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论无限发散,原本还能与棠敏粉丝一较高下的郑鸢粉丝,因为路人下场,现在连正主的微博评论都控不住。
偏偏,郑鸢还嫌自己流量不够大似的,不畏联动的黑子,亲自下场转发棠敏的微博开撕。
@郑鸢yuee:那你可以不嫁啊,装什么装?[微笑]//@棠敏:各位媒体与粉丝朋友,我想在这个悲伤的黄昏和大家说一个小秘密,一个让我痛彻心扉的秘密……
郑鸢回应一出,评论区一片哗然,粉黑跳脚各种辱骂不绝于耳。然而郑鸢却跟没事人似的,转头就转发了星和的日常动态博,且关了评论权限。大有不屑一顾的意思。
我把手机关了,抬头问云拂:“你觉得郑鸢的态度,可不可信?”话声一落,我才发现刚才坐在一边的柏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我掩掉心里的异样,继续道:“棠敏已经开始打舆论战了,你总该告诉我,我在这场纷争里扮演什么角色吧。”
云拂叹了口气,张开手指撑着化妆台,启唇时的语气是我没有听过的无力:“罗文姬想拿当年“打胎”的假料做文章,再度扯你下水,等舆论发酵到顶峰时,逼婚郑久桥。”
听到“逼婚”两个字,我眼底清光一闪:“为什么要逼婚,郑久桥反悔了吗?”
“反悔是没,但罗文姬的意思是郑久桥的态度暧昧不明。”云拂脸上的不耐烦尽显,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化妆台,“她们想借这个没了的孩子,敲定一些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利益。”
“她还是这么精明。”我卸掉身上的力气,把后背放倒在化妆椅上,任由沉默在我和云拂的视线下打了个来回,才缓声到:“她开了什么条件。”
云拂说:“第一,找最好的营销团队给《青桐深》开道……”说着说着,她自己似乎也觉得这个条件没有什么诱惑力,尴尬得顿了顿才补充道:“我探了下费三行的口风,这片子他大概率是不走院线,想直接打包去冲奖的。”
费三行大概也没想到柏潜后面的演技爆发力会这么强,如今有这个心思也正常。
我倚在靠背上应云拂,“据我所知,上面这几年都在抓劣迹艺人树典型……”
听了我的回复,云拂皱眉,迅速拿出立场:“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还是先顾当下。”我瞥了她一眼,她转口向我解释:“我当然也不会同意罗文姬乱来。等这阵风声过去了,我们再想法子摘出来。”
云拂的计划听起来可行性很高,但是,回想起这三年间的风评,我还是断然拒绝:“不行。人心是最不好控制的,我不愿意再冒这个险了。我欠棠敏的,这几年早就还清了。”
空气短暂的凝滞了一会儿,云拂忽然面露喜色,红唇高兴得瞥着:“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竟容,我等这天真的太久了!”
“所以第二是什么?”我的目光死盯着云拂脸上的情绪变换,“你为什么不肯说第二?你是算准了第二个条件我一定会答应是不是?你在试探我云拂?”
云拂没有辩驳,我知道她是默认了。
我叹了一口气,“第二个条件,和柏潜有关,对不对?”
无声的对峙在接了这部电影后,成了我和云拂之间打持久战的常态。可最后先认输的人,一如这十年的每一次一样,都是云拂。
云拂打开手机念道:“棠敏愿意联系学校,出一百万负担柏潜在外求学的费用,并且在柏潜出国之前,会先让星和跟柏潜签约。”
我掰着手指问:“签几年?待遇怎么样?”
“首签五年,前三年保证柏潜在国外的生活无忧,学成之后每年保底两部一番电视剧,外加一部四番之前的电影。合约期满,一年一签,收入分成五五开,资源分配看柏潜五年后的咖位。”
听完,我轻笑了一声:“还是小气了,当打发叫花子呢?”
“我敢保证,《青桐深》面世,柏潜的身价就会不可同日而语。想和他谈合作的大导绝对比棠敏给的几个水货强。”
说到这我已然有些怒气,起身居高临下地对云拂说:“你回复罗文姬,就棠敏指甲缝里漏出这点小利,还不足以匹配已经是双男主电影的男主角柏潜。”
云拂头痛,仰头面对我的无理取闹,骨感的现实自她红唇描篆而出:“竟容,你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些资源对于《青桐深》杀青后无人敢用的柏潜,都是无可多得的恩赐。既是同性题材,还拍了这样的尺度,杀青后的这几年柏潜与漂泊于漩涡的小舟无异。除了进修表演,他只能退圈。”
云拂的话在我心里飞起一段尘埃,我日日夜夜害怕的结果,如今距离柏潜那么近。从艺十年,论文娱怪象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圈子里纸醉金迷无利不往是任何一个阶层所不能比拟的。
我看过太多刚冒出一个头,就在资本和世俗的联合打压下,消失的人。更心惊的是,这些消失的人,数量上绝不仅限于我看见的。我不想柏潜成为其中一个。
但我也不愿意松口,我自认柏潜可以得到更多。我不希望有一天他转过头来,只记得我曾经那么看轻过他。
“学校得是正儿八经能拿出台面的学历,指导老师须在业界叫得出名号。他在国外的生活绝对不能比星和其他进修的艺人差。”
我在云拂不可置信的表情下,继续狮子大开口:
“还有,柏潜不拍电视剧。别和我说你看不出来他这张脸就是为大荧屏而生的。”
“首签五年我没意见,但他读书这几年不能就不给他本子挑,等到他毕业才张罗,要错过多少机会?前一两部番位可以后一点没关系,就当给他积累经验,第三部电影开始,柏潜只接一二番,且要以一番为主。低于这些预期的剧本,除非柏潜自己要接,否则以违约处理。”我比划着手指给云拂看,“违约金这个数,三个亿。”
“你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我看云拂隐隐有站不住脚跟的趋势,横下脸给她打了一剂猛药:“我要柏潜在五年内,就成为星和不可替代的台柱。告诉棠敏,不按我说的来,一切免谈。反之,我什么都愿意配合。”
云拂气得发抖,扬手给了我一巴掌,眼眶通红地怒对我:“你是疯了吗树竟容!!!”
脸上热辣辣的疼,痛意由皮质下顺着血液蔓延到了我心口。我知道云拂已经被我逼到了极限,她这一巴掌没用一分虚力,是冲着要把我们这些年的搭档情分打散的。
我侧脸面向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的云拂,头一次放下身段竭力向她争取,我说:“拜托了。”
尾音刚落,云拂就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哭嗝,踢了高跟鞋,不再顾及形象得把自己蜷缩在化妆台底下埋头痛哭。
我看不到她的眼泪,可她断断续续的呼吸有如一把把无形利刃,缓慢地消磨进我的五脏六腑。
印象中,这是她哭得最伤心的一次。像是要把我这些年给她的所有委屈都哭干才行。已是三十多岁带个女儿的人了,哭得比她去年离婚还要凶。
我想云拂这次,一定要死心离开我这棵枯木了,我们一定要面临分别。
那些难忍的分别场景我不敢想,只是倾身蹲下腰,一条腿半跪着,伸手把她搂到自己肩膀上哭。一面又继续说着戳她心窝子的话:“紫荆庭的房子帮我找个合适的人吧,拿着这笔钱去争嫣儿的抚养权。”
“云拂,我来中国,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临到最后分别,我对你还是只有满腔的抱歉。”
“对不起啊,没有红给你看。”
我扫了一下眼皮,直到溢出的泪液干净了,才轻声在云拂耳边扯出一个笑:“可是我已经难过太久了。不能再让我喜欢的人,也忍受这样糟糕的情绪。”
自从和云拂摊牌后,我们陷入了十年来最旷日持久的一次冷战。然而用冷战来形容我和云拂现在的状况又不太恰当。因为没有哪个正在冷战的人,还会事无巨细尽心尽力地为另一个人操心。
云拂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人。我透过全身镜留意云拂在我身后的一举一动。都闹到这么不可开交了,她竟然还亲手帮我在吐司上抹花生酱。
甚至听到有人在敲门,还一声不吭把吐司放进餐盘,轻踩着步子去开门。
意料之中的,进来的是柏潜。可是他好似察觉不到我最近和云拂的气氛,特别自来熟得给我和云拂各分了一盒杨梅。
我刚要伸手接,就被云拂睥了一眼,只好按兵不动。接着我就看她用平日雷厉风行的锋芒,毫不掩饰地挫伤着柏潜的善意:“大早上谁吃这种酸不拉几的东西,以后别再送了,知道吗?”
柏潜端餐盒的手指微动了一下,然后老实巴交地附和云拂:“好啊,抱歉我不知道你们不喜欢吃杨梅,我明天给你们换其他的。”大概急着表达自己,所以全副心神都怕被误解。他完全感受不到云拂正在化身冷气制造机,还满心打算着送别的讨好人:“那荔枝吃吧,正好应季,新鲜得很。其实西瓜也行,就是要冰镇一下才更好吃,就是不知道你们早上受不受得了凉,而且前一晚切好可能就没刚开新鲜,但没关系,想吃我来想办法……”
“以后别再送了。”我对上柏潜明显委屈了的眼神,艰难地回绝他,“不用这么麻烦,我什么吃的都有。”
看我亲口拒绝了,云拂转头就走回餐桌去吃早饭。
我留意着云拂的举动,没顾上杵着不动的柏潜,直到他问我,“那今天的杨梅,也不吃了吗?”我这才重新锁定他的脸色。
他一脸的小可怜样儿,让我差点就要缴械投降,松口收了这两盒杨梅。可一想到后面为他铺好的路,我硬下心肠,“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目送柏潜失落的背影踏出门,抬手拧上门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门把上。就在门缝将要合上时,柏潜执拗地抵住了。
我不敢再回避他,目光视野处,他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低声哀求着我:“真的不吃吗?可是我今天洗了好多,不吃掉会烂的,树老师。”
我强行忽略内心的空落感,说:“你可以分给剧组其他人,一定不会浪费的。”
柏潜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好啊,我知道了。”
我原本以为他会听话的,他在我这一直算听话的。我还侥幸觉得他也就难过一阵子,可结果是,柏潜当天因为食用杨梅过量,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
注:前面的章节我不会动,我会按照早前就做好的大纲继续完成这个故事,施工完毕后孰是孰非大家都清楚。还有我的文习惯上都把年龄小的称呼为“小孩”、“小孩儿”,“小屁孩”,“小崽子”,攻受如是。这点我更不当回事儿。
第39章 -原来有时候没雨,也会潮湿到心里去。
柏潜发病之时,我们仍在拍摄。姜瑜终于看破邵飞的蓄意接近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报复,那些频繁碰撞旖旎笼罩的日子,原来只是蓄谋已久的骗局。丑陋的真相在姜瑜心上撕开一个口子,他这段时间的动摇像是一个笑话。
我转头离开,昭示姜瑜欲将这段畸形的关系回归正轨。
然而我一抬腿,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拉住。接着柏潜整个人砸在我后背,气息微弱:“别走……疼唔……”
这个动作衔接太突然,费三行又没喊卡,我下意识就把这场戏当柏潜即兴发挥来接。
我一根指节又一根掰开柏潜的桎梏,肩背挺直,把压着我的柏潜甩开。但我没想到这一甩,柏潜就直直摔到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也不顾费三行喊没喊卡了,转身弯腰就去拉柏潜。可是,柏潜没有动静。
我伸手摸柏潜的脸,低声道:“小孩,起来,不拍了。”
柏潜还是一个姿势,嘴角发出虚弱的呻吟:“疼、好疼……”
费三行发现我们这边的不对劲,撒下监视器过来查看,一来就捏住柏潜的手腕,慌忙问道:“哪里疼啊?”
柏潜把被捉住的手腕,移到了腹部。
梁萍也过来了,见状,说道:“送医院吧,别耽搁了。”
我抬头和费三行对视一眼,一时间气氛骤降,风起云涌,千年霜雪。
我垂下眼睫,死死绷住脸。可刚扶起柏潜上半身,费三行就伸手搭住了柏潜的腰施力。
我盯着那只不应该出现的手,脸上的肌肉几乎当场就要石化。是梁萍再三的催促,警告着我没有时间计较和乱来。
但我还是难以忍受费三行对柏潜染指一分。
所以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了句“不用”,我就推开费三行,把柏潜拦腰抱起往外走。
走了两步,遇上了闻声赶来的云拂,云拂惊愕得拦住我的去路,“怎么了,你这是要带他去哪里?”
“医院。”
云拂被我的回答梗了一下。
“不是,去医院可以,你把他放下,别抱着走啊。”
我抿住唇不说话,避开云拂就快步出去找车。
云拂在我后头喊得喉咙都要冒烟,追着说:“别抱,外面有粉丝,有代拍!不准抱出去!”
我满心焦怒,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抱着体重不轻的柏潜,吃力得往外赶。
结果,甫一没了遮挡,就被外面的粉丝围堵了。咔嚓咔嚓地快门声紧凑得我心一寒,嘈杂的喊叫吵得我头晕,还好云拂带着制作组一行人赶到,我才得以找出一条路,送柏潜上车。
柏潜动手术时,我公主抱柏潜的视频已经上了热搜。
云拂叉腰坐在我旁边,虽久不置一词,但总感觉沉怒爆发仅在一瞬间。
我关上满屏弹幕的视频,身体弓成一个及胸的姿势,声音低沉:“早上吃了他给的杨梅就好了。”
“是啊,我也很后悔。”云拂唉声叹气,“当初不把《青桐深》剧本给你看就好了。”
云拂的话声轻得都要听不见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样一头热儿对柏潜付出那么多,又要瞒着人家,是为什么,怕他有负担吗?”
身子微微后仰,直到头顶挨到了身后的墙,我淡淡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和我一样,喜欢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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