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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近代现代)——三三娘

时间:2022-01-28 09:47:16  作者:三三娘
  他站在门口紧张,磨磨蹭蹭就是迈不出脚尖:“我们改天再来好不好?”
  “缪缪,你小时候很勇敢的。”骆远鹤握着他的肩,“你还记得吗?我们怎么遇到的?”
  长得漂亮的小孩总是招人惦记,尤其是在那个混乱的、没有天网和摄像监控的年代,谁家小孩儿在门口玩着玩着,便有可能被人贩子拐走了。那时候的家长也没有接送小孩的概念,多远的学校都是走读放养的,何况是缪存这样后妈不疼亲爹不爱的病小孩。
  因为自闭症的缘故,虽然已经是适龄入学儿童,但划区内的小学不敢擅自接收,要求他先去上一年特殊学校。
  那一年,缪存便自己背着书包一个人走读,刚满七岁。
  他至今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人贩子还是变态,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只知道走进巷子里时,那人拖拽着他的书包不让他走。缪存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跑出来,脸色惶然惨白,却紧抿着唇并不会喊人求救。
  摔倒时,摔到了一个穿高中校服的男生跟前,他指尖转着篮球,像是等人。
  “喂。”篮球的转动止住,他不耐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可怕,好凶。
  缪存做不出表情,脸色惨白,目光里都是惊惧。
  眼前的人身材高大,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后,看向了他的身后。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再起了歹念的人也会忌惮,何况这个高中生却有着如此桀骜的气场,一看就不怎么好惹。
  “他欺负你?”他俯下身,问缪存,下巴冲身后之人抬了抬。
  缪存扭头看了一眼,拼命拼命摇头。
  “我我是他舅舅!”
  “哦,是吗?”橘红色的篮球在他修长的指尖来回拨弄着,高中生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反问。
  “对不住对不住,认错了,我认错了!”刚才还自称舅舅的人一脸讪讪连滚带爬地跑了。
  “你膝盖破了。”
  缪存这才低下头看了一眼,果然,蹭破了一大块皮,流着血,掌心虎口也都剌出了血道。
  “你不疼吗?”
  点点头。
  那人伸出手来,在他脸上屈指刮了一下,“不哭?”
  摇摇头。
  旁边就是药房,缪存抬起头,看到他对自己笑了一下:“等着,给你买个碘伏。”
  缪存也不知道碘伏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被他拎着胳膊拉起,吩咐他好好地在台阶沿坐着,让旁边一个卖台湾奶茶的小姑娘帮忙看一下。
  他走进药房,好久没出来。川流的人群中,缪存看花了眼,在另一个街口看到了他。
  “哎你别跑!”小姑娘在身后喊着。
  书包在肩上随着跑步晃动,他穿过街道,抱住了对面人的大腿,仰起脸。
  “哥哥。”他叫他,不熟练地。
  骆远鹤讶异地看着他,蹲下身,“认错人了?”
  缪存摇摇头,低下头看着自己流血的膝盖。
  “你家大人呢?”
  缪存再摇头。
  他被骆远鹤抱起。
  “叮铃。”另一家药房的玻璃门被推开,电子门铃说:“欢迎光临。”
  “那个小孩呢?”
  卖珍珠奶茶的姑娘指着对面:“好像找到他家大人了,跑过去抱着他,跟他一起走了。”
  碘伏和创可贴被放到了她的餐车上,“送你了。”
  ·
  “缪缪一直很勇敢,这次也可以。”骆远鹤抬腕看了下表,“三十秒,给自己加油。”
  缪存深呼吸,觉得骆远鹤真是一如既往的严格。
  他伸出手:“要你牵我。”
  骆远鹤无奈地笑了笑,牵住了他的手,陪他一起走入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
  指腹的触觉敏感而细腻。
  缪存站住,惶然抬起头去,怔愣地看着骆远鹤。
  他的手心,为什么没有疤?
 
 
第78章 
  缪存小时候便很喜欢牵骆远鹤, 用小小的手掌攥住他的食指,亦步亦趋地跟着,攥到掌心都出汗了也不松手。十五六岁后, 男孩子不好再牵大人的手了, 骆远鹤如此教他, 缪存才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项的约定俗成。
  这是这么多年来, 骆远鹤第一次牵起缪存的手。
  虽然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心底沉寂已久的灰尘,还是像一把古琴上的浮灰般,随着琴弦的轻拨而扬了起来。
  只是骆远鹤没想到这些灰又如此迅速地落了回去, 因为缪存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去。
  他静了静, 关切地问:“怎么了?”
  缪存仰着脸看他, 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他模糊地想起了黄河边,风吹过河道的声音, 和那个上午温暖的天气。原来那个时候的错觉并不是错觉,而是直觉。那个人确实要离他而去。
  ·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精神科方面的专家,周教授在自闭症的治疗和干预方面都很有建树。他是俞医生牵线搭桥介绍给骆明翰的,在西双版纳的最后一周已经跟缪存建立了基本的沟通纽带, 缪存见到他后,紧张得立刻就想逃,但一想到那张法国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他还是硬生生在沙发椅上坐定了。
  沟通室是单向透明玻璃, 家属可以在外面看到里面所有的情况,但病人却无法看到外面, 当然, 如果家属或病人要求, 也可以选择降下百叶帘,彻底保护隐私。这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家属、病患和医院之间的信任。
  骆远鹤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胳膊被人撞了撞,一只手递过了一只纸杯,咖啡的香味从里面飘出。
  是楼下便利店的咖啡,骆远鹤接过,抿了一口,“谢了。”
  骆明翰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看着一窗之隔的缪存的脸。
  分别三天,像三年,他梦里醒着都在想他。
  “他有没有紧张?”
  “一点,周医生说他表现不错,刚才还夸他勇敢。”
  周医生的助理上前寒暄招待,安慰道:“缪存跟别的病人不同,他是应激后缩了回去,你可以理解一场大脑和思维里的海啸淹没了他的理智和意志,但这两样东西并非是没有,他已经在过去的成长中建立起来了,现在就像海面下的冰山,虽然看不见,但依然是坚挺的,所以周老师对他很有信心。”
  她笑了笑:“by the way,你们长得好像,哪一位是视频里的骆明翰先生?”她眼珠转了一转,手指倾斜向骆远鹤:“是这一位?”
  不必两人回答,她便已从表情中知道自己猜错了。
  “你看着跟视频里很不同。”助理目光疑惑,不好意思地笑笑。
  骆明翰没有解释,目光停在缪存侧脸上,不舍得移开。
  “从西双版纳到这里,你们开了几天的车?”
  周教授与他放松地闲聊,打开缪存的心防,面前没有摆电脑也没有摆笔记本,以免让他觉得紧张。他戴近视镜,眼镜后的双眼皱纹很深但慈祥,意识到缪存的走神,他低下脸,从镜框上方抬着视线看缪存,又顺着他回眸的动作,跟着看往了那面玻璃。
  从屋里看出去,玻璃是一片深色。
  骆明翰的视线与他交汇,整个人如被定住,僵硬着,只有提抓着咖啡杯口的手指在用力。
  虽然知道缪存什么也看不到。
  “哦,这是面单向的玻璃,骆先生可以在外面看到你接受治疗的情况,”周教授不以为意地压了压眼镜架,“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把百叶窗降下。”
  缪存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不用。”
  那个会在暴雨天在门外给他讲小美人鱼的故事,为他守一整夜的人,已经不在门前了。
  “对了,周老师让我跟你确认,因为你之前也提过缪存的家庭情况,所以这里有两种方案供挑选,”助理唤回了骆明翰的注意力,她总下意识地觉得骆明翰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对于自闭症来说,治疗和家庭训练缺一不可,所以一种是你把缪存带回家,每天固定的时间送他来上课和互动,在家里时就由你陪着他,还有一种是让缪存住院,我们有全套的作息和课程表,游戏和互动都不会少的,你们可以每天抽时间来医院陪伴探望。”
  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页纸,递给骆明翰,骆明翰说:“给他吧。”
  “啊,对不起,”助理转而将课程表递给骆远鹤,“那您二位究竟是谁陪伴缪存做家庭训练呢?”
  “我。”骆远鹤淡然地说,瞥了眼骆明翰。
  骆明翰死死地捏着纸杯口,指骨泛白。
  哗啦,纸杯被捏变形,杯口弹了出来,滚烫的咖啡洒在骆明翰的手背上,继而淅淅沥沥地滴落地板。
  “没关系没关系,”助理往门口叫了一声:“拖一下地!”
  “自闭症需要全天的陪伴,你有空吗?你不用去学校报道,不用出差参展交流?”骆明翰把咖啡扔进垃圾桶。
  “不用。”骆远鹤简单的两个字,与骆明翰对视。
  助理吞咽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兄弟俩。
  她觉得……他们好像在针锋相对。
  “缪存脾气很坏,需要你很耐心地陪他哄他,他会哭闹生气摔东西,想要什么立刻就要得到——”
  “他小时候就这样,我知道怎么跟他相处,”骆远鹤打断他的质疑,“十年,不是你能想象的。”
  骆明翰勾了下唇,在骆远鹤的注视下,狼狈而仓促地将目光瞥开。
  “你肯让我回国,说明你比谁都清楚,他心里相见的、有的是谁,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不要这么放不下心了,我会照顾好他。”
  “照顾……你连他一日三餐都管不了,谈什么照顾?画起画来可以三天不说话,缪存需要你陪,你听得进去他的声音吗?”
  “我可以不画画,或者陪着他一起画,直到他好起来。画画是缪存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我能陪他画画,远比你什么都不懂更有利于他的康复,至于一日三餐……”骆远鹤勾了勾唇,“请一个西双版纳的厨师也不是难事。”
  骆明翰一瞬间无声,像一支强弩之末,意识到了一个难堪的真相——
  他能提供给缪存的,一个月薪五千的家政、一个月薪一万的护工就能轻易替代,只有骆远鹤能给予缪存灵魂上的共鸣和理解,而那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骆明翰,”骆远鹤连名带姓地叫他:“我说过了,你这样没有意义。”他沉静地看着这个只比他大了两分钟的哥哥。
  他明白,骆明翰并非是出尔反尔,只是人在放手一件生命中的至宝时,总会痛到挣扎。
  “那两位的意思时,就不住院了对么?”助理打断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对。”
  “好的,那您需要根据课表每天接送缪存,所以最好还是能住在医院附近。”
  “我住大学城。”
  “啊……”助理为难地说:“这确实有些远了,上下课刚好是早晚高峰,会比较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骆远鹤不得不马不停蹄开始物色房子,在搬进新房子之前,便由他每天接送。这座城市的拥堵和曾经冬季的阴霾一样闻名,骆远鹤第一天就被堵在了三环路上,最终迟到了近一个小时。
  其实他已经提前预估了这部分时间,因而揪着缪存起得比上早课还早,堵在高架上时,缪存便困得头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儿便挨着椅背睡着了,骆远鹤转一个弯,他的脑袋便咚得一声撞在玻璃上。
  “其实能感觉得出来,缪存的情绪不高,但他意志力很强,很想康复。”助理每日都会与骆远鹤沟通治疗情况,“他是不是还不习惯跟你相处,或者说,有什么不太开心的事情?”
  沟通室内,周教授也问询到了同样的问题。
  “像你这样既消极又积极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周教授总是用对小朋友的语气跟他闲谈,循循善诱着,“为什么想让自己好起来?不怕正常后的世界又吵闹,又庸俗,又累赘吗?”
  缪存涂着油画棒——这是周教授给他的奖励,在与人坦然目光交流一个小时之后,便能玩一玩油画棒,“自闭症才是累赘。”
  缪存说,用小小的刮刀将油画棒刮出笔触。对他这种油画天才来说,这就像是益智小游戏,有点弱智,但聊胜于无吧,还挺上头的。
  “为什么这么说?”周医生尝试让他倾诉。
  “自闭症会被人抛弃,说好了守一夜的,月亮还没下山他就走了。”缪存怪孩子气地说。
  刮刀在画布上大开大合,周医生终于看出他画的是什么了。
  深蓝色的夜中,一盏悬在木屋檐下的小电灯发出昏芒,笼住一个穿着雨衣的背影。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朦胧的雨雾。
  “你不想被他抛弃。”周教授试探着讲出缪存的心里话,温和而坚定。
  刮刀停下来了。缪存茫然地说:“我不知道,我想梦到他,但梦到的总是别人。”
  梦到跟别人赤脚在版纳的田埂上走,手里啃着小菠萝,又倏然到了哪处的寺庙转白塔,裹着黄袍的僧人坐在蒲团上诵经。
  「这个是贝叶经。」
  「就写‘好事需相让,恶事莫相推’」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要相让?对不起,好东西我就喜欢自己占着。」
  是谁啊,这么大言不惭冥顽不灵,棕榈叶投下摇晃的树影,他笑得漫不经心,轻慢又笃定。
  “感情上有了牵挂,对与自闭症患者来说是最大的进步。”助理合上病历本,“缪存已经开始对周围世界作出情绪反馈了,这就是他跟世界的一种沟通,”她笑着打趣:“我们有个同事说,缪存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玻璃人,又轻盈又诗意,现在这个玻璃里面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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