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抢着道:“我也饿得不行,感觉肚子里有个无底洞!”
白芜道:“那我现在把豆腐炖上,今晚就吃炖豆腐。”
一家人都在,洗菜,切菜,处理肉,大家一起干活,很快就弄好了。
鳄鱼肉提前腌制过,现在切成大块在刷了兽油的石板上炙烤,直烤得外焦里嫩。
大陶锅里放上兽油和兽肉,小火慢煎,再放入上次腌制的酸葱头,煎出香味后,移开火源,待略凉之后,加入开水炖煮,而后加入豆腐慢炖。
江鱼刷油烤过之后,放入加了开水的陶罐中慢慢炖煮,再加入切成小块的豆腐。
晚饭就四样。
豆渣饼,鳄鱼肉,炖豆腐和江鱼豆腐汤。
样式不多,菜量管够。
夜幕降临,星星漫天。
火塘里的暗红色火苗抖动着舔舐陶罐。
两个陶罐里咕嘟咕嘟炖煮的食物发出浓郁的香气。
大家围坐在火塘边,说一些闲话。
好不容易豆腐炖出来,大家顾不上盛入盘子,齐刷刷伸筷子去夹豆腐。
豆腐如此柔嫩,除了白芜,谁都没办法一次就夹出来。
大家纷纷将碗凑近锅边,用碗去托。
白芜提醒,“小心烫。”
他说完夹起一角豆腐,呼呼吹了几下,慢慢放进嘴里。
豆腐炖好的豆腐饱吸了肉味和酸葱头的酸香味,又烫又鲜,又嫩又香,轻轻一抿,各种滋味在嘴里化开,最后留一抹清甜底味,那是豆腐本身的味道。
白芜吃一口豆腐,啃一块豆渣饼,再喝一口汤,鼻尖冒出热汗,整个人都在晚风中放松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静静地享受着人间烟火气。
周围几人也是,默契地保持沉默,只专心享受手里的美食。
白芜吃了两个饼子和一大碗炖豆腐,喝完碗里的汤,站起来道:“大家慢慢吃。”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岸问:“你要去哪里?”
白芜拿起边上提前留出一小罐汤和炖豆腐放到干净的箩筐里,从石板上拿了一摞豆渣饼放进去,“我去给祭司大人送豆腐宴。”
墨放下碗,“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有事想请教祭司大人。”
第16章 制陶
白芜将食物送到南遥住处,借此机会请教他,整个鸟兽人的领地,哪些地方比较安全,哪些地方危险。
南遥收了白芜送来的食物,却没第一时间回答他,“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白芜道:“附近的地方我都见识过了,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对于亚兽人来说,每个地方都可能有危险。”
“那对于兽人们来说也一样。”
南遥打量他,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将他每一寸皮肤剥开,看清楚他的内里。
白芜静静抬眼看他。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对视。
白芜从南遥眼里看见了警惕和怀疑。
南遥则从白芜眼中看到了野心勃勃。
南遥摇头,声音平淡:“我不会告诉你。”
白芜倒也没想着那么简单就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并不沮丧,只是笑了笑,“那我下次再来问问。”
白芜告别南遥。
南遥送了一筐干蘑菇给他。
蘑菇哪怕放在背筐里,都能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要是煮出来,味道肯定差不了。
看来鸟兽人的领地中还有许多食物自己没发现。
白芜背着蘑菇愉快地飞回了自家窝边。
看来只要他在这里居住得够久,他总能找到合适的食材改善自己的生活。
白芜回家后很快就睡着了,他这段时间累得太狠,早上难得赖床,太阳都照到窝边了,他还没爬起来。
家里人也不叫他,放轻手脚让他睡。
白芜在窝里翻了个身,打算睡个回笼觉,没想到外面来了个人,在他们窝边不停地说话。
白芜半梦半醒间也听不清楚那人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很吵闹。
他在窝里翻来覆去,最后忍不住,掀开羽毛被,猛地坐起来,皱着眉趴在窝边往外看。
川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朝他招招手,“醒了?起来吃早饭。”
白芜抓了下蓬乱的头发,压住烦躁,“刚刚谁来了?”
“木,和我说烧陶的事。”
木是族长崖的亚祖父,有时候会帮崖说一些事情。
白芜听到这个消息,他眼睛一亮,声音高了几分,“是不是轮到我们家烧陶了?”
“对,这两个月窑炉归我们用。”
比起堆烧法,很擅长烧制各种陶器的兽人亚兽人们已经发明了陶窑。
他们部落就有一座陶窑,平时归部落各家轮流使用,只有在每年春天的兽神节,才会整个部落聚在一起烧一批陶器供奉兽神。
白芜想烧陶很久了,特地跟他亚父说过。
川便去请求提前使用陶窑,没想到部落还真通过了。
白芜当即顾不上困了,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那我们是不是得抓紧时间做陶坯?”
制作陶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以这个世界常用的制作方法来算,他们首先得寻找黏土,然后还有筛土、和泥、制坯、阴干、上釉等一系列步骤。
在此期间,他们还要维修陶窑并且寻找大量柴火,实在不轻松。
一般来说,制作一次陶器起码得攒够五年使用的量,要不然太不划算。
因为这种情况,大家在烧陶的时候,都喜欢选冬天。
冬天比较有空,大家能空出手来多做一点陶器。
反之,夏天正是采集和打猎的好时间,根本没空做太多的陶器。
这也是川想把使用时间提前,部落会那么干脆答应的原因之一。
川道:“后天就不是我们部落供奉祭司,你父亲也不用作为部落的勇士一起去打猎,我们后天去找土做陶。”
白芜点头,“那这两天我把杂事干完。”
白芜养了三头羊,还有个菜园子,杂事并不少。
趁着现在有空,他另外围了一个栅栏比较高的羊圈,把羊从菜园子挪出来。
空出来的菜园子养过一段时间羊,泥土肥沃了不少,用石锄一挖,底下泥土翻上来,乌黑蓬松。
白芜从山上挑了一批腐殖土,倒进混有羊粪的菜园里,重新翻地起垄,分成一块块土地,还挖了一块块地之间修了深沟以便排水。
岸帮着他一起种植。
白芜挖坑,岸放豆子,一个坑里放两颗,放完之后再回头来把土埋上,全都埋上后还得再挑水过来,浇一遍清水。
这一过程并不比出去外面采集轻松。
岸看着满菜园的黝黑泥土,皱着眉头,“这样真的行吗?”
“应该行。大不了浪费点时间和豆子。”
“那它是不是要明年才能收获?”
“用不了明年,不出意外的话,三四天就可以发芽吧。不对,也不一定,种子可能会有休眠期,应该十天八天会发芽。”
岸听他满嘴说着奇怪的话,感觉什么也听不懂,看了看菜园子,又看了看他,转身下去河边洗手。
豆子种下去后,两天还没有动静,白芜每天傍晚都会浇水。
他浇水的时候,川在火塘边烤肉和菜。
马上要去烧陶,他们得提前准备饭菜,等做陶的时候就没空每天做饭了。
到了正式做陶这天,一家人早早起来,背着食物去做陶的地方。
他们的陶窑在河流下游,位于一块河滩附近的山坳里,基本把小山坳掏空了。
河滩上到处长着密密麻麻的草,边缘很锋利,看着像芒草。
那就是秋天能割下来晒干遮雨的草。
白芜他们用不着草,不过得割掉草,取草底下的黏土做陶。
旁边植被比较稀疏的地方是上几家做陶时割的草,底下的土已经被洗掉了黏土,他们得重新找合适的地方取黏土。
大夏天的,头顶的太阳实在太大,白芜和岸割了一会儿草,身上汗水直流。
这些草边缘比较锋利,白芜的皮肤又太过柔嫩,身上被草划出了无数个小口子,汗水流到这些小口子上,带来刺痛和麻痒。
白芜直起腰,将割到的草放在一边,伸手抹了下额头的汗,“先把底下的泥挖出来看一下有多少黏土吧。”
岸伸手掏了一把乌黑的河泥,放到掌心里搓了搓,“上面一层都是,你要是累了就坐在旁边休息一下,我来割。”
“我还能坚持。部落里不是年年都来这里取泥做陶吗?怎么河滩上还有那么多黏土?”
“这你就不懂了吧?”岸得意地往上一指,“这些泥是河上游冲下来的,我们用完了,河水又会带新的泥过来,只要河在这里,就不愁土用。”
白芜看着他哥脸上那得意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
岸叉着腰,“你别看只有几个月时间,几个月时间够冲下来老多土了。再说,我们做陶器也不只用河泥。”
白芜纳闷,“那还要用什么泥?”
“还要山泥啊。上山挖了合适的山泥洗出黏土来,和河泥混在一起搓均匀,做出来的陶才坚固耐用,不容易烧裂。”
白芜朝他哥竖起大拇指。
兄弟俩在这边割草挖泥,两位父亲则检查维修陶窑。
这口陶窑已经用了两百多年,每一家使用之前都要重新检查维修一遍,陶窑才坚固耐用。
等陶窑维修好了,阴干一段时间,可以重新使用的时候,陶坯也能阴干好,便可以直接开窑。
白芜割了半天草,挖了半天泥,晚上回窝的时候,还要把白天的草背上,带回去喂羊。
晚上回家的时候,全身都快散架了,腰背手脚,无一处不疼。
睡觉的时候,他都躺不直,得佝偻着睡,才能略舒服些。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草草吃过早饭,又去挑泥、洗泥、制坯。
工作辛苦而沉闷。
短短几天下去,一家人的脸颊都消瘦了,白芜更惨,因为暴晒的缘故,身上大面积红肿,还开始掉皮。
实际上,这就是兽人亚兽人们的日常工作。
如果要养活家人,打猎和采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白芜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皮肤,迫不得已在大夏天穿起了藤蔓和树叶编织成的上衣,并带上了树叶制作的帽子。
这种上衣能有效阻隔阳光,却又重又硬,穿着很不舒服。一天下来,白芜身上多处被磨得红肿。
这天脱下衣服,白芜看自己一身红肿,低头叹了口气道:“不行了,我怎么着也要做一件正经衣服出来。”
“兽皮衣服不行吗?”
“大夏天穿皮衣,估计得热死。”
“那就是树叶衣服了。”
“这个也不行,又闷又硬。我看能不能弄点比较柔软的植物纤维纺点线,弄件衣服出来。”
要想在野外获得柔软的植物纤维并不难,难的是大量获取。
幸而一家人对附近的丛林都熟,当晚墨和川就去给儿子薅了两大背筐柔软雪白的纤维回来。
这种纤维有点像棉球,里面包裹着芝麻一样的细小种子,一阵风刮过的时候,轻盈的纤维能托着种子飞到很远的地方。
白芜以前采集的时候,还看见过它。
只是它长在离地面十几米的大树上,又不能吃,白芜便没放在心上。
白芜需要件衣服。
他在制陶之余,又要纺线。
家人心疼他,都过来帮忙。
亚兽人们平时会用动物毛发纺一些线来用,家家户户都有简易纺锤。
纺线并不难,把去掉籽的纤维扯松扯成长条,转动着纺锤,纤维就会在纺锤的拉扯下,往一个方向旋转,最终缠绕成线。
白芜一家人分成两组,半晚上能纺出三大团线。
只是用线织布这一步难住了大家。
白芜倒是知道织布的原理,可他一个非手工爱好者,想把一团线变成一块布,简直难于上青天!
第17章 帮忙
从这天起,白芜除了白天会和家人一起去制作陶坯之外,晚上还在部落里研究如何织布。
他人聪明,又肯钻研,在家人的帮助下,几天之内便将织布的架子做了出来。
大部分布都由经纬线编织,只要将经纬线排列整齐,压实,就能织出一块块布。
因此,白芜特地去砍了木质比较稀疏的木头,做了一个正正方方的架子,在上下两条木头上整齐地钻了一细密的小洞,将线整齐地崩在上面,这就是经线。
纬线则用梭子穿好,像针一样,穿一根经线隔一根经线,像编席子一样编织起来。
这种编织非常麻烦,白芜穿得头晕眼花。
他开始琢磨着进一步改进,干脆将两条细木条穿到经线中,隔一根挑起一根,将经线分成两部分,再编织时,则方便多了。
至此,白芜的简易编织器具终于完成,他多做了几个给家人用。
一家人晚上围在火塘边织布,几人动作都很快,这种织布的方法又很简易,两天便织够了白芜的衣料。
白芜用骨针缝了一套长袍出来。
他个子高,腰带一束,越发显得他腿长腰细,整个人如同挺拔的小树。
制作长袍的时候,岸在旁边看着,还觉得这衣服太奇怪,比秋冬穿的兽皮衣服还怪,也就白芜这种奇怪的家伙会喜欢这样的衣服。
等白芜将做好的衣服套在身上,再用腰带束好腰。
他还没调整好腰带,岸已经看见了穿着效果,忍不住喃喃道:“我改主意了,我也要一套芜身上这样的衣服。”
岸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芜,目光灼热得要把白芜的身体盯出一个洞来。
川也赞叹道:“芜这身真好看,一点都不奇怪。”
连墨都难得加入了讨论,“芜这衣服可以多做两套,换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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