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壳上面还残余着一些蚌肉,有点粘手,摸在手上,令人感觉不太舒服。
白芜扔完连忙就着河水好好洗了个手。
他洗着洗着手就愣了。
岸在旁边不明所以,轻轻碰了碰他,“想什么呢?”
“河里的白蚌是不是特别多?”
“还行,你想吃的话,明天我再给你捞两筐。”
“是不是也特别大?”
“比盘子还大,算不算大?不是,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
“我好像知道要怎么弄到珍珠了!”
白芜左手握拳捶了下右手,兴奋不已,“我就说我忘了什么,这么大一件事,我居然没有想到!”
岸更茫然了,“什么?”
“关于怎么养珍珠!”
“怎么弄到?去长颈族他们的领地内偷?”
“当然不是!我们自己种!”
“怎么种?往地里种?这能行吗?珍珠也不是种子啊。”
白芜笑了一下,“当然不是,我们往白蚌里种!”
岸伸着还带有腥味的手,湿漉漉地就要白芜额头上探,“你是不是烧傻了?”
“没傻。”白芜拽住他的手腕,“回去再跟你说。”
“往白蚌里种,种子是什么?”
“小沙子?”
岸用一脸“你疯了”的表情看着白芜。
白芜心情极为愉快,回去的时候,还拿湿漉漉的手分别摸了一下南风和白雪的脑袋。
两只狼崽被他带着腥气的手一摸“嗷呜嗷呜”叫起来,拿脑袋顶他的腿。
白芜从盆里捏了两块蚌肉,一只狼崽一块,“尝尝味道啊。”
白芜将盆子端进厨房,找出家里的腌野葱和咬嘴果,热石锅冷油,热热闹闹地炒了一大盘。
咬嘴果的味道很呛,被热油一激,挥发得到处都是。
在下面烧火的岸受不了,咳嗽着跑出去,留他一个人在厨房里边唱歌边炒菜。
一家人里,只有他才受得了这种呛味。
川一回家就听见白芜的歌声。
白芜不经常唱歌,偶尔唱出来的歌也和他们平时唱的歌很不一样,听着很是奇特。
川驻足听了一会儿,笑问:“今天发生什么喜事了,怎么那么高兴?”
岸告状,“芜说他要种珍珠!”
川同样露出意外的表情,“珍珠怎么种,它不是只长在蚌壳里面吗?”
“就是,我也这么说,可芜说能用沙子做种子,种到白蚌里面去。”
“芜今天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白芜扯着嗓子朝外面大喊,“我可都听到了,你们背后说我的时候,能不能小声些,并且离我远点?”
“不能!”岸吼,“你这个想法太离谱了!”
“一点都不离谱好吧?我是有依据的!”
“我不信!”
“等我种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白芜炒好菜出来,“你们要是不相信,帮我多采一些白蚌回来,我种给你们看。”
“我明天就去采,我倒要看看,沙子怎么种成白蚌。”
“你看呗,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肯定种得出来。”
墨在旁边不无担忧,“你问过祭司大人没有?”
白芜:“为什么要问祭司大人?”
“让他先给你看看。”
“我真没吃错东西!你们知道珍珠怎么来的吗?就是有东西不小心弄进了它身体里,它感到不舒服,拼命分泌东西把异物包起来,包多了就变成了珍珠。”
一家人似懂非懂。
白芜笃定:“道理很简单,我们多尝试几次就弄出来了。”
岸:“真能弄出来?”
“试试不就知道了,你们暂时不要和部落里的人说。”
白芜晚上把想法和南遥说了一遍,南遥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听完白芜解释后,南遥点头,“你想试试,我们就试试。”
“先试一下,要是我们也有珍珠,以后换东西就方便多了。”
“明天我给你多捞点白蚌回来。”
“不,你明天带我去采沙子吧。那么远的路,我不想一个人去。”
“好,我陪你去。”
白芜想找些圆润的沙子,最好大一些。
蚌包裹异物的时候,形成的珍珠其实大部分都不太圆。
基底不圆,再怎么包裹,也很难圆起来。
为了得到又大又圆的珍珠,第一步最好选圆润的珍珠核。
沙子其实以方块居多,如果想找圆润的沙子,还要经过一番细致地筛选。
第二天,白芜和南遥找到一块新的沙滩。
他们上次去挖姜的那块沙滩不行,那里的沙滩太绵密了,没办法作为珍珠核。
他们今天找到的这块沙滩沙子要大一些,不过圆润的比较少。
毕竟它们比较少受到水的打磨。
白芜蹲在地上挑了一会儿,感觉眼都花了,腿也麻了。
他受不住,干脆一屁股坐到沙滩上,“我们慢慢挑,差不多的就行了,别太苛求了。”
“要多大,这么大行吗?”
南遥说着给了他一颗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沙子。
白芜看了眼,“行。大小先不管,只要圆润就行,大的小的先一起挑进来。”
白芜:“我记得别人培育珍珠,会将规格不同的珍珠核一起种进去,如果这些大珍珠核种成功了,可能会形成特别大的珍珠。”
“那先一起放进来。”
挑沙子是个细致活。
两人一挑就挑了半上午,基本保持一个固定姿势不动,白芜浑身酸疼得不行。
他看了一下装沙子的陶盆,端起来晃了晃,“够了,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估计也用不了多少。”
白芜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只是从各个渠道听说过一些。
尽管大家都说很容易,但在这个没药品、没工具的时代,一次想大量成功,恐怕也不会太简单。
他得先弄几百个白蚌试试。
白芜他们带着沙子回去的时候,家人也带回了白蚌。
这些白蚌是河蚌,白芜将它们暂时养在溪流里,还在溪流下游筑了个堤坝。
这样就不怕白蚌跑了,也不怕它们缺氧而死。
沙子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白芜要做一些木刀和木针。
他手里的金属刀太厚了,白蚌又不大,而且要在蚌里面做个小手术,太厚的金属刀不好操作。
木刀则简单很多,把木头削成薄薄的一片,边缘磨锋利,能割开柔软的蚌肉就行,不会太难。
白芜用了三天,把所有的工具准备齐全。
他家人加上南遥,这三天一共带一千多个白蚌回来,这还是在白芜特地嘱咐、只要大蚌的情况下。
万事俱备。
白芜特地选了清晨给白蚌做“手术”。
他用背筐背了一筐白蚌回来。
又将沙子、木刀、木针等所有要用到的工具,放到破陶锅里,煮开。
他自己则用肥皂和浓盐水洗了好几遍手,最后用白开水洗过。
做这些步骤的时候,他神情严肃极了。
一家人顾不上出去采集和打猎,都在旁边看他要怎么操作。
南遥也来了。
两只小狼更是歪着脑袋,满眼都是好奇地围在下面。
白芜的目光在背筐里逡巡片刻,最后拿出最大的那一个白蚌,朝家人和南遥一点头,“我要开始了。”
他用金属刀插进蚌壳的缝隙里,想撬开,一撬发现根本撬不动。
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暗暗用劲,脸都快憋红了。
这一次蚌壳终于被撬开了,只不过蚌壳裂了大半,白蚌的内脏也伤了。
“啪叽”,白芜将这个死了的白蚌扔到装盆里。
这个白蚌只能做菜。
六双眼睛看过来,白芜讪讪道:“刚才那个不算,现在再来。”
白芜拿出第二个白蚌。
没想到这次也没成功,他用力过猛,直接将白蚌剖成两半。
淦!
白芜强忍住恼羞成怒,拿出了第三个。
这次他的心没有那么平静,一动手直接将蚌壳撬碎了,撬成了两半。
南遥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腕,“小心。”
岸小心翼翼地建议,“不行就算了吧,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把白蚌活活撬开。”
“根本没人尝试撬吧。”白芜深吸一口气,“我就不信了,再来。”
南遥:“拿一盆水来,把白蚌放水里,让它自己张开?”
白芜:“这样也行,我试试。”
一家人连忙拿水过来。
白芜把背筐里的白蚌统统放进水里。
他们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白蚌感觉到外面没危险了,慢慢将壳张开,探出里面的肉来。
白芜眼疾手快,直接揪了根小木棍,塞到张得最开的那个白蚌里,顶着它两片壳。
成了!
岸也跟着松了口气,“这样应该好撬一点了。”
“不能撬。”白芜回过味来,“一撬它,它感觉到受到攻击,可能会闭得更紧,我们就这样操作吧。”
“这么小一条缝隙,要怎么操作?”
“还行?斜着来。”
白芜小心翼翼地将木刀伸进去,在白蚌背部靠壳的那层膜那里划了一刀,然后又将沙子戳进去。
这一步并不难,只要将沙子塞进蚌里面,在重力作用下,沙子自然会滚到白芜想要的位置。
白芜通过这个方法,成功种了好几个。
“我就说这方案可行,多试几次,耐心一点就好了。”
“看起来真神奇!”
“哥你别看现在神奇,等以后收珍珠的时候会更神奇。”
“弄好的白蚌放到家里养着吗?”
“放到小溪里面去。家里这点水,怕它们会死。”
白芜动作越来越熟练,后面他已经不用木片了,直接用棍子卡住蚌壳,用针轻轻一划,然后再把沙子推进去,大功告成。
因为动作太顺,他甚至有种自己是外科医生的错觉。
白芜下巴微抬,略有些得意。
白芜将所有白蚌处理完后,和南遥一起把它们放生到溪流里。
“我们明天再来看看,只要十个里面能成功一个,我们就算成功了。”
“它们生命力还算顽强,应该没问题。”
“肯定没问题,兽神保佑。”
白芜说完,轻轻撞了南摇一下,“快跟我一起说兽神保佑。”
南遥眼里露出笑意,果然和他一样,双手合十,说了一句。
因为从来没做过这个姿势,南遥做得有点别扭。
白芜心里记挂着自己的珍珠,第二天一早他就醒了,简单洗漱了一下,抓着背筐,迅速往山上飞。
他要去叫南遥和他一起看昨天处理好的白蚌。
这些处理好的白蚌放在溪流上游,白芜特地多筑了一道堤坝,坝上面只留两条小小的沟槽,就为了将两边的白蚌分开。
他直奔目的地,一看就发现,昨天种了珍珠核的六十三个白蚌中,有一半多蚌壳紧闭,好像已经死了。
白芜心凉了一半。
他将这些死了的白蚌一个个拿上来查看,还自我安慰道:“没事,就算上辈子,专业的珠农处理珍珠贝时,成功率也不会达到百分之百,他们还有专业的工具和药物,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南遥听他念叨,伸手拿了几个白蚌上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共七个活着。”
白芜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说能活下十分之一就挺好,但这个死亡率得等收了一茬珍珠才算,而不是第二天就算。
如果第二天就死了那么多,那么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肯定也不会平静。
白芜还没有算明白,按照这个死亡率,他们最终能得到多少珍珠。
南遥将其中一个活着的白蚌拿上来,“这个白蚌是不是将昨天塞进去的沙子吐了出来?”
白芜一惊,“不会吧,我看看。”
白芜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就算开口处有沙粒,也不能说明它将沙子吐出来了,说不定是它觅食的时候夹进去的新沙子呢?”
“这里没有这样的沙子,而且这些沙子是我们亲手挑出来的。”
南遥将那颗沙子拿起来给白芜看。
沙子的特征如此明显,白芜就算想抵赖也不成了。
“还真把沙子吐出来了?上辈子珠农种珍珠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白芜不信邪。
他干脆拿过其中一个死了的白蚌,用刀从中剖开。
白蚌被剖开,里面的情况就容易观察了。
白芜很快发现,它靠近背壳那里的肉明显破了一个口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沙子早已经无影无踪。
白芜傻眼,“哪里出问题了?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地方没放对?”
“不可能啊,你看我们取珍珠的时候,大概也是从这里取出来。”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对啊,还能是什么原因?
白芜苦苦思索半天,“难道因为我只划破它们的肉,没缝上?”
这个猜测一出,他又否定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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