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面这二人根本不知枪为何物,只当是拿着一杆铁棍,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不住朝宅邸内探头张望。
“我们…”最后还是杜莲开了口,“我们想在这儿谋份差事…”
“谋差事?”领头的保安皱眉,看眼前两人一副难民模样,便怒道:“这儿是白家,不是收容所!”
“我们有…有亲戚在里边!”陈醒撒了个拙劣的谎。
正在双方僵持时,一辆白色小轿车经过,佣人们打开大门,纷纷持枪行李。
见门打开,陈醒与杜莲毫不犹豫地往里冲,很快就被佣人们摁住,枪一鸣,他们都呆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你们在干什么啊?”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漂亮的女人探出头来,“说了多少次,不要动不动就开枪!”
“对不起,白夫人!”一排人连忙站好,深深鞠躬认错。
“算了算了,放开他们吧。”白夫人和善道,“给他们换身干净衣裳,安排一份伙房的差事。”
“是,夫人!”领头的人敬礼道。
后边的人赶紧踹了两人一脚:“还不快谢谢夫人好心!”
陈醒是个识时务的君王,连忙摁着杜莲一同俯身低头,齐声道:“谢谢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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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白鹭推开小心翼翼地推开茅草房的门,很忧伤地发现这不是一个厕所。
他只得倒回来,皱着眉对钟樾说:“没有茅坑。”
“到那边浇草去吧。”钟樾说完,便背过身去。
他决定通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教会这剑个人隐私的问题。
“不行。”白鹭一脸认真道,“我妈说了,成年人不能随地大小便。”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却又真的有点儿急,憋得脸红红的,人已经开始原地转圈圈。
钟樾这会儿挺头疼的,这荒郊野岭,上哪儿去给他找厕所?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解决掉,我不会告诉你妈。”钟樾说。
“不行!”白鹭急得直蹦蹦。
钟樾叹口气,随后在茅草屋旁边看见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没什么特别的,但石头底下的土有匆忙压过的痕迹,这底下也许有个坑。
看大小应该不是埋尸体的,钟樾抱着试一试的心,毫不费力地将石头踹开,拿块木头将土一翻,果然看见一个坑。
“白鹭,过来。”钟樾招手,“这儿有个坑。”
白鹭赶紧一蹦一蹦地过来了,看见坑果然很开心,当即就要解开皮带…
钟樾太阳穴突突地跳,背过身去,教育道:“有别人在的时候,不能随便脱裤子…”
“哥哥!!!”白鹭忽然激动地叫了一声。
钟樾以为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回过头去,入眼就是白鹭晃荡在外的大宝贝。
“把裤子穿上!”钟樾喝道,“不知廉耻!”
“哥哥你快看,这是什么!”白鹭裤子也顾不上提,一晃一晃地跑过来,献宝一样将东西拿到钟樾面前。
钟樾伸手给他提上裤子,定睛一看,竟然是朱鹭剑的剑鞘。
那两人花重金买走以后,怎么会埋在了这里?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白鹭抱着它狂喜,随后又裤子一脱冲向坑边,当着钟樾的面尿了个爽。
尿完以后,他还很好心地将土填了回去,再嘿咻嘿咻地把大石头搬回来,压上。
“啊,我忘记把剑鞘埋回去了。”白鹭说。
钟樾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分明将剑鞘抓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白鹭低头看着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剑鞘,脸上现出犹豫。
良久,他才说:“扔在这里,应该是别人不要的吧。”
“应该是。”钟樾面无表情地顺着他的话说。
果然,白鹭脸上即刻露出笑意,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那哥哥,我能收下它吗?”
这下好了,他有两件衣服可以换着穿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真希望以后能有个春夏秋冬装啊。
钟樾看他高兴得这么明显,忍不住有点儿想笑,这剑真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如果后续没人找,就收下吧。”钟樾说。
白鹭终于放心地笑起来,反复地翻看他的旧剑鞘,任何一处磨损都会让他心疼。
“我们干脆回去吧。”白鹭此刻只想赶紧回家,穿上旧剑鞘试试。
钟樾眼看天色已晚,但来的时候也没仔细认路,便说:“沿着江走吧。”
两人于是再次骑上自行车,钟樾在前蹬着车,白鹭在后边,一手抱着钟樾,一手抱着剑鞘。
沿江的路很长,景色也单调,白鹭很快就犯起困,挨着钟樾的后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天色很快就彻底黑沉下来,江边没有灯火,钟樾却不惧黑暗,平稳地骑着车。
离得很远,他便注意到前方有一艘船,正好停靠在江岸边。
这儿是一处隐蔽的码头,因为一切都融进了浓郁的黑暗里,海岸线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动作快点儿,都小心点儿,别被人看见了。”人声传来。
有不少工人正在搬运一个个大箱子上船。
钟樾即刻警惕起来,这儿四处开阔,根本没有藏身之处,钟樾只得将白鹭摇醒。
“到哪儿了?”白鹭沙哑着嗓音问,看见的是一片漆黑。
这时,伴随一声巨响,一位工人没能抱稳沉重的箱子,箱子脱手,从残旧的登船梯上摔到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男人的怒声传来,随之便是一声枪响。
那位工人便从登船梯上坠倒在了地上,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钟樾即刻伸手,捂住了白鹭要惊呼出声的嘴。
两人就匍匐在草丛里,勉强借着夜色藏身。
在他们的左手边,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江水,右手边则是大片白沙,两边色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钟樾带着白鹭,慢慢地在草丛中移动,向着靠近江边的位置。
这是为了一有情况,他们还可以借助江水藏身。
“都装好了是吧?去看看,看看船周围有没有人。”果然,那个持枪的男人不放心道。
“深吸一口气。”钟樾的嘴唇就贴在白鹭耳边,低声道。
白鹭照做,微微有些儿发抖。
即刻有一批持枪的人出动,绕着巨大的船只巡逻起来,并用手电筒四下扫射。
只有一辆瘫倒在地的自行车,这无法确切说明刚才就有人在附近,但还是引起了持枪者的警惕。
“看看水面。”领头的人大声说。
水底下,钟樾闭着气,一脸平静地牵着白鹭的手。
白鹭茫然地看着上方,只能看见些微的月光。
没过多久,白鹭终于透不过气来,想要张嘴…
可他一旦张嘴,便会呼出气泡,让水面上的人发现。
钟樾紧皱着眉,在这时毫不犹豫地游了过去,含住了白鹭的嘴唇,将自己的气渡给他。
白鹭一愣,刚才还紧绷的身体随即放松下来,慢慢闭上了双眼。
钟樾目光注视着对方纤长的睫毛,发现白鹭竟在这会儿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片刻后,白鹭满足地在水底下抱住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难以想象,等穿越二人组回来挖开土,底下竟是大宝剑的一泡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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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院子荒了。
二人维持这个动作许久,直到船在夜色中驶离江岸。
钟樾这才与白鹭分开,两人一同游上水面,船已经成了远处看不真切的黑点。
待确认安全后,钟樾带着白鹭上岸,他们浑身都已湿透,衣服湿答答地紧贴在皮肤上,让人感觉不大舒服。
“没事儿吧?”钟樾问。
“没…”白鹭深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人有点儿恍惚,看着钟樾:“谢谢你。”
钟樾摆了摆手,走过去探了探地上那人鼻息。
已经没有气了,子弹击穿了他的要害,应该是当场毙命。
钟樾伸手将他眼睛闭上,白鹭走上来,说:“我待会儿让人过来处理。”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钟樾问。
白鹭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是做走私,我听我爸说过,有的东西…在我们这儿没人稀罕,运到国外去能赚大钱。”
钟樾蹲下身去,揭开了摔在地上的那个木箱,只见里边露出几件瓷器模样,因为保护不得当,几乎全都摔碎了。
“这些都是古物。”钟樾只看了一眼,便说。
“你能看出来?”白鹭将脑袋凑过来,卷发上还不断滴着水。
钟樾自然认得,尤其是其中一枚青瓷茶碗,曾是故人爱不释手的宝物。
现在在这儿重见,作为一件不足一提、走私出国的商品,钟樾心里多少有点儿唏嘘。
钟樾将木箱重新盖上,想了想,还是将它整个抱起。
“要带回去吗?”白鹭问,“全都已经碎了…”
钟樾即便是有再好的工艺,这破碎的东西,修复起来总难免会有一道道裂痕。
白鹭忽然便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伤,他这会儿变得难以确定,这些伤痕到底能不能彻底愈合。
“你先骑车走吧,早点儿回家换身衣服,当心感冒了。”钟樾对白鹭说。
“你呢?”白鹭皱了皱眉。
“箱子太大了,我慢慢走回去。”钟樾说。
白鹭将自行车扶起来,想了想,将剑鞘插在皮带上,看着钟樾。
他总觉得,钟樾现在看上去不太高兴。
“走吧。”钟樾催促他。
白鹭这才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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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樾抱着巨大的木箱,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才回到自己家中。
这带全都是前朝留下的老房子,周边民风淳朴,家家户户都敞着院门过日子。
邱煜罕见地在家中,呈大白虎状醉趴在地上。
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有一双张开的银色翅膀,钟樾路过时,他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你飞了?”钟樾皱眉。
自从钟樾没骑过他以后,邱煜已经好几百年没放出过这个技能了。
这要是让凡人看见了,实在太惊悚了。
“放心,没让人看见。”大白老虎抬了抬爪子,“我好久没飞了,练习一下,到时载着孩子们…飞来飞去。”
这想法着实让钟樾意外,看来这家伙会是个好父亲。
钟樾今天不大想聊天,揉了揉白虎的毛绒大脑袋,抱着箱子径直往屋里去。
他换了身衣服,坐在桌案前,再次将木箱打开,借着灯火将碎片们分成几份。
这里边是完整的一套茶具,有茶壶、茶盘、茶碗以及几个小小的品茗杯。
钟樾先像做拼图游戏一般,将他们拼在一起。
由于碎片实在太多,光是拼接就让他熬到了三更。
钟樾除了铸兵,很少有熬夜的习惯,这些碎片看得他眼花缭乱,竟然在闭目养神的间隙里睡了过去…
他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飘忽,仿佛脱离身体成了魂魄,在巷子里弯弯绕绕,总算找着了记忆中的一扇门。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那个凡人。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连对方名字都快忘了,只记得他姓曾。
家门前有一颗柳树,风吹柳絮飘扬。
那天,钟樾闲来无事,到凡人的地界晃荡,正巧遇上一人,在胡同口卖折扇。
钟樾路过的时候起了阵风,衫角便挂倒了这凡人的摊位。
折扇尽数落地,有的染上污尘。
钟樾道歉,帮他捡起所有折扇,每把折扇上都画有字画,字是好字,画亦是好画,只可惜巷子偏僻了,无人问津。
这凡人倒是没恼,笑着主动同他搭话。
“你是哪里人?见你皮肤白皙不似南国人,莫非是从北地来?”
钟樾只答了一句,便从他跟前离开。
再有一日,天下起雨来,钟樾出门给邱煜买吃食,又遇见这人。
他就撑着脸,百无聊赖地坐在家门前听雨,从敞开的门可以看见,小小一方庭院被收拾得很干净漂亮。
“真是怪人,下雨也不知撑伞,进我屋避避雨罢。”
钟樾不善推辞,便随他进了屋。
那是一间简陋的矮房,一切家具都是古物,却没有落灰的痕迹。
屋里飘着茶香,对方给他斟茶,不断询问他异地见闻。
钟樾为了报答他的好意,便讲了骑着白虎云游太行山的经历。
“你是神仙?哈哈哈,莫要开玩笑了,你我有何不同?”
这是钟樾第一次喝茶,对方家境如此,拿不出什么好茶叶,但也许是泡茶手法得当,茶香久久留于唇齿之间。
钟樾喜欢这种味道,也喜欢手持茶盏时,透过杯壁感受到的茶温。
有空路过了,他就来看看,和对方说两句。
“这茶碗不错吧,青瓷,瞧这碗盖上的锦鲤,多逼真…”
“我家以前是名门,现在家道中落了,只留了这么一座旧屋,下雨便漏雨…”
翌日,钟樾拿着一大袋金币上门来。
“不不不,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我家曾是名门望族,不吃嗟来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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