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
作者: 有更新
简介:
戏杀青了,出不了戏的就我一个人。
*挑清明节这天发布是有原因的
文案:
我一开始没有想过接那部玻璃片,因为我觉得要我对着一个男人含情脉脉地说话很恶心,但我经纪人说:“这是你翻红的好机会。”
同样一句话我听了三年早就没有动力了,但想到现在捉襟见肘的生活,我答应了。
戏杀青那天,我不知道能不能翻红,但能确定两件事:我爱上他了,可他不爱我。
排雷:第一人称预警,大刀少糖
阅读指南:原创作品无原型,请勿代餐,代餐言论是对我的严重冒犯,请知悉!!!
《三门》文名由来网络流传已久的“三门法则”,指人类心灵的开放程度。外层是花园,中间是客厅,里面是卧室。
第1章 -青桐老死,我亦不见君。
云拂把那部玻璃片的本子拿到我面前时,我看到封面的这行小字。
《青桐深》,一部披着文艺片外皮的边缘影集。
然而我不想接它,与它是不是边缘影集没多大关系,情色电影我也不是不能拍,反正我在娱乐圈的风评已经不可逆转了。
问题在于,《青桐深》是一部有吻戏有床戏的耽美。
要我对着一个男人演含情脉脉,光是想想,就觉得太恶心了。
这脏钱,我不挣也罢。
但云拂没被我的态度劝退,她劝我:“这是你翻红的好机会。”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想笑,又没外人,想笑便笑出来了。
云拂在我出事之前就做了我的经纪人,我没必要忌讳这个树竟容工作室的唯二股东。她最知道,我为什么大笑。
三年,整整三年,这句话她对我说了无数遍,拐骗我参加各种电视剧试镜,逼我去蹭各个主办方的红毯。
同样一句话,我听了三年早就没有动力了。
但我的负面情绪,没必要发泄给这个从未亏欠我的女人身上。
我和云拂的关系很微妙。初入娱乐圈时她认定我会大火,我还真的不负所望火了个一塌糊涂。没火多久,恋情被踢爆,我从高耸的云端一脚踩空,跌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万丈深渊,她又信誓旦旦说会把我捧回去。我不懂她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资历的菜鸟经纪人,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对我的星途抱有那么厚重的期待。
连我自己都快要放弃了,真的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
娱乐圈更新换代之快,远不是一身肉体凡胎可以左右的。她跟我的这十年,可以去找个比我红的人傍着,也可以找个比我听话的人操控。对此,我没有意见甚至求之不得,她却始终对我死心塌地。
我忍不住吓她:“你不怕我拍完真弯了,让你这些年不离不弃的痴心都错付了?”
云拂见我有所松动,整个人的状态都起来了,她很肯定地说:“你不会。”
我们不愧是合作十年的老伙计,真默契。
“我孩子都上小学了。”
云拂试图点拨我,但我避开了她的视线,我卷着手上的本子,问她:“片酬多少?”
“一百万。”云拂使出杀手锏,不断对我发散金钱的魅力,“拍摄周期七十天。”
我已经快被国内的制作人拉入黑名单了,竟然还有开价这么高的,我想对方定然有一些高难度的要求需要我配合完成。
果然,云拂道:“片方只有一个要求,吻戏和床戏要来真的。”
我嗤笑了一声:“怎么个真法?”
云拂皱眉:“至少不能借位吧。”
我低头快速翻动手上的本子,剧本上把尺度规划地清楚明白,四场吻戏,怎么吻,在哪吻,一场床戏,要变换几个姿势……
我看得瞳孔都要裂开,死死盯住云拂问:“我演谁?”
云拂迫着我的威压,吞吞吐吐把角色名报出来:“姜瑜。”
姜瑜,主角受,在下面被压的。
我捏着剧本和云拂讨价还价:“我要演邵飞。”说着自己还来气了,瞥着云拂的脸色道:“不让我演邵飞,这片儿我还是不接。”
云拂收了她表现出来的淡定,咬牙道:“竟容,别闹小孩子脾气。你二十七了,邵飞才十八。”
我不服气,把脸捧到她面前,拍了拍面皮,“二十七怎么了,我老吗?”
云拂不答。
我又问她:“那邵飞定了没有。”
云拂说:“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导演那试镜?”我气道,我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第一次下海,演得竟然是受。
这和我从前的戏路根本不符,我长得周正,来找我的本子,要么是杀伐果断的王爷,要么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最不济,我也是坐拥亿万资产的霸道总裁……
我肚子上还有六块腹肌,到底哪里像受?!
就在我不忿时,云拂又出声安抚我:“竟容,你已经四个月没进组了,你的积蓄还够你在紫荆庭付多久的物业费?”
紫荆庭是我目前唯一的一处房产,当年正红时在深沪苏杭购置的四套房产已在出事后转卖赔了违约金。紫荆庭在北京,属高档的公寓楼,治安一流,是躲避狗仔的最佳去处,所以当年我怎么都没卖。
四个月没有收入,工作室的收支始终赤字,我确实耗不起了。
于是我点了头。
云拂很高兴,同我吹了好几分钟姜瑜的彩虹屁,最后兴奋地说漏了嘴:“竟容,姜瑜可是一番呢,原著是主受的。”
一番,我还能接到一番的电影吗?
我收起了方才敷衍云拂的笑容,问她:“这本子你怎么拿到的?”
云拂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脸不愿意透露的表情。
我察觉到了猫腻,摇着剧本威胁她,我想她理解我的意思,但我还是重述了一遍:“说实话。”
云拂视死如归道:“罗文姬发到我邮箱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兀然塌陷下去,我狼狈地维持脸上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并不在意。可一出声,我就知道我失败了。
那低低颤抖的声音,竟然在三年后还能从我口中发出来,我听到自己问:“她,知道吗?”
云拂和我多年老朋友,自然知道我问的“她”是谁。
果然云拂把我最想听的话,说出来了:“罗文姬说,《青桐深》,就是棠敏给你搭的线。”
简短的几字把前因后果拉出来枪毙,我想云拂应该是看我可怜,声音才那么小。可云拂低估我了,就算再小声,我也不会错听一点关于她的消息。
想来也是,我这一问毫无意义。罗文姬去年就被圈里誉赞为金牌经纪人,多年只带棠敏一个,她怎么可能越过棠敏为我搭线。
云拂的声音断了,我看她为难的样子,就知道接下来没什么好话听了,我示意她继续,云拂这才把内情道出:“上周营销号联动再炒你和棠敏的旧事,棠敏的金主不乐意了,罗文姬提出让你去参演一部耽美,后续同相方炒CP,盖过这桩陈年往事。”
我想我的脸色应该很差,以至于像云拂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忍不住要停下来关怀一下我的玻璃心,我假意对她笑了一下:“没事,你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棠敏当着她金主的面,点了头。”
云拂的话很轻,我却觉得我的心脏被这些化作利刃的字句切开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低头看手上的本子,彩印的梧桐青葱耀眼,烫着我刚滴下的一点热泪。
我唇间轻声一字一顿念:“青桐老死,我亦不见君。”
“真是应景。”我品着这九个字,心间簇起一阵阵绝望,“云拂,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接。”
第2章 -我于晴空下会见他,像嗅了把桐花的香气。
确定接演后,当天我就开始看剧本。
从正午阳光初醒将始,恍然不觉把剧本翻到最后一页时,飘窗的夜色正浓。
我从躺椅上起身,若有所失似的捧着剧本沉溺其中,结尾处那个落在青桐枝头的少年在我眼皮底下,笑中带泪。
——天黑了,老师,你别再等我回家了。
我更想演邵飞了。
这个角色完全跳出了我的舒适区,让我还没有开拍时,就期待嗅一嗅他身上桐花的香气。
而我最希望的是,自己来演他。
可我年少时不会选择这种颠覆人设的角色,现在想接了,却又没这个命了。
我去餐台上倒了杯水,怀着满心的遗憾喝下去。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微信问云拂邵飞的人选定下没。
云拂回复得很快:【没有,还在海选】。
我有点惊诧,娱乐圈比任何一个名利场都要势利,我想不通角逐的必要。首先,这部电影总投资一千万不到,而电影的题材限制势必无法在大陆上映。其次,导演是在喜剧片中有票房毒药之称的费三行,编剧梁萍是查无此人的新人,要说这两位的组合是冲拿奖去的,不现实。最重要的是,知道搭戏的对象是我,大家都该唯恐避之不及才对。怎么会有人参加海选?
可云拂的下一条微信很快就来了:【主要是费导那边不满意】。
我没回复,脑海里搜寻着剧本里对邵飞最直观的描述,可怎么都记不起本子里是怎样用笔墨来形容邵飞的样貌,印象深刻的是他人前小白兔人后大尾巴狼的作风,以及眼底令人畏惧的桀骜。
【要我说现在想吃腐女红利的人还真不少,光今天就试了二十几个人,可惜一个个都没戏】
看完云拂新发的微信,我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海选多久了】
云拂:【这个不太清楚,半个月总有吧,邵飞这个角色到现在刷了三百来号人了】
我贼心不死:【费导为什么一直不满意】
云拂很快就看穿了我:【你别想了,老实演好姜瑜吧】【费导说这些落选的人里没他心目中的邵飞,不干净】
我想起剧本里邵飞要说的那些混账话,一时无言。心里更加确定了这部电影要扑。
排除所有主观因素,我很喜欢《青桐深》的剧本。
故事背景在我很喜欢的苏州,姜瑜原是北京市重点高中的特级教师,因父母飞机失事倍感自责,陷入焦虑性失眠,自行申请调回故乡苏州青桐镇任教。他在青桐四中高二(7)班上岗的第一天,无意发现一起校园霸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同学就是这部戏的另一位男主邵飞。眼见殴打场面之残暴,为人师表的姜瑜当时却并没有出面阻止,而是录下证据就悄声离去。第二天被揍的小同学出现在高二(7)班的最后一排,伤口触目惊心,小孩看起来很可怜,姜瑜没多嘴一句,继续开课。但这天下班后,邵飞找到留在办公室加班的姜瑜,恳求姜瑜把前一天的录像交给他作为派出所的证据,但姜瑜没给录象,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伤药递给邵飞,嘱咐完他用法用量就将人赶走。邵飞拿着药走了,但从此邵飞变成了姜瑜身后的小尾巴。传言中无人在意的差生,慢慢开始出现在群体视野中。他准点上课,按时交作业,名字出现在班排前列,篮球场上会有女同学为他喝彩,所有人都觉得是姜瑜感化这位学生,差点连姜瑜自己也这样认为。直到姜瑜批改邵飞作业时看到自己的名字,注意到邵飞眼神里的独占欲,听到邵飞用唾弃的口吻向别人说起自己,姜瑜猛然发现这段关系很早就偏移了原本的轨迹。姜瑜意图回归正轨,但撕开伪装的邵飞如鬼魅般纠缠着姜瑜。他们在狭小的空间接了最绝望的吻,扯开了彼此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却又在姜瑜自以为陷入爱情时,永远失去了邵飞。
对于邵飞的结局,剧本里并没有细化,我私心把这当做编剧的偏心。我很喜欢邵飞,我不能接受他真的死亡,我情愿认定是邵飞报复成功了,永远离开了青桐镇,忘记姜瑜重新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我自知对邵飞的偏爱从接触剧本就有了,但为了工作,我还是投入到了为姜瑜写人物自传。
自传写到剧本的三分之一,我对姜瑜有了些改观,云拂通知我进组,说是邵飞定下来了。
从紫荆庭出来,踩到阳光底下的人影,我才反应过来时间已往前走了二十二天。
我竟然有二十二天都在为接受姜瑜而努力。
比起我,云拂很重视我这次的进组机会,放弃了一直跟组的吕佳,亲身上阵陪我去了苏州。
但不得不说,有云拂打点,我确实少受了一些麻烦。比如我从北京离开,到进《青桐深》组,路途长达四个小时,网上没出现我一条相关的风声。
“别看了,签了保密协议的,没放消息出去。”云拂抢过我的手机,收到自己口袋里,无视我的眼神诉求,继续把安排告诉我:“前面是费导和梁编的休息室,我们打过招呼就去定妆,剧组经费在燃烧要求今天就开拍。”
我跟在云拂后头,进了103房间,费三行我是认识的,背对着我头顶稀疏略微驼背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那么戴塑料眼镜和他对话的女人应该就是《青桐深》的编剧梁萍了。
我先和费三行问好:“费导,别来无恙,我是姜瑜。”
费三行先越过我对我身后的云拂点了个头,然后笑容满面地和梁萍介绍我:“梁编,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B站天选姜瑜!你可满意?”
我上道地叫了一声梁萍,“梁编好,我是树竟容,姜瑜的扮演者。”
梁萍的性格看起来没费三行外放,不知是拘束还是什么,总之她在我身上考量许久,才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底子确实不错。”见我一直站着,又摆手让我到沙发上坐:“树老师,来坐。”
我没有动,即使我能感受到这两位的善意,但我已经不习惯与人毫无芥蒂的亲近了。我在云拂冒头为我解围之前,主动推辞道:“在路上已经耽搁了些时间,不好再让化妆师等了,以免影响今天的拍摄进度。”
云拂也在一旁帮腔:“竟容在飞机上还着急呢,不如先让他去定妆,让两位看看效果。”
梁萍看了眼费三行,费三行笑道:“也好,邵飞现在应该还在化妆间,你们正好见见,熟悉一下。”
听到邵飞的扮演者就在化妆间,我更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了。云拂也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拉了下我衣后摆,我忙道:“那两位先忙,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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