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现在看起来可真符合犯罪者的喜好。”
偏僻、不起眼、毫无生气……
没有接喻时的话,向零跨过枯枝败叶靠近铁皮屋,经过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上头已经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还有不知名的脏污,屋檐处还有一整排的鸟窝,一些鸟正飞进飞出地在给鸟宝宝觅食,再看一眼门栓,被上了锁,应该是当年木工队的人干的。
正烦恼着要怎么打开锁头,喻时从脚边捡起了一根满是铁锈的小棍子,插在锁上,两人合力一撬,锁就坏了。
向零举起相机,把屋内各处都拍了一遍,才开始仔细审视起来。
铁皮屋要比普通房子小一些,整个内部看起来就是方形的,角落堆了几张草席,应该是当年木工队用来休息的,后来没拿走。
头顶上吊着两个灯泡,就这样用电线连接吊着,也没有灯罩,灯泡有些发黑,裹上了厚厚的灰尘,因为是临时建起的,也不通电的,只能木工队自己带来发电机点亮灯泡。
屋内有一张长桌,几张简陋的椅子,全是灰尘,放在一旁的黑板上贴了林木图,上头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圈,表示砍伐范围。
向零看着那张林木图问:“喻时,你了解伐木吗?”
“一是开发土地,二是砍伐了之后卖掉,这张林木图上画的范围看起来不大,应该不是开发土地。”
而且二十年前的南岛也没有著名到需要开发土地,只有一些在地的南岛人过过小日子,是后来发展规划到这里来了,才开始建桥修路,成为主要的旅游发展区。
“如果是卖掉的话,木工队会评估哪些树木合适,哪些不合适,不合适的就不会砍掉,因为卖不了好价钱。”
不合适的树木指的是质量不太好的,或者是树干内部已经被虫和白蚁蛀空的,这一类的木材注定无法加工成为任何东西。
“这让我想起了昨天看见的蝶树,木工队放弃了那棵树,结果它现在却成为了岛上的秘密景点。”
蝶树四周围都是被砍伐掉的树木,仅剩下木桩和根留在原地。
“或许是因为周围的树木都被砍了,所以它又死而复生了。”
当然也有这样的可能性,因为其他树木抢夺养分,造成某些树木矮小无法长大,当抢夺养分的其他树木被砍掉后,那些矮小的树就能健康成长了。
“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线索。”就算有,过了这么多年都已经没了。
“我也没有期待过。”她主要是过来拍几张照片,取个材。
除了这个铁皮屋,李母还告诉她们距离这里附近有个小型木工厂,是当年李父团队的,后来倒闭了,李父的木工团队就转移到其他雇主那里继续工作,警察当年也着重搜索了木工厂,然而却一无所获。
两人转移到木工厂,说是小型,其实也不小,至少该有的机器都有,木工厂倒闭之后,机器也全都清空了,当初似乎有留下了一些用剩的树干,但是后来有些岛民觉得浪费,就把树干搬回家,自己加工成家具,现在的木工厂已经只剩下灰尘和腐烂的木屑了。
围绕着木工厂仔细地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简单地拍过照片以后,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你也听到了吗?”
“嗯……”
那是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就在她们后头。
果断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喻时示意向零跟在自己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前去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但是地上厚厚的灰尘上,有了第三个人的鞋印,跟着鞋印来到厂外,她们无法再继续追踪下去了,因为全是野草,不会留下鞋印。
“我居然没发现被跟踪了。”喻时支着额头。
刚刚的人是谁?为什么跟踪她们?会不会是当年杀害李觉的凶手?
无数个问号在她脑子里浮现。
向零一声不吭地拍下了清晰的鞋印,然后说:“是男的。”
“那看来这里有点东西。”必须要更仔细地找找了。
两人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就看厂外周围也没放过,结果还真的让她们瞎猫碰上死耗子,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里发现了铁盖子。
铁盖子就类似于马路上随处可见的下水道盖子,上面原本有细小的孔洞,如今已经被人用水泥封死了,用力掰开盖子,这铁盖子的重量一点都不开玩笑,一个人是绝对打不开的。
掰开了一条缝隙,喻时打开手机照明往下看,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是能确定的是,底下有空间。
铁盖子被两人挪到了一旁,喻时让向零自己在上面呆着,自己先下去看一眼,免得两个人都下去然后被刚刚跟踪的人暗算。
喻时刚下去不到一分钟,向零就听见了附近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看了一眼,刚刚有人在那里待过,草丛还在晃动。
“喻时上来!”向零朝洞里喊了一句,就马上起身去追,追之前还不忘把刚刚用来压铁盖子的砖捡起来。
跟随对方追进林子里,她只能很模糊地看见对方的身影穿梭在林木中,穿着墨绿色的衣服,四周围的一切全都是绿色的,看得她有些眼花,她能感觉到对方比自己更熟悉林子里的地形,跑得更快,于是她将砖块对准那人的方向就使劲扔过去,砖块打在对方身边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碎开成两半。
追不上了。
喘着气,喻时在这个时候赶到,那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
“身高一米七,男的。”
“你下次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去追,危险!”喻时叉着腰,她连那人的背影都没来得及看到。
“所以我才喊你上来。”向零去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打中的树干,上头掉了些木屑,碎开的砖块就安静地躺在那里。
“嗯,危险……”喻时看着砖块,感叹一句。
到底谁危险,她也说不清了。
“所以你在底下发现了什么?”往回走的路上,向零问。
“发现了应该报警的东西。”
等向零知道什么是应该报警的东西时,她已经站在了底下,脚底下是粗糙的水泥,空间不大,比厕所大不了多少,看璧上能看得出来这不是人为挖掘的空间,而是自然塌方,只是后来被人利用加工了,倒入水泥,建造了简易的地板。
而现在她看见的地板上,有着黑色的大片污渍,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的确是应该报警的东西……”
警察来到后,封锁了现场,大个子等人收到消息后也马上赶到,一时之间,废弃多年的木工厂重新迎接了生人的气息。
“你们是真的会搞事,不要忘记我们是来度假的好吗?”
书夏无奈扶额,天知道她们都已经和船家砍了个好价钱准备去游岛了,结果收到发现可能是案发现场的消息。
“只知道是血,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人的,但以我个人经验来看,大概率是人血。”喻时靠在墙上,非常公事化地说着,就像平时办案一样。
“等等,这里不是你的辖区,所以不管是不是人血,你都没有插手的权力,而且你现在在休假中,不要乱来。”
酒画摆摆手,一脸正经地说着事实,警察有自己的管辖范围,越区调查除非得到当地负责警官的批准,否则在工作准则上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而且也并不是所有警察都欢迎外来警察插手自己辖区的案件。
“我可没说过要插手调查。”至少在正规调查上她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现场负责的刑警队长是大个子的熟人,以前小时候特别照顾他,名叫王则,两人闲谈了几句后,一行人这才告辞,不打扰别人办案。
走回刚刚来时的道路,时间已过中午,大家都特别饿,于是就找了家面摊子坐下来解决午餐,向零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土豆的电话,便离座去接听。
土豆在帮她的忙,她一开始是坚持自己调查的,但是土豆坚持自己有自己的人脉,能帮上忙,便硬插了一脚,这只脚一插进来就再没离开过,现在打给她除了说一下调查近况,还有的就是问候。
他们不常见面,因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这么算起来,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结束短暂的谈话挂了电话,她刚一侧身,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自己的手臂掉在地上,随即耳边响起的是玻璃爆裂的声响,她本能地退后了几步,等她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后知后觉地猛跳。
一个盆栽刚刚差点砸到了她。
附近的人也都被花盆落地的声音惊动了,纷纷看过去,花盆碎了满地,泥土四溅,那紫罗兰花就那样躺在地上,从碎散的土里露出根部,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了。
喻时看了一眼向零的头顶上,她身边是一栋四层高的建筑物,四楼的围墙上挂了几盆盆栽,原本固定盆栽的铁丝断了,盆栽这才会掉下去。
喻时起身去把向零拉离盆栽的掉落范围,并且仔细检查向零有没有被砸到哪里,同行的几个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他们的同伴差点就被砸死了。
“有看见人吗?”这是向零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
“没有。”喻时摇头说着,虽然没看见,但是她还是要上去看看。
怎么能这么刚好,刚刚才发现了案发现场,发现人就差点被花盆砸到。
惊魂未定地跟着其他人上楼查看,来到盆栽的所在处,能看见盆栽被人用好几圈铁丝加固,绝不会轻易地就掉下去,而掉下去的那个盆栽,加固的铁丝断口一看就是被人用钳子剪断的。
“这是要谋杀啊!”酒画皱起眉头,她刚刚是没看见完整过程,但就算不是她站在那里,她也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提醒盆栽的主人把它们放在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大个子敲了敲身后住户的门,问清楚了盆栽是他们的之后,才告知刚刚发生的事情,盆栽主人当场就移走了盆栽。
“盆栽原本就不应该挂在这种地方。”但是为了美观,还是有很多人会这么做。
“你还能吃得下吗?”书夏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
她想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
向零意会到了,接着答:“我得吃碗面压压惊。”
然后众人回到了面摊子,继续午餐,目睹一切的面摊子老板给了向零特别大一碗面,顺带安慰她以及吐槽盆栽主人。
喻时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任谁看了都是严肃的表情,向零拍拍她的肩膀,对方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是除了两个没心没肺的法医还有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大个子,身为下属的咩咩和小浪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他们喻队心情糟透了,不好惹。
回去以后,向零揉着手臂,刚刚被盆栽擦过的地方现在多了一片淤青,她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朝对方扔了砖块,所以对方报复回她一个盆栽。
喻时向前台借来药酒,帮向零揉着淤青的地方,边揉边说:“你这次是走了狗屎运了。”
“那我运气比想象中的要好。”刚刚的惊吓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需要思考的事情,“跟踪和攻击的应该是同一个人,那他是偶然出现在木工厂那里,还是有意跟踪我们过去的?”
“我更倾向于后者,首先洞里的血迹都变成黑色了,可以断定案发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这就证明犯人在那以后,就没再回去过,他没有理由在沉寂了那么久以后,突然想回去看看那个洞。”喻时用力搓着淤青,房间里充斥着药酒的味道。
“那知道我们要去木工厂的人,只有李觉的母亲。”向零一边思索着,一边感受着来自手臂上的痛感,“但不排除是路上发现我们要去那里,所以才跟着去的。”
“我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和某样事物有关联,但是具体又想不出来……”
“这种时候就不要绞尽脑汁去想,灵光一现不是这么出来的。”向零拍拍对方的手,表示够了,对方才松开揉搓的手。
时间还很早,她还想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思路。
离开了民宿,向零还记得这条路上通往蝶树的小小的岔道,她突然萌生出再看一眼的想法,于是便又来到了那个蝶树的所在地,昨天飞离的蝴蝶已经回到了树干上,但是现在除了她们两人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这里。
“噢!你们是游客吗?”对方一见到她们,便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面摊老板?”比起对方,两人更加诧异,因为对方完全就是一副不认得她们的表情。
此时站在他们不远处的男人,毫无疑问的就是刚刚她们吃面的那个面摊老板,但是服装不一样,发型也不一样。
“你们是在我哥的摊子吃过面吧?我是他的弟弟。”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工具,他在说完后继续忙起手里的活。
向零逐步靠近,看着地上的家伙问:“这是要筑围栏吗?”
“没错!”男人手灵活地在竹子上绕着细绳,将一堆竹片制成网状,“因为近期游客多了,多多少少也会听到蝶树的消息,人一杂,大部分又不太听话擅自去惊动蝴蝶,所以要围起来。
两人一听,这说的不就是她们嘛!她们昨天才伸手摸了。
喻时有些尴尬地说:“那其实只是这样简单地围起来起不了什么实际作用,因为不听话的还是会不听话。”
“那至少能让他们知道不能随便靠近。”
男人说得坚定,似乎只要围栏一围上,就真的没有人敢靠近一样。
又短暂地聊了几句,两人便离开了,刚走了几步,向零不自觉地回头去看男人,却见对方正用一脸阴郁的表情盯着她看,只不过十分之一秒的时间,等她一个眨眼再反应过来,对方脸上却是笑着的,还朝她挥了挥手。
“有问题。”喻时头也不回地小声说着,“南岛也不是最近才发展的,按理来说游客在几年前早就增多了,蝶树的事情也早就传开了,但是却等到现在才来筑围栏。”
“你是觉得和我们发现的木工厂外那个洞有关系吧!”这一句不是疑问句,几乎就是肯定句。
“那棵树绝对有问题。”
“晚上再来一次。”
夜幕降临,喻时和向零连同其他几个人吃过晚饭后,又悄悄地来看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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