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时走过去看,发现李遇拿着一个相框向她招手,凑近一看,是姚盈的个人照,看起来是在哪个公园拍的,李遇指着姚盈的耳朵示意她看,她随即掏出手机打开了那张在尸骨头部附近找到的耳坠照片,一对比,完全一样。
基本上可以确定尸骨就是姚盈本人了。
他们也不是那么轻易地通过耳坠就断定尸骨就是姚盈的,除此之外还有手指特征,但是更重要的是,这对耳坠是自制的,世界上只有这唯一一对。
这个相框是李遇从一个储物箱里找到的,他把整个储物箱搬到光线底下,两人大致把所有东西都看了一下,发现了一本书,书名叫做《翘首以盼的期待》,看起来像是一本爱情小说,已经很旧了,而且看起来被人多次翻阅过,书中还夹了一张书签。
不是单纯的书签,是用两撮头发制成的书签。
喻时瞥了一眼页脚,第115页,连这本书的一半都还没到。
“这头发有没有可能是姚盈的?”李遇拿着书签翻看。
“验一下就知道了。”喻时把书签放回书中,交给了李遇。
两人又挖了一下储物箱,再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向零从医院准备离开时,时间已经快来到七点了,那个矮个子阿姨在八卦结束其他阿姨返回工作岗位后,还拉着她给她想了一堆攻略刘医生的办法,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她只能陪笑应酬,直到她答应对方等攻略了刘医生就第一个给她报喜,对方才把她放走。
她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刚刚系上安全带,就看见车前一个人经过,那男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西服,脸上带着眼镜,重要的是,他看见对方嘴角处有一道深色的疤痕。
那男人走到隔了他好几辆车的停车位,坐进了一辆黑色的车里,准备离开医院。
向零完全愣住了,她没想到目标会出现地那么猝不及防,等她回过神来对方已经驶到出口了,于是她马上启动了车子就跟上去。
远远地跟着车子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疤痕男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下了车,向零也把车子停在远处的拐角处,然后从手套箱里迅速拿出黑帽子、平面眼镜和口罩,也下车跟了上去。
那个地方周围有些店铺,但是都没什么人,只隔了一条街道的距离,仿佛就变成了两个世界,左边是稍有人气,右边则又暗又潮湿,刚下过雨的地上积了好几个浅坑的水洼,空气中带有湿气,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偶尔有风吹过都是换季的味道。
眼看疤痕男走过一排店铺,转入一条小巷,她尽量不发出脚步声地跟着,离那店铺的灯光越远,她的心跳声就越沉,也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感觉像在绕圈子,拐了好几条巷子,天色太黑,她不敢离得太远,怕跟丢,也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发现。
在跟着转过了一条巷子后,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她谨慎地加快步伐跟上去,对方完全失去了踪影。
据说人在视线不好的时候,耳朵会比平常更灵敏,只听见她身后远处传来一声脚步,对方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发出的声音,便立在原地再没动静,向零只是侧过半张脸,透过眼角她能隐约见到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那人因为她的转身随即就闪回了阴影中。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疤痕男!
当下她迅速果决的做了决定,拔腿就跑,跑进了目之所及能妨碍到疤痕男视线的地方,身后脚步声响起,对方追了上来。
两人追逐的脚步声踩在柏油路上发出不小的声响,鞋底在降速、拐角时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刺激着脑内神经,原本积成一滩的死水被人激起水花和涟漪,然后在一段时间之后回归平静。
她边跑边判断着自己目前的位置,免得跑进死路,身后那人也是紧追不舍,距离正在被对方一点一点地拉近,两个人就在窄窄的箱子里追逐,她把手边所有能拿能丢能翻的东西都摸过了一遍,两人所经之地只要不是死死固定在地上或者是太沉的,基本上都被她搅得一塌糊涂全都散落在地上。
向零跑到一处分岔路,见到右手边的小巷出口有人经过,于是便迅速地转了个身,朝有人的地方跑去。
刚一出巷子,就见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原来这里是一条夜市街,刚刚那个阴暗危险的世界在这一刻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度和稳定,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她不能就这样停下,于是当下便决定左转,迎着人群在经过一个服装摊位时迅速扯下一件挂出来展示的大衣,然后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钞票都塞进了员工手里。
员工连推销的话都还来不及说,手里被塞了好几张大钞,而顾客已经拿着大衣跑了,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对方背影嘀咕:“那件大衣没那么贵……”
向零迅速把帽子、眼镜、口罩全都扔了,发绳也拆了,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利落地穿上大衣,简单地休整了一下自己就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便利店的门因为被人打开,门上的铃铛发出清亮的声响。
“欢迎光临!”来自员工礼貌而机械的问候。
她随手从货架上拿了几样小零食,就站在饮料架子上看着那些饮料,便利店的铃铛又响了,有人进入了便利店,向零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她能从饮料柜上的镜面看见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喂,亲爱的,我找不到你说的桃子味的饮料……嗯要不然你换个别的吧?橘子味多好……”
西装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渐渐靠近站在饮料架子前的女人,他听见对方说:“不然苹果好不好?你怎么那么挑呢……”
他走到对方身边,就站在两步的距离外,侧过头去看身边的女人,对方还在说着电话,他能看见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界面一角,长发披肩、米色大衣、敞开的领口处能隐约看见穿在里面的是一件白色背心,而不是刚刚巷子里看见的暗色衬衫,再看对方的呼吸,和胸口的起伏,很平稳,不是剧烈跑动后的喘气。
向零只觉得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身体一僵,在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抬头的时候,一只手拿着一瓶饮料说:“桃子味的在这……”
只在一瞬间,向零就抬头露出甜甜的微笑,礼貌地接过饮料,然后点头道谢说:“谢谢。”然后走去结账。
向零在结账的时候,对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她拿出手机结了账,走出便利店,走进人群,身后便利店的铃铛再没响过,直到走远了她才斗胆转头去看,没人跟着她,她迅速地转进一个角落。
手里的购物袋落在地上,她双手撑着膝盖半弯着腰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连呼吸都快顺不过来了,刚刚跑步过后强行憋着伪装成正常样子,她现在只觉得缺氧,脑子一阵晕眩,肺部也是一阵疼痛,等状态渐渐恢复之后,她穿好被自己脱到只剩下两颗纽扣的真丝衬衫,才又看了看四周围,确定疤痕男不在后,回去取了自己的车回家。
向零倚在自己的办公桌边缘,板子上是他新写上的字,疤痕男在育阳医院出现,她有预感刚刚和自己追逐的人就是送钱给包十黑父母的疤痕男,由于只在医院停车场看过一眼,她顿时恨自己不会画画,不然就把模样给画下来了。
然而她现在只能拼命回忆着那张脸,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忘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家的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打开了,只见喻时匆匆忙忙地进来,连门都是被她甩上的,对方走到她面前来对自己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确定她有没有受伤,然后问:“这件事情你最好是给我解释清楚。”
“没事,只是有点意外。”向零报以一个轻松的微笑。
“还意外,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你打错电话叫什么亲爱的,继续听下去才知道情况不对,也不敢出声,你挂了之后也不敢打给你怕坏你事,只能跑到你家来看你还活没活着。”喻时气冲冲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向零只觉得对方能及时理解情况还能稳住不坏事,不愧是一名机智的刑警,如果刚刚喻时在电话中发出不合时宜的疑问,当时疤痕男离自己的距离很近,难以担保对方会不会发现她的伪装,到时候自己肯定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向零看着喻时坐在沙发上,对方比了一下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自己还在心疼那扇无辜遭殃的门,只好去坐下。
“你好好说,我认真听,解释得到位了我就不计较。”喻时放下水杯直勾勾地盯着向零,她是认真的。
她不想下次再收到对方莫名其妙的电话,然后又是一顿操心,她心脏再强也经不起惊吓。
向零仿佛像个认错的小学生一样,把疤痕男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这件破大衣你花了几百块拿的?”这是喻时听完之后到第一个反应。
“形势危急,逼不得已。”向零如同机械般当下就祭出八字真言,她当时是真怕如果钱给得不够多,摊主会追上来,到时候她就暴露了位置。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结果你这一顿追逐也没追出什么来。”还像个傻子一样差点暴露自己。
“至少看见了脸,在这之前我都是靠着想象的。”向零叹气,而且她想象能力极差,根本想不出个正常人样。
她早就检查过了自己车上的行车记录器影像,疤痕男的脸是一点都没出现,只拍到了背影,不过她还是马上打印出来贴在板子上了。
而且疤痕男去医院干嘛?
自己接下来可能要时不时去逛逛育阳医院,看能不能再遇见。
“既然来了就给我说说案件呗!”向零想起了自己下午给对方提供的线索。
喻时自然是看得出来对方在岔开话题,也没有戳破,顺势转移了话题:“我打算之后再去和方书礼夫妻见一面,也不知道王笉不知道自己老公和别人的暧昧传闻。”
“如果王笉知道的话,那她就有动机了。”
正妻暴打小三的戏码已经是伦理剧必备桥段了,那么正妻因为丈夫出轨而心生恨意杀害小三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找到了头发,明天化验结果才会出来,在那之后还要先查一下姚盈的银行记录。”喻时给向零描述了一下那个有头发的书签。
“这是什么浪漫的恋爱小说情节,听你说的头发应该是两个人的。”
向零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玩弄着,这行为看起来像是什么结发夫妻恋爱誓约一样,“哎,我觉得刘医生也有涉案的可能性,那群阿姨说姚盈如果喜欢刘医生,那多半能成。”
现在的讨论只能当作是业余聊天了,完完全全就是八卦座谈会。
“我还没问你怎么跟清洁阿姨套出来那么多消息?”
喻时好奇,她可以多学习学习记者的工作方式,比如套话技巧什么的。
向零想了想自己白天时的所有行为,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便说:“行业机密,独门秘技,传内不传外。”
“神他妈传内不传外……”喻时翻了个白眼,又说:“我今晚借住在这里。”
向零眉头一皱,把人推走,“回你家去,我这里是单人公寓耶!”
“又不蹭你的床,睡一晚而已,家里又停水了。”喻时顺势倒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向零看着喻时腿都伸不直,只好起身准备去洗澡,“老停水,你去投诉一下啊,不然就换个单位搬。”
“无所谓……”喻时呢喃着,伸直了腿,眼角瞥见向零去把黑色帘子给拉上了。
她早就察觉到那黑色帘子后面有东西,却也从来没有主动去掀开过,就算是刚刚离得那么近,她的视线也没往那里看过。
隔天一早,向零起身的时候,喻时还缩在沙发里,全身都包裹在棉被里,就剩一颗头露出来喘气。
向零起身后就趴在上层栏杆边,从这里往下看刚好能看见沙发,她轻声走下去,就站在沙发边上,看着喻时沉睡的脸,她凑上去,然后把手里用温水泡过的小毛巾“啪”的一声盖在喻时脸上,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走去洗漱。
喻时拿走脸上的东西,头脑还是懵逼状态,她刚刚好像差点被谋杀了,擦着脸上的水渍,她坐起来,在沙发上思考着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叫起床的独门秘技?
书夏听着喻时的疑惑,这人一大早就跑来找她,问她头发的结果,还顺便讲了这一段故事,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大概只是因为好玩。”
“为什么你说起来感觉有点可爱?”向零这是什么小学生恶作剧。
“我不想理解你们之间的情趣,头发结果这就来了,安静一分钟好吗?”书夏把人按在椅子上,然后离开办公室。
“我要澄清!”喻时手枕着后脑勺,看着门口的方向。
书夏很快就回来了,然后操作着电脑,说:“我验过了,书签里面的头发,分别验出了两个人的DNA,其中一个DNA与那具尸骨吻合,从种种迹象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尸骨就是姚盈本人了,至于另一个人是谁,就不知道了。
“把两个人的头发绑在一起那绝不是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看来她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的身份却是个谜。”既然结果出来了,喻时就决定马上去找一下方书礼夫妇。
“祝你早日抓到凶手!”书夏坐在椅子上给喻时敬了个礼,然后把人赶走。
看着不远处的酒画,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喻时这一次去育阳医院,不止带了李遇,还带上了君子和小浪,让他们各自去找医院里一些年资比较久的员工问线索,尤其是带有八卦性质的传闻,喻时和李遇则各自负责了方书礼和王笉的第二次会面。
“方先生,请问你和姚盈是什么关系?”
喻时盯着方书礼的双眼,对方在她的注视下不比第一次稳重,反而多了一丝慌乱。
“我和她不熟,顶多是同事关系。”
喻时挑眉:“医院里传着你在姚盈生前和她暧昧的传闻,你不知道?”
方书礼更慌了,慌乱中还有些愤怒,“那真的只是传闻,我已经结婚了,有老婆孩子,更何况我是一个医生,我也是有道德底线的。”
“那为什么有人见到你和姚盈眉来眼去呢?”
“你知不知道医院都在传姚盈插手你们的婚姻?”
李遇挺直背,王笉就坐在她面前,他们临时借用了一间休假医生的办公室进行询问。
“我知道。”王笉比想象中更冷静,她有些无奈地说:“我听别人议论过,但是鉴于我老公一直对我很好,日常生活中也没有可疑的地方,所以我相信我老公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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