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恶声恶气,骂我几句,我倒也心安理得。但这疼惜之语,我实在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一时也无暇多想,立刻将脸迎了上去,吻住了他嘴唇。
江风吟原本嘴唇冰冷,与我吻了片刻,才恢复了一丝暖意。我生怕他还要与我做什么剖心之谈,索性动起手来,将他一把推在床上,在他身上摸索一阵,便埋首在他胯间,双手扶住他的物件,就口含吮起来。江少爷这根东西本就粗大,蛰伏时已极有分量,又值血气方刚之年,我与他在玫瑰花园那些时日,他便常常搂我坐在身上,下面硬得发胀,顶得我屁股生疼。哪怕是从前在芝兰台时,也是一点就着。但今日怕是体虚无力,与他舔了好一阵,才见他缓缓勃挺起来,也不似往日高举急切。我也不欲多言,分腿坐在他身上,自己掀开内袍,便向他阳物上坐了下去。
这个姿势对我二人也不陌生,他咬牙要献身给我那一夜,我便是这般跨坐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软穴操他的肉棒。当日他也是不知所措,还是我让他扶着我的腰,助我摇动。今日我也一般不得力,喘着气低望时,却见他双手紧紧捂在自己眼睛上,嘴唇咬得发紫,连嘴角肌肉都在不停颤动,却未发出半点声音。
我俯身下去,催促道:“我动不了了。”
江风吟双臂交叉,遮挡在脸上,哽咽道:“阿云,我好想你。”
我索性不懂也罢了,但这一刻竟与他灵犀相通,也不忍再讽刺他,只将脸颊贴在他胸口,自己平静了一下,才低低道:“……哥哥,人不能什么都想要。”
江风吟嘴唇一紧,咬得一线鲜血登时迸出。但他动作确实不再被动了,只一翻身,便将我牢牢压在身下,阳物也终于开始坚挺发烫,一下就将我肉环口顶开了。
我被他紧紧搂住头颈,看不见他神情面容,只是如从前一般,受他一次又一次强力冲撞而已。江少爷床技一向不十分出色,多是只顾自己爽快,动作粗暴直接,少有温柔小意。但这次交合不同以往,一样的动作,倒给他弄出了些罕见的柔情。行事到后半程,我竟也有了些情动,情不自禁地攀紧了他的背,拿下体一起一伏地去迎合他。玄阴之力受我意愿压制,也被迫张开口来。只是有叶疏那一次殷鉴在先,它不待交合完成,就已开始疯狂反扑。先是从腹部开始刺痛,继而扩散到整个下体,到最后濒临高潮之时,我身上冷汗已将床单浸得透湿,穴腔中紧缩痉挛,已分不清是痛感还是快感。只觉江风吟背肌发紧,大腿颤动,搂着我的手热得惊人,如要将我烫伤,显然也要射了。夜船薄雾之中,我感到他湿润的脸借着黑暗,一点点畏怯又难抑地贴在我耳朵旁,脸颊上,却再也不敢攀上更多。几滴滚烫的泪水,也随他最后几次动作,悄无声息地落在我汗湿的脖颈上。
我在我二人交织的浓厚灵息中半睡半醒,仿佛一个失神,做了一个久远的梦。待我拖着疲倦的身躯醒来,又为身上的剧痛喘息平复了许久之后,江风吟仍在床上昏睡未醒。他身上微微焕发着光芒,周身流动的灵意纯正丰沛,面色也比昨天好看多了。只是俊容上犹带泪痕,在一片凌乱的巨大玫红色之间,甚是脆弱堪怜。
我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过手去,想把他横斜的黑发拨到一边,让我再好好看一眼他的脸。谁想一动之下,竟如幽灵一般,直接从他身体里穿透过去。看来他与我交合之后,一步晋升大乘之境,先前毁损的灵脉悉数痊愈,那“咫尺天涯”之术也恢复如昔了。
我心中一声苦笑,独自披衣下床。经过那水晶帘时,只闻珠翠叮啷。转头向床上看去,只见江风吟睡梦中紧紧蹙了一下眉,低唤了一声甚么,搂紧身前一床锦被,又沉沉睡着了。
我出了船舱,沿河徐行,见东方已露出一线瑰色,河中大大小小暂驻的画舫间,皆萦绕着水气般的薄雾。一个人抱膝坐在河畔,肩头似有些起伏。听见人来的脚步,微微抬起头来,一见是我,立刻换上倔强无事之色,只是一双桃花眼哭得红肿,却是瞒人不过。
此时已是十月下旬,我与大乘之境也堪堪只差一步,水风吹来,竟觉身上寒凉。遂心想:“这玄阴神力只顾利己,半点不肯利人。我接连两次违抗它的意志,竟连灵力都被没收了。”一时之间,竟觉胸臆之间涌起一阵难言的畅快之意。当下裹紧外袍,对周令道:“不知令师现在何处?我有事找他。”
周令听我问起蒋陵光,倒似受了什么大委屈一般,紧咬嘴唇,道:“我……我不知道。白长老……叫我回去,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我微微一怔,随即想起他昨天在苏陨星身下婉转呻吟之状,只应了声“哦”,便匆匆向前走去。
却听周令在身后道:“……你也瞧我不起,是不是?我从前说你一无头脑,二无灵性,配不上叶疏,你定对我十分怨恨。现在我……我在你面前那等不堪,你……自然也觉得我下贱之极。你心里都笑死了罢?反正以后在你面前,我永永远远也抬不起头来了。”
我听他这几句忿忿之言,倒真的笑了一声,停步转身,道:“我笑你干什么?说到身子下贱,我倒也不输给你。苏陨星如今已经伏诛,他从前亵弄过的人,又有什么过错,难道还要自杀不成?至于你说我资质平庸,不能和叶疏同证大道,共结仙缘,那是千真万确,我又何必怨恨?对了,说到叶疏,我倒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水雾之中,我向他呆呆定住的身影一笑,道:“……其实我和他并不曾结为夫妻,命魂也不相连。你……往后若还想追求他,尽管去追便是。他生平最爱梅花,练剑时不喜别人打扰,虽不爱言语,你多缠着他问几句,也会应答。他家那个剑侍不好相与,只少惹恼他,多买些山下的糖葫芦哄哄他罢。”
也不知蒋陵光是否卜算到了这一因果,我回去时,他只从眼皮底下打量了我一眼,便替我安排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让我歇在里头。我一放下车帘,顿觉全身无力,一跤跌在地上。昏昏沉沉之间,又仿佛回到昨夜的梦中。梦中竹影斑驳,石阶暑气蒸腾,我蹲在道边才砌了一半的凉亭中,满头泥灰,正对着太阳欣赏那石凳粗磨出来的亮色。那山顶大概庆典才散,白衣弟子三五成群,谈笑散场,其中有萧越,有叶疏,甚至还有应该正被禁足的江风吟。他们从我身后徐徐而下,一眼也没向这灰扑扑的亭子看来。我也对他们的经过无知无觉,只顾向身后一名小童捉去,笑道:“元元,这瓦刀不是拿来玩的,快还给疤子爷爷罢!”
第九十九章 天长地久
秦淮河距雁荡山千里之遥,我全身灵力空空荡荡,已与废人无异。一路蒙蒋陵光门下几名小弟子照拂,时昏时睡,半梦半醒,沿途听见他们起身、谈话,也不大真切。只知苏陨星死后,魔教中争夺炎风护法之位者众,孟还天索性定下一条毒计,将门下分为几宗几列,各由一名淬魔境左右的魔宗长老带领,直到十二月初七止,屠害道宗弟子最多者为优胜,其首领升为护法;向千秋、尹灵心、屠仙鲸三人,择其一升为魔尊副使,地位与先前的阴无极、白空空等同。群魔既受魔尊复生鼓舞,又受权势地位蛊惑,一个个魔性大炽,更胜往昔。道宗却正好相反,能人虽也不少,但统论起修为、品性、威望,却无一个能完全服众的。萧昭闭关修炼多年,在齐鲁之地虽颇有声望,但说到统率中原,驱驰群雄,便有些力不从心。叶家原本在江南一家独大,叶霜河亦是热衷把弄权柄之人,但此君胸襟气度不足,往日太平无事时倒也能指点江山,当此生死存亡之时,却终究差了一层,不能一呼百应。谢明台、白无霜、兴云法师几人俱有名望,但如今皆有伤在身,难以主事。大战当前,中原道门却无一人掌管大局,如同一盘散沙相似。车到杭州、绍兴之时,耳中所听闻的不是伤便是败,竟无一胜。直到十一月中,才渐渐听见一二件反败为胜的佳讯,说某年月日,大易宫、紫霞宗等在天台山下重创向千秋;屠仙鲸在台州近海作恶,也被白无霜、金城曲氏等联手击退。我们顺着灵江一路南下,只见民生渐盛,盗匪之乱也平息了不少。这日堪堪到台州城外,我见车篷外晴光灿烂,便在两名小弟子搀扶下,膝上盖了毯子,倚靠在车门旁晒太阳。见路旁商铺渐多,行人虽稀,我们停车问路时,神态也从容徐缓,显见这一带未受动乱之苦。我听车中几名年轻弟子十分感慨赞叹,说自从萧家出手后,聚合百家之力,定下诛魔大计,使得道宗原本各自为战的门派、世家重新坐在一起,结为盟友,共抗大敌。虽不能说就此前嫌尽弃,上上下下的人心,终究是慢慢凝聚了起来。孟还天真身未复,魔宗诸人也非铁板一块,一时形势变化,此消彼长,百姓总是多过了几天好日子。其时头脑昏沉,无力思索,听到“兰陵萧氏”四字,只道是萧昭亲自挂帅,自不必说。车行一段,只见江水折流,山势也渐渐走高,隐隐可见北雁荡山隐没云雾中的轮廓。一晃眼间,只见台州城上似站着几人,一个个神色肃然,黑衣如墨。其中一人半侧着身子,瞧不见全脸,但看衣着气质,多半便是那新近上位的少主萧楚扬了。犹记他在苍山洱海时,叱令族老,威风八面。今日一见,面上倒有些谦卑样子。想是当日阵法施展出来,不大得意,萧昭待他们这群子弟向来严苛,怕是挨了好一顿数落也未可知。正想着,忽见萧楚扬和其他人对望一眼,竟各各向城下看来,目光所及之处,正在我这座又小又破的马车上。
我对此漠不关心,横竖这一车小弟子修为低微,也帮不上几多忙,倒不必特意去报备了。此时已是十二月寒冬,南方更是阴湿刺骨,过护城河时,只觉那冷气丝丝缕缕,直往骨头缝里钻来。我冻得牙关打颤,忙将身上的薄毯裹紧了些。只觉一大束头发从肩上垂落下来,遂也揽在胸前,聊作取暖之用。
车中几人忽都安静下来,无人发声。车到城中道观投宿,一名小弟子扶我下车时,呆呆望了我片刻,竟有些面红,仓皇失措地跑走了。
我进屋拢了一盆火,搂着坐了半夜,才忽然意识到他是为何而脸红的。同时也不甚分明地记起,我好像已经一辈子没想起过自己的脸了。
次日起行时,门口却换了一辆马车,外面看起来陈旧平常,上车才发觉车厢暖热之极,地上铺了厚厚的绒毯,四壁密密地裹了石棉、雁绒,车中并无炭火等物,只摆着一个平平无奇的暖炉,烘得四周暖洋洋的。细看时,炉中只隐约有些红光,不知燃着何物。我见地上放着一样灰扑扑之物,打开看时,却是一条轻软的盖毯,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的。
同车的小弟子道:“这是观里一位真人送来的,说山道崎岖,深宵苦寒,此去与一众同门会合,原先的车子漏了风,便不能再坐了。”
我心中隐约猜到七八分,一时竟不知是何滋味,只颔首道:“不知是哪位真人,想得好生周到。无端受了他一个人情,倒要当面道谢才好。”
这几名小弟子都是天真之人,闻言面面相觑,显然托辞都还未备好。我心中笑了一声,在暖炉旁懒洋洋坐了,问道:“今日初几了?”
一人答道:“回师兄,初四了。”
我打了个哈欠,淡道:“我正要请这位真人一见,烦请几位转告一声。我如今不便出行,倒不是有意拿乔托大。他若来时,只在这马车中相会罢了。”
此时正是大战之前最要紧之时,沿途两派厮杀痕迹处处可见。道宗诸人在芙蓉峰聚首,此处有山涧飞瀑,白雪积岩,灵气丰盛。如今已有千余人驻扎于此,共同设下咒阵、符箓,点起明灯、烛火,高唱法赞仙曲,壮其声势。魔宗妖人则隐匿于溪湖之间,隐隐可见湖底鬼火莹莹,似有水魅精怪在暗中游动。湖山之间魔气浓郁,诡意森森,教人极不好受。青霄门弟子已在谢明台、白无霜带领下安营扎寨,原本初五夜里便能抵达,不想天冷路滑,驽驾难行,反误了行程。直到初六清晨,才隐约见到涧边营地中有了些熟悉的面孔。几名主事的长老却都不在,问时,只说都到山顶议事去了。
我仰头望去,只见山道高而极陡,又被深雪覆盖,雪上只一二清浅脚印。正思忖间,一名小弟子忽颤声报道:“……师兄,萧、萧……真君来了。”
我心中一动,正要起身,见车门一掀,一名身着黑纹锦袍之人现身门口,神色肃厉,灵压迫人,却是萧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名震天下的掌门人真身,煮茶的间隙不由多端详了几眼。只见他面容轮廓与萧越略有几分相似,眉目却更冷厉些,气质也更雄浑得多,颇似一位常年戎马的武将。我虽不像蒋陵光会观人断命,但只看他面貌,的确不如萧越有帝王之相。一时茶汤已沸,便支撑着替他沏了杯茶,问道:“不知萧掌门找我何事?”
萧昭饮茶的姿态倒与萧越相近,风仪礼数,半点不失。闻言将茶盏放在手边,欲待开口,面色却有些踌躇。
我不愿见他为难,只道:“……事关天下气运,萧掌门有何吩咐,晚辈无所不从。”
萧昭在修真界立威已久,我从前在兰陵萧氏时,只远远坐在席间,都不敢与他多对视一眼。此时与他对坐,倒也不如何畏惧。只见他摇了摇头,道:“孟还天前日在极焰魔窟大施妖法,虐杀了十八名火灵体修士,炼了一条……活体灵脉。你可知他的用意?”
我这些日子穷极无聊,早已将这些事情想过千百遍,只应道:“我知道,苏陨星跟我说了。他开这浮生千重变大阵,本来也极冒险,四个席位之中,他须占一半,才能稳操胜券。当时他还不知叶疏已破入大乘境,回头发现手中只剩一席,只怕多生变故,于是又生一计,要将青霄真人化在阵中,襄助他以一敌三。这条……灵脉,想来就是抽取他人灵力、化为己用的邪门法器了。”
萧昭沉沉一点头,喟道:“正是。适才我与凤采、千霜二位道友相商,均觉以孟还天的性子,定然不惜摧残青霄真君之元体,也要取回他号令天下魔道的逆天妖术。一旦得手,苍生再无宁日。青霄真君他……当年那般待你,又哄你入他门下,凡此种种,你心中怨恨,那也只由你。只是此事非关他一人,你身负九天玄阴之力,还望你看在道门一脉的份上。明日无论我们三人谁先魂消身死,都请你接替其位,镇守浮生千重变大阵,万不能将阵眼拱手交到孟还天手上。”
我还在回忆他口中的“凤采君”是哪一位大能,一时醒悟过来,不由发噱:“江风吟这一下青云直上,竟与萧氏家主平起平坐了。”再听他这一番高论,竟有些意外,垂头想了一想,才淡笑道:“萧掌门言重了。我身为玄阴神力之器,受人争夺利用,实在不足为奇。道尊召我入门,如今虽难究好坏,回味起来,倒也过了几天舒心快活的日子,尝了些做人的滋味。人有私心私欲,再寻常不过。反倒是那些成天将大义挂在嘴边的,才真真可怕得紧。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萧掌门不来叩问,我也绝不会弃之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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