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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若不是我生性活泼又多话，可能我早疯了吧，毕竟这些年义父时常闭关，多是我独自打发时间。”月星渺说。
“月上仙人时常闭关，那还不都是因为你。”阳宇笑说。
“因为我？”月星渺不解。
“看来你真是被月上仙人保护得太好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反思，难道你从没想过月上仙人为何总是闭关？”阳宇笑问月星渺。
“我……”月星渺突然有些语塞。
“灵血是每个仙家的元气之根本所在，月上仙人为了你顺利长大竟把自己一半的灵血传给了你，如此逆天之举，必定会令月上仙人元气大伤，再加上封闭后的月宫环境堪忧，月上仙人必然得不断闭关修炼，才能对抗元气大伤的问题。”阳宇笑对月星渺说。
“……”月星渺听到阳宇笑这番话后不禁鼻子一酸。
这一刻月星渺才终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浑浑噩噩度过17年的自己竟是这样的没心没肺，老是计较着自己的孤独，却从未想到义父对自己的付出究竟意味着什么，总把义父的付出看成理所当然，总去惦记着自己够不着的，却一直忽略了自己轻而易举就拥有的。
月星渺反思自己在月宫中的过往，才发现真的是放肆又任性，今天还这般无知妄为，差点害了对自己一直默默付出的义父。
想到这，月星渺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孤独又难捱的月宫生活，月星渺虽然痛苦但却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然而此时，对义父深感愧疚的月星渺却泪流不止。
这一刻月星渺似乎突然长大了。
“对义父，我问心有愧。”月星渺哽咽着对阳宇笑说。
“……对父母开始问心有愧的时候或许才是一个孩子真正懂事的开始。”阳宇笑这样说道。
第6章 难兄难弟
分明比自己还小一天，然而，月星渺在这样的阳宇笑面前真的显得幼稚不堪。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体内的灵血还给义父，不想义父为了这个逆天之举一直受累。”月星渺说。
“你以为灵血是什么，随意倒来倒去之物？”阳宇笑发问道。
“……”月星渺语塞。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每个仙家体内的灵血和自己的仙龄须匹配，不管体内的灵血是自身修炼而来还是像你这样不劳而获，总之自体内出现灵血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计入仙龄了，所以如此算下来你的仙龄已有17岁，在你体内的灵血作用下，这17年间你原本的凡人之身早已脱胎换骨渐渐成为真正的‘仙体’，如果你打算抽掉自己体内的灵血那你定将魂飞魄散，这肯定不是月上仙人想看到的，如果你这样做只会让月上仙人这些年的付出变得没有意义。”阳宇笑对月星渺说。
“是啊，阿渺，仙龄17的你必须有匹配的灵血量，只能多不能少，不然你的确会没命的，毕竟每个仙体至多可以卸下灵力但是绝不可以完全没有仙血啊。”平一乐对月星渺说。
“匹配的灵血量？”月星渺反问。
“嗯，仙体的仙龄越长需要的灵血就越多，这样才能保证仙体的运转，所以每个仙家本就需要不断地闭关修炼以便不断提升体内的灵血，而月上仙人把一半的灵血给了你之后，就更得多加闭关修炼以提升灵血存活下去。”平一乐对月星渺说。
“原来是这样，话说这些年我一直无法静心修炼，总把自己当个凡人，完全没有修仙的想法，义父也从不勉强我，只是他每次出关时都会额外再传一些灵血给我，说是送我的‘成长贺礼’，我一直理所当然地接受。”月星渺回忆道。
“这倒不奇怪，毕竟你本是凡胎，所以即便你从婴孩起就拥有了月上仙人一半的灵血，但是要把一个凡胎在毫无自身修炼的情况下脱胎换骨成‘仙体’必然得耗费大量的灵血，所以这些年下来你一开始拥有的那些灵血肯定耗损了不少，想必月上仙人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每次出关时都给你补给灵血。”平一乐说。
“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月星渺懊恼地说。
“好在你的仙龄不长，需要匹配的灵血量不多，所以稍加补给倒是够用了，只不过打往下随着你仙龄的增长，对灵血量的要求随之提升，你若再不自己修炼以提升灵血的话，月上仙人肯定会更加吃力的。”平一乐对月星渺说。
“看来这些年，月上仙人一个人得修炼出两个人的灵血量，再这样下去月上仙人就不是‘时常闭关’而是得‘天天闭关’了吧，甚至‘天天闭关’都不够，你这个不愿自力更生的义子可真是个巨大的累赘啊，你确定还要回月宫继续拖累月上仙人吗？”阳宇笑嫌弃道。
“我……自私的我越发问心有愧。”月星渺自责道。
“阿渺，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其实大多数的子女对自己的父母或多或少都是问心有愧的，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好在你现在知道月上仙人这些年的不易，倒也为时不晚，毕竟你还有报答你义父的机会，比起那些还没来得及报答父母就失去父母而追悔莫及的人要好太多了。”平一乐安慰月星渺道。
“嗯，待我回到月宫，我一定会努力报答义父的，最起码不会让义父再替我修炼了。”月星渺说。
“嗯，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平一乐鼓励月星渺道。
“只是我对于修仙之事真的一无所知，不知一乐姐姐可否教我一下，我想趁这半年赶紧修炼起来，担起我自己的责任，不能再无所事事，白白浪费光阴，拖累义父了。”月星渺对平一乐说。
“好啊，我当然可以教你，不过我更推荐宇笑当你的老师，毕竟宇笑可是修仙的高手，听闻宇笑自创了一套事半功倍的修仙心法，如果你也能掌握这套修仙心法，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也可以反过来替你义父多修炼出一些灵血来，帮助你义父尽快恢复元气。”平一乐对月星渺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很好，只是宇笑君愿意教我吗？”月星渺望向阳宇笑，并不敢抱什么期望。
“可以，看在月上仙人的份上。”阳宇笑干脆地答应道。
“真难得你这么爽快地答应，那我就先谢过了，宇笑老师。”月星渺高兴地向阳宇笑一拜。
“先别高兴得太早，当我的‘学生’可不轻松，像你这种懒散惯了的人，估计得脱层皮。”阳宇笑说。
“我会努力的，宇笑老师。”月星渺说。
“那样最好。”阳宇笑说。
“成了，你们两位小‘寿星’现在结为师生关系，喝一杯庆祝一下呗。”平一乐说。
于是月星渺又敬了阳宇笑一杯。
“今天能够认识你们我真的很高兴，你们不仅保护了我，同时还向我灌输了很多我以前根本不知道的东西，让我对过往重新审视，对世事也有所了解，我知道我的确孤陋寡闻，毕竟很多你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尤其是你们外界的规矩，我最是不懂，再加上这些年义父一直不愿谈论月宫之外的世事，让本就不爱阅读的我又少了一条了解外界的途径。”月星渺说。
“我想，月上仙人之所以不愿在你面前谈论世事，应该也是他对你的一种保护，想必月上仙人是不想让你被世俗沾染吧。”平一乐对月星渺说。
“估计月上仙人恨不得你过上出生即养生的日子，远离是非，彻彻底底地与世隔绝。”阳宇笑对月星渺说。
“也许吧，不过现在既然我已经出来了，我还是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关于义父的事，跟我讲讲呗。”月星渺说。
“好啊，据说月上仙人当年善名远播，在世人心中一直享有美誉，颇受拥戴，甚至曾经在世人眼中只要一看到月亮就会想到善良的月上仙人，以至于月亮曾一度成为世人心中‘善使’的化身。”平一乐对月星渺说。
“原来就连月亮都曾沾义父的光呢。”月星渺说。
“可以这么说，只可惜当月上仙人背上乱臣贼子的污名后，天尊将整个月宫完全封闭，从此世间再也看不到月亮，似乎天尊宁可用如此极端决绝的方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世人彻底遗忘月上仙人以及与他相关的一切，这恐怕才是天尊对月上仙人最大的惩罚，不杀人却胜似杀人，似乎恨不得直接将月上仙人从世人心中抹去，彻底将其从世间除名。”平一乐对月星渺说。
“哎。”月星渺忍不住替义父叹了口气。
“所以宇笑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月亮，直到今天。”平一乐说。
“而我也因此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太阳，直到今天。”月星渺说。
“是啊，所以说仇恨往往导致两败俱伤，并没有真正的赢家。”平一乐说。
“嗯，看来我和宇笑君与其说是‘冤家’不如说是难兄难弟。”月星渺说。
“……谁要跟你称兄道弟。”阳宇笑嫌弃道。
“不过，话说回来，转念一想，也许天尊是念在多年手足情才没有真的杀掉月上仙人，只是将其软禁起来，不知道这是否也可以理解为是天尊对月上仙人这个师弟最大的仁慈。”平一乐说。
“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天尊他自己清楚了。”月星渺说。
“是啊，君心难测。”平一乐说，“但不管怎么说，虽然我并不知道17年前的那晚月上仙人为何要和天尊争夺天尊令牌，但是这并不会影响月上仙人在我心中的形象，我始终相信月上仙人的人品，我想应该自有他的道理。”
“嗯，义父如果听到一乐姐姐这番话定会很欣慰的。”月星渺说。
“呵呵，对了，阿渺，虽然你今天误打误撞进入世间，但是既然得在这待上半年，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注意的，务必记住，在世间不比月宫，且得谨言慎行，不为别的，只为了自我保护，就像凡间那句俗语叫‘在哪个山头就唱哪个山头的歌’，你得学着适应。”平一乐对月星渺叮嘱道。
“嗯，多谢一乐姐姐好意提醒，我记住了，我会努力适应的，尽管突然觉得有些悲哀。”月星渺说。
“悲哀？”平一乐反问道。
“嗯，我原本以为在月宫中已经够不自由的了，没想到出来后似乎更不自由了，现在想想在月宫中虽然身体不自由但是我的精神倒是自由的，至少没那么多伤神的规矩束缚我，而如今在世间我的身体似乎恢复了自由，但是精神却反而变得不自由了，一言一行都得小心，提心吊胆，精神紧绷，真的太伤神，所以突然觉得身体的束缚不是最惨的，精神的束缚才最磨人，看来还是义父说的那句外面的天地未必比月宫好。”月星渺感慨道。
“哎，是啊，我以前一直觉得被关在月宫里面一定很苦，然而现在仔细想想，也许真的未必是我以为的那样，‘里面的人’未必真的不自由，‘外面的人’未必真的自由，毕竟月宫之外世俗纷扰，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被关着的人’。”平一乐说。
“……也许纷扰的世俗就是囚住世人的那道最难破的‘结界’。”阳宇笑若有所思地说。
第7章 童年阴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世人岂不是和我一样都有囚住自己的‘密天结界’，那我现在岂不是从一个小的囚笼跳到了一个大的囚笼，这还算得上越狱吗？”月星渺反思道。
“呵，看来我们都是‘结界中人’，的确悲哀。”平一乐苦笑道。
而阳宇笑竟端起酒杯自饮起来。
或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需要喝酒麻痹一下自己，所以本来很能聊的月星渺和平一乐也端起酒杯，默默地给自己灌酒，似乎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顿时，气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稍微平复了一些的月星渺看到此时的阳宇笑脸颊微红，似有几分醉意。
“月上仙人曾救过我母尊，可谓恩重如山，当母尊得知月上仙人被我父尊扣上夺权篡位的罪名并软禁于月宫后，深信月上仙人人品的母尊认为这当中必然有什么误会，尽管母尊也知道无力扭转局面，但于心不忍的母尊还是试图向父尊了解情况，甚至直接替月上仙人求情，而父尊则暴跳如雷……从此我的父母失和，争吵不断。”阳宇笑对月星渺说。
月星渺没有想到这一次主动打破沉默的竟是阳宇笑，看来他真的有些醉了。
“母尊曾说自从我父尊当上天尊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越来越崇拜权力，不近人情，这些年我母尊眼睁睁看着我父尊在权力面前彻底沦陷，对我父尊的变化深感寒心，再加上对月上仙人的遭遇深感无能为力，渐渐地我母尊完全吵不动了，话变得越来越少，积郁成疾，心病难医，纵使再强大的灵血也无法支撑我母尊活下去，我就这样失去了她。”阳宇笑伤感地说。
月星渺和平一乐都静静地听着，似乎都不忍打断一个酒后吐露心声的人。
“这些年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我每年生辰之际跟着母尊一起到凡人林望向月宫的方向，小时候，母尊曾对我说‘笑儿，月亮就在那头，尽管你现在看不到它，但是月亮依然明亮美好地存在着，只是一时被乌云遮住了，但只要你心中有明月，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只可惜当我今天终于看到月亮的时候母尊却已经离开了我。”阳宇笑悲伤地说。
这一刻月星渺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阳宇笑在竹林之巅隔空捧月的时候笑容是那样的灿烂却又那样的短暂。
“我父尊只知道让我把月亮看作是夺权篡位、乱臣贼子的化身，可他根本不知道我真正痛恨的并不是月亮而是月宫的那道结界。”阳宇笑有些激动地说。
说完阳宇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我而言，月宫的那道结界就像是横在我父母之间的那道隔阂，就凭这一点，我不打破月宫的结界已是我最大的忍耐，又怎么可能愿意去维护月宫的结界。”阳宇笑说。
说完，阳宇笑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所以，并不是只有你遇到头痛的‘内容’想跳过，我又何尝不想跳过呢。”阳宇笑对月星渺说。
这一次，话音刚落，阳宇笑竟完全醉倒在桌上。
“是啊，宇笑自出生以来，父母就不睦，这么多年来，宇笑一直夹在父母中间左右为难，尽管宇笑从未做出明确的选择要站在哪一边，但我一直相信内心善良的宇笑终有一天会站在他母亲那一边的，果然，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不然今天他就不会替你扛罪了。”平一乐对月星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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