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目前发现的种种迹象表明,她也是嫌疑最大的一位。
就这么思考着,兴许是到了点,也兴许是用脑过度,困意一波波袭来,文熙淳迷迷糊糊从椅子上起来打算换衣服洗澡,结果屁股刚挨上软乎乎的床垫,身子一歪,就这么以一个奇异的姿势睡了过去。
梦里也是乱七八糟的,而且还意外的,梦到了妹妹。
那时去参加她的高中毕业典礼,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的她穿着漂亮的制服站在礼堂的颁奖台上,文熙淳觉得很神奇,当初那么小一点点的她,流着鼻涕喊哥哥的她竟然会出落得这么亭亭玉立,真为她骄傲啊——
“最想感谢的还是我哥哥,因为我是单亲家庭,妈妈工作很忙,基本上是哥哥在照顾我,如果说大家希望我给出什么建议的话,那我只能说,人生建议爱哥哥。”
“沙沙——”突兀的,随着一阵刺耳的雪花声,妹妹的脸忽然发生了奇怪的扭曲。
原本清秀美丽的脸庞开始一点点裂开,浓稠的黑血顺着她的眼眶流出。
“沙沙——”雪花声越来越响,像是有人在耳边用指甲用力划着铁板一样,刺的鼓膜生疼。
一个激灵,文熙淳猛然惊醒。
眼前是昏暗的房间,走廊上传来阵阵谈话声。
文熙淳慢慢坐起身,疲惫地揉揉眉心。
这时候,敲门声骤然作响。
“谁。”文熙淳不想起身,他实在是太累了。
“六点了,还没起床么,一会儿赶不上庆典了。”姚景容的声音很清朗,但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只会让人觉得厌烦。
本来就因为梦到了妹妹心情down到了极点。
他匆匆起身,随意洗漱下,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一开门,白似落雪的衬衫赫然出现在眼前,继续往上看去,是硬实服帖的深蓝色西装,白的一尘不染的衣领包裹着优雅的天鹅颈以及——那张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脸。
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看到这副打扮的文熙淳,姚景容愣了下:“你就打算穿这身去?”
文熙淳白了他一眼,甩上门,从衣柜里拿出有点皱巴巴的西装套上,再次打开门,对于姚景容这个人连个眼神都不给,绕开他径直往礼堂走去。
姚景容了解他的脾气,特别是起床气,本来还想言语刺激逗逗他,但看他这张冷脸后,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颂月的礼堂非常大,足有两个教学楼的占地面积,能容纳上千人,而今天,颂月全体师生都齐聚在这里,只能说不愧是“培养淑女”的贵族学校,即便上千人站在这里也不像早间菜市场一样呜呜泱泱,大家自觉站好队,无论是姿势还是衣着都大差不离,脸上也都是标志性的虚假笑容,所以看起来像是一排排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今天的校监更加明艳动人,庄重典雅的黑色呢绒套装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如果不说,真的没人看出她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保养的像是三十出头的大姐姐。
“好,下面请各位同学按照班级依次入座。”训导员在上面慷慨激昂,学生们则死气沉沉,仿佛掉了个个。
身穿制服的女孩们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向前走去。
而这次特邀嘉宾中,有几个中年男人就差直接说出“我喜欢这些漂亮丫头”了,不安分的小眼神在在女孩们修长的□□来回漂移。
文熙淳觉得恶心,他开始默默祈祷自己步入中年的时候千万不要变成这副德行。
而这些人里,唯一看起来正派一点的也就那个白胡子老人,他还是平和的都领导们谈话,始终面带微笑,看起来非常和蔼。
“文哥哥~”身边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喊声。
听这称呼,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回过头,白简那张白皙的小脸都猝不及防出现在视线中。
她笑眯眯地望着文熙淳,挥挥小手。
这孩子真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昨天刚因为涂了润肤乳挨了校监一顿痛打,今天就敢化着如此明显的妆容来参加校庆,一时间,文熙淳都不知道该说她是真的不长记性还是有勇气。
她的腿上还贴着昨天文熙淳给她贴的创口贴,并且还在旁边用红笔画了个小爱心,虽然是令人头疼的性格,但文熙淳觉得这才是青春期女孩的真实写照。
果不其然,这孩子很快就被校监给发现了……
校监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袅袅婷婷走到她身边,虽然脸上是温柔的笑,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倒透出一瞬冰冷,她俯身凑到白简耳边,低声道:
“你是故意跟我对着干?”
白简也回以笑容:“见喜欢的人要认真打扮,这是您教给我们的呀。”
校监冷笑一声,直起身子:“庆典结束后来训诫室,我有话要和你说呢。”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文熙淳听了去。
一般人听到要被教训了不吓死也得丢半条魂儿,但白简心里可开心着呢,挨打好啊,不挨打才不舒服呢。
但说实在的,文熙淳有点担心她。
虽然不知道姜瑜是犯了哪条校规遭到如此对待,但即便是白简有受虐心理,但这么打也会给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
校监没有继续和白简拉扯,一扭头,立马换了副笑脸,走上台,随着奏乐声响起,冗长又无聊的庆典开场白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拉开帷幕——
和普通校庆没什么区别,吃吃喝喝观看学生们表演节目,文熙淳对这种活动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看你好像兴致缺缺?”一旁的姚景容端着盘巧克力蛋糕,虽然面带微笑,但文熙淳总觉得这笑容让人不爽不顺眼。
“是啊,怎么你要上去给我表演个节目么?胸口碎大石?”
“那我给你个建议。”话音刚落,姚景容拿起盘中的小蛋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文熙淳嘴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食,提高大脑中血清素或多巴胺的浓度,能令人心情愉悦。”
冷不丁被塞了一口蛋糕,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吐出来,文熙淳只能气鼓鼓地嚼吧嚼吧咽了。
而姚景容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投喂过程,不自觉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典礼持续到中午,大家眼见着都有些疲乏了,训导员开始组织学生回寝室休息,原本人潮挤挤的礼堂一点一点被清空,最后只剩下几个特邀嘉宾和校监校董。
校董刚从英国过来好像还没适应这边,一上午脸色都不太好看,直对众人抱歉道要先行离开。
但是校监好像个不知疲惫的机器人,那种假笑从开始保持到现在。
“各位在这里等一下可好,我为大家准备了祛乏放松的余兴节目,各位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哦。”
那几个一直盯着女学生大腿的猥琐男一听,也不藏着掖着了,猴子一样露出了本性:
“校监女士,我觉得刚才表演大提琴的女孩不错,好像是二班的?”
校监冲他温柔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向众人微微鞠了个躬后疾步离开了礼堂。
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只手不停地拨弄着文熙淳脑海中的那根弦。
不知是因为起得太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文熙淳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隐约间好像生出一股奇怪的不安感。
他抬起头看向画满圣经故事的穹顶,那些原本美丽慈爱的神在镁光灯的照射下却显得青面獠牙,异常狰狞。
“半小时过去了。”姚景容忽然道。
一句话提醒,众人这才意识到,距离校监所谓的“余兴节目”离开后,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其他人正打得火热,根本也没意识到时间过去这么久。
大家纷纷望向礼堂门口,但就连校监的影子都没看到。
第29章 涂装(13)
突兀的震动声于谈话中不着痕迹地响起,文熙淳下意识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那边姚景容已经接起了电话。
不是文熙淳故意想听,只怪那边的沙沙声实在过于刺耳。
姚景容听着电话那头的声响,不禁蹙起了眉。
尔后,挂断电话,他望着手机屏幕不知开始发起什么呆。
文熙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嘲讽道:“怎么,被女朋友甩了?”
姚景容抬眼,眼神中是难以言喻的情绪:“再胡说八道抓你过来做女朋友。”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将手机拿给文熙淳看:“是徐队长打来的,他们昨天回了警局,顺便把杨慧蓉的尸体也运了回去。”
文熙淳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然后呢,有结果了么?”
姚景容摇摇头:“你知道的,这里信号很差,我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隐约听到了杨慧蓉以及离开这几个字眼。”
“是想告诉你他们已经带杨慧蓉的尸体离开了吧。”
“不是。”姚景容坚定否认,“他们走的时候打过招呼,而且徐队长语气听起来很急,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们说。”
文熙淳指了指门口:“不然我们找个信号好点的地方给杨队长回个电话。”
姚景容点点头,在电话簿里找到徐队长的名字,手指停在屏幕上方后迈着修长双腿疾步向外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人还没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那仿佛导弹一样冲过去的黑影,以及她身上熟悉且令人心生厌烦的香味。
“文哥哥!”一声娇呼,文熙淳还没反应过来,怀中猛地撞过来一人。
“你怎么在这儿?”文熙淳赶紧推开白氏导弹,往后倒退两步,尽量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想念你~思念你~想起你就心神荡漾~”白简上前一步,仿佛超强502,紧紧黏在文熙淳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姑娘家家的,注意形象。”冷冷的一声响起,言辞中充满思想老旧的直男做派。
要不是姚景容动了手开始试图把这强力胶扒拉下来,文熙淳都要以为说话的是旁边那群大叔了。
白简翻了个白眼,甩开他:“跟你有关系么?”
“好了,白简你先回去吧,校监不是找你么?”文熙淳出来打圆场,不为别的,旁边那俩猥琐男的眼神已经开始在白简的身上来回游移。
白简摇摇头:“你是不是明天就走了啊,那我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或许这辈子就没机会了呢。”
文熙淳看着她,打心眼里觉得这女孩其实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说得很对,即便现在网络交通这么发达,但有些人一旦说了再见真的就成为永别。
“算了,那我陪你去找校监。”顺便想去看看姜瑜的情况,看能不能找时机把她带出来。
“我不去。”白简缩回手,“我的青春不是用来和半老徐娘打交道的。”
话音刚落,突然间,“嘭嘭嘭”几声巨响瞬间炸开,原本亮堂的礼堂就在刹那间昏暗了下来。
大家都被这几声巨响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循着声音看过去。
所有的门窗都被封了个严严实实,好像刚才的响声就是遮住门窗的机关墙发出来的。
继而,礼堂里所有的灯光都在一个不经意间熄灭,世界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当中。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嘉宾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但因光线不足,一脑袋撞在了墙上,疼的他哎呦两声。
文熙淳则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照了照周围:“是停电了么?”
“不是停电,门窗都被封死了。”姚景容也是不同常人的淡定,好像即使天塌下来他也只会淡淡来一句“天塌了,快跑”。
“哦~我懂了,是校监女士为我们准备的余兴节目,哈哈,这是什么,密室逃脱?想不到我也跟了年轻人一波风。”
虽然嘉宾们并没有把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当回事,语气里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劲儿。
但文熙淳却觉得事情并不像看到的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手机都响起了信息提示音,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号发来的,屏幕中长长一句:
【Now,the game begins,你们六人当中,对于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忏悔最深的人才有资格离开,且只有一人能离开,May God bless you。】
因为原本手机右上角只有虚弱信号的信号格,在收到这条短信后就完全空了,也就是说,有人已经用信号屏蔽仪干扰了这里的所有信号,是谁做的,校监么?她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哈,刺激刺激,没想到颂月这么与时俱进。”猥琐男中的其中一位还以为这只是场逃脱游戏,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位白胡子老人看着这条短信,慢慢攥紧了拳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手套下虎口处的伤疤。
此时现场有七个人,除去白胡子老人、俩猥琐男和姚景容文熙淳外,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艺术家,而白简或许是个例外,不然她现在本应该已经去到了训诫室接受惩罚。
“原来是早有预谋。”姚景容摸索着走到门窗边,轻轻敲了敲,“门窗都是用石墙封死的,看来我们一时半会儿是无法离开这里了。”
“不如大家都做个自我介绍吧,这样方便记忆。”中年艺术家忽然提议道,“姓名职业,都说一说。”
看来他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随着进入了游戏氛围。
文熙淳却没心情和他们玩,他有预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恐怕会成为所有人伴随一生的恐怖回忆。
也可能,没有以后。
“我姓周,叫周兆明,是国际慈善机构的总负责人。”老人家缓缓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情绪。
那俩猥琐男一个叫王希军一个叫李源,俩人都是上市公司董事会成员。
而那个中年艺术家,他说自己艺名叫阿尔弗雷德,是国内美术家协会的理事会长,专门研究中欧美术史,起了这个名字就是因为非常崇拜阿尔弗雷德大帝,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造福世间。
文熙淳有点想笑,造福世间,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创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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