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虽然未能找到秘宝,但与神秘人要求得一样,寺中确实死了个人,展昭便能多活一日。但他们两个谁也不会因为这个消息感到有任何安慰。
更何况,按照展昭此时的情况,便是还要多受一日的罪。
无论是什么方式,他们得快些把展昭救出来才行。
江临脑海里还思索着明达到底为什么会死,二人便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临水阁前。他们遥遥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白玉堂胸中涌出一阵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的冲动,却又被他遏制下来。
可那神秘人就像是感知道了他们的到来一般,临水阁的大门在瞬间洞开,门间依然满是教人不敢接近的丝线。
那人用极其诡异沙哑的声音发出了闷闷的笑声,道:“今日的事情倒是非常有趣。这算是我给你们的奖励。”
说着,江临他们便看见展昭的整个身体被猛地拽起来,丢进了一张密密的网中。
被置于网中的姿势势必能让展昭感到更好受一些,可江临和白玉堂还是感受到了对方此举从满满的挑衅之意。
那神秘人继续说:“展护卫今日有这样的好运,能教人替他去死,但明日就不一定了。”
白玉堂怒喝一声:“你这贼人,就算我们明日找到了宝物给你,你也不一定有命用它!”
“……那就不劳你五爷操心了。”
·
事实证明,事情总会在你以为他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变得更加糟糕。
白玉堂本以为进了密室找不到秘宝,已经是足够倒霉的一件事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别说在第二天就找到青龙秘宝了,他们连石壁上的门都打不开了。
第72章 盖倾珠乱撒
73盖倾珠乱撒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打不开就打不开了……”于氏忍不住看向正在发现暗门的石壁前四处摸索的白玉堂,可是这次不管他们再怎么搬动按压,那道石门都没有再打开的迹象。
若不是密室中那怪人的问话仍在耳畔,江临简直要怀疑他们昨晚所见皆是幻觉。
他忍不住走到好不容易被搬来石壁之前的文卿身边,放轻了声音问道:“师兄,你可对这类机关异术有什么了解?”白玉堂就很擅长机关术了,所以江临将问题的侧重点放在了“异术”二字上。
涉及四象秘宝,进门的方法再特别也不稀奇。
江临提示道:“比如说,需要某些人在门前做出指定的动作之类的?”
文卿沉吟片刻道:“一般来说,四象秘宝的藏匿之处极为隐秘,非亲传之人很难知其所在,更不可能知道要如何开启相关的密室。而打开密室的方法亦多种多样,除了常见的机关、暗线,古籍里还曾记载过你说那些由声音或动作制成的密室,甚至有用血脉唤醒门神来开门的……”
“等等……”眼见走向越来越奇怪,江临忍不住打断道,“师兄你见过那样的密室吗?而且用血脉开启,那门、门神……是怎么分辨不同人的血液的呢?难道秘宝传人的血还和别人不一样?”
江临有点儿慌,在他的印象中,古代人的验血水平仍停留于“滴血认亲”,分辨人血和动物血都要靠闻味道,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级的设定了?
文卿有点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都说了,是古籍记载了。但秘宝传人的血脉确实有特别之处。”
“哪里特别?”
“直觉如此。”文卿淡淡说着,还不待江临觉得无语,他又继续道,“暂且不必再在此处耗费什么时间了。”
“师兄的意思是……”
“你们之前可以进去,是有人想让你们进去。而你们现在进不去,便是因为那人不想让你们进去了。”文卿意味深长地看了江临一眼,江临已经和文卿说过了自己在密室的遭遇,即刻便明白过来——他们昨日可以进那密室,是因为有人想要问他的身份而已。
既能够自由出入疑似与青龙秘宝有关的密室,又能猜到他并非本人……
江临背后顿时又冒上了一丝凉意。
文卿见他似又心烦意乱起来,打断道:“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先把展少侠给救出来吧。”
江临问:“终于准备好了吗?”
灵鼠小文从文卿的怀里钻了出来,搓了搓还带着些许湿润的毛发。文卿淡淡一笑道:“是。”
·
“喂!你要的宝贝来了,还不赶紧滚出来拿?!”
白玉堂和江临共推着一个箱子,与众人再次来到了临水阁的小院。
僧人们看到他们竟真的找到了一件宝物,忍不住问道:“江施主,我们寺中真的有宝物吗?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多数人都表现出好奇之意,只有净启挑刺道:“这么有本事,怎么没早点儿把它找出来呢?我们的明达小师弟死得可真冤枉啊……”
江临心中微微一麻,皱眉道:“稍后那歹人或会有其他的行动,还请各位站得稍微远一些。”
他和白玉堂来到了院子中央的位置,向临水阁继续喊话道:“阁下所寻器物在此,还请快快现身,遵守承诺,放了人质吧。”
屋内立即传来了昨日那人的沙哑声音:“还请江少卿将箱子打开,展示一下其中物品,以防有诈。”
“好,”江临沉着道,“但我们要先确认人质的安危。”
下一瞬,大门被打开,展昭与昨晚一般安眠于密网之中,江临道:“不行,太远了,看不清楚!”
“先开箱!”那声音陡然一沉,极不耐烦一般道。江临立即打开了箱子,但是他提前计算了角度,从临水阁的角度,只能看到顶部冒出的尖角部分。站在院外的大部分人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果然,下一刻那神秘人便着急道:“箱子里是什么?!”
江临瞥了眼箱子里堆叠的衣物和最顶上被磨得发亮的一口铁锅,胡诌道:“青龙铠甲。”
对方自然不信:“……你们都退出去,我要亲自查验你们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想得美!展昭还在你手里,你得了宝物,杀人越货怎么办?!”白玉堂叉腰怼道,“一手验人,一手验货!”
空气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江临微微屏住了呼吸,院外围观的人群也变得极为紧张。
时间似走得极慢,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缓缓道:“可以,但只许你们一人过来。”
神秘人要离开房间,就得拆下门口细密的丝线。江临倏然松了口气,他向白玉堂使了个眼色,自己向后退去,让白玉堂去接近展昭。
……众人终于得见那神秘人的“真身”,可他的模样却诡异极了。
神秘人全身被黑衣黑纱黑面覆盖,他个头不算太高,走路速度极快极轻,恍若悬浮在空中,如幽冥厉鬼一般。
神秘人急速向箱子略去,与此同时,白玉堂也快速冲向展昭的方向。他俯身便要往屋下的湍流钻去,神秘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反手一记暗器,直直扎向了悬着展昭的那道绳索,于氏夫妇也在同一时间急略而起,向他袭来。
下一瞬,绳索倏然崩断,白玉堂拉住了展昭,水流湍湍,卷上他们的红白衣衫。神秘人转身一闪,却被于氏的刀直接架在了脖颈之上。
神秘人不可置信地大喊道:“你们为了抓到我,连展昭的生死也不顾了吗?!……”
“是吗?”江临微笑着问。
神秘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向着临水阁的方向望去,却见展昭和白玉堂并未如他料想的一般落入水中——白玉堂手中紧攥着一根绳索,而那绳子正束缚在了临水阁下面支柱的干燥部分上。
……是无水无解,遇水便散的缚龙索!
只在那一瞬,白玉堂便能将缚龙索精准地甩在了支柱没有沾水的位置上,然后一跃而下,拉住了摇摇欲坠的展昭。
“何等的胆识啊……”神秘人喃喃感叹道。他不知道的是,江临还特意计算了水位,选了正午时分,水位最低的时间,来与他谈判。
一种僧人连忙上前把展昭和白玉堂给抬了出来。
展昭苍白着一张脸,却已经恢复了意识,向白玉堂喃喃道:“谢……”
“客气什么!”白玉堂也费了老大的力气,忍不住一直喘着粗气。但他仍逞能道:“行了,都把人给抓回来了,快看看是哪个孙子敢在爷爷们头上动土吧!”
众人闻言,都又害怕又好奇地看向那神秘人,想摘掉他的面纱。江临却道:“应该是我们的老熟人,如一住持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还不待僧人们说什么质疑的话,于氏便皱眉道:“怎么可能?如一住持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而且他与江伯父乃是旧识,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夫君吴达明显是想配合他的说法,才动手揭开了那神秘人脸上的黑纱,可却如江临所说,那人正是青龙寺的住持如一。
本来还想与江临争辩的僧人们登时失了声,只有明亓喃喃着“鬼”“妖怪”之类的话,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
白玉堂完全没想到那神秘人会是如一大师,急忙问道:“怎么会是他?不是有两个和尚都看见他死了吗?而且那屋里有那么多的血,难道那不是人血吗?……”
江临对血液的气味已然很是熟悉,点头道:“确实是人血,可那血迹却没那么难伪造。血液可以靠提前割伤手臂,放出来储存着,再布置便是。而人证方面,还记得,两个证人中,只有明达走近确认了如一住持的死吗?”
白玉堂看着胆小如鼠、正在发疯的明亓,恍然大悟道:“所以明达为他做了伪证?!”
“没错。按照明亓的说法,他一直守在门口,那尸体却能凭空消失。排除了他人挪动尸体的情况后,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江临锐利的视线扫向如一,“是尸体自己动了起来。”
这话让所有人的背后都冒了一层不轻的冷汗。
众人快速地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冒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都在自行消解。
为什么如一要这样做——为了制造困局,让所有人帮他寻找宝物,却不会怀疑他。
为什么昨晚死的是明达——因为他帮如一制造了伪证,随时有可能反水,引得众人态度反扑……
“妙哉,妙哉……”如一抚掌大笑起来,“不愧是大理寺的少卿、四象秘宝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堵上他的嘴!”唯恐对方说出更多不宜为外人道的信息,江临即刻向于氏道,可如一却反手一劈,将于氏手中的剑击飞出去。
吴达见状连忙冲上前去,却被如一反手拆解了招式,擒住了脖子。
没有武功的一众僧人大惊着向后退去,如一伸手便又擒住了跑得最慢的云殊。
手握两个新的人质,如一忍不住桀桀笑了起来:“刚才会被那两个小毛头所擒,不过是因为你们确实出其不意。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全来都不一定能耐我何。”
江临的心狠狠一沉。
如一笑着拧紧了吴达的脖子,在吴达的窒息与倒气之间,向所有人宣布了新的游戏规则:“一日杀一人,说话算话。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再与贫僧耍什么花样了。”
第73章 蒲柳不禁凉
74蒲柳不禁凉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原本转好的局面竟就这样急转直下。
江临完全没料到于家夫妇两人竟没能制约住如一,令对方轻易劫持了云殊和吴达。
如今于氏手中无剑,展昭虚弱至极,白玉堂也耗费了不少力气,己方武力严重不足。江临暗暗握紧了拳,在心中将如一所说的话过了一遍,他略略觉得哪里不大对,却说不出来。
江临皱眉看向如一,试探道:“没想到家父旧时战友,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我等当真不知那秘宝所在何处,阁下如此咄咄逼人,不担心我们联手反扑吗?”
如一在听到江临提起自己的父亲时便冷笑了一声,随后更是嘲讽道:“江之皋原本就是自私之辈,你作为他的儿子也不遑多让。……说起来,你爹没教你武功吗?怎么一直缩在人后?若是你们真的不在意他二人的性命,那便上啊。”
他手上动作又重了几分,吴达的整张脸都变得青紫,于氏连忙大喊:“不要!求你了,什么条件都好,你快放开他们,不要杀人,我愿意许诺……”
如一笑着说:“不必了。所有能帮上忙的人都终于被我聚集在了这青龙山上,你们的死活全掌握在我一人的手中,我有和理由和你们谈条件?……再啰嗦,你夫君可真就性命难保了。”
于氏的眼眶已然变得血红,她求助般地看向江临,道:“江大哥,我求求你了,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答应他吧……”
院中气氛压抑,一时落针可闻。
江临的目光扫过众人,与文卿对视一瞬,随即转向了如一。
他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摊手道:“我们也别无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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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僧都沉浸在他们被自家的住持威胁算计的震惊和悲伤之中,连常与江临抬杠的净启都变得哑口无言。
他们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一边觉得住持多年于寺中修行,应该不会对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弟子下手——毕竟他抓的人质都是江临那边的人。可另一边,他们也为明达的死感到悲哀很愤恨。
恐怕明达就是因为太过信任住持,才会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挣扎和反抗,就被如一无情地杀害了。
江临这边只顾着庆幸这难得的清净。
他并不觉得寺中众人会知晓“青龙秘宝”相关的事情,毕竟如一青龙寺中生活了二十余年,与他们朝夕相处,若想从他们嘴里套出些信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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