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真能行!”梅里感到活像在看杂技表演,忍不住鼓了一下掌。
“金雳,你认识路吗?”伊欧雯问及关键问题。
金雳摇头。
莱戈拉斯点头。
金雳点头。
“前提是,你们的人真的够聪明,”金雳试图在马背上掌握主导权,但完全失败,“愿意听矮人老爷的话。”
“愿意听骑金马的矮人老爷的话。”伊欧雯补充。那意思是在洛汗的地界上奔跑时,矮人还得借精灵马带来的威望。金雳立刻气得想要吹胡子,但无从吹起,只能默默低头。
“也可能他们愿意听驮着矮人的金马老爷的话。“梅里小声说。
金雳享受了一会儿摇摇精,还是大喊大叫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莱戈拉斯及时前膝跪地,不然金雳会滚大约两圈半然后到达地面。
“我到底是在骑马,”金雳气呼呼地抱怨,“还是在被马骑?”
“我想那些人可能没见过我们的矮人老爷吧。”梅里也指出,“要我说,我们的王女……”
伊欧雯手里拿着人梳头用的梳子回来了:“我……”
“这意味着很远的路,没有别的人马可以跟着,”伊欧墨避开她的视线,“这很危险。”伊欧雯别过头去,手指抚弄着梳齿。
“那……”梅里和金雳的视线于是飘向伊欧墨。
“我先走了。”伊欧墨急忙起身,努力忘记自己不久前在这马厩里手足并用地试图捕获野生莱戈拉斯的场景。
“我来给他编辫子吧。”伊欧雯低声说,从身侧背着的包里掏出另外几把梳子。梅里看看她,又看看阿拉贡,又看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金雳被马尾扫了眼睛,骂骂咧咧地走向门外,阿拉贡拍拍他的背,跟在他们之后走出去,在经过伊欧雯身侧时停顿一下,看着她装梳子的包。可能洛汗人会爱马爱到用人的梳子给他们梳毛,但即便是洛汗王女,在给马编辫子时也铁定用不上红箭。
伊欧雯紧紧抿着嘴,睁大眼睛看着他,莱戈拉斯也直直地看着他。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把倚在马栏边的弓往莱戈拉斯马背上一放,转身走开了。
莱戈拉斯又消失了。
伊欧雯也消失了,带着一支红箭。
伊欧雯在半天之后回来,莱戈拉斯也回来了。
“他们在西谷陷落的时候就没来。”希优顿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这是白费力气!”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马,”伊欧墨的脸色更加难看,“但没想到你会被一匹马撺掇着去冒险。”
但当第一天驻扎后,从边界赶来八百名新的长矛兵和五百名骑兵时,他们不再抱怨了。
“你该看看我们路上如何杀敌的。”伊欧雯揉揉梅里的头发,有些激动地笑起来,“他跑得比风还要快!”
“真的吗,骑上他一定能在战场上……”梅里也笑,然后忽然愣住了。他们对看了一眼,缓缓看向莱戈拉斯。后者站在角落,静静地咀嚼一小口兰巴斯。伊欧雯无声地对他行礼。
“阿拉贡大人希望见你。”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
“是我的主意,”伊欧雯向前一步,“与他无……是我说服他的。”
莱戈拉斯也向前迈一步前腿。
伊欧雯再向前一步。
莱戈拉斯再向前一步,来到阿拉贡面前,温和地把前腿搭在阿拉贡肩膀上。
一名战士牵着几匹马经过,侧头一瞥,眼睛顿时瞪大了:“这……”
“这是吉兆。”伊欧雯面不改色地瞎说道,“天赐金马将降福于洛汗,并福佑刚铎未来的王。”
莱戈拉斯顺势把另一只前腿也搭在阿拉贡肩膀上,并且调整尾巴角度以便更像洛汗旗帜上那匹马。
那人张大嘴缓缓后退,他手里牵着的马也惊慌地四下奔逃。
【TBC】
第七章
阿拉贡身后站着两匹马。其中一匹马用带着几分警惕和一丝不屑的眼神看着莱戈拉斯,另一匹将嘴贴在阿拉贡脸侧,舔舔他的头发。
莱戈拉斯的金色马脸上流露出一点不悦。
但他仍旧友好地对那两匹马说:「你好,阿罗德,布理格,虽然你们可能无法理解,但我是莱戈拉斯。」
阿罗德看着他。
真不错,变成马之后他反倒无法像从前那样得到马的亲近和尊重了。可能因为他体型和味道都与这些马不同,但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在发光。
莱戈拉斯决定换个话题:
「这个人是阿拉贡,阿拉松之子……我不继续介绍了,以防你不能理解。」
布理格张开嘴喷了一口气:「你嘴里吃的啥?」
“他在跟马说话?”金雳摘下头盔喘了口气,“他可是越来越像马了。”
莱戈拉斯立刻停止讲马语,转头看着他,低头看看自己,又摇摇头,那意思是:「我跟你讲了这么多话,也没有变得更像矮人……」
一矮人一精灵马都停顿了一下。
“是吗?”金雳怀疑地问。
莱戈拉斯不跟他说话了。
“这也不错!他可以带着所有马组成一个军队冲锋。”金雳围着火堆摘下手套,嘴里嚼着什么,含混不清地打趣道,“反正捷影跑了,他们没有马王领导。”
“真不错,”阿拉贡微笑,“那我们骑什么?”
莱戈拉斯摇了摇头,两侧细细的金色辫子晃动着。他决定不解释摇头的原因:这群马都排挤他,因为他不吃草。
莱戈拉斯在地上轻轻敲着蹄子,看着不远处尖声嘶鸣的马,耳朵向前指了指前面阴风阵阵的山谷,然后设法较为体面地耸了耸鼻子,又耸耸肩膀。
这段复杂动作翻译过来就是——
「我嗅到不详的气息。马匹躁动不安。」
马看着他。阿拉贡也看着他。他镇定自若地用嘴整理箭尾。
「是的,我没有太多感觉。」他看了一眼阿罗德。大概他终究还是与马有些区别?
阿罗德对他打响鼻,用嘴蹭着阿拉贡的头顶。这匹马好像把这个人当作一个只会用两条腿走路所以不幸掉下山崖的脏兮兮野生动物。莱戈拉斯立刻就想要纠正这一认知,但很难给出富有说服力且同时嘴巴能保持体面的简短嘶鸣,这些生物散发着贴近自然的气息,动作里也没有令人不快的恶意,莱戈拉斯最终决定不与它们计较。
莱戈拉斯点点头,蹄子在地上划了几下。他发觉这几条划痕十分完美,于是干脆加了几条,画出一个线条简洁的完美白城。
阿拉贡点头,看了看他的马蹄画作,又点头。
莱戈拉斯也点头。
阿拉贡皱眉。
莱戈拉斯看着他,主要是看他腰间的剑,但其实也没在看剑,而是透过剑看着自己的双刀,那眼神跟边走路边做梦时候差不多,达到了冥想的境界。
“没有人怀疑你的能力……”阿拉贡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莱戈拉斯伸出前腿,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打了个叉,又打了个叉,再打了个叉。
“你没有!”金雳忽然大喊,“是我比你多杀一个!”
阿拉贡又掏出烟斗。
“外面都在传,说有一匹神奇的金马……”梅里钻进帐篷,捎带着一些外部的嘈杂,不知不觉地化解了一场小灾难。
“这下可热闹起来了,”金雳嘲笑道,“我们的王女变成神奇驯马师了!”
“实际上他们叫她金色骑士。”梅里纠正道。
“我有了个主意,”金雳抬起眼睛,不知道是真在思考还是在继续嘲笑,“不如你也骑上他去转一圈鼓舞士气,一路跑到白城,跑起来闪闪亮,别说洛汗人,全刚铎的人看了都会觉得真是国王回来了。”
阿拉贡没搭腔,不动声色地对他翻了个以矮人的高度肯定无法看到的白眼。
“那,让希优顿王……”梅里小声道。他的声音基本淹没在金雳与莱戈拉斯那谁也听不懂的争论之中。
阿拉贡索性闭上眼睛。
“我看他挺乐意的,你知道他一直都闲不住。”金雳点点头,他居然真在认真建议,“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跑完之后跳下来对他鞠躬赔礼,然后把他扛在肩上也出去跑两圈就得了,我看后者更像是个神迹。”
梅里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看矮人,看看游侠,又看看精灵马。
“别吃惊,”金雳对他眨眼,“这小子变成马也还是很轻。”
“哦?哦!”梅里恍然,用一种自知不是很妥当但无法控制的眼神打量着莱戈拉斯马,“哦……”
“我看你都能用两根手指把他抬起来,”金雳伸出两根短粗的手指,怂恿道。莱戈拉斯马对他抬了抬前蹄,仍然没在地上留下半点蹄印。
“真……真的吗?”梅里长大了嘴,手伸出去又收回,伸出去又收回,“我……请……我可以吗?”
莱戈拉斯对他点点头。看来天赐金马真在帐篷里闷坏了。他从前只有头发带着点光芒,现在一到晚上浑身马毛都在发光,根本无法走出帐篷。
“真的吗?!”伊欧雯震惊地喊出了声。
“是这样,希优顿王想要见阿拉贡大人,但您不在您的帐篷里,所以……”她指了指身后的人,“我恰好遇到传令的人,就把他带了过来。”
带了过来。
不知道她是如何说的。这群人半夜不睡觉聚在另一个帐篷里玩马?我正巧也要去玩马,不如跟我一同过去吧?
阿拉贡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在身后一连串的小声惊呼中走出了帐篷。
第八章
埃尔隆德带来了一些消息:
1. 他的姐姐和哥哥们很关心他;
2. 他们为他重铸了圣剑。当然,实际上,主要是阿尔玟想到的;
3. 该剑可助他号令一支由死者兼背叛者组成的军队,听起来兼具很吸引人和令人不适;
4. 黑暗已入侵到意想不到的地方;
5. ……
阿拉贡心中一惊。
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想到的是,索隆的变马诅咒已经触及到林谷。
他看了一眼埃尔隆德,后者维持着高深莫测且不置可否的表情。
阿拉贡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两匹一模一样的棕红色骏马,它们还穿着长袍和轻便盔甲,用蹄子互相拨来拨去,发出快活的笑声。它们在他的想象里时而用嘴叼着竖琴,时而用蹄子扒拉着铸剑的风箱,熟练地互相配合着,而且眼神也很灵动,充满了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不逊于莱戈拉斯马。
他忍不住往帐篷外看了一眼。难道埃尔隆德就这么物尽其用,骑着埃洛赫或埃拉丹一路跑过来了?话说回来,变成马之后还有人能分清他们谁是谁吗?有没有可能本该换班的时候骑上了同一匹马,或许两马并驾拉车能更有效率一些……
他想到了阿尔玟,然后急忙把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就算世界上只有唯一一份针对变马魔法的解药,埃尔隆德也不会让她维持马的形态。
埃尔隆德皱起眉头。
“实际上,我们有了一些麻烦。”阿拉贡最终承认道。至少是带着一丝希望。
埃尔隆德拉上斗篷,阿拉贡侧身站在一边,掀开帐篷的帘子。
一匹浅金色的马正用一条细腿站在伊欧雯的手上,梅里和金雳站在她两边,前者用一把做工精致的刷子刷它散发着微光的皮毛,后者以研究矿石的姿势抚摸他抬起在空中的蹄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帐篷里的伊欧墨正在给它的马尾巴编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帐篷里的希优顿王在一边欣慰地看着。
阿拉贡猛地合上帘子。
埃尔隆德看了他一眼。阿拉贡不记得自己整个童年在对方的注视下可曾有这样无话可说过。
“我的眼睛看清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事物,”林谷之主平静地说,“但我的心似乎尚未明白其本质。”
阿拉贡甚至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我刚看到的是什么玩意儿?”
“是莱戈拉斯。”
阿拉贡抚摸着腰间的圣剑,在心里把能祈祷的名字全呼唤了个遍。
希优顿王最先发现了他们,并且不声不响地走出了帐篷。
“我就先告辞了。”他镇定地对他们点头,然后背着手,维持着应有的气度离去。
阿拉贡在他手里看到了几朵花,他相当确定那跟他之前一瞥中在莱戈拉斯马尾辫子上看到的花是同一品种。
埃尔隆德待对方走远后,侧过身来,将一只手握在斗篷边缘:“所以?”
阿拉贡意识到埃尔隆德此前宣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
5. 是时候抛弃游侠的身份,重拾刚铎之王的名号。
而他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在重新评估此事。
埃尔隆德的眼神告诉阿拉贡,他最终决定不在大战前夕对这荒谬的情形投以过多的注意。但他的眼神很快又指向另一个方向。
“骑过,”阿拉贡读懂了他的眼神,“仅仅在必要的情形之下。”他决定不说出伊欧雯和金雳的名字。
埃尔隆德点了点头,并且将头转向与莱戈拉斯马相反的方向,似乎也看出了他眼中的不确定:“人类的勇气或许有一天会陨落,但不是今天,不是你还拿着剑的时候。”
阿拉贡理解他想要转移话题和鼓舞自己的心情,而且感到这句话很适合成为临战演讲的句子,但此刻怎么听怎么有些怪异。
……或许有一天,人类的勇气会陨落,但不是今天,今天我们聚集在帐篷里摸精灵马!
……我们与矮人和霍比特人组成了玩马联盟,我们将会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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