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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许也能起到正面作用，毕竟，刚铎人大约也没见过这种金色的马。
显然这群海盗也没见过这种金色的马，金雳怀疑他们已开始盘算倒卖莱戈拉斯的黄金马尾。从他们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就凭你？还有哪门子军队？”幸运而不幸的家伙，他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比一支军队更可怕的恶魔金马。
阿拉贡抽出剑竖在脸侧，金雳很高兴他也找到了自己的标志性造型。他摸了摸莱戈拉斯的耳朵：“这支军队。”
金马飞身而起，踢出一支箭，踹飞一个海盗，那个海盗惨叫了许久才跌进海水里。
惨绿的幽灵军队跟在他身后登了船。黑船顷刻间就空了，只看见莱戈拉斯站在桅杆上，金色的鬃毛像战旗一样飘扬。然后他动了一下蹄子，调整船帆，放下登船的木板。
“莱戈拉斯！”阿拉贡在底下喊，“你的精灵马眼睛看到什么？”
伊欧雯感到被黑暗包裹。
说直面戒灵的黑暗已经足够令人胆寒，拔剑刺向戒灵的恐惧则至少是其百倍。所幸在此之前她能看到，自己骑着金马搬来的那支骑兵高喊着他们为金马骑士王女取的名号，回撤拱卫希优顿王，令戒灵一击落空。她于是把视线转向梅里，后者的眼中也蔓延着那种冰冷的黑暗，透露出与她一样的痛苦。
“这怪物说话真不小心。我觉得，”梅里撑着地面，勉强咧嘴笑了笑，“要是莱戈拉斯……马在这里，你俩能把他们九个全部刺死，或者踹死。”
然后他仰面一倒。
于是梅里错过了许多好戏。
包括黑船靠岸后，看到一个人、一个矮人和一匹金马从船上跃下时，那些奥克的表情。
包括莱戈拉斯在那个最先被踹飞的矮胖海盗身上叼出一本上锁的书，封皮的磨损程度显示它至少有二十年未曾公之于众，不知道要成为哪块领地的传世之宝。
也包括猛犸象上的敌人被一匹金马一人一蹄子踹下去的场景。马跳到猛犸身上已经足够令人震惊，看到马踏猛犸这一奇迹，洛汗人都跟疯了似的，高喊着口号再次冲锋，等到莱戈拉斯把猛犸给踹倒再前后腿搭着其鼻子和象牙飞速滑下最后背对着自己生产出的奇迹微微扬起头令一股恰到好处的风扬起自己的鬃毛时，整个洛汗军队的气势顿时高涨了十分。
金马落地后，阿拉贡把莱戈拉斯的弓拿了过来，金雳不得不把他的箭筒藏在胡子里，以便在激动万分的洛汗战士们面前假装这匹马真的是天降神迹，而不是靠一蹄子踹出的两支精灵特制箭把猛犸射倒的……这么说真奇怪，难道一个精灵跳上巨大无比的猛犸然后把上面的敌人全部撂倒接着一弓两箭把猛犸射死再踩着其鼻子飞速滑下最后背对着轰然倒下的猛犸微微扬起眉毛令一股恰到好处的风扬起自己的头发就很合理、很好接受吗？
在经历了这么多荒唐事之后，金雳已经学会不去深思这些事情。也许就是非常合理，因为他是莱戈拉斯。
梅里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皮平握着他的手，哽咽道，“饭点都快过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汤……”梅里虚弱地咂嘴，循着肉汤的味道耸动鼻翼。伊欧雯正在锅边忙着，看到王女也安然无恙，梅里松了口气：“是……肉汤？”
“除了那汤！”皮平紧紧握着他的手，“你不能再离开我们了。”
一碗粥被稳稳放在他们手边，两个霍比特人在自己肚子的咕咕声中抬起头，看见了一匹马。
皮平眨了眨眼。
那匹马也对他眨眨眼，并且以某种肯定不属于马的方式动了一下。皮平瞪大眼睛。
“他在耸肩。”阿拉贡简单解释道。
“它耸了一下前肩肉？！”皮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第十一章
甘道夫对莱戈拉斯马进行仔细研究，其结论与埃尔隆德一样，除去比埃尔隆德多摸了几下金色鬃毛。基于这结论，他特别指出，要让莱戈拉斯恢复原形，至少需要：
1. 消灭索隆；
2. 召集当日所有接触过真知水晶的人；
3. 到达林谷或罗斯洛里安；
4. 请埃尔隆德领主和盖拉德丽尔夫人，最好加上瑟兰督伊王和瑞达加斯特，以及甘道夫，五方会诊。
所有人加一匹马都看着阿拉贡，阿拉贡来回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您要是希望他保持马的形态久一些，直说无妨。”
“我们开战。”阿拉贡说。
莱戈拉斯把一条前腿屈起，点了点头。
“他们在说什么？”金雳放下烟斗，看了伊欧墨一眼。
“我也不知道。”伊欧墨坦然承认，假装对莱戈拉斯的牙口如何已经毫无执念，“但我可以去拿点马草来。”
阿拉贡的战前演讲十分成功，借了一点神奇金马的光，但主要还是靠他自己的风度，以及随时积累演讲金句的敏锐。这一幕一定会被绘成壁画，广为流传。
下一幕也会广为流传，画师会用金色颜料描绘他的马，用大量黑色强调高耸的黑门以便衬托出以力萨王携一名巫师、一名矮人及几匹马奔赴大敌家门口谈判的孤勇，并且在描绘他头发的时候困惑于该选择什么颜料。
再下一幕也会广为流传：刚铎之王再次进行了十分成功的敌前演讲，虽然后排战士们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但他每次喊完一句，莱戈拉斯马都会配合地抬起前蹄并嘶鸣一声以示捧场，所以站在最后排的人也可以看到一些热闹。
接下来的一幕，则有些难办。实际上这一幕的主题也很难确定：究竟是以力萨王黑门斩来使，还是神奇金马黑门踹来使，至今仍然有一些争议。阿拉贡拔剑向敌人头上砍去的速度太快，莱戈拉斯马转身抬腿的速度只比他更快，而且或许他们都挑了一个大多数人正在眨眼的空当，所以谁也没看清莱戈拉斯究竟是在剑砍下去之后再抬腿的，还是在此之前就忍不住撅起蹄子踹飞了那家伙的脑袋。
那脑袋飞得比黑门还要高，一时间没人眨眼，所有人都在伸着头望，说不定门那边的敌人也一样。等那脑袋终于落地，一行人已经回到阵前，阿拉贡还顺利完成从莱戈拉斯背上下来、帮助他装备上武器斗篷和肩甲、将印有白树的披挂装到另一匹当坐骑比当战士更有用的马上、骑上这匹马、拔出剑、再次调整姿势以便留给大家一个背影、调整披风以便背影看起来更加可信等一系列动作。
莱戈拉斯马回到阵前，整装待发且辫子齐整，前腿交叉拉紧箭筒，眯起眼睛直面把自己变成这样的索隆。不得不说这一策略很有效，似乎从金马出现在黑门前开始，索隆的眼睛就时不时瞟向他们，好似也在疑惑自己的诅咒究竟干了些什么。
“我真没想到我要和一匹精灵马死在一起。”金雳压低声音喃喃道。
“哦，”他提高声音用一种模仿得有些拙劣又有些神似的腔调说道，“那一个杀敌比矮人老爷稍微逊色的朋友怎么样？”
“好吧，那我可以。”他又压低声音回答道。
莱戈拉斯以用嘴蹭他的前额作为回应，但十分巧妙地没有露出牙齿或滴下任何唾液，也不知如何做到的。
“噢！这真——”金雳的声音登时提高了几分，好像他想喊“把你的劳什子精灵祝福拿回去，我不需要！”但马嘴很软，导致他愣了一下才开口，此刻冲锋已然开始，矮人追不上精灵马的步伐，只好默默接受不知以马的形态给出还有没有用的祝福。
那一连串动作终究是有效的，阿拉贡在拔剑冲向敌军时非常成功地鼓舞了背后所有人，和马，的士气。谁看了都得说他这次干得真不赖，若不是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话，简直完美。
莱戈拉斯立刻跟着冲了出去，不小心跑得比阿拉贡快了不少，急忙压低速度与他保持齐平。在奔赴死亡的预感中，伊欧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注意他的嘴，因为可能此后再没有机会观察他的牙口如何了！仿佛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莱戈拉斯马在并排奔跑的状态里侧过头去，也蹭了蹭阿拉贡的前额。伊欧墨急忙去看他的嘴，但该死的，那牙齿半点也没露出来。
接下来的一切就全是一片混乱，混乱到什么程度呢，不仅以力萨王倒在地上被巨妖踩时没人救驾，甚至绝大部分人都是在他站起来之后，才发觉他此前居然倒下过。当然这个绝大部分人里不包括莱戈拉斯，因为他是精灵马，跟人一点儿也不沾边。
这部分肯定很为难打算为黑门之战写书画画的人。好在莱戈拉斯拯救了这一切，大家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好似平地惊雷，那匹浅金色的马踩着奥克脑袋跃到巨妖面前，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明白它为什么忽然发疯冲过去，但这一幕实在很适于描绘：一匹纤细的浅金色马在小山一样的巨妖面前压低头，好像要冲上去拼命的样子。按理说他跟人也一点不沾边，此刻的表现却既像人也像马，呜呜叫了，也呲牙了，看起来也在害怕。
若不是魔戒及时掉进末日火山，也许大家还能描绘一幕以力萨王骑上金马砍断巨妖脑袋的传奇画面，但也可能再晚一秒阿拉贡就会被踩进土里，所以倒也不必遗憾……
而伊欧墨，毫无遗憾，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那匹马的牙口。
非常健康。
尾声
弗罗多从昏沉的梦中醒来。
他首先看到了梅里和皮平，还有值得用一生去感谢的山姆怀斯。甘道夫站在床前，微笑着注视四个霍比特人打打闹闹，然后门再次被推开。
“金雳！”弗罗多十分惊喜地喊。矮人立刻张开双臂对他们高声大笑。
门又被推开了。
“波罗米尔！”弗罗多万分惊喜地喊，但还没完全准备好要如何面对他。尤其是波罗米尔的伤看起来也不像好彻底了的样子，无法尽情与霍比特人嬉戏。
门再次被推开了，双方心里都有些感激。
弗罗多急忙看向门口，然后张大了嘴，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一匹浅金色的马来到持戒人床前。
弗罗多瞪大双眼，想要看清楚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不是一个幻觉，但失败。最终，他伸出手，疑惑但友好地抚摸这匹马，感受着绸缎般的金色在手下闪烁微光。
门再次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人，而且他也认得。
弗罗多一边继续摸马，一边如蒙大赦地喊：“阿拉贡！”
阿拉贡的笑容令人安心，但似乎别有深意。弗罗多莫名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那匹马顺滑的毛皮。他在心里数了一遍，又想了想，察觉到这里的人比出发时少了一个。
“这是莱戈拉斯！”皮平闹够了，凑到他耳边大声说，然后笑倒在床边。
“什……”弗罗多双手一个哆嗦，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立刻把手撤了回来。这一摸中断，顺毛到一半，一人一马都有些难受，弗罗多于是坚强地伸出手，完成了这一摸，然后急忙抽回手。
接下来的几天，弗罗多听到了关于这匹马的一些事迹，没一件听起来像真的。这很好，看来它真有可能是莱戈拉斯。
法拉米尔匆匆汇报，确定阿拉贡在加冕前竟真有些空闲，若跑得像飞一样快或者像莱戈拉斯马一样快，甚至可以去趟罗斯洛里安接受五方会诊。他离开前也忍不住在莱戈拉斯马旁边转了半圈。
“怎么，”金雳抬了抬手里的小半块兰巴斯，“你也想喂马？”
法拉米尔后退半步，笑着抬起手：“抱歉，我只是……仍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阿拉贡无声地对他说。
“有啥不可思议的，我看发生什么都正常，”金雳嘟囔道，“他是莱戈拉斯。”
“那不然呢？你总不能扛着他去，”金雳无情地说，“你可能步子挺大，但比起他来还跑得不够快。难道你想让加冕推迟？或者让一匹马参加你的加冕，这我没意见！”
这会儿甘道夫大概已经带着梅里皮平到达罗斯洛里安了。阿拉贡快速洗干净自己，期间伊欧雯进来给莱戈拉斯编了新的辫子，伊欧墨进来给他刷了毛，两兄妹恋恋不舍地抚摸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的小金马。
“洛汗会有一尊金马的塑像，”伊欧雯把一些代表好运的洛汗特产小花编进他的头发，“我会把这些花也雕刻上去。”
“相信他，”伊欧墨试图宽慰匆匆走出来时头发还在滴水的阿拉贡，“他的牙口很好，很健康。”
阿拉贡看着他。
“哦！”伊欧墨瞪大眼睛，“你的头发真是棕色？！”
莱戈拉斯看着他。
“我得走了，去安顿我的马……”伊欧墨抓紧手上的马鞭，后退一步，“我想你们不需要马鞍吧？”
不仅马鞍，其余的一切马具也统统不需要，单只需要一人一马，确保人在马上、马在路上就行，阿拉贡甚至可以在马上躺着睡觉。
但莱戈拉斯仍带了一套马具，理由是罗斯洛里安附近的树喜欢传小话，如果它们察觉出这匹马什么异样，瑟兰督伊早在他马蹄踏入罗斯洛里安前能知道。
“那样的话会发生什么？”伊欧墨语气镇定，手上把马鞭绞了一转又一转。
「我不知道。」
伊欧墨闭上了眼睛。
阿拉贡一路上没怎么在马背上睡觉，因为第一次睡着时，他不知为何做了个十分真切的梦，梦见一群令他倍感亲切的马在刚铎为自己送行。一匹高大健壮的马戴着头盔，嘴里叼着一根长矛，命令道路两侧身着盔甲的马们打开城门，它的金色鬃毛里掺着一些黑色，蹄铁在地面上印出洛汗骑士特有的标记；它身边是一匹身型较小、鬃毛长而弯曲的马，出现的一瞬间，梦的画面忽然一转，转到那兹古尔在战场上用漆黑的声音宣扬道：“没有人可以杀死我！”这次它小心谨慎地没有限定性别，但对面的身影竖起耳朵顶开头盔，任由长而弯曲的金黄鬃毛在风中飘舞，然后一蹄子踢在它头盔内本来或许该是脑袋的地方，踹死了它。
一匹看起来更为眼熟的马身体两侧各挂着一块产自刚铎的盾牌，异常健壮，眼神坚定，但重伤未愈，它举起右蹄子对他致意，不知为何前腿蹄铁和护蹄的盔甲不见了，阿拉贡看了看自己的护腕，感到无比熟悉；另一匹马搀扶着它，是最标准的刚铎骏马，跑起来一定像被火烧着的人一样快，它的长相与那匹重伤的马有些相似，只是鬃毛更齐整，颜色也更浅，脸更长、更像马，鼻孔也小一些，眼神低垂，看起来更为驯顺，但身上带着许多被滥用鞭打的痕迹，阿拉贡一看向它，就忽然听到鞭打声，伴随着前刚铎摄政王德内梭尔语气轻蔑的怒斥，类似于“这算什么？不够快！还不够快！”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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