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解闷的小玩意,看在他乖,多留了他两年。
居然还敢跟他提分开?
他想要什么自己没给他?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越是纵容他、宠着他,他就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陆执锐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酒,渐渐的,居然喝出了一点委屈的情绪来。
不是争强好胜的挫败,而是实打实的委屈。
这种委屈不知道从哪里来,就好像陆执锐真的在他不经意的时候,付出了难得的满腔真心,结果换来的却是对方的逃避和远离。就好像他的这些真心是什么洪水猛兽,其他人想要都得不到,那个人却偏偏不放在心上。
陆执锐这个时候也想不明白这些。
他只觉得烦,想到幸炽就烦,但脑子里却偏偏全是幸炽。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一个笑容,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记住,记得这么深,再多的酒灌进喉咙里,也根本抹不掉。
就好像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心头扎了根。现在那个人转身要走,探入他心脏的根茎就扯着他心口的血肉,往外拽着地疼。
陆执锐猛地灌下了一口酒。
他就不信,幸炽真的敢跑。
那样持续又难耐的疼痛让陆执锐有点忍不住。他喝着酒,开始在心里麻痹自己。
他心想,如果幸炽只是因为今天的这点事跟他瞎闹脾气,让他知道了,那他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恃宠而骄是什么样的后果。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乱闹。
——
第二天一早,陆执锐还是准时赶到了公司。看着陆总眼底的乌青,季岚不敢多问,将昨天晚上舆情处理的情况给陆执锐汇报了一遍。
陆执锐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撑着额角,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听。汇报完工作上的事,季岚又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放在了陆执锐的办公桌上。
“陆总,这是今天早上岳女士送到公司来的,让我转交给您。”季岚说。
刚才还兴致缺缺,坐在那儿眉头紧锁,像是因为宿醉而没什么精神的陆总听到这句话,按在额角的手猛地放了下来。
“什么东西?”他看向季岚的目光有些灼热。
“我没有打开。”季岚说。
陆执锐嗯了一声,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几张银行卡和一张快递的运单从里面掉了出来。
陆执锐向来大方,那几张银行卡是他个人账户的副卡,拿给幸炽用的。而那张运单上则是岳缨的笔记,说陆先生的那些东西已经寄去了陆先生家。
还有一张陌生的银行卡,上头贴着张便利贴,也是岳缨写的。
她说,幸炽这些年很感谢陆总的照顾和帮助,不成敬意,请陆总笑纳。
季岚眼看着陆执锐的表情阴沉了下去。
他的手划过了桌上的那几张薄薄的卡片,手背的青筋已经爆了起来。虽然陆执锐的动作很小,但季岚却从他手上细微的颤抖中看出,他在忍耐什么。
陆执锐的确在忍。
他现在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将他的思维烧得乱七八糟。
他在忍着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的冲动。
他的手划过那几张银行卡,最后拿起了幸炽给他的那张。
居然还有人给他陆执锐钱的时候。
这就算还清了,是吧?
陆执锐的手缓缓收紧,把那张卡紧紧地攥进了手心里。
卡的边缘并不锋利,但是在那样大的力道下,还是在他的手心里压出了清晰的红痕。
他想还清,可以,他陆执锐也不是死缠烂打,非要上赶着养个白眼狼在身边的人。
片刻之后,陆执锐开了口。
“以后所有跟幸炽相关的工作,全部都取消掉。”他说。“还有送去他公司的资源,也全都停掉。”
季岚一愣。
“没听清我说的话么?”陆执锐半天没等到回应,抬头问她。
季岚连忙说:“听清了。可是幸先生……”
“以后也别再我面前提到他。”陆执锐面无表情。
季岚顿了顿,低声说:“好的,陆总。”
就在这时,陆执锐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执锐接起电话,银行卡从他手中落在了桌上。季岚一抬眼,就看见了陆执锐五指上被压出的红痕,看上去有点吓人,像是真的要被银行卡割破血肉似的。
陆执锐的电话那头是于逐航的声音。
“执锐,我到海城了。晚上有个局,来玩?”于逐航问。
一般这样的活动陆执锐都是不去的,但于逐航锲而不舍,每次都要问问他。
“嗯,位置发我。”
却没想到电话这头的陆执锐答应了。
反而轮到于逐航愣住了。
“行啊执锐。”他说。“那你这边的那位小明星怎么样了?带来让兄弟瞧瞧呗。”
陆执锐这边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于逐航问。
陆执锐的嘴唇都抿紧了。
“分了。”
片刻之后,他憋出了两个字。
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但是说出口的语气,却轻描淡写。
第66章
幸炽这天一早就被叫去了公司。
他坐在王存洲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王存洲就在他面前焦虑地走来走去。
他一早就收到了季岚的消息,说之后幸炽所有的工作安排就交还给他们公司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他们经纪公司现在一大半的进项都来自于幸炽,他们这样的小公司能拿到什么资源?
王存洲立刻给季岚回了电话, 但是季岚挂断了, 说是有重要会议, 已经在会议室里了。
王存洲只好让岳缨立刻把幸炽叫回了公司。
但是幸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句话也不说,快要把王存洲急死了。
“大少爷,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跟陆总有什么矛盾了,是不是有误会?”王存洲问。“这都几年了,陆总可从没这样过啊。”
岳缨看了看幸炽, 又看了看王存洲。
昨天晚上是她在酒店陪着幸炽的,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
幸炽倒是很平静地告诉她, 他主动提出,和陆执锐分开了。
岳缨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她在幸炽旁边静静地坐了下来。
“你想好了?”她问。
幸炽像放空了似的, 沉默了半天, 轻声说:“算是想好了吧。”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 转过头来看向岳缨,问她:“岳姐, 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喝多了?”
岳缨没出声。
她倒不这么觉得。这几天来,幸炽和陆执锐的情况她多少也看到了一些,幸炽这几天的状态, 她也挺担心的。
但是……
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起, 自己刚才带着民警赶到这里时, 在门口看到的那间包厢里的情况。
她从没见过陆执锐脸上露出这样让人不敢直视的怒意, 也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地将一个人护在身侧, 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她心想,就算陆总只是把幸炽当成了一个替代品,或许在这几年的相处之后,也对幸炽有些感情了吧。
但是……
她看着幸炽。
“我知道你的想法。”岳缨说。“两年前我劝过你,这一回,我尊重你的决定。”
幸炽看向她。
“岳姐……”
岳缨冲他安慰地笑了笑。
“你也不要总想着,只有你一个人。”她说。“公司这么多人的确依靠着你,但是他们也同样在为你做事。咱们这么多年手里也攒下了不少人脉,今年你的情况又好了不少,离了陆总,我们未必会在圈子里做不下去。”
说到这儿,岳缨反而开始轻松地跟他玩笑。
“也说不定,咱们能比前两年还要好呢?”她说。“有陆总在,你的资源我根本插不上手,现在终于能做主了。”
幸炽知道岳缨是在哄他。
他看着岳缨,为了不让她再担心,努力地牵起嘴角,也终于对着她露出了个笑容。
“是呀,岳姐说得对。”
——
岳缨看到幸炽不声不响的样子,也觉得这个时候逼着他说些什么有点残忍。她过去拉住了王存洲,将他拉到了办公室外。
幸炽抬头,就看到岳缨在低声对王存洲说什么。
没一会儿,王存洲脸色大变,推开门就冲进了办公室。
“幸炽!”王存洲满脸交集,大步走到了他面前。“岳缨说的是真的?你疯了,你跟陆总提分手?”
岳缨赶紧过来拉他:“王总,你听我说……”
幸炽却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我提的。”他说。“我跟陆总分开了。”
“你……!”王存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他提起西裤在幸炽旁边坐下,着急地说:“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你跟岳缨说,跟我说也行啊!要是没有陆总,你……”
“要是没有陆总,我什么也不是。”
幸炽打断了他。
王存洲被他怼得停在了原地,话也停在了半截。
幸炽表情很淡,看向他的时候,却没有半点的畏惧。
“我都知道的。但是王总,我跟您签了二十年的合约,却没跟陆总签。”他说。“这几年,我给公司赚了多少钱,您也清楚。陆总给的资源,我们向来是按照公司的制度分的成,这几年,没让王总您吃亏。”
王存洲没说话。
“您也知道,杀鸡取卵不是好办法,以后没了陆总,我能给公司赚的钱,也不会少赚给您。”幸炽说。“这是我给您的保证,但是如果您一定不满意,要雪藏我,我也没有意见。”
“你这说的哪里话……”
王存洲赶紧说道。
他的确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但是还没到忘恩负义的程度。幸炽确实给他赚了不少钱,这几年因为幸炽的关系,他自己的生意也搭了陆氏不少的顺风车。
他也不至于真的雪藏了幸炽。
更何况……
幸炽现在手头还有不少资源,看在陆执锐的面子和他的热度找上来的资源也有不少。没了陆执锐,幸炽仍然能继续当公司的摇钱树。
再说,幸炽跟了陆总整整三年呢,三年里陆总都没有换人,王存洲不信陆总对幸炽没有情分。
他看幸炽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情绪还不太好。等他冷静冷静,估计还有劝他的余地。
王存洲安抚了幸炽几句,放他回去了。幸炽临走之前,王存洲还是不忘补充说:“如果有什么误会,还是尽快解开的好。”
幸炽知道,这对王存洲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他没有多说,对王存洲点了点头。
刚出王存洲的办公室,幸炽就看见有前台急匆匆地赶过来。
看到幸炽在这里,前台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王存洲说道:“王总,幸建伟先生又来了。”
又是幸炽他父亲。
幸炽和王存洲对视了一眼。
现在和以前的确不一样了。他知道,没了陆执锐,王存洲也没什么替他收拾烂摊子的义务了。
不等王存洲说话,幸炽就很有眼色地提前开了口。
“不用麻烦王总了。”他说。“我家的私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王存洲也一点没跟他客气。
“那你小心一点。”他说。
——
幸建伟来找幸炽,除了要钱,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看到幸炽出来,幸建伟赶紧丢开了拦着他的两个前台,往幸炽这边闯。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儿子,这是我儿子……”
幸炽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前台的肩膀。
“辛苦你们了。”他说。“麻烦帮我开一间洽谈间,半个小时就好。”
看见是幸炽,两个前台赶紧答应,去替幸炽开了公司一楼最近的那间洽谈间的门。
幸建伟跟在后头,还笑嘻嘻地说:“还搞这么正式干什么?爸爸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找你……”
洽谈间的门关上,幸炽回过头,淡淡地说:“我没钱了。”
幸建伟愣住,接着大声反驳他:“你怎么会没钱?幸炽,你别想骗我……”
“我真没钱了。”幸炽说。
他的确没有说谎。昨天晚上,他不光让岳缨替他整理了所有陆执锐给他的东西,还转给了陆执锐一笔钱。
他还让岳缨提前替他交了疗养院那边三年的费用,还要替他去找新的房子。这些算下来,幸炽手里的确没剩下多少活钱了。
听到他这话,幸建伟脸色一变,刚才的笑容全都消失了。
“你跟我说没钱?大明星,你不就是不想给我吗!”他说。“你就要看着你爸被追债的逼死是吧?你拿着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幸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要是不给他钱,他就要在公司闹,去找媒体曝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幸炽是个不孝子。
听了这么多次,幸炽已经麻木了。
他静静地看着幸建伟在他面前暴怒,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
对于于逐航来说,陆执锐所说的“分了”,那就是想通了,不想再跟那个小明星纠缠费心了的意思。
毕竟,陆总这样的人,也不可能被人甩的,是吧?
为此,于逐航特意为自己的好兄弟安排了一通,按着陆执锐的“喜好”,找了好几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儿来,特意陪陆执锐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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