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人一开始都以为他是给病人剥橙子,笑得客气。
结果何谨洛剥完橙子自顾自塞进嘴里嚼起来,一边吃一遍口齿不清地说着:“怎么说,你是请假照顾几天还是回上禹?”
葛云辞试探地问:“我能一个人留下吗?”
“你要是留下来,文蕖跟着你。”
“那不行,那……”
“你回上禹的话,我给阿姨找护工,这儿的事你不用操心。”
“何队长,文队长,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跟云辞谈谈啊?”葛父谨慎客气地开口。
“嗯。”何谨洛小半个橙子塞进嘴里,轻飘飘一挥手招呼文蕖出去了。
葛父看他们两人坐在远处的椅子上,轻轻把门关上,试探地问葛云辞:“云辞,他们真的是你领导?”
“是啊,怎么了?”
“小云,你喜欢男人也没什么,那个何队长长得也确实不错,可是太没礼貌了。”葛母一脸焦虑。
何谨洛在走廊上听文蕖小声传话,还没咽下的橙子差点一口呛出来,连忙憋着咽下去,对着地面一顿低声咳嗽。
文蕖憋着笑,伸手抚着他的背顺气。
“妈!你别乱说,他真的只是我领导!”葛云辞满脸通红,他甚至不知道文蕖在外面能不能听见他们谈话,然后转告给何谨洛。
“小云,你要是工作忙就去忙你的,我这儿没事。我知道你们做警察的,都不容易,你看你回来一趟,你们领导还亲自跟着。”
“妈,人家那是来看望你!”葛云辞话一说出口发现好像哪儿不对劲,又补充道,“我们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还不是急着来看你,东西都没来得及买。那个橙子……他平时看到橙子路都走不动,刚刚已经很克制了。”
“他说你平时看到橙子路都走不动。”文蕖一本正经地传着话。
何谨洛又气又好笑,刚刚被呛到还没缓过来,憋着咳嗽。
“你看你,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一个劲帮他说话,还理直气壮地说他就是领导。”葛母一脸无奈。
葛云辞呛了一口,脸上更烫了:“妈,何队长他是有女朋友的人!”
“哦。”
何谨洛有种想冲进病房解释一下的冲动,但一想不行啊,解释不就说明他在偷听吗?他没好气地交代文蕖:“别传话了。除非他父母提到让他辞职或者去别的地方。”
“他说你有女朋友?你哪儿来的女朋友?”文蕖皱起眉头。
“他可能以为恒煜是个女孩的名字,之前有一次我喝多了叫了这个名字。”
“哈?”文蕖一脸诧异。
“云辞,你妈这病问题不大,刚刚你队长也亲自去问了医生,假你也别请了,就回去忙吧啊,请几天假还得扣工资不是?没必要,要请假也是我请。”
葛云辞一时有些无措,换作平时他请假留下来照顾母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现在有案子在身上,又不能直接跟父母说。
一家三口又闲扯了一些家常,葛云辞才走出病房。
一开门发现何谨洛和文蕖坐得有点远,两人都在看手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他也不确定那个距离文蕖到底有没有听见他们说话,只能佯装无事。
“洛哥,那个……吃过晚饭再回去?”
“不请假了?”
“非常时期,算了。”
“非工作的情况下我不想开夜车。”何谨洛眼睛盯着手机没抬头。
“我开。”
“行吧。”
留下来吃个晚饭也好,彻底粉碎葛云辞母亲脑子里关于他的荒谬想法。
晚餐是葛云辞叫的外送,何谨洛演技十足。
首先,挑食,而且非常嫌弃地把“不小心”夹进碗里的不吃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也不管东西是不是贵。其次,吃饭的时候话多,不断地在对面一家三口面前说部门同事的长短,连文蕖都在憋笑。最后,吃完就起身吐槽东西不好吃,完全没有收拾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道别,大摇大摆地走出病房,还顺走了一个橙子……
葛云辞临走又被他父亲叫住:“云辞,你平时在这个何队长手底下做事没少受气吧?”
葛云辞简直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何队长明显是在演戏,虽然他不确定到底是为什么。
“爸,那什么,他人其实不错,对手底下的人不凶,也很正直……哎总之他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先走了啊,妈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儿及时打我电话!”
葛父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一个劲地摇头叹气:“云辞这工作真不容易啊!”
第93章
走到停车场了葛云辞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洛哥,你们刚才……是不是下午在走廊外面我妈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嗯。”
“洛哥,你这真没必要,我妈再怎么误会她也管不着我。”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何谨洛把车钥匙抛给葛云辞,坐上了后排。
“你这话也是说给我听的吧?”
“对所有人都适用啊!”何谨洛调整了一下坐姿,剥着手里的顺来的橙子。
葛云辞被噎住,沉默了两秒:“这下好了,我爸妈都觉得我有个这样的队长,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噗!”何谨洛笑出声。
车开出了医院,何谨洛似乎想起什么,让葛云辞把车停在路边,照应文蕖留在车里。
他跑到离医院最近的水果店,让老板每天送点新鲜水果到葛云辞母亲的病房,顺便自己拎了几个橙子。
付完钱离开水果店,钱包还没揣进兜里就被一个“小贼”夺走了。
“嗯?”他愣了两秒,没追,朝小贼跑远的方向尴尬地笑笑,然后在围观人群好奇地眼神中慢悠悠地走向停车位置。
“帅哥,你钱包被抢了你怎么不追啊?”
“里面没什么钱,算了。”何谨洛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你钱包被抢了?我去给你弄回来。”文蕖坐在车里视线朝着反方向没看到,但是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别去!正好换个新钱包,走吧。”何谨洛掏出手机挂失银行卡。
“呃……就这么不要了吗?没有证件什么的吗?”
“身份证在工作证夹里面,钱包里也只有一张常用的银行卡,可以在手机上冻结,至于钱包里还剩一千多的现金,非常时期,算了。大庭广众之下敢来抢钱包的……呵呵,有点意思。”
何谨洛有个好习惯,重要的证件和银行卡都放在工作证夹里面,扒手摸到也不敢拿,钱包就是图个方便。
“你是说……”葛云辞诧异。
“不确定,万一是调虎离山呢?”他如果追出去,文蕖看到了一定会跟着他去,那葛云辞就会一个人留在车里。
“如果真的是调虎离山那就很可怕了,说明我们一到湛溪,不,可能警局外面就一直有人盯着你……看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得多带个人。”何谨洛话说完发现有点不得体,“我是说下次你再有事出来。”
“我明白洛哥。不过,你怎么弄得好像我会被绑架似的?”
“跟绑架没什么区别的样子……两个多小时才能到上禹,看来这一路可能不太平。文蕖你坐前面,留心着点。”
文蕖下车坐到了副驾驶上。
抢了钱包的“小贼”跑了半天,只有两个围观的“好心人”追他,但是他身手十分敏捷,追的人追不上,路上反应过来的人拦他也被躲开或者推开了。
“小贼”跑到人少的地方喘着粗气,一脸纳闷,一辆商务车缓缓开到他身边,他坐上了副驾驶。
“他没追上来。”“小贼”一脸无奈地说着,把钱包交给了后排的人。
“无所谓,本来他会单独下车就是个意外。”后排的人淡淡地说了一句,打开钱包翻了一下,抽出那张银行卡递给旁边的人,“查查这张卡。”
旁边的人打开笔记本电脑敲了一阵:“是一张贷记卡,没有余额,额度十万,目前透支一万两千,而且是刚刚消费的……请护工的费用。”
“有意思……”
“舰长,情报说这人很吝啬,看起来不像啊。而且能有这么高额度的信用卡……”
“再仔细查一查。还有,我说过了,在外面不要叫我舰长。”
“是!老板!”
车还在半路上,葛云辞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
“云辞啊,你是不是给你妈请了一个护工啊,这得要不少钱吧?”
“我……爸你等等,我一会儿回给你。”葛云辞挂了电话,“洛哥,护工是你请的吧?”
“是,告诉你爸妈是你请的哦。”
“不行,那……”
“什么这那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分心,这样你才能定心地呆在局里。毕竟你现在情况特殊。还有,你母亲看病需要钱的话你别跟我客气。”
“洛哥,你这样不是更增加我的心里负担吗?”
“我可不是白给你的!”何谨洛想了想,解释了一下,“不用有心理负担,部门里的兄弟不管是谁我都会这么做,权当养小弟了!这样以后才有底气使唤你们!”
葛云辞没再说话,回了个电话给他爸。
“诶,你下午是不是跟你爸妈说‘我看见橙子路都走不动了’?”何谨洛眯眼哂笑,手里剥着橙子,“哎算了,反正我在他们心里印象已经很坏了。”
“洛哥你别取笑我了,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行,我还是得跟我爸妈说实话,我从来不对他们说谎,况且你今天这么一表演,我妈肯定担心我在一个刻薄的领导手下过得不好,我得跟她解释一下。”
何谨洛想了想:“也行,这样我在你妈眼里就成了一个‘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耀武扬威的刻薄队长’了哈哈哈哈哈!”
“诶,不是……算了,说谎就说谎吧。”葛云辞无奈地叹气。
“还有,为了以后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纠正一下,我没有女朋友。”何谨洛懒洋洋地吃着橙子解释。
“那你那天……”
“你见过他了。”
“你是说你之前的队长?”
“可我记得他名字叫……”
“恒煜是他的本名。”
“那意思就是,其实你说的队长就是恒煜,而恒煜并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葛云辞脑子有点乱。
“也不是男朋友。”何谨洛想了想,“不能用这个词……你知道,他是隐人,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可以去资料库里面看一下关于隐人之间的契约关系,或许就明白了。”
“我看过……”
“那你就应该明白……”
“我明白!现在明白了……可你是人类啊?”
“人类可以很轻易地站在隐人的立场上思考,反之隐人很难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思考。是吧文蕖?”
文蕖歪着头不明所以,没说话。
“那若裕又是谁啊?”
“是亲人,三年前任务中牺牲了。”
“啊……对不起洛哥。”
“没事儿。哎不对,难道我那天喝多了还叫了若裕?”
“没,是邱队长说的。”
“哦。”
“洛哥,你这样……岂不是压力很大?”
“现在整个部门除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人类知道这个名字,压力大的应该是你。”
“连吴处都不知道吗?”
“对。”
“我不会被灭口吧?”
“不好说。让你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你就要乖乖听话,你要是敢背叛我,背叛N.E.P,就灭了你的口!”何谨洛佯装威胁。
“我就算不知道这些难道我就不听话吗?”
“嗯,这倒是。”
回上禹一路顺利。只是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祈曕佯装不悦。
“怎么老是这么晚啊?”
“你又不是没在N.E.P呆过,有案子就这样啊。好歹你回来之后还没通宵过。”
“现在文蕖每天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我多。”祈曕搂着何谨洛的腰噘着嘴撒娇。
“你不会连文蕖的醋都吃吧?那他可真够冤的。”
“不,不是吃醋,是嫉妒。”
“那不就是吃醋?”
“一样吗?”
“差不多。不过,他天天跟我在一起时间再多也不敢碰我,你就不一样了。”何谨洛轻轻踮起脚圈着祈曕的脖子吻上去,眼神含情,“你想怎么碰都可以……”
几天后N.E.P接了一个疑似案,还没到现场葛云辞就接到电话,说他母亲突然病情恶化。
何谨洛把车停在路边,招呼褚开替他开车,自己坐到后面去,在证件夹里面找到那天抽来的医生的名片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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