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也在刚才一路跑过去的人里,”江立文比划道,“我等红灯的时候就听说前面有狗发疯了。”
季岑还没等说什么,车后座又坐进来一个人。他语气不好的说:“换一辆吧,这辆有人坐了。”
“怪我,没下空车牌,”江立文操作后回身道,“不好意思哈......诶?”
季岑闻言回头一看,上车是戚衡,坐的跟大老爷似的。他皱眉:“你上来干什么。”
戚衡忽略季岑的问话,而是跟司机师傅抬了下手:“鱼好吃吗?”
江立文对季岑解释道:“这就先前送我鱼的那个乘客。”
季岑坚持对戚衡说:“赶紧下车。”
戚衡:“你管我呢。”
他是为了交差,他妈在后边看着呢。他要是下车走了,他能被墨迹死。再说季岑确实是他的狗咬伤的,他不管实在是不讲究。让季岑挑他的毛病,那估计比被他妈墨迹还糟心。
站在原地的肖明军担心地说:“他俩可别再打起来。”
乔艾清说:“多接触应该会好些了。”
“赶紧的,”季岑下最后通牒,“下去。”
戚衡纹丝不动。
季岑:“江叔,让他下去。”
江立文眼尖的发现了巡过来的交警车,连忙将车开走:“可不能再停了,得开走,不然要挨罚。”
季岑靠进了座椅,罢了,他现在只想能尽快打上针,别的都先去他妈的吧。
市防疫站离得挺远的。江立文为了节省时间不停的抄近路,像他这种老司机,这城市里的每条路都刻进了脑子里,很多时候都比导航还要牛逼。
他不仅争取了时间,下车后还不要钱。
季岑也不想再多劝,记着要在日后去找补。
进了防疫站的大门,他身后的戚衡却跟他说:“钱我藏在了后座坐垫下,你让他记得拿。”
季岑听后给江立文打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拖着他不敢吃力的腿进了大厅。险些被脚踏垫绊倒的时候戚衡都没说搭把手,真不知道是跟过来干什么的。
跟过来看笑话的吗?
季岑想想就来气,稳住身子后他忍不住侧回身:“你他妈来干吗的呀?”
戚衡好似来观光旅游的,满眼四处望:“付钱的。”
季岑掏出身份证,咬牙切齿:“行,那你去付。”
戚衡去窗口排队的时候,季岑就坐在椅子上等。人并不多,戚衡很快就带着单子回来了。
季岑瞄了眼单子上的房间号,先于戚衡起身。
他以为戚衡不会跟上来,毕竟付钱的事已经解决了。没想到那人还真的跟上了他。
戚衡跟不跟着已经不会让他多分心了,因为他认出了即将给他打针的医务人员,是加特林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位。
世上应该没有比到处能碰到好哥们前女友更他妈有苦难言的事了。尤其是林特加这种渣出天际的,每一任那都是带着对他的极度怨恨分的。
前几天季岑去印刷厂办事也碰到了一个林特加的前女友,耽误了他好些事。怕是这姑娘也会公报私仇的。
“哟,这不是季岑嘛。”女医务人员皮笑肉不笑。
季岑慢慢坐在椅子上:“好久不见。”
女医务人员扯过单子低头看了看后开始做准备,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还在说着:“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坐在后面椅子上的戚衡听不清季岑和女医务人员在说什么。但他能从那女人的神态里看出一种对待负心汉的心情。
这是遇到前女友了吧?坐看热闹的戚衡这样想着。
那姑娘给季岑清洗伤口时的挤压和按搓跟揉面一样,扎针的动作更是恨不得用针头刺穿季岑的上臂。戚衡看着都觉得疼。
脱去外套的季岑里面穿着件花衬衫,他有很多花衬衫。凡是穿在别人身上俗的要命的配色和图案,到他身上都变得高级太多。
他忍着疼时不停的绷紧肩膀,隐约能透过布料看到后背的蝴蝶骨。
戚衡就是从那一次次展现的蝴蝶骨确定季岑是有多疼的。
这小子也是个死倔的,从头到尾没哼一声。最后起身扯起外套向外走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他还难受了。
但腿还是轻微瘸着的。
季岑看了看手里的单子啧道:“还要来四次,真他妈够麻烦的。”
戚衡跟上季岑的步子,目视前方的说:“那别打了,直接等死比较省事。”
“会说人话吗?”季岑收住脚穿着外套。
“你这也算自食恶果。”戚衡头也不回的走。
戚衡说的没错,季岑也知道他多少有点自食恶果了。养狗是他给戚衡支的招儿。可他也没说一定要养那种烈性犬。
想起那条狗季岑就道:“再让我看见那条狗,它就会变成死狗。”
戚衡脚步轻快的迈着台阶,他已经落下季岑好远了。他听到了季岑的话,没有回应。
先走出大门的他看到车辆等待区的江立文后很惊讶,没想到这师傅又回来了。
“我正好没走远,再给你们送回去。”江立文叫住了戚衡。
“不用了,”戚衡摆摆手坐上了另一辆出租车,“你就载季岑回去吧,他在后面呢。”
季岑坐着江立文的出租车回到洋南的时候,那条狗已经被弄走了。看来戚衡先他一步回来就是为了把狗完好带走。
这个插曲并没有阻碍他今天要回源封的计划。
肖明军接了电话出来直说他来开车,季岑便坐起了副驾驶。
“打针了吗?”肖明军问。
季岑:“打了针,还要再去。”
“要打很多针吗?”
“五针呢。”
肖明军:“啥时候再去?咱们回源封耽不耽误打针?”
“不耽误,”季岑说着,“住两晚就回来了。”
“那行,”肖明军稳稳的开着车,“你眯一下,咱们先上高速,到休息区再吃午饭吧。”
肖明军难得这么着调,季岑闭着眼满意的点头:“行。”
把将军从肖明军的小区门口带走后,戚衡便直接给送回了收容所去。
他终止了试领养。
听那工作人员说因为到现在将军还没有被领养成功,规定的留存时间马上到了,过两天就要被处理掉。
戚衡对“处理掉”能够明白。他看着被重新关进笼子里的将军迟迟没迈开步子。
将军似乎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没再那么威风了。它缩在笼子里看着戚衡,眼神很无助。
戚衡纠结后抓了下头发,他对工作人员说:“我还是把它带回去吧。”
“可它不是咬了人吗?”
这话像是触发了戚衡的暴怒开关,他盯着工作人员声音很大的说:“犯了一次错就他妈该死是吧?”
戚衡的表情堪比恶犬,那工作人员立马噤声,赶忙后退着出门:“那你准备一下证件等我一下哈,我这就去拿领养表格。”
戚衡压制住了胸口的起伏,他蹲下身子隔着笼子看着将军,他的手指伸进缝隙戳了戳将军的额头,喃喃的说:“我不会放弃你的。”
伸手去掏兜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竟然忘记了把季岑的身份证还回去。
第009章 过往 他怎会说忘就忘。
办理好了一切手续戚衡就牵着将军离开了收容所。
他很有仪式感的在那大门口按住将军的头说:“你再也不用回来这里了。”
戚衡是在学他出狱那天早上送他出来的耿警官。当时耿警官让他别回头一直向前走。
他真的没有回头,直直的走向了在等着他的乔艾清和宋玉芬。
戚衡从没想到出来后他会怀念那个地方。
现在的他哪怕在出狱前的三个月参与了关于如何快速融入社会的学习。但真的身处这个他阔别了快五年的大环境。
他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正式领养表格上需要填写的内容很详细,有涉及他现在的工作。他想空着,但那工作人员说空着不行。因此询问他是不是刚毕业还在找工作。
他怕带不走将军,就胡乱的点了头。
这才得以解决。
收容所给出的领养要求其实大部分都集中在领养后。有半面纸那么多需要他做的,还要不定时派人检查。
如果没有做到,是要收回领养资格的。
戚衡带着将军去了家附近的宠物店。他想带将军好好洗个澡再做个驱虫。
店员小哥应该也在今天上午目睹了所谓的“恶狗袭人”事件。见了将军的面倒没有说逐客,而是加了些防护。
“这应该是德牧和其他狗串的,”宠物店小哥仔细打量着将军说,“是跟杜宾?”
戚衡:“我也不清楚,这并不重要。”
“这回记得换个粗点的绳子吧,”宠物店小哥指着不远处说,“你自己过去选选。”
“好。”
宠物店小哥试图把将军弄进冲洗池的时候得到了将军的抗拒,他礼貌一笑求助戚衡。
将军还真是唯对戚衡乖巧,戚衡到跟前它就乖乖顺从了。
戚衡接到乔艾清电话时将军还没洗完,乔艾清让他回家前去买点蘸酱菜,晚饭时要吃。
戚衡明白蘸酱菜不是乔艾清想要的,打听他在外面干什么才是乔艾清想要的。
肖明军跟季岑这两天不在让戚衡心情愉悦。他决定满足乔艾清的小小要求。
农贸市场就在旁边,他想买好后回来接将军。
他知会正忙着的宠物店小哥后就出门了。
现在的天气早晚冷到骨,午后热死人。戚衡脱下外套搭在了肩上直奔农贸市场。
他知道乔艾清常光顾的蔬菜摊,进了市场便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新鲜蘸酱菜种类齐全,他每样都拿了点。这东西不能一次买太多,吃不完蔫掉就不好吃了。
付过钱拎起袋子的他转身没走几步就收住了脚。
在往来的人群里,有几个小青年正指着他说着什么,并加快了步子的迎过来。
戚衡想都没多想,立马换了个方向走。
从大步的走到大步的跑他只用了几秒。
可那伙人凭借人多还是在农贸市场门口的地方把他堵住了。
带头的那人拽住戚衡的衣服,叼着烟的嘴慢慢开合:“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
戚衡拿开赵浩宇的手站直了身子。赵浩宇的眉眼跟他哥太过相像。
赵浩磊那张满是血的脸过去几年时常会出现在戚衡的噩梦里,他怎会说忘就忘。
赵浩宇甩头示意:“别堵在门口,到外面去。”
跟赵浩宇一起的那几个朋友怕戚衡会跑,他们是围着戚衡走的。
被推搡着进了市场侧面胡同的戚衡被迫靠着墙站好,他扫视着面前的几个人,捏紧了手里的外套和塑料袋。
“刚才跑什么呀,”最后走进胡同的赵浩宇停在戚衡面前说,“你不是挺牛逼的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戚衡什么也不说的站在那看着赵浩宇。
也许是这种死不回应激怒了赵浩宇,他起伏着胸口把手里烟头按去了戚衡的肩胛骨。
一丁点儿烫意很快消失,戚衡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烟渍,还是一声不吭。
“进去一趟老实了?”赵浩宇将灭了的烟头扔在了戚衡脸上,“你想没想过你出来了我会找你?嗯?”
戚衡的拳头已经握的不能再紧,但他还是慢慢放开了。
刚把那个烫头的送走,乔艾清就从店里回到了家。没见到戚衡的她看了看时间后又给戚衡打了电话。
前面那通电话里戚衡说半个小时可以回家,现在都过去了一个小时,人还没回。
戚衡出狱后乔艾清只要有一会儿没见到戚衡就要问问戚衡在哪在干什么。她生怕她没关注到的戚衡又惹了什么祸。
这次的电话戚衡没接。
乔艾清正要再打时,客厅的门开了。
看着一脸伤的戚衡,乔艾清脑袋“嗡”的一下,也没管那只一起进来的狗。她恨铁不成钢的高声道:“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我没有,”戚衡吃力地蹲下身解开将军新换的牵引绳。
乔艾清走上前继续道:“没打架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将军大概是以为比比划划的乔艾清要攻击戚衡,哼着嗓音站在戚衡面前盯着乔艾清不动。
这条狗更是让乔艾清头疼,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怒气:“蘸酱菜呢?”
戚衡起身向着房间走:“没买,改天吃吧。”
“承认打架了就这么难吗?”
戚衡转头低吼:“我没动手。”
源封是个乡镇,是季岑出生的地方,也是肖明军出生的地方。
之前季岑家就住这里。季岑到了入学年龄,已进城谋生的肖明军便建议妹妹和妹夫不要再务农,也到城里找点活干。
如果季岑的爸妈没有听肖明军的劝说卖了房子,租了地,搬去了城里。可能后来也不会出事。这也是肖明军一直以来的一个心结。
所以在季岑爸妈离开后,在季岑爸爸那方面亲戚都不想管季岑的时候,他把九岁的季岑领回了家。
肖明军有时候喝高了就会说起这件事。季岑就会嘲讽他:“你那也叫家?”
肖明军便会眯着眼笑着啧道:“咱俩在一块儿,就是家。”
肖明军这么多年确实都没个固定居所。连现在洋南住的房子也是租的。他离开源封去城里那年二十岁,受够了守着地垄沟等老天爷赏饭吃的日子,便选择了背井离乡。
他没上过什么学,打过很多份工,都只能是临时糊口。能把季岑拉扯大,其实大部分时候靠的都是季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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