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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注定无法改变，不论是魔法部的傲罗、流亡食死徒还是伏地魔亲自动手，他们都会离开，自己都无法奢求父母的陪伴，他失去了自己的家。更不要说前者对德拉科而言是曾经，后者更像是存在于故事中的可能性。他没办法因为一个故事就真的把哈利･波特从公寓顶楼扔下去。
非要说他恨谁的话，只有他自己才符合那些条件。
“我曾迁怒这世上除了我之外的一切，”德拉科疲倦地闭上眼，“直到我发现不论如何，惹上身的、以及找上门来的麻烦，都必须我一个人解决。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期待别人能来救我了。”
“马尔福家早就被牵扯进麻烦中了，那是迟早的结果。救世主先生，我可不会说你什么都没做错，你的确错了，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原谅你。因为，梅林啊，我明白错更多的是我。我实力不足我不够勇敢我运气太差，我担不起责任也没胆量逃跑，引发一切的不是你你只能算得上催化剂，我做的选择必须我自己来承担后果。我早就不去期待你会来救我了，波特，你没理由。”德拉科顿了顿，“或许我可以问问你打算怎么救我，在盥洗室换一种更温和的魔咒？”
“我根本不想和你打起来！”哈利连忙否认。
“是吗。”他点点头，起身走到哈利正对面。“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没失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哈利被靠近的德拉科逼得后退一步，撞上了桌子。“根本没有这个可能！我害你失踪了，连带着害了你家。听着马尔福，我没想着蒙混过关，虽然我对你家是没什么好感，但这不代表我宁愿它消失！”
“可你却能理直气壮地说你对我存在‘好感’？”德拉科开口打断哈利激动的话。“我没你想的那么不讲理，哈利･波特，谁在战争中家破人亡都不奇怪，我只是正好摊上，你也正好摊上。可你好像没我想的神智清楚，你是有多傲慢才觉得你能为所有人的生命负责，多傲慢才觉得赔上你自己就能抵得了所有我失去的东西？！”
“我没有打算把我自己赔给谁！你他妈简直不可理喻！把两件根本没关系的事混在一起我怎么解释！”
“没关系的事？”德拉科怔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起来。“你居然说它们没关系？天啊，好好想想，如果最开始没有出意外，如果你没能打断我的计划，如果我没有消失，你不可能在乎我，这个乱七八糟的现在根本不可能存在！”
所有那些对哈利而言的“如果”对德拉科来说才是真正的过去，德拉科相当怀疑哈利能明白自己纠结的是什么，就像他理解不了哈利究竟在执着什么，但他根本不想理解，而哈利偏偏想要明白。
德拉科不打算将自己的过去完全对哈利坦白，那毫无意义，他对哈利没能信任到坦诚的程度。但他不介意透露些模棱两可的东西以便让救世主不再纠缠自己，两个世界的人，何必有所交集。
他们想要逃避的都不是同样的东西。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
“让我来告诉你这个‘如果’发生的话，接下来会怎么发展，波特。”他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说：“我会按计划将食死徒带进你最爱的霍格沃茨——你他妈闭嘴别怀疑我的能力！我会给邓布利多设下陷阱，代替你记忆中斯内普教授的位置站在天文塔上。我会除掉他的魔杖，但不管你对我什么印象，实际上那是我的极限了，十六岁，我真的没有足够的胆量去杀人，所以我会一直犹豫不决直到斯内普教授过来按他们计划好的杀了邓布利多。
你披着隐形衣看到了一切，但是当然，那时你还不知道邓布利多计划了什么，所以你会以为我是帮凶——甚至我就是凶手。之后霍格沃茨会被伏地魔控制、你和红毛鼬鼠万事通辍学逃亡，而鉴于你们的巨怪智商，我毫不怀疑你们会被搜捕队抓到马尔福庄园。但格兰杰还是聪明的，她肯定有办法让你的脸不那么容易辨认，所以我亲爱的贝拉姨妈会让我判断被抓到的是不是哈利･波特。但是我不会指认你，我知道指认之后你就会死，我厌倦了看到人死在我眼前死在我家里，我不否认我希望你能赢。
真的，波特，至少那次我希望赢的人是你。所以你有机会逃跑，说不定还能顺便抢走我的魔杖。我会跑去霍格沃茨想把它拿回来，但我没机会跑出去，为了得到我的消息，我妈妈会帮你欺骗伏地魔，而这些足够让你在战后的审判上为我们辩护。哈利･波特，伟大的救世主，励志于拯救每一个他认为罪不至死的人，这能满足你那奇妙的救世情结。”
“从此之后——”德拉科的情绪逐渐走向失控，他崩溃地笑了起来；“从此之后，你被阳光遮了眼。”
* * *
【原世界线，2001年6月】
德拉科讨厌阳光，它总是出现得不合时宜。
楼下的门被敲响了三分钟之后，德拉科不情不愿地从窗台上滑下来。他已经撤掉了庄园所有的防御魔咒，他不在乎依旧流亡在外的食死徒或者不讲理的傲罗会不会趁这个时候闯进来，万一发生这种事德拉科姑且还能在被杀之前随便幻影移形到别的地方。
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人非要选择敲门，可能是个迷路的麻瓜。当庄园失去了所有保护后麻瓜驱逐咒当然也不存在，原本空旷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一座庄园可以勾起任何人的好奇心。
下楼时他被长袍绊了一下，一缕毛燥的头发滑落下来挡住半边视线。
德拉科不太清楚自己维持半死不活的状态多久了，从还没饿死这一事实来看应该不超过一个星期。可无奈在进入这个状态之前他刚在魔法部大闹了一场，不出意外的话外表看起来应该挺吓人。
希望等会儿开门后不会吓死那个敲门的麻瓜，免得魔法部说他蓄意谋杀。
于是，当庄园大门在闲着无聊开始用欢乐颂的曲调敲门的哈利･波特面前打开后，他看到的就是一个顶着硕大黑眼圈，邋遢得不成样子的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好不容易适应了阳光直射的德拉科眨眨眼，终于看清了敲门的是谁，他不敢相信地从上到下把哈利打量了七八遍，确认哈利没穿傲罗制服后皱起眉，简单地问有什么事。
没有嘲讽，没有嗤笑，当然也不会有殷勤。德拉科没心情玩儿死对头或是崇拜者的角色扮演游戏，现在救世主哈利･波特对他而言和一个普通的麻瓜没区别，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人。
“只是……私人的事，我想和你谈谈。”哈利理所当然注意到了德拉科不加掩饰的打量，不太自在地扯了下衬衫。“有时间吗？”
德拉科沉默了很久，等待生锈的脑子处理哈利的话。最终他点点头；“等我五分钟。”大门在哈利面前砰地关上。
五分钟之后，在哈利无聊到开始在门柱上敲小星星之前，大门再次打开，总算收拾得像个人样的德拉科脸上依旧挂着黑眼圈，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疲惫。
“不介意的话请进？”德拉科有气无力地说。
哈利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踏进马尔福庄园，上次来到这里的经历并不愉快，他被搜捕队员拽着，一路上绊了不知多少次。记忆中的走廊灯火通明甚至可以称得上金碧辉煌——仿佛是为了驱散它本质上阴森的事实。这次跟着年轻的马尔福走过同样的地方，哈利却没有发现多余的光亮，唯一相同的是清冷和空旷。
哈利跟着德拉科来到会客室，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收拾得人模人样的德拉科蜷起腿缩成一团陷入椅子里，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咋着舌又将腿放了下来。
“我大胆猜测，救世主来找我不是为了给我当衣架，”德拉科打了个响指，茶桌上立刻出现了两杯茶一盘茶点，丰富程度令人震惊。“还需要人请你坐下吗？”
哈利翻了个白眼，坐到了德拉科对面的椅子上，心想果然什么时候马尔福都是讨人厌的马尔福，不论他看起来是不是半死不活。
“你还好吗？”在理智反驳之前，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哈利连忙慌乱地补救，试图让它听起来正常些：“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稍微有点……有点儿不像你。”
他妈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和马尔福正常对话比吵架难多了？哈利难过地想。
德拉科只是瞥了他一眼，耸耸肩；“睡眠不足。”而后不再多加解释。
看在是自己主动前来找不愉快的份儿上，哈利没有就德拉科的态度再说什么。他挠挠头不自在地开口：
“赫敏和金妮都认为我应该来一趟……”
他开始絮絮不止，从老魔杖的主人讲到他和伏地魔之间的连接；从看到德拉科被强迫对人使用钻心咒讲到他知道在上次被抓过来时德拉科认出他了；从那场大火讲到国王十字车站和纳西莎。
“我从没想过把你从有求必应室捞出来会救我自己一命。”哈利说。
“我也没想过我不指认你会救我自己一命。”德拉科半睁着眼，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哈利知道德拉科指的是威森加摩审判室里发生的事，他不置可否地摊开手；“那好吧，这一条算我们两清了。”
“这一条？”金发巫师突然笑出声，“我以为在格兰杰帮你把我的魔杖还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彻底两清了？”
“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直到最近……你知道我要正式成为傲罗了吗？”哈利问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连同你和小母鼬将要到来的婚礼，报纸上全都是这些东西，”德拉科心烦意乱地抓着手边的报纸甩了甩；“好像每个人都有义务知道他们的救世主要干什么似的！”
“没想到我们能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哈利显得有些激动，以至于忘了纠正德拉科对金妮的称呼。“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六年级的时候我差点被开除——梦见你浑身是血倒在水里。”
“……有意思。”德拉科看起来来了点儿精神，慢悠悠地说，“杀了神秘人的男孩儿，居然会因为差点杀死他在校期间的死对头而害怕得睡不着觉。”
“准确来说是伏地魔自己的索命咒被弹了回去，我只用了除你武器。”哈利耸耸肩，听到了德拉科低声念叨果然那是救世主的代名词。
“你完全可以喊他伏地魔。”哈利接着说，“他都死那么多年了，马尔福，你没必要再害怕一个名字。”
德拉科明显地颤抖起来。
“那是因为他没在你家住过。”他强撑着气势。
哈利翻白眼；“他也没在你脑子里住过！”
看到德拉科变得惊恐却比刚开门时充满生机的眼神，哈利突然有了新的打算。
“这样吧，马尔福，本来我是打算和你道歉的。”他换了个坐姿，嘴角勾起恶作剧前会出现的微笑。“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不把‘神秘人’改口成‘伏地魔’，我是不会道歉的。”
“别说得和我多期待一样！”德拉科惊恐地缩成一团，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受害者比前来道歉的加害者还憋屈。“不道歉就滚出去，波特，我没那个闲心留你吃午餐！”
“真巧我也不想在你家吃午餐。”哈利嫌弃地说，然后用教泰迪说话的语气开口：“那就赶紧解决这个遗留问题，来，德拉科乖宝宝，跟着我念，vol-de-mort……”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我教子一岁时都比你听话，来吧只是学一个名字。Vol……”
“波特！！”
……
放任哈利･波特在马尔福庄园呆了半上午的最大成果，或许就是让那个曾经不敢直视伏地魔的胆小鬼在下一个有伏地魔出现的噩梦中直接冲了过去一脚踩在他没鼻子的脸上，拔出魔杖大喊你个杀千刀的假名为什么这么难念，我被波特逼着念了几个小时舌头都打结了！
从此以后德拉科摆脱了所有和伏地魔相关的噩梦，毕竟当一个蛇脸被你踩在脚下的时候，除了感慨一声真平以外，你也不会有太多感想。
舌头快打结了的德拉科躲在书桌后面死瞪着满脸得意的哈利，准傲罗忍着笑，说我其实真是来道歉的，对不起马尔福。
“你他妈连道歉都和正常人不同！”德拉科狠狠皱眉。“不过，好吧，谁让干掉了伏地魔那个名字杀千刀难念的黑巫师的是个连索命咒都没用过的小宝宝。如果你需要的是我的一句话——我原谅你了，波特。一直揪着过去不放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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