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清微愣,这里是……琉光的房间?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红的滴血,幸而烛火昏暗,叶琉光并未发现。
“我……”
江泽清想解释一下,却被小世子不耐烦打断:“你反思好了没。”
“可别告诉本世子你一直在睡觉。”叶琉光眼神阴森。
他吃完晚饭沐浴后便一直在这儿江泽清,顾及这人赶路也累,没好意思把人拽起来,结果反倒把自己等睡着了。
江泽清:“……”
确实是睡到了现在,但这话必不能说。
江泽清:“是我愚钝,未能第一时间理解世子的好意。”
叶琉光表情好了点,“嗯,还有呢?”
“还有……是我来的太慢了。”江泽清试探说。
叶琉光满意点头,假装大度地说:“这倒也怪不得你,你官道的确快不了,而且人能一直走,马却是要休息的,这匹良驹跟在你身边可真遭了大罪。”
江泽清的马是匹好马,在皇城时世子爷还骑着溜了一圈了,结果才两月没见,这马就瘦了一圈,足以见得主人有多么的丧心病狂。
叶琉光的确是因为江泽清来的迟而生气,但看见那马他便知道江泽清是有很努力的在赶路的,于是火气消了大半,这会儿见江泽清认错态度良好,剩下的火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从皇城到边疆有条小路,不经官道,可免去进出城被盘查,能省不少功夫呢,还能在沿途村子里补给,换马也行,下回带你去瞧瞧,”叶琉光轻哼一声,表情有点嫌弃,“免得你再把马累坏了。”
江泽清悄悄勾唇,琉光真好哄。
“困死了,睡吧。”叶琉光心情舒畅了,他打了个哈切,自然地往内间走。
他窝进被子,见江泽清还站在门口歪了歪头:“不睡吗?”
江泽清迟疑地问:“……我也睡这儿?”
“干嘛,你还嫌弃上了啊?”叶琉光撇嘴,“大晚上下人的都睡觉了,谁起来你给收拾屋子,赶紧上来,磨磨唧唧什么。”
江泽清:“……哦。”
坦坦荡荡的世子爷沾枕头就睡着了,而心里有鬼的人则浑身僵硬躺着,瞪着眼睛看床幔。
江泽清感受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心脏越跳越快,他小心侧过身体,面对叶琉光,用目光描摹心上人的容颜。
叶琉光平日肆意张扬,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睡着了倒是安安分分,动都不动一下。江泽清看着叶琉光,喉结上下滑动,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半,缓缓凑近——
薄唇轻轻印在小世子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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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琉光一觉睡到日头高升,浑身舒坦,他抻了个懒腰慢吞吞起床,到了外间看见已经换好衣服的江泽清。
“你醒了啊,睡的好吗。”叶琉光懒散地坐到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很好。”江泽清眼底有几分羞涩。
“哦,我去叫早膳。”
叶琉光洗漱完早膳刚好上齐,小米粥蒸包子还有两个煮鸡蛋,简单朴实,能吃饱。
叶琉光又来气了,“之前就想说了,皇宫早上吃的是什么玩意啊,八道菜七个是汤,合着就水饱呗。”
“有吗?不是银耳羹燕窝粥鸡丝……”江泽清说到一半看见世子危险的眼神,立刻改口,“都是汤,不顶饱,太虚,还是这样的早餐比较好。”
“嗯。”叶琉光表情由阴转晴,直言道,“哼,本世子就是看不上皇城。”
规矩太多,一点都不自由!
用过早膳,世子便懒洋洋地躺在软塌上晒太阳,在边城中,他就是老大,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什么时候起便能什么时候起,谁都不能管他,生活惬意的很。
“你来找我就对了,边城风景不比皇城差,就是人少了点,”叶琉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过人少才自在嘛。”
“对了,新年礼物还没给你呢。”小世子猛地起身,三下两步跑回内间,迅速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
他将锦盒递给江泽清,趴在桌上眨了眨眼睛,“快看看。”
江泽清心中一动,紧张地打开锦盒。
“好看吗?”叶琉光托着下巴问。
江泽清拿出锦盒中的淡青色剑穗,认真说:“好看。”
世子爷指指点点:“你的剑光秃秃的一点都不好看,快装上试试。”
江泽清将剑穗安在剑上,刚想说自己也有礼物送给世子,便见世子伸手碰了碰剑穗,用怀念的语气说:“有个人和我说,剑是武器,不需要装饰,我觉得他说的不对,自己的东西打扮好看些,看着也舒服,对不对?”
小世子抬眼看向他,眼中的光亮是他从未见过的。
江泽清想说的话一下被堵在喉咙里。
他又想过追求世子要面对的事情,身份、地位、还有各方阻挠……
可他似乎忘记了……世子万一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嗯,他说的不对。”江泽清垂下眼,长睫遮住眼中的沮丧,而后又有些不甘心地问,“他也用剑吗?”
“是吧,我不记得了,”叶琉光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是什么样子,只能隐约记起他是用剑的,“不过你用剑的感觉和他很像。”
江泽清:……像什么???
叶琉光:“我大概很讨厌那个吧,所以第一眼就觉得你也很烦。”
*
作者有话要说:
叶琉光:你很像那个人。
江泽清:替、替身???
叶琉光:那个人很讨厌!
江泽清(松了一口气):幸好。
#人生的大起大落#
第058章 情劫 叶琉光:那江泽清万一死了怎么办!
世子短短两句话让六皇子感受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只下意识分析着——那人应该并未在世子心中占据太大位置,毕竟世子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得了。
估计是死了吧。
江泽清面无表情地想。
“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今儿带你出城玩。”叶琉光兴奋起来。
边城这会儿正是严冬, 阳光看着挺不错,踏出去才知冷得很。
叶琉光回屋换好衣裳,从床底下拎出一个布袋子,用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把布袋子藏在怀里, 颇为急切地推着江泽清出门,“快走快走。”
世子爷出城便直奔西南方向,骏马在雪地疾驰而过,留下两行整齐的马蹄印。
大约半个时辰, 路面有一个明显的上升弧度,叶琉光不得不放慢速度, 待至高处他翻山下马:“剩下的只能走上去。”
他指挥江泽清把马背上的草料卸下来给马为食,然后又把怀里藏了半天的布袋子丢给江泽清。
江泽清接过布袋掂了掂, 不轻。
叶琉光卸下负担, 顿时感觉浑身轻松。
“出城就该让你拿着,累了本世子一路。”世子爷觉得自己简直亏大了!
江泽清认错态度良好, 叶琉光这才矜持地表示下回还带你出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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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坡不好走,路面又都是雪, 难以着力, 但因为有个兴奋的小世子在前面带路, 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即将到最高点时, 叶琉光突然抓住江泽清快跑了几步抵达高峰。
江泽清下意识朝前方望去, 入目一片刺眼的白, 不止是雪,还有柔软的云层——他们离天空似乎很近。
蔚蓝色的天几乎和雪山接在了一起,站在山顶便以为置身天宫。江泽清一瞬间以为自己是俯瞰人间的神明,他觉得自己的视线似乎穿透云层看见雪山下的情形,高山、边城、密林……他甚至能看清树梢上坠着的冰晶。
叶琉光:“我们滑雪吧!”
江泽清蓦然惊醒,随后眉头一皱,“不行,太高了。”
“我又没征询你的意见,而且你说不行有用吗。”叶琉光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眼江泽清。
江泽清:“……”
他按了按额头眼底闪过几分疑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行”这两个字很熟悉,好像自己以前经常对谁说一样。
“在山上看看雪景就好,滑雪太危险了。”江泽清说。
“那改滑冰!冰湖就在附近!”叶琉光抬眼看向江泽清,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你不会再拒绝我吧。”
江泽清眼皮一跳,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小世子扯着江泽清走向另一条路,然后钻进黑漆漆的山洞里,走了好曲折的一圈二人才重见天日。
冰湖落于山峰间,面积不算太大,但够玩。
叶琉光将江泽清手中的布袋子扯过打开,将冰刀冰鞋倒了出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江泽清若这时还不知小世子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滑冰就太傻了,他眼神无奈,“城中不是有冰场吗。”
边城有一处观赏湖,平时可以游船放松,到了冬日气温低了摇身一变,变成冰场供城中百姓玩乐,等即将开春,冰层浅些时还能凿冰钓鱼,再暖一点冰化得差不多时春天就到了。
“那不一样,这儿是独属于我的!”小世子很是霸道。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儿的。”
叶琉光表情郑重,像是给出去了一个天大的恩赐。
江泽清愣住,随后轻声说:“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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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琉光在冰湖撒欢玩了个爽,若不是见天色渐暗,他都不想回来了。
刚到王府门口世子便看见副官急匆匆从府内出来,他拉住副官,“干什么去。”
“诶呦,我的爷,您可算回来了。”副官见到世子立刻笑了,“没事,蛮人来偷袭,抓了百十个俘虏,属下正要去审问呢。”
叶琉光皱眉:“今年偷袭次数是不是太多了?”光他回来这两月便有七八次了。
往年冬日蛮子也会因为吃食不够来搞些小动作,但左右也不会超过五次。
蛮子正面打是打不过平阳军的,但蛮人地界易守难攻,想到蛮人那边必须要过一个裂谷,那地方就一条路能走,对方只要堵住一个出口,军队就过不去。
平阳军驻扎七八年愣是没打进去,最后只能退回边城防着对面,别提有多憋屈。
副官说:“去年夏天蛮子那边闹了牛瘟,牛羊都死了一大批,很多人都没挨过冬天。”
没有牛耕地,农物产出会少;没了羊,冬日便没有肉吃。
副官:“王爷猜到他们会来偷羊马,一早便防着呢,王爷还说……”
“兴许是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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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蛮子因为一场牛瘟手忙脚乱,蛮人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迫迎接寒冷,初冬便死了不少人。
兔子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快要被逼死的人。
如同平阳王猜想的那般,第三日清晨他们便到蛮皇整顿军队的消息。
平阳军撤回守在裂谷附近的探子,正式进入备战阶段。
“七年了,可算等到这群缩头乌龟出谷!”魏占刀用力点了点堪舆图上的红点。
魏占刀话音刚落,便有人出列:“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末将请战!”“末将……”
平阳军征战沙场从无败绩,却被蛮子挡在裂谷外,每次打到一半对面见打不过便火速退兵,根本拦不住。魏占刀憋屈了七年,其余将士又何尝不憋屈,这会儿除了年纪大不适合在出战的,其余将士都跃跃欲试想要去出一口恶气!
“有你们什么事,”在座位上姿态懒散的世子爷突然开口,“第一战自然是本世子上。”
叶琉光抬眼扫向下方将领,眼神凶悍,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一名年龄稍大的军师摇了摇头,“世子打法太凶,蛮子怕是看见世子便不敢出来了。”
其余人赶忙点头附和,“对对,刘军师说得对。”
蛮人守着裂谷,时不时出兵骚扰。三年前蛮皇派兵出击,世子爷终于抽到出兵的签子,当场拎刀驾马出城,冲在大军前方,不到半天就把蛮子打回裂谷,最后不依不饶又射了一箭,直接把敌军首领射死了。
猛的一批。
那年冬天蛮子一声不吭,连个偷鸡都没有,非常消停。
刘军师:“在下其实想让世子扣押的那人上阵。”
“扣押?”叶琉光挑眉,“你说江泽清啊。”
世子在城门把六皇子抓起来的消息不到半日便在边城里传开了,不少人说平阳王早便不满梁皇,前不久平阳王重伤,梁皇不闻不问照常办寿宴,彻底点燃了平阳王的怒火,这次抓了六皇子便是向梁皇宣战,开春便要反!
谣言传的火热,连蛮皇那边也听到了风声,前几日抓住的蛮子交代说是蛮皇以为平阳王这会儿急着开春造反,没空理他们了。
“现在连城中都有人在传王爷造反的事,甚至有人传世子已经带着大批将领士兵往皇城走了,说什么城中只剩三成战力,只有王爷因前段时间重伤被迫留守边城。”刘军师捋了捋胡须,“倒不如就让他们以为是真的。”
叶琉光翻白眼:“那你不如直接让我‘重伤’的老爹直接上阵。”
“王爷威名在外,不管是否有伤敌人也会先怯三分。蛮人此次集结大批人马,最终目的并不是打下咱们的边城,而是希望能攻进来掠夺过冬的物资,但等打不过时,必定还是会退。”刘军师有是摇头,“若此次不乘胜追击,下次可就不好等了。”
蛮人此次集结大军出城,城内必定空虚,若能将出谷的这批人马困住,平阳军便能穿过裂谷,一举攻入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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