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谨洛让文蕖把资料铺在会议桌上,缓缓地开口:“这些是《救世宝藏》‘深潭’剧情线通关玩家的问询记录,感兴趣地就看看,不感兴趣的就算了。”
“到底什么案子跟那个游戏有关?”
“一句话说就是,目前为止所有一次性通关‘深潭’并且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经济困难社会关系简单的男性玩家都失踪了。”
“没有吧……”葛云辞试探地举起手,“还有我。”
何谨洛面无波澜地瞥了葛云辞一眼:“你经济困难?”
葛云辞有点犹豫,欲言又止。
何谨洛眨了眨眼睛:“可能时间还没到。”
葛云辞撇撇嘴挠挠头。
“那游戏只是门票就要二百,什么人缺钱还去玩啊?况且还是个找虐的游戏。”邱兵不满地撇撇嘴。
“人人都有自己的压力吧!说是找虐也没错,有些人生活压力太大却无力反抗,在游戏中却可以找到那种逆境中反击、重生的体验,横竖不管怎么虐,都是虚拟的,很多人用这种方式来解压,正常。
“能通关‘深潭’,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深潭’从开局第一个难关就明显有很强的针对性,而针对的对象,正好符合失踪玩家的共性。像舸帆这种生活顺风顺水的玩家,如果不是我提前要求,他肯定两分钟之内就退出了。”
江舸帆不以为意地挑挑眉,表示默认。
“况且有的人就是喜欢受虐啊,你无法否认人类的爱好千奇百怪。”
“你昨天怎么不说?说了我也去了。”文知舟略带埋怨地说了句。
“对啊,我们都该去看看的。”几个没去的附和道。
“文哥啊,这个失踪案目前还没有办法归零,只是游戏中出现了以隐人为原型的角色,而且我也是昨天去玩了才知道游戏里面有那个角色的。设计者心思巧妙,因为游戏中有很多奇异的种族,所以普通玩家并不会对那个角色产生特别的疑虑,这个案子连疑似案都算不上。从目前的线索来看,那个角色其实只是一个小插曲,只能证明游戏设计者认识隐人,跟人失踪还扯不上关系。”
“那我们今晚去。”文知舟淡淡地说。
“我也去,我非通关了不可!”江舸帆愤愤地说。
“游戏已经关停了。”何谨洛耸耸肩。
“掏证件让老板给我们开!”
“已经撤销运营资格和许可证号了。”何谨洛耸耸肩,看着桌上那一堆资料,“现在玩不玩那个游戏已经不重要了,近百个通关者的详细见闻在这里,够我们琢磨很久。”
何谨洛单独叫上葛云辞去了走廊。
“那个‘异人’的剧情你是怎么选的?”
“呃……我玩了一半我就发现了,这‘深潭’就是考验人的意志力,我看到那个‘异人’先是呆了好久,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老板一个劲怂恿我消费。后来我就想啊,毕竟我是零警,如果我只是普通人,看到他应该是什么反应?应该是觉得‘好美’,然后我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一条支线,是一个诱惑,所以我就拒绝了服务,自己上楼休息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还住警局公寓吧?听着,这段时间除了跟我们出去办案,不要单独离开警局。一旦有人找你让你出去,不管是谁,哪怕你父母来了,绝不要一个人出去,白天我在,叫我,下班后叶队长住警局,叫他,都不在,就去下面刑侦队找迟队长或者程队长,刑侦也不在,就推掉。总之,绝对不要一个人出去,明白吗?”
“洛哥,我真的会成为失踪人员吗?”
“以防万一。”
“明白!”
“走,下去跟刑侦队碰个面。”
下午葛云辞去训练,何谨洛找江舸帆详细查了一下葛云辞家的经济状况。
他知道葛云辞出生在普通家庭,父亲是保安,母亲以前是钟点工,从葛云辞进N.E.P后就休息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大众家庭,不过以他现在每月近两万的收入来说,绝对算不上困难。
葛云辞那么聪明的人,如何理解“经济困难”?
“他父亲是工作中受了伤后被安排在工厂做保安,母亲无收入……他原本有个小他十岁的妹妹,五年前病逝?从他的银行个人账户来看,他这几年每个月会把大部分工资转入这个账户,这个账户是一个贷款平台,他应该是在还款。到咱们这儿来了以后每个月还会转一万八过去。”
“还欠多少?”
“嘿嘿,我试试。”
江舸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地在键盘上敲了半天,终于破解了葛云辞在那个贷款平台的账户。
“连本带利还欠着六十四万多……不过这利息真高,比银行高将近一倍。”
“他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这不难猜,估计是因为她那个病逝的妹妹。怎么着,你要帮他?”
“等案子结束吧。”
下班后,何谨洛抱着笔记本把动画带回庄园客房,跟祈曕肩靠肩坐在沙发上看。
“深潭”示例动画很长,每个可供选择的剧情都示范了两次,第一次失败,重新进入游戏,重选后过关。
何谨洛直接快进到“异人”的剧情那段,第一次玩家购买了特殊服务,然后在床上被扒光、阉割并杀死。重新进入游戏,没购买服务,过关。
意图似乎很明显,抵抗了诱惑,过关,没禁住诱惑,失败。
祈曕看完后思考了半天:“我觉得,簌意肯定无法容忍这个角色设定,但应该不会对玩家怎么样。”
“那要不,把游戏继续上线,说不定还能有新的线索。”
“不,这只是我的想法,从我的角度来看,他并没有受到实际上的羞辱,反而报复了企图羞辱他的人,但谁知道簌意到底会怎么想呢?我实在无法想象设计者是出于什么心态设计了这样的角色……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对他求而不得的人?”
“直觉。我当时看到那张脸,第一反应就是设计者在羞辱韦簌意,居然把他设计成那样的角色。后来自己做了那个剧情,当时还不知道进一步就会被杀,我是提前跑掉了,所以震惊,是什么原因导致设计者会用这样的方式羞辱韦簌意,让他给玩家提供那样的服务?只能联想到求而不得了,因为……兴许设计者变态到自己一直重复那个剧情也不一定。”
何谨洛耸耸肩:“但后来我知道了后续剧情,就有点搞不清楚设计者真正的想法了,把他设计到一个不一定会被发现的支线剧情里,表面上是个可以提供特殊服务的角色,实际上付了钱如果进一步还会被杀?这既违背一般游戏的逻辑,也不符合我最初‘求而不得就毁掉’的设想。”
“你玩到哪一步了?”祈曕突兀地问了一句。
“我通关了啊!”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买了服务吗?没有了解到什么有用的多信息吗?”
“没有我就跟他聊了一会儿天,想搞清楚他的来历,没说几句话就被推到了,然后我就跑了。”
祈曕眯着眼看着他,嘟着嘴将信将疑。
这是在吃醋?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祈曕眉毛一挑下巴一抬:“拒绝。”
“我那是为查案,查案!”何谨洛翻身跨坐在祈曕腿上,抱着他的头,“那不过是个游戏,而且我是为了查案啊!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刑侦实习的时候跟我师傅去查非法集会的事吗?案子和个人情绪是分开的。”
祈曕伸手搂着他,嘴唇蹭向他的脖子:“我知道,逗逗你。电视剧里面那些男的不都喜欢自己的老婆吃醋嘛。”
“让你少看点肥皂剧……”
“宝贝,电视剧可以帮助我深入了解人类。”
何谨洛“噗”的一声笑开:“你这称呼也是跟电视剧学的吧?”这还是祈曕第一次用这个称呼。
“你不喜欢啊?”
“有点……肉麻,不过,好像还不错。”何谨洛眯着眼。
“宝贝……”
“我给你找点好的看看,呃……就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懂。”
“你找,你找什么我看什么。”
何谨洛翻了半天找了一部精彩的枪战片,看得祈曕不断吐槽,而他自己看睡着了……
第92章
实验室内,古占勤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二十四期试剂不出意外两个月之内就能用了。”他心满意足地打量着手里的试管,“新来的实验品还要多久才能用?”
戚雯霏懒洋洋地靠在桌边:“这得问荀黎,合格指标他说了算。”
“哼,反正你们别拖我后退就行。”
“古叔,我们什么时候拖过你的后退啊?”戚雯霏嘲讽,“倒是你,数次固执己见拖延了项目进度。”
“我要是不固执己见,项目早垮了!”古占勤愤愤地说。
“是,您居功至伟,古叔,我只是想劝劝你这次别再那么急躁了,进度慢一点也比功败垂成强啊。”
“别在这儿含沙射影,上次是引导小组的问题。”古占勤愤愤地说。
“到底是引导小组的问题还是你太过急于求成,大家心里都有数。那批人表面是自愿的,实际上有几个人是真正发自内心自愿的?我们都劝你再测试一段时间,二十四期试剂最多再等一两年就出来了,非得着急……古叔,每次不管实验出了什么问题,你都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难道你不是整个项目的老大吗?你再这么下去,再多家底也不够你糟蹋啊!”
“你以为我找不到别的赞助者吗?”
“是,你找得到别的赞助者,可是你找得到别的又能无条件赞助你、又掌握了这个项目基因技术一手资料的赞助者吗?”戚雯霏话里带着威胁,“博士,项目进行到现在,已经不是赞助不赞助的问题了,你看不明白吗?你、我、荀黎、立部长,我们四个站在一根柱子支撑的四方形四角,谁跳下去另外三个都得死!”
一个人适时地敲开实验室门:“古博士,戚博士,外面打电话来,说出现新的适选者,不过……是个警察。”
“警察?”
“放弃吗博士?”
“不,让郎雅去。韦簌意弄死了严齐文,外面连个可靠的人都没了,只能让郎雅去。”古占勤愤愤地说着,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去。”冷冰冰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惊动了警方,郎雅搞不定,我亲自去。”
“有这个必要吗小荀?”戚雯霏神情瞬间柔和,带着些担忧。
“我顺便还有些事情要办。”荀黎没有多做迟疑和停留,离开了。
“怎么?你舍不得?”古占勤蔑着戚雯霏。
“古叔,希望你的任性妄为不会给小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任性妄为?我一切都是为了实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
“是,我们两个是上床了,整艘船上就他看起来还能入眼,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互解决下生理需求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要是有比他更好的我也乐意试试,我怕人知道吗?”戚雯霏鄙夷地“嘁”了一声,翻了翻眼睛,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实验室。
这两天N.E.P大部分人一有空就埋在那一堆资料里面,剧情都背下来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洛哥,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线索啊,头都要裂了也没看出门道。”褚开抱怨。
“我都说了‘感兴趣地就看看’,又没人逼着你看。”
褚开讪讪地撇撇嘴。
“洛哥,家里打电话,我妈生病住院了。”葛云辞在走廊接完电话,走到何谨洛面前郑重地看着他。
“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何谨洛没犹豫地回复道。
“这……”
“你母亲生病,作为你的顶头上司我去看看很合情理吧?”虽然目前不知道是真的病了,还是某些不为人知的计谋。
何谨洛开车带着葛云辞去了湛溪——自然也带上了文蕖。
葛云辞的母亲确实是住院了,急性脑梗,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刚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没多久。
客气地打完招呼之后,何谨洛让文蕖盯着葛云辞,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去找了主治医生,见面直接亮了证件,半带威胁地让医生说实话。
医生耐心地把检查报告、一系列影片摆在桌子上认真解释病情,说情况不算严重,十来天就可以出院。
何谨洛一边不懂装懂地“嗯”着,一边仔细观察医生的表情。
“警官,你是不相信我们的技术呢,还是觉得我在说谎?”医生不乐意地皱着眉问,“我们是公立医院,我在这儿二十年了,可不敢乱来的。”
“没事,我就是想知道详情,怕老人家报喜不报忧对儿子瞒着病情。这是我的电话,涉及到费用的问题你直接打我电话。”
何谨洛在医生地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下了自己的号码和姓氏,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张医生的名片,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
“你怎么去这么久?”文蕖一脸担忧地问。
“去找主治医生聊了一会儿。阿姨,您这病没大碍,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修养很快就会好的。”何谨洛坐到椅子上不客气地拿起一个橙子剥起来。
说起来他们来得匆忙,是空着手来的,橙子应该是之前来的人买的,或者是葛云辞的父亲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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