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走后时映星也转头回了房间,倒了一杯冰水仰头一饮而尽,寒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时映星盯着那玻璃瓶瓶身倒映出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难过要说没有都是骗人的,但却早不如当初那样强烈了。
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是坏。
又喝了一杯冰水,时映星实在受不了身上汗黏黏的感觉从衣柜里拿了毛巾和衣服慢悠悠的往洗浴间走。
十分钟后浴室间的门打开雾气蔓延开来,连带着时映星琥珀色的眼底都染上了水色,他擦着湿发忽然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他在想自己的心理素质在宋慈的千锤百炼下越来越无坚不摧了,果然只有没心没肺的二皮脸才是抵抗一切负面情绪的正理,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不会觉得失望了。
他边擦着湿发边往床边走,一只手拿起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就看见屏幕上赫然好几个未接视频通话,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上划多了几百条消息,群里几个人正在视频通话,时映星加入进来的时候几人聊得正欢。
时映星刚进聊天里就听见江鹤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大忙人终于有空回消息了?”
时映星面不改色心不跳:“没办法,我们厂里工作时间玩手机被发现了要罚款。”
江鹤:“......”
他单手拿着手机怼着脸另一只手拿毛巾擦着湿发,罗阳在视频那头只露出一双带着困倦的眼睛,看见时映星没忍住吹了个口哨:“出水芙蓉呀淼哥,啧啧啧,突然发现你还挺清秀的……”
时映星还没说话,江鹤那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就忍不住了:“好猥琐一男的,好浑浊一双眼,桑姐一般这种不守男德的都是怎么处理的?”
桑芷没开视频,只有一个粉粉的卡通头像,麦克风里传来卡嚓卡嚓的声音,忽然惊呼了一声:“呀,剪断了。”
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魏晁的摄像头最离奇,对着的是他的数学作业,笔尖在作业本上来来回回磨磨唧唧了半天,提笔欲写的几遍又放下了,时映星在对面看的想笑:“你搁这儿做法呢魏晁?”
魏晁就等着时映星这句话呢,立马在摄像头背后可怜兮兮的喊淼哥:“你们班学到哪儿了,这一课时写没写过啊?”
时映星一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主意,将半干的毛巾丢在了地上,懒洋洋的向后靠在抱枕上,摄像头怼脸皱了皱鼻子,学他的语气:“不行哦魏晁晁,抄作业是坏孩子才干的事情,而且作业我也没带回来啊。”
众人:“咦~”
魏晁烦躁的揉了揉自己一头乱毛,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淼哥你过敏好点了没啊?”
江鹤有点意外:“时狗你过敏了,什么情况?”
时映星也没想到:“你怎么知道的?”
魏晁不知道在对面吃着什么东西咔呲咔呲,含糊不清道:“我放学了没看见你,就去你们班门口问了才知道你过敏回家了,这次怎么这么严重啊?”
“什么严重,没多大事儿别胡说啊。”想起白天的尴尬经历时映星赶紧矢口否认。
魏晁却依旧喋喋不休:“怎么不严重,我听你们班的女生说,你都晕倒了还是沈星移抱着你狂奔去的医务室来着。”魏晁小朋友顿了顿,继续添油加醋:“她们还说沈星移看起来还挺着急的,我说我还以为你们俩关系很差呢,她们说什么我是直男视角,说什么公主果然口是心非是需要哄的,我就在想到底谁是公主啊,她们说的都是普通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魏晁又停了停吃了一口东西,“哦,对了她们说还是公主抱抱你过去的。”
心满意足八卦完的魏晁这才闭嘴。
江鹤听八卦听得正起劲,翻了个身摄像头突然剧烈一晃,“啪”的一声砸他脸上了,就听见一生痛呼,视频里再出现江鹤那张脸时鼻子莫名红了一块,他欠登的笑了笑:“口是心非还能是谁啊,时狗,你说是吧?”
“滚你妈的。”时映星无语。
你才是公主,你全家都是公主!
“对了,不是快运动会了吗,你们报了什么项目啊?”罗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鹤最积极:“我报了铅球,一千米和接力赛。”他满脸写着快来夸我多牛逼这几个大字。
时映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有点好笑:“你还敢报铅球?”
江鹤不服气:“怎么就不能了?”
“你初中运动会扔铅球那事儿给忘了?”
江鹤刚才还嘚瑟的表情忽然有点僵硬,硬着头皮反驳:“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翻旧账最没意思了。”
罗阳有点好奇:“我承认我是个无趣的人,所以是怎么回事儿?”
许久没说话的桑芷语气平淡:“他初中扔铅球反手一个反向操作把后面那人的脚给砸瘸了。”
“噗!”罗阳没忍住笑出了声,“是哪个倒霉蛋能摊上这么个祸害啊?”
魏晁吧唧吧唧嘴:“这人你不认识,江鹤熟得很,我们小贺总。”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江鹤突然坐不住了,表情有点抗拒:“谁和他熟了,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众人心知肚明懒得戳破他这点小心思,那时候贺燃就是江鹤后面那一个老倒霉蛋,江鹤手起球落用了三秒钟让贺燃瘸了整整三个星期,这也成了江鹤耻辱柱上最鲜亮的一笔,谁一提起就炸毛。
江鹤生怕罗阳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问时映星报了什么项目。
“我?”时映星想了想:“我报了一千米和跳高吧。”
“你也报了一千米?”江鹤这孩子的脑回路一向奇怪:“那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教你学做人了朋友。”
......
“踏着秋天的气息,迈着轻盈的脚步,我们的运动健儿们在操场上挥洒着汗水诠释着拼搏的定义,高一十三班的……”
一中这次的秋季运动会正好安排在了九月底,运动会正好和国庆放在了一块儿,所以这次的秋季运动会全校年级都很积极。
“我靠,这稿子是批发的吧,怎么和我网上抄的一模一样啊?”串班的魏晁和时映星躲在树荫后面嘀嘀咕咕,周博恒无语,他都快抄完了:“我服了,你抄的也是这篇啊?!”
时映星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苍翠绿荫落在的斑驳光点在他的眼角眉梢跳跃,覆下一圈光影重叠,泛着白瓷一样的润色。
一中全年级的运动会看台的座位都不够一个年级坐的,高一和高二的学生只能自己搬着凳子沿着操场外圈围了一周。
“写了也没用,这广播站的都只读自己班的稿子,轮也轮不到我们。”
每次如此,写了再多都是石沉大海。
魏晁撇撇嘴,朝着严莉莉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说是这么说,但我们莉莉姐让我们每个都必须写满五篇以上的稿子,一会儿收起来一起交过去,这哪里是运动会啊,要我说还不如上课呢......”
已过炎暑,秋老虎刚初来乍到正是嚣张。
“不行了顶不住了。”魏晁这个人又怕冷又怕热,“我要偷偷回教室了,要不要一块儿?”
周博恒嗤笑:“不是吧,你这也太虚了,我真的为你以后的女朋友感到悲哀。”
魏晁也不反驳,满脸我很柔弱故作林黛玉状,猛地倒在了周博恒身上:“你说的没错,我很虚弱,快抱我回去吧活菩萨。”魏晁顿了顿瞥了一眼时映星:“人家也要公主抱。”
周博恒恶心的不行拼命躲开魏晁的魔爪:“滚滚滚吧,还公主抱呢,我给你来套军体拳要不要啊?”
男孩子之间打闹了几下,魏晁明显处于下风被周博恒勒得满脸通红喘着粗气问时映星:“淼哥你走不走啊?”
时映星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博恒就先忍不住嘲笑他了:“你当谁都和你一样闲散游民一个项目没报呢?”
魏晁反驳:“咱们半斤八两你还有脸说我?”
“怎么没脸了,我说什么也跑了第三名好吗?”
“他妈就六个人你跑第三还有脸说啊!”
“那比你强,你个小菜鸡……”
时映星目送两个小学生吵架的背影,揉了揉鼻尖心道他这替人尴尬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的一千米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才能检录,但这秋老虎的太阳实在晒得他睁不开眼,他盖着自己的校服外套靠着椅子眯了一会儿,实在闷得难受一把扯下外套,往周围打量了一圈准备换个阴凉点的地方,忽然就瞥见了树荫最繁茂处底下那个空出来的座位,鬼鬼祟祟的从后面绕过去就看见沈星移半靠在椅背上睡觉。
说实在沈星移睡觉的样子少了平常的倨傲疏离的感觉,有点乖。
时映星莫名其妙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久到沈星移睫羽轻轻颤动,猝不及防的撞入了时映星的眼底,大概是还没有睡醒眼里还带着茫然的困倦,怔怔的看着时映星眸光倒映出他的身影。
熹微阳光透过苍翠枝叶点点光斑落在少年的脸上,耳边的蝉鸣声此消彼长,竟意外的有些温柔。
“你在看什么呢?”沈星移刚睡醒,声音还有些低哑像是羽毛划过时映星的心尖,他莫名觉得有些羞耻,感觉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位问:“这位置没人坐吧?”
沈星移愣了几秒,他想说这是赵简的位置,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没人。”
“那就好。”时映星得到满意的答案,安心的坐了下来,挪动了下屁股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才闭上眼睛。
沈星移看着身旁莫名出现的时映星,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别人的座位上睡着了,沈星移瞥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其实没显露出多少情绪,可眼底的笑意总会泄露出少年此时的心绪。
赵简刚参加完男子四百米跑,热的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边走边掀着衣角透气,绕过操场外圈走到自己班级的地方就发现自己位置上居然坐了人了,他无语了。
时映星的脑袋像小鸡啄米都快搭到沈星移的肩膀上去了,他刚要伸手叫醒时映星就听见身后传来女生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不会真的有人这么没眼力见吧?”
“啧,有的人就这么爱当电灯泡吗,能不能不要影响这种美好的氛围啊!”
“比这太阳还晃眼......”
赵简:“......”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她们在说自己的赵简默默收回了手,转头一把拉起前排已经昏昏欲睡的陆珩:“上厕所去!”
陆珩魂还在座位上,人已经被赵简拉走了。
时映星脑袋小鸡啄米点点点,最后轻轻落在了沈星移肩头。
众人:心满意足.jpg
“高二一班时映星来检录处检录,高二一班时映星请速来检录处检录。”温柔的女声从广播里传来。
“嗯……谁叫我啊?”时映星揉了揉眼睛有点懵圈的睁开眼睛还不大清醒。
“醒了?”有一道略微低沉微哑的声音从他头上响起,“睡得舒服吗?”
时映星揉了揉鼻尖,“还行吧,嗯?”
这声音有点熟悉,他微微抬眼往上看去就看见少年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四目相对,漆黑的眼瞳略带促狭的笑意,倒映出自己那张睡得略显痴呆的脸。
“.....”
我草!时映星的瞌睡虫突然被吓跑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突然窜了起来,后脑勺猛地撞向沈星移的下巴,只听两人同时一声闷哼,时映星还好,沈星移捂着下巴痛的眉头紧皱:“你是属狗的?”
时映星有点慌乱的抓起号码布就往检录处的方向跑去,连沈星移的话都没来得及回应。
沈星移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低垂的眼睫覆下一圈阴影,压低的声线带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狗崽子。”可真他妈会过河拆桥。
时映星是一路跑到了检录处才逐渐放缓了脚步,后知后觉开始懊恼自己干嘛要跑啊,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想起刚才自己的样子感觉太丢人了。
他在这里自我检讨,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看去江鹤站在检录员旁边指着他说:“来了来了,那个小白脸就是时映星。”
“滚你妈的。”时映星猛地一把勾过江鹤的脖子锁喉,将自己全身上下的重量都压到了江鹤身上,恶劣的勾唇轻笑:“一会儿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白脸。”
江鹤被勒的涨红了脸,嘴上还是不肯服输,“一会儿小爷教……教你做人,我靠快松开,老子要被你勒死了……”
时映星切了一声,松开了手,江鹤立马远离了他的魔爪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靠,你属牛的啊力气这么大。”
“行了啊参加这次田径男子1000m的运动员按照跑道依次排队前往田径场,第一道时映星,第二道江鹤,第三道杨远……”
时映星稍微活动了下手脚热了下身就跟着队伍站上了跑道,时映星是站在跑道最里侧,江鹤往后依次往前站成一道弧形,时映星慢悠悠站上第一道内侧就看见了一道老熟人,刘航站在体育老师旁边也看见了时映星先冲着他笑了笑,时映星没搭理他居然还主动和他搭话:“你居然报了这个项目啊,我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会报接力赛呢。”
“嗯,接力赛不缺人。”时映星记得这个人就是上次欺负时渺的,因此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神情也看上去有些冷淡。
“哦,我这次负责帮我们体育老师忙来着的,在这里打发令枪的。”他站在挡发令枪的靶子旁边扶着晃动的靶子,右手拿着发令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见时映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刘航还乐滋滋的在和他搭话,和之前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简直不是一个人。
帮体育老师忙还不知道参赛的运动员是谁,骗鬼呢,时映星心道,不过他也懒得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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