦笑容。
就好像遨游在自己的世界,
浅羽凉第一次看到的自由,让人生不出嫉妒的独属于清濑灰二的自由。
“真美…”
他好像确实看到了不错的风景,也似乎明白了清濑灰二的意思。
浅羽凉一直以来跑得太快了,快到没有人能跟上他的步伐。
初次接触就能控制如呼吸般自然的排球也好,随便跑跑就能全心沉入的田径也好,他都走的太快了…
快到没有欣赏周围风景的时间,快到没有体会他人情感的想法,快到连放慢步伐与同伴携手前进的念头都没了…
仿佛他的眼前只有前方,只有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浅羽凉在感慨他人甩了他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是他率先丢下了其他人。
与爱情无关,与梦想有关。
行走至今的他得到了太多,仿佛理所当然的就将众人抛在身后,固执且偏执,任性的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命令其他人跟上他的步伐,似乎其他人一旦跟不上,他就会毫不留情的离开。
清濑灰二并没有要改变浅羽凉的想法,他也做不到这点,任性是青春期小鬼的特权。
他只是想让这任性的小鬼看看,看看他人奔跑的模样。
哪怕是需要独自面对的旅行,总会有人在身后注视着你。
并没有人简单放弃,并没有人停留在原地,追逐也好,挣扎也罢,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奔跑。
虽然是段不漫长的路途,但清濑灰二的腿却再也支撑不住。
今天的运动量对他有些超负荷,虽然极力忽视,但膝盖的伤口确实容不得他任性。
慢慢减小跨越的步伐,平稳身体的重心,深深的呼气吸气,就在清濑灰二想要停下的时候,一只手却轻轻触碰他的脊背,温柔的推着他向前。
轻柔有力,任性如它的主人般随心所欲。
小柴犬摇晃着尾巴在不远处等待主人的到来,清濑灰二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的呼吸。
若远若近,平淡如当年父亲的低语。
“不要急,灰二。”
“跑起来,灰二前辈。”
向前,背后还有人在,不要停在终点前!!
既然已经选择了前进,选择了回来,那就不要轻易的停下。
既然想要教育我,那就好好履行完教育的义务。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明明终点就在眼前。
所谓强风吹拂,那就是带着苦痛与眼泪,奔跑在前进的路上…
与风相拥,逆风前行的同时却又会感受到沿风飞翔的自由…
夜晚的风沿着呼吸流入胸腔,凛冽如刀的风刃顺着血管流动到全身。
痛苦又窒息,却又带来抛下一切的快感,浅羽凉轻轻的叹息声顺着脊背传至大脑:“灰二前辈,我会去看的。”
少年的面庞显得格外温柔,不夹带任何爱欲,只是带着最诚挚的祝福。
“箱根驿传!”
跨过那条无形的终点,慢慢停下脚步的清濑灰二揉揉浅羽凉的脑袋。
任性的小鬼似乎一眨眼长成了自己不曾见过的模样,清濑灰二莫名有了中老父亲的心酸感。
“阿凉,IH加油!”
第28章 28
仙台市体育馆, 宫城县排球赛预选赛就在这里举行。
浅羽凉一来被按在教练席上,他有些犯困,昨天晚上陪清濑灰二跑步, 跑完后人就莫名兴奋。
别人奔跑时的跑者兴奋, 到他这里就成了跑完兴奋, 折腾到大半夜,今早又赶来参加大赛,日程繁忙的就算是铁人也遭不住。
一秒一个哈欠,打的浅羽凉两眼泪汪汪。
鹫匠锻治觉得他坐在身边真是丢人,一掌就拍在浅羽凉后脑勺上,顿时迎来对方指责的眼神。
“鹫匠教练, 我应该没干啥吧,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看比赛, 你干嘛打我?很疼的!”
鹫匠锻治目不斜视, 仿佛刚刚那掌不是自己干的,“你确定你在看比赛而不是打瞌睡?你昨晚做贼去了?要是真睡着了, 看我不收拾你!”
锐利的眼刀让聒噪的浅羽凉瞬间闭嘴。
他哪是去做贼了,他是去祭奠自己逝去的爱情, 顺便还被教育了好嘛!
不安慰一下他就算了,还打他!
摸摸后脑勺,再次腹诽鹫匠老头铁面无私, 一点都不可爱后, 浅羽凉迫于淫威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到球场上。
并不是他自负,而是这场比赛真没有什么好看的。
与白鸟泽初战交手的学校好像是叫连山高校,浅羽凉不了解这只队伍,客观讲,来参加IH的球队, 浅羽凉一般都不了解。
但即便他不了解,可靠的齐藤明都会给他科普,偏偏面对白鸟泽首战的对手,齐藤明甚至连本子都没带。
这不是浅羽凉傲慢,这是连教练组都很傲慢!
浅羽凉对排球的评鉴水平也就一般,但他眼不瞎,一眼就能看出哪边强哪边弱。
连山高校与其说强弱的问题,倒不如说是想不想打的问题,整个球队完全就是浑水摸鱼,稍远点的球都没人去接。
虽然浅羽凉自己也是懒得动的人,但这些人相对于他的摸鱼程度可就过分的多,他最起码是在保证完成训练的情况下摸鱼,并且他从不拿输赢开玩笑。
但这几位虽然长的人高马大一脸不良,单看身体的僵硬程度,就知道连基础训练都没做好。
运动社团里还有这样的人啊,拉几个人就能站上赛场,连基础筛选都不做,浅羽凉开始为排球的未来感到担心。
本来人气就不高,选手人数就少,现在连正式比赛里都还能摸鱼,这项运动怕不是要完!
白布贤二郎再次把球托给牛岛若利,王牌同学面对三人拦网视若无睹,凭空打了个超手。
一声哨响,首战迅速结束,快到让浅羽凉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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