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悠龇牙咧嘴地说:“女士,要不这样,我们可以走公诉程序,最后法院判我们赔多少我们一分不差赔多少。”
大姐的眼神明显闪躲了几下。
余小悠掏出支票本刷刷写了几笔递过去:“六万,拿去,不要咱们就走程序。”
大姐怏怏地看着余小悠手里的支票:“我要现金。”
“嘶——”余小悠皱了皱眉,吩咐助手去取现金。
“余叔,麻烦你了。”
“叫悠哥哥!”
何谨洛眉角抽搐。
余小悠咧咧嘴:“别废话,我收钱的!”
“我说的是请医生的事,这个小姑娘的事我可没拜托你。”何谨洛眼睛看着别处。
“唉,都怪我,我把你教坏了,跟我一样锱铢必较。”余小悠叹着气掏出根烟叼着。
“这儿是医院。”何谨洛提醒他。
“我……我叼着,不点。请医生我可是刷的脸,怎么算?”
“你自己算,坑我别让我知道就行了。对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借你的助手用一下,不是,雇你的助手用一下,让他去帮忙给老人家找个住处,医院附近的。”
余小悠戏谑地笑了两声:“呵呵,想雇我的助手?口气不小敢雇我的助手!借你使唤一天可以……还雇我的助手,这二十多年我都快活成你的助手了。”
“还是算了。”
“不要你给钱!”
“我想了想,还是接到上禹比较稳妥。”
“诶你……”余小悠愣了愣,随即摇着头轻笑了两声,脸上带着些长辈对孩子的慈爱。
卫海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从上次湛溪市局大门口何谨洛持刀威胁安全局的人开始,他就已经对这个人彻底刮目相看了,今天再次让他刷新认知。
“卫局长,这边私了了,交警那边可以放人了吧。”何谨洛半天才发现好像遗忘了什么人。
“啊?对对,我这就通知他们。”卫海建忙不迭地摸出手机。
何谨洛也懒得过问燃气爆炸和撞到小姑娘背后的细节了,交给卫海建去应付。
到这个节骨眼上,葛云辞的心理防线已然濒临崩溃,估计还没等顺藤摸瓜摸到对方,对方就会找上来了。
“走,陪哥哥下去抽根烟。”余小悠搭着何谨洛的肩膀。
“老不正经……”
“没大没小的!”余小悠顺手狠狠按了一把何谨洛后脑勺,“自从你去了什么N什么P,咱爷俩是越来越疏远了,除了逢年过节过生日发个短信,也不说请我吃个饭什么的。年前你出了这么大事,还是我过年没收到信息主动联系你才知道。”
“那会儿我不是昏迷了嘛。”
“那你醒了呢?也没说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还是我主动去看你!现在好不容易你主动找我一趟,还是为了别人的事儿。”
“你不是忙嘛,没大事儿哪敢劳烦你啊。即便这次,你也不用亲自来的。”
“嚯,你以为,那个姓姚的医生这么好请啊?我都说了,我刷脸的!”余小悠点着了烟,“我要是不亲自送,他绝对给你摆谱!”
何谨洛装模作样深鞠了个躬:“多谢余大律师。”
“行了行了!这什么朋友你这么紧张?刚刚那个小女孩的母亲张口要三十万你居然想答应?这是你干的事儿?”
“还不是案子的事儿搞的。”
“你说你想当警察,什么部门不好去,非要去一个我管不了的部门!”
“我不烦你你不是更乐得清闲嘛。”
“你烦我我才能名正言顺坑你的钱啊!”
何谨洛眉角抽搐。
“你打电话给我说朋友,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一看是个男的。”
“部门的同事,也是朋友。”
“若裕那样的朋友?”
“那他跟若裕肯定不一样啊。”何谨洛哭笑不得,“你们这些人……若裕就是我哥我哥我哥!在我心里若裕跟你在一个分类列表下,你要是再瞎猜我跟若裕的关系,那顺便也把您老自己猜进去。”
余小悠把烟叼在嘴里,两手捏着何谨洛的脸晃来晃去打量了一会儿:“我还没注意……这么多年每次看到你,你的形象总是自动被那个穿着毛毛熊连体开裆裤流着口水的傻样替代,都没注意你现在长这么高大帅气了啊!我觉得我可以!”余小悠郑重地点点头。
何谨洛再次哭笑不得,打开余小悠的手揉着脸:“老不正经!”
“力气也大了哎!”余小悠抖了抖烟灰,“那这个朋友呢,他是哪一类?”
“朋友就是朋友那一类啊还能是哪一类?余叔你别瞎猜了,我心里有人了,这次这么着急,是因为确实跟案子有关,而且是大区范围内的大案,已经拖了很久了……”
“你等等!”余小悠捕捉到了重点,眯起眼睛,“有人了?什么时候见家长啊?”
“下次再说,时候没到。”
“嘁,还卖关子。还在追?有难处找我啊!你悠哥哥我红粉丛中游刃有余,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搞定!”
“这就是你二十年离婚六次的理由?”
“诶你……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余叔你说,这么一个人,他毅力其实还是很超群的,只是被人捏到了软肋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濒临崩溃,这时候怎么劝他比较合适?”
“你是说这个人吗?”余小悠下巴指了指楼上,“转移他的注意力啊。你不是说他毅力超群吗?先让他注意力放在别的方面,等他母亲病情好转,不就什么都过去了。”
何谨洛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除了他母亲的病,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上心,让他能坚持原则和本心。”余小悠提示。
余小悠的助手取了钱回来,连协议都打印好了,三人一起上了楼。
付了钱何谨洛在协议上签字,余小悠的助手还拍了视频。
回到急救室门口,主治医生已经出来了。事实上他是出来休息,已经持续专注六个小时了,精神有点吃不消。
“病人问题不大,只是以后要严防低血压,一旦低血压可能就……”主治医生喝着水,“姚老师在,肯定没问题了!”
何谨洛把葛云辞单独招呼到消防通道里谈话。
“你也听到医生的话了……坐下说。”
何谨洛把葛云辞拽到台阶上坐下:“云辞,我是你的上司,但好歹你也喊我声哥,我也不止把你当个下属,毫无保留地跟你说了那些秘密,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对我敞开心扉,不要在意那些客观的东西……
“我的档案里,我母亲是普通会计、病逝,其实不是,我母亲生前是第二区首富家族企业董事长的嫡女,因为一场意外全家都没了,几十口人,就活下了我一个。
“我爸对商业一窍不通,对钱也没什么兴趣,就和代理律师们一起把所有他有权处理的、也就是应该是他和我顺位继承的资产都拍卖或者转让了,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彻底告别过去。所有拍卖和转让所得我爸一分都没留,全给了我,由几个会计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和基金会共同管理,余小悠就是其中一个。
“舸帆说我能养活你们整个队,其实他都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少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些管理人眼里我可能富裕得让人嫉妒,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我也曾经因为喝多了差点把你给上了,唉不说这个……二十几年我没过问过那些钱,就好像它们不存在一样。所以,我们有什么区别?论能力论长相论智商你哪点比我差?你个子还比我高呢!”
何谨洛用力拍了拍葛云辞的肩膀:“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于我而言,我宁愿拿所有的钱换回我母亲一家,如果钱可以买到亲人……”他笑着叹了口气,“所以,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你到底有多少钱?”文蕖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五官都惊得变形了。
第96章
“诶我说你,听就听你跑来插什么话啊?”何谨洛皱着眉头看着文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葛云辞,“你看,连文蕖都是才知道这事,整个部门我就跟你一人说了。不要有心里负担,就算照顾你父母一辈子,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你应该想的是‘这该死的有钱人真是可恶,我要多坑他点钱,反正他也不在乎’。然后好好的、活蹦乱跳的留在N.E.P,能坑我多少是多少!”
葛云辞低着头一言不发。
“换位思考一下,云辞。”何谨洛站起来,透过消防通道门上的玻璃窗看着走廊,“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问题?钱?你母亲的病?我都给你解决了!那么我呢?我担心的问题,你也要帮我解决啊!第一次正式接触你我就觉得你做事很可靠,心思细,又正直无畏,我甚至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我刚做警察时候的样子,所以当时就鼓励你加入N.E.P。你也不负所望……”
何谨洛走下两级台阶,站到葛云辞面前按着他的肩膀:“现在有十五个跟你差不多的人行踪未明生死未卜,尽管那并不是我们的案子,但最后一线希望就在你身上,我相信你能保持你的理智和细心,还有你一次通关‘深潭’的那份毅力。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没有了,你只要安心顺着他们演戏就行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葛云辞低着头缓缓开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你还会这样帮我吗?”
“当然!我们是兄弟啊!”
“洛哥,谢谢你!”葛云辞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何谨洛。
“你爸来了。”何谨洛站直身子,视线移向走廊。
葛云辞也站了起来,转身向门。
“叔叔的事儿也解决了,不用担心,一会儿我给阿姨转套间,这两天让叔叔也暂时住医院,等阿姨稍微好转一点,我安排人把他们接到上禹。”
“不,洛哥。”
“嗯?你家里已经没法住了啊。”
“你不是说,顺着他们演戏吗?如果把我爸妈接到上禹,这戏还怎么演?”
何谨洛微微诧异后笑出了声:“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三位权威专家的会诊治疗下,折腾到了大半夜,葛母的病情终于得到缓解,脱离危险。
余小悠已经在隔壁房间病床上躺着睡过一觉了,迷迷糊糊被叫醒,几人拾掇着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
何谨洛给祈曕的信息刚发出去就接到了视频电话——确认文蕖在他身边。
文蕖在电话里得知祈曕不知道何谨洛的个人资产,夸张地吹嘘了半天。
祈曕不以为意:“有什么用呢?”
文蕖先是对自家大人惊叹地恭维了一番,然后趁何谨洛去洗澡,添油加醋地大概讲述了一下这几天的案情以及何谨洛用钱解决的问题,振振有词地说“钱很有用”。
“哦。”祈曕依然不咸不淡,甚至挂掉了电话……
文蕖悻悻地撇着嘴,正好被何谨洛看见。
“怎么了?”
“恒煜大人都不知道你这么有钱,还一点也不在乎。”
“有什么用呢?”何谨洛问了跟祈曕一样的话,“至少对我和他来说这并不重要。”
文蕖陷入沉思……
恢复了状态的葛云辞,建议何谨洛表面上不要再干涉他父母的事,脱离监控就不必了,但在金钱方面一直无限制的支撑可能会拖延对方出现的时间,甚至让他们放弃。
何谨洛考虑再三,只是暂时放弃了先帮葛云辞填平债务的想法,医院该安排的还是安排了。
很多天过去,对方居然没了动静。疑似案也没有,葛母的身体也在慢慢见好。
葛母出院后,葛云辞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洛哥,我一个中学同学,带着我爸妈来上禹了,在华海酒店……”
“同学?难道是他们有什么新套路?”
何谨洛带着葛云辞去了刑侦队。
“我还以他们放弃了……”迟汐若有所思地说。
“或许他们并不忌惮警方,又或许改变了套路,又或许确实放弃了,是我们多虑了?”
“以防万一吧,不排除他们会用暴力方式,包括以小葛的父母做要挟。我们还是先过去布控,你们晚饭时间再过去。小葛,尽量把你父母约到人多的地方,不要去房间。”
两个小时后,葛云辞打车去了酒店,何谨洛带着文蕖开车绕了一圈后也去了酒店。
葛云辞把他父母和中学同学约在楼下餐厅吃饭。
跟父母见面,或许是葛云辞不想暴露太多隐私,婉拒了戴对讲机耳麦,何谨洛和迟汐都没有强求。
何谨洛远远找了个能看见他们的座位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让文蕖给自己传话。
“那个男的叫大正,在外面做生意赚了大钱……他父母让他辞职,跟大正去做生意……大正说保证一年还清债务……哎,干扰太多了,不能完全听清楚。”
“云辞自己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一个劲劝他父母多吃菜……他说吃完这顿饭他们单独谈。”
饭吃到一半,一个身高肩宽的人突然挡在两桌之间,那个人挡住了何谨洛的视线,挪位子又太刻意,他只能埋头专心吃饭。
此人正是荀黎。
不到一分钟何谨洛发现了异样:那个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打量的意味明显,不过无法确定他眼神里的意图。是那伙人中的一个吗?还是只是对他本人感兴趣?他对面坐的是一位女士,他却毫不顾忌地把视线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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