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不管谢先生有什么打算,只要他愿意留下我就好。”
俞静雁一口水差点喷出,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谢寅心里的想法么?他是怎么想你的,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还有我之前提到过得那个人,这些你都不在意么?”
对面的男生不安地挪了下脚步,小声道:
“没关系的,只要谢先生愿意让我留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计较。”
他卑微地说:“我爱谢先生。”
俞静雁一脸三观收到冲击的震撼模样,他现在就想摇着男生的肩膀大声告诉他要更自尊自爱一点才行啊。
“那要是谢寅结婚了呢?他总要和别人结婚的吧?你不会以为他会和你结婚吧?”
俞静雁灵魂质问三连发,男生缩着肩膀,一脸卑微到极致的表情。
“没有,没有关系的。我会一直等谢先生......”
“啪嗒”一声,原来是俞静雁气得拍沙发站起来了。
“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不管谢寅有多么好,你有多么爱他,都要保持自我,爱一个人的前提是要爱自己!”
沙发上男生迷茫地抬着头,一脸不解。
俞静雁被气得眼前发黑,他严重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看错人,眼前这个人哪里有什么锋芒,简直就是呆板木讷到了极致,可以说一点自我都没有。
对着这样自我轻贱的人,连跟他说话都是浪费口舌。
“你真是......”他面露厌恶。
沈宁挑眉,怎么,要被自己气走了?
俞静雁连呼了两口气,才重新坐下,他伸出一只手挡在身前,扭过头快速道:
“你不要跟我说话,我累了,休息一会再走。”
沈宁:“......”也行吧。
俞静雁休息的时候,沈宁就低头摆弄手机。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谢寅所谓的“救星”到了,庭院里炫丽银保时捷上下来的,是老熟人展白。
俞静雁看到是展白,脸上也露出些许诧异,他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要笑不笑地看着沈宁,道:
“没想到他倒是把你看的挺紧的。”
沈宁低着头不说话。
俞静雁对他毫无兴趣,在院子里和展白说了会话就走了,展白走向沈宁,道:
“谢哥让我带你出去,你换身衣服我们就走吧。”
展白带沈宁去的是在他家酒店附近举办的一个展会,规模颇大,据说是国外来的,谢寅作为东道主协力举办,今天一下午就在这里忙活。
把人送到酒店,展白道: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事情谢哥和我会联系你的。”
对沈宁来说,这就是换个地方看书的事情,他当然没有意见,这里有谢寅常年预约的房间,沈宁拿了房卡之后直接上楼了。
夜幕逐渐降临,夜色深沉,站在酒店顶楼眺望夜景,又是一番新的感受。
房间有客房服务,但沈宁想下楼透透气,就下去了。到了晚上,隔壁展会的商人也都到酒店休息,大厅一时人声嘈杂,夹带着各地方言的普通话不绝于耳。
沈宁和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擦肩而过,刚要迈过大堂中央柱子,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沈宁?”
最近遇到熟人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沈宁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
“杜先生。”
杜铭舟迈着大步走向他,笑道:“你怎么也过来了,是谢寅叫你来的?”
沈宁对杜铭舟有着生物般的反射反应,即恐惧反应。
他脚步微微向后一退,目光快速地扫视全场,已经在找退路了。
“对。”
“我也是过来帮忙的,谢寅也是,有你在的话,就不要一大早就叫我过来了,明明就不关我的事嘛。”
他抱怨着说了两句,似乎是察觉到对象不对,歉意地向沈宁笑了笑,道:
“你现在是要去找他么?我带你一起过去吧......”
沈宁终于找到了“退路”,他快速地伸出手,说了一声抱歉,转身就朝着正进门的俞静雁跑过去:
“俞先生!”他唯恐有人听不到,大声喊:
“俞先生,是我,沈宁。”
俞静雁当然没有忘记沈宁,他只是不解沈宁跑向自己的原因。
沈宁站稳到他面前,开口道:
“俞先生,你白天跟我说的话振聋发聩,我重新想了一遍。”
俞静雁心中一喜,心想这个人还是有救的。
沈宁换了个角度,余光睨到杜铭舟已经朝别的方向去了,他胸口一松,快速道:
“我想过了,不管谢先生爱不爱我,我都会用真心感化他的。”
俞静雁:“……”
没救了!
俞静雁本着好心想要解救一个迷途羔羊,接过被羔羊气得魂都没了。他怒气冲冲地迈出大步,仿佛再晚一秒钟就会发生不可挽救的暴力行为。
沈宁也没想到下个楼会遇到这么多熟人,自觉今天运气不太好,随意买了点吃的就回去了。时间再度过去了两个小时,在沈宁几乎都要忘记今天的正事时,谢寅的短信终于到了:
【老板:来这个房间接我[位置]】
沈宁凝视了这条信息稍许,才缓缓地起身换衣服。
谢寅给他发的地方是个档次很高的娱乐场所,所谓销金窟,快活力,不外如是。沈宁对这些商界潜规则保留不评价,不参与的态度,而谢寅这一招让情人把他带回去的招式,在沈宁看来也非常合理。
上回和林家那个谁去的地方档次也很高,但凡这些自诩高级的场所,不管内在如何,外观上是竭力摆脱人们观念中对娱乐会所的印象的。
一进去,沈宁就仿佛回到了酒店,迎宾门童,大堂经理彬彬有礼,不卑不吭。
一身西装,看上去比沈宁还要正经。
直到越走越深,透过半掩着的门缝,才能察觉到一丝淫靡气息。经理在前头领路,他大约也知道那个房间里的客人背景不容小觑,因此态度格外谨慎。眼看着就要到了,一个服务生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
沈宁看了眼面露难色的经理,道:“你先去解决别的事吧,我就到了。”
经理这才道:“那就失礼了,客人。”
他跟着服务员匆匆跑开了,沈宁提步继续向前走,他转身的时候没注意,正好隔壁房间打开门,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里头踉跄着出来,手上还握着一杯酒。酒杯晃荡,一口香醇白酒从倾斜的酒杯见出,冲着沈宁胸口就是一泼。
“......”
后面一个女人扶住了男人,两人晃晃悠悠地朝走廊尽头走去,没有一个人多余看不幸路过的沈宁一眼。
“......”
还好是白酒。此情此景,沈宁只能苦中作乐。他脚步一转,没有打开前侧方的一个包厢的门,而是先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明洁雅静,空气里飘着淡淡清新剂的味道,是柠檬味。
沈宁用清水沾湿被酒泼到的地方,白葡萄酒色泽纯正,是不会留下什么印记,除了酒味实在浓重。沈宁被这股仿佛沾在他身体上的酒气弄得浑身难受,忍不住把外套脱了下来。
他收到展白明示,出来时穿的比较隆重,是西装西裤加衬衫。脱掉外套后,里面就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衬衫用料讲究,布料妥帖地顺着皮肤垂落下来,柔软地收紧在西裤里面。
从后头看,男生细窄的腰和纤细的四肢一览无余,甚至还有颈后沾了水的皮肤,在莹莹发光的镶嵌灯下透出诱人的色泽。
实在不行就脱了外套进去吧,反正里边温度高,衬衫也不算失礼。
沈宁正计较着进去接谢寅的事,镜子里一个人影靠近,一张醉醺醺的脸陡然凑上前,张开双臂就要抱住他。
沈宁猛地转身往旁边避了避,满脸通红眼神飘忽的男人见他躲闪了,不太高兴地说:
“别,别躲啊。你,是这里的人吧,叔叔喜欢你,叔叔带你走,以后都不用来,来上班了!”
沈宁神情警戒地看着他,或许是美人真的做什么表情都好看,那个男人越看他越喜欢,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好几次想要抱住他。
沈宁测量了下自己和门,以及和男人的距离,又思考了下如果自己竭尽全力跑起来会有什么后果。
几秒后,他微微一笑,道:
“好啊,我跟你走。不过,我还有朋友在这里,我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好不好?”
男人皱着眉,似乎在用仅存的神智思考这件事。
沈宁加大筹码:“我朋友也都是店里的人,很年轻,我们一起玩啊。”
男人这回听懂了,他一挥手,高兴地说:“那行,我们走,走吧!”
沈宁谨慎地和他保持着距离,大约是他态度太过从容,实在是不像要逃走的样子,男人也没有太大反应。偶尔想要碰触沈宁,也被他躲过去了。
谢寅的房间就在离洗手间不远的地方,看到门牌号的时候,沈宁松了口气,用力推开!
——
房间里灯光暧昧不明,除了几个身着正装的人,还有其他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开酒瓶,摇骰子,哄着老板们喝酒。房间里充盈着年轻男女们的欢笑声,香水味混入高级香槟,格外让人迷醉。
谢寅在听到动静时就向着门口望过去,他身上穿着一件西装外套,衬衫纽扣都解开了两个,大衣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在给他倒酒,蹲跪在他旁边仰头妩媚地笑着。
房间门被打开,里头的人都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漂亮的男生快步走进房间,目光微一扫射,下一秒径直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身后一两米距离,还跟着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谢寅眉宇微挑,似乎不解其意。沈宁在他面前站定,扭头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人,说道:
“谢先生,那个人说是要包养我,让我跟他走。”
谢寅的目光在沈宁身上扫过,又在他身后摇摇晃晃,满脸通红,一身赘肉的中年男人身上一扫,下一秒他像是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地移开视线,伸手将沈宁推到身后,一条腿当胸一脚,把体重远超于他的男人踹得差点飞出。
不过也相差无几,中年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眼前一黑,脚后跟连连倒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满室寂静。
谢寅缓缓地转过身,脱掉身上的西装披到沈宁肩上,然后对坐在沙发上,瞠目结舌的男人说道:
“不好意思,于老板,最后时刻动了粗,打搅你的兴致了。”
于老板疯狂摇头,一脸你好疯狂我好爱的表情。
谢寅拿起桌上的白葡萄酒,将余下液体一饮而尽,朝着众人道:“不好意思,家里人来接了,我先回去了。地上那个,麻烦几位处理了。”
“回去吧回去吧。”于老板连连道。
“这个我们来搞定就好。”
谢寅歉意地笑了笑,握住沈宁的手牵着他走出了房间门。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坐在于老板旁边的另一个年轻男人才喊了句:
“谢总原来是这样的人么?哇,酷。”
......
......
沈宁虽然把谢寅从房间里接了出来,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作对事情,只能等出了门上了车,挡板挂上去了才问:
“谢先生,你生气了么?”
谢寅一张脸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沈宁一滞。
他现在对谢寅也算了解,谢寅真没生气的时候嗓音应该是平淡冷漠的,现在的是冰冷冷漠,更别说一张阴沉沉的脸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不高兴”。
既然谢寅不想谈,他也就不再提了。直到回了酒店,沈宁看他依旧还是生气的模样,才又问了一句:
“谢先生,我刚才没打扰到你的生意吧?”
谢寅原本去拿柜子下面的拖鞋,闻言直起身,冷冷地看向他。
“我生意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要关心的是你自己。”
“大半夜跑到那种地方,连外套都不穿,衬衫还那么薄,你在想什么?”
沈宁所有或关心或只是出于单纯乙方职业道德的担忧都被这句话打散了,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
“谢先生,你知道你现在很像网络上随意点评女生的男人么?”
“出了事是因为你穿的太少,你化了妆,你喝了酒......我建议谢先生以后不要在网络发言,网友可不像你的下属,对你言听计从。”
谢寅冷声道:
“我现在说的不是网友,是你。”
“这有什么区别么?”沈宁睁大眼睛说:
“我们现在就是在说这类情况,谢先生你的言论,你的思维方式就是有问题,趁现在还能扭转过来......”
谢寅摁着太阳穴,不耐地说:
“别说了,你吵得我头疼。”
沈宁:“......”
他一瞬间有点怀疑人生,被声音吵得头疼的不一向都是自己么?如果这里有一个人生命值在平均水平之下,那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不过看在谢寅今晚喝了酒的份上,沈宁不愿继续与他争吵。他迅速冷静了下,再睁眼时道:
“那谢先生你去洗澡吧。”
“嗯。”
谢寅皱着眉往浴室走去,趁着谢寅洗澡的时候,沈宁看了下房间布置,套房虽然很大,床却只有一张,但是也足够大,只要谢寅不在意,他完全不介意和男人一起睡。
他简单铺了下床,又倒了杯水,等谢寅出来的时候把温水给他。
“谢先生,喝点水吧。”
谢寅接过水杯,阖着眼睛慢慢喝完,今夜他喝了不少,又陪着外地展商忙了一下午,疲惫在身体骤然歇息后忽地涌上。他按了按脑袋,道:
“给我按摩吧。”
“......”沈宁指向自己,道:“我么?”
“除了你还有谁。”谢寅走到一旁沙发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沈宁只得无奈坐了过去。谢寅把脑袋靠在沈宁大腿上,两只□□叠着横躺着。
俊美的脸上显出几分疲倦,连容色都有几分苍白,这种时候,沈宁也不好发火,只能伸出手,大拇指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动。
谢寅眉头微皱,但没有叫停。
沈宁不善按摩,按了一会手指发酸,就偷懒用指关节按,谢寅也没有表示。
跟谢寅不同,沈宁今天睡得太多,到了晚上反而不困了,他大脑发散思维,把上辈子这辈子接下去期末考,未来毕业时穿的学士服都想了一遍,越想大脑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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