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衡笑:“再看吧。我要是不回永利住会跟你说的。”
“行,”季岑走了两步回头道,“钱够......”
“够,”戚衡紧着说,“我够用。你别瞎惦记了。”
毕了业又是聚餐又是零用的,季岑怕戚衡零花钱紧巴干挺着。他想了想说:“我那车你就开呗,放着也是放着。你要是开,来回跑就能方便不少。”
“我知道,需要的话我会开的。”
“行,那我先回去了。”季岑由倒退着走改为跑步。
“岑哥!”戚衡停在台阶上喊了声。
刚跑了几步的季岑回身正对上刺眼阳光,他五官纠结地应:“啊?”
“慢慢走,别跑了。”戚衡笑着嘱咐道。
转过身的季岑收住步子,改为了大步走。斜挎包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的。
看着季岑离开后,戚衡并没有直接去洋南,而是去了门诊部。
挂号见了肖明军的主治医生后他按照需要去做系统检查。
几个小时拿着各种检查单子奔于楼上楼下,他一意孤行谁也没先告诉。
跟肖明军分开后的乔艾清并没闲着。她报的那个家政班的课已经要上完了。
一起学习的都是跟她年纪相仿的,有时候下了课大家就相约一起到菜市场买菜。
随着夏天的深入,西宾的天黑的越来越晚,都七点多了,还通亮通亮的。
她跟两个老姐妹走到小区门口正撞见戚衡从出租车上下来。
戚衡也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妈”。
那两个阿姨跟过来对乔艾清这个大高个儿子一顿没有缘由的夸。戚衡全程很尴尬。
等那两个身影走远他才说:“妈,我有两件事要跟你说。”
乔艾清:“这孩子,还两件,你就是一百件妈都得听啊。”
戚衡从书包里将录取通知书取出来给乔艾清看:“我通知书到了。”
六年前戚衡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乔艾清到现在都还记得。只是她不太愿意去回想那些灰色的角落。
乔艾清打开那封录取通知书,看着上面的文字和图案,一开口就哽咽了,指着其中一处说:“儿子,换设计了,我记得之前不是这样的。”
“是么,”戚衡淡淡道,“我之前没注意。”
他当然没有他妈记得深刻。
当时他已经捅了人,在拘留所等着开庭。
乔艾清却曾仔仔细细看过那录取通知书。想着他儿子本是要去念大学的就无限遗憾。
曾经的遗憾到现在的圆满,隔着想都不敢想的两千多个日夜。
还好,这份圆满不是没有了,只是迟到了。
进了单元门爬楼梯的时候戚衡将乔艾清舍不得松手的录取通知书强行收了回来。
“别看了妈,又不能飞了。”
“妈高兴,”乔艾清笑着说,“妈可高兴了。”
戚衡将录取通知书塞进书包:“我得藏起来,我怕我干妈回来又得好一顿咋呼。”
“她肯定要仔仔细细看的,我觉得你还是放外面,别到时候不好翻。”乔艾清说。
“我书包基本是空的,也没啥。”
“儿子你还住永利啊?不太好吧,搬回来这边住吧。”
“我才不折腾呢。”
书包拉锁被一张纸夹住,戚衡反复滑动弄不好,就干脆把那张纸拽了出来。
虽然已经被夹掉了一个角,他也很好的抚平准备叠起来。
已在开门的乔艾清扭头看过去,见那是张医院的化验单就特意多看了一眼。
她视力太好,直接看到了上面是戚衡的名字。
她收回钥匙推开门问:“你不舒服吗?去医院做检查了?怎么没听你说。”
戚衡跟着进了门。屋里那几只小泰迪还以为回来的是宋玉芬。凑到门口瞅了瞅又一哄而散了。
戚衡带上门看着乔艾清说:“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乔艾清有些担心:“你真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戚衡摇摇头后继续道,“在回学校取通知书前,我在第四人民医院给肖明军做了肾脏配型。结果还没出,如果匹配成功的话,我想给他换一颗肾。”
乔艾清的表情逐渐难以置信,听完后的她抬头看戚衡:“你说啥?”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天有事,无更。
周一见。爱你们。
第104章 摊牌 “我爱他,他也爱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如果戚衡跟肖明军配型成功,他需要争取乔艾清的同意。
又或者,他是要说服乔艾清同意。
他的先斩后奏, 着实让乔艾清想不到。
乔艾清当时就觉得血往脑门窜有些站不稳。
在头晕和胸闷的催使下, 她没有继续跟戚衡深究原因, 就被戚衡背起来紧急送到社区医务室了。
当值医生根据她的症状判定为突发性高血压。服用镇静药物后乔艾清不得不留在医务室观察。
戚衡问正巧在跟着忙活的孙舒瑜:“我妈以前没有过高血压的,她......没事吧?”
“应该是情绪过激引起的,这个年纪很容易在血压上出问题的。暂时没事儿,”孙舒瑜看了看时间道,“我会看着时间过来给她量血压的,你先进去陪她吧。”
戚衡看着那扇半虚掩的门, 有点打怵。怕他进去,乔艾清看到他又严重了。
“进去呀。”孙舒瑜笑着说。
医务室的病房只有里面几间算清静, 是托了孙舒瑜的关系乔艾清才能单人单间。戚衡对孙舒瑜说:“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我应该帮忙的, ”孙舒瑜说, “不过我下个月就不在这了。”
“你去哪?”戚衡问。
孙舒瑜:“铁驹他不是弄了个药店么,让我过去那边帮忙。说比这边清闲点。”
“挺好的, ”戚衡笑了笑,“那小子是个会疼人的。”
在走廊跟孙舒瑜说了会儿话后戚衡才进病房。看到乔艾清在闭目养神, 他也不敢打扰。就坐在一旁椅子上闲呆着。
宋玉芬回来没见乔艾清人,打来电话确认了行踪,很快就追了过来。
大嗓门的她在明白乔艾清因为啥躺进社区医务室后对戚衡进行了一连串的埋怨。
戚衡被吵的头大, 先行自己回了宋玉芬家。反正乔艾清身边有人照顾。
戚衡走后乔艾清跟宋玉芬说:“这孩子怎么想的呢。”
宋玉芬劝乔艾清宽心:“那什么匹配结果不是还没出吗?可能匹配不上呢。”
乔艾清想了想, 这理由确实可以让她暂时缓口气。
如果不是乔艾清身体闹了毛病, 戚衡不会决定留在洋南住两天。
他给季岑在电话里说他妈不舒服是让他气得。
季岑实在是想不通, 戚衡是因为啥给乔艾清那么好脾气的人气坏了。
这两天里, 洋南的娘三个谁也没再提配型的事。但这事确实成了事,他们都在等配型结果出来。
戚衡的内心在坚持着他的坚持。若是配型成功,他定要救肖明军的命。
宋玉芬和乔艾清脑袋里琢磨着,若是配型成功,戚衡非要一意孤行。她们该怎么把孩子劝住。
永利的小厨房最近利用率变高。
被医院的肖明军给逼的,季岑都能扎上围裙捯饬出一两个菜了。
也不知身上的病让肖明军生了什么奇怪的馋虫。虽胃口没多少,却总是要吃家常菜。
季岑想隔三差五用小餐馆里买的对付过去。可肖明军偏就能尝出来。
逼的季岑不得不亲自操刀。反正只要是他从锅里弄出来的,不管咸了,淡了还是糊了,肖明军都能吃进嘴去。
让季岑一度怀疑,他的味蕾丧失功能了。
季岑从肖明军想吃鸡蛋糕的时候就时不时要给源封的豆姑打电话问做法。在豆姑的远程指导下,他的厨艺突飞猛进。
已经混到只要是做了饭菜,邵敬承都要闻味过来的地步。
“我发现了,肖叔是真喜欢这个菜,”邵敬承又闻着味来了,“连着吃两天了,他就不腻吗?”
季岑将锅里的白菜炖土豆盛出小份装进保温桶后说:“你要是腻了就到汪鹏那吃去,本来也他妈不是给你做的。爱吃不吃。”
“别,我吃,”邵敬承摸过碗筷,“我个到处蹭饭的,咋还能挑呢。”
季岑拎起保温桶就要下楼:“你盛出来回隔壁吃去,四季别离人。我去医院送饭,你出来记得把我这门锁了。”
邵敬承:“你不吃完再去啊老大。”
季岑边下楼边说:“晚过去一会儿就找,我还敢吃完送?我回来再吃,你先吃吧,哎,给我留点,别吃完了。”
“那肯定的啊。”
盛夏五点多的室外,一看到这样如橘子味汽水般的夕阳,季岑就能想起他在这夕阳下亲了戚衡。
想起这人,他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戚衡在帮宋玉芬遛狗。
在楼下草坪里挨个儿看那几只多动怪有没有拉屎。
“还得住两天哪?”季岑问。
戚衡:“你说想我了,我就回去。”
季岑笑:“那你继续住着吧。”
“你没在医院?”
“正要去呢。”
“晚上留在医院?”
“嗯,今晚我陪护。”
“看来我是得回去了。”
“想回来就回来呗。”
“那不行,你得说想我。”
季岑懒懒的笑着:“我就不说。”
“那我说,”戚衡哼道,“我想你了岑哥。”
“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不是呢。”
进了住院部大厅季岑的电话才挂。
正好碰到肖明军的主治医生。
朱大夫是白天不定时查房,季岑经常来医院也不能常赶上。
上次撞见还是几天前朱大夫带着帮实习生进病房,他想搭话怕耽误人家讲解,就没上前。
今天估计是有个别病床有特殊情况,所以朱大夫这个时间还没回去。他边叫住朱大夫边跑过去。
季岑在热情礼貌地打招呼后开始了让人舒适的社交聊天。
平时常来陪伴肖明军的家属太杂,老的少的都有。但朱大夫对季岑印象确实深刻。这小子看起来流里流气,但言谈举止却总是意外得体。
几句话下来,季岑本是不想继续耽误朱大夫时间。可朱大夫的一句话,让他已经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等等看配型结果,要是能匹配成功的话,49号床就能尽快安排手术的。”
49号床是肖明军的病床号。平时医护人员都习惯了按照床号记住具体病人。
“什么配型?”季岑站定后问。
等配型结果这种事都是跟家属聊,同病人不好直接讲的。毕竟结果还没出,病人的情绪容易波动。朱大夫有些发愣:“我以为你知道的。”
这一句“我以为你知道的”把季岑差点锤到地下室去。有人在没告诉他的情况下给肖明军做配型了。
他的反应快的很。直接就想到了刚在电话里跟他腻歪的人。
还真是。
既然事已出,其他疑惑在这时候都多余。季岑问朱大夫:“这个配型,是不是不好匹配上?”
他第一反应是希望戚衡的瞎折腾是徒劳无功。这样他在心理上就容易过得去。
不然匹配成功了,他到底是要选保住肖明军的命还是保住戚衡的肾。
他不敢多想。他怕自己膨胀自私,怕自己滋生贪婪。
变得薄情又卑劣。
“肾脏配型可以说是所有器官里最容易匹配的,在街上随便拽来几个血型相同的陌生人,都很可能匹配成功。换肾手术难的始终是肾/源来源,手术技术还有术后排异......”
季岑越听越凉快。
“朱大夫,配型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行吗?”
“行的,也就这两天了,那天我打招呼让加了急。”
朱大夫以为季岑的急切只是因为想让舅舅赶紧脱离苦海,他回答时还拍了拍季岑小臂进行安慰。
跟朱大夫分开的季岑上楼时候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给戚衡打电话骂一顿。
可他心里太乱了,他怕只是骂个人他都骂不明白。
而事已至此,他又凭什么怪戚衡呢?之前戚衡只要说起要做配型他就会用言语和情绪表示反对。
有用了吗?最后还不是他妈的发生了?
他现在只能往他认为好了的方向想。
戚衡的配型不成功,就是他能想到的,相对好的那个方向。
戚衡的赤诚心意他从没说不领,但戚衡的竭力付出,他不敢要。
等配型结果是太煎熬的一件事。
戚衡有多希望配型结果成功,季岑就有多希望配型结果失败。
他们在这件事上不通气。一个以为对方不知道,一个装作自己不知道。
第二天上午季岑到医院的时候,朱大夫就敲门把他叫走了。
朱大夫一点儿不墨迹,到了走廊就跟他讲了配型结果是成功的。
季岑如五雷轰顶,朱大夫忽略了他的木讷,只当是太激动了。他开始给季岑渗透手术费用和手术安排。
“配型者那边院方也已联系过了,”朱大夫继续道,“我跟你说的这些,你那朋友也知道。你看看能不能今天你们双方一起到我办公室来,有些更具体的事项是要当面给你们统一说下的。”
季岑表情为难地看朱大夫:“这事能先不让我舅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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