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不然?”
唐糯就像个犯错误的孩子,从门缝那试探一下里面名为‘气氛’的东西,还没嗅出点气味,青阳林已经拧着门把推开,把在门框后露个脑袋的唐糯挡在身后。
“你也有偷听的爱好?”卫亓调侃着青阳林,“什么时候有的?”
“陪我家臭小孩玩而已。”唐糯也不抠门框了,三两步跳到青阳林身边,“你们继续说,我们听听而已。”
覃老打量了三人一圈,老气横秋一声叹,最后只能扶着椅背缓缓坐下,“以前这塔星,是我和容晟一起打下来的,只是我也没想到,最后我自立门户做生意时,哪里想到最后继承塔星的人不是容晟……”把玩着拐杖上浑圆的木球,“终究是为了容华,把自己的所有拱手送给葵家。”
“又是容,又是葵的葵。”唐糯一时被巨大的信息量冲昏了脑袋,“那你们是…白手起家的兄弟?”覃老点头。
“那现在为什么在卫亓手里?”唐糯疑惑道,“不应该是容华或者葵因吗?”
“葵因不喜商业,他父亲又走了,塔星的浑水不是谁都能管得住。”卫亓对着窗户,把玩着窗帘上的流苏,“我不想让容华糟蹋了生意,最后自然是落到我手上。”
第91章 第九十一回
四人各怀心思,但最终指向的都只有对各自的利益。
覃老倒是愿意把酒提供给卫亓,但是最后的盈利全归于唐糯所有,虽然他现在也在利用卫亓,但是也说明了他并不信任卫亓,终究是忌惮了卫亓手握塔星的身份。
卫亓也配合,他现在正是需要覃老帮助的时候,自然不会多做要求。
“至于你手里的那批假酒怎么办?”覃老被装着热茶的茶杯烫了下手。
“我自己有处理的方式。”青阳林浅淡开口,对着覃老眉梢微扬,“接下来的事不劳烦您操心。”
“那我先走…”卫亓转身就想溜,却被青阳林叫住。
“你们两个,我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们想不想听听?”这下子除了唐糯一个人还是好奇宝宝的模样,其余的两个人似乎都在藏掖着什么极其不自然,青阳林徐徐说道,“当我在托阿秋去问佘耀文的时候,他却告诉我,覃老这几天去了一趟塔星,虽说只是匆忙一瞥,但基本还不会认错。”
唐糯虽说奇怪,但他没朝着别处想,“覃老,您去塔星做什么?”
“当然是去谈景观改造的事。”
“我看是去谈这批假酒的事。”青阳林把谎言戳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产业洗不白,说到底是放不下塔星,今天发生的事不会和容华无关,而你也是知情人。”
卫亓面露尴尬,夹在覃老和另外两人之间,从某种程度上他一个人承担了两方不悦的视线,并且有了战火直线上升的趋势,“这事怎么会扯到容华身上。”
“容晟太爱容华,只要这个女人一直在,才是对覃老的绊脚石。”青阳林越说越发来气,深呼吸了几口平复心情,“唐糯是和所有事情没有关联的人,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你让他怎么处理?”
唐糯游神时被拉走,但是青阳林总是在他不知觉的时候为他铺陈了一切,确实如青阳林所说,假如今天只有他自己一人或许还在被假酒困得左右为难。
——感觉自己真的…没用。
“用不着什么事都需要你明里暗里的处理好。”唐糯抽出被紧握的手,站在楼梯上的几级台阶,“我又不是脑残,老子以前在一街呆着的时候也没见得有现在这么蠢。”
“蠢?没人这么说你。”青阳林自下而上看清了唐糯的表情,心脏就像被皮筋抽了一下的生疼,“怎么哭了?”
唐糯一袖子狠狠擦过眼角,扣子刮了下眼睑,泪淌的更凶,“你别管我,我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没脑子!”扭头就走,根本不在乎那个被自己语言中伤到的人。
然而,后悔是随之而来,“咕噜…”嘴埋在水面下,往上冒出了几串泡泡,把面前的小黄鸭用鼻尖顶远,‘青阳林怎么还不回来…’特意给浴室留了一条缝隙,可外头一丁点动静都没有,让唐糯心下一慌,‘自己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脑子里突然跳出之前何谦安的话,“难道这就是自卑?”
青阳林坐在温室里,脚边丢了几根烟头,从玻璃窗往上看正好对上自己卧室的阳台,想着刚才唐糯的反应,有种惴惴不安感,“葵因?”他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师姐,“我有个朋友,无条件对一个人好,为什么被爱的人还要生气?”
‘无中生友定律,必然说的是自己。’葵因也是战略性装傻,给青阳林这个情窦初开的男人留了点面子,“怎么个无条件?”
“把他身边的障碍扫干净,想他能安稳度日。”
“你有没想过,他更愿意和你…的朋友一起患难与共?”葵因才冲过澡,毛巾裹着湿法,正在逗弄自己怀里的猫。
青阳林手里的烟被丢下,碾灭火星,“为什么要受苦?我不想他受苦。”
“因为他爱你,所以更在乎和你在一起的状态。”葵因可以把人称换了,明显青阳林没有注意到,“他想变的一样优秀,太大的落差,会有自卑感。”
“不是我,是我朋友。”青阳林急于为自己辩解。
葵因轻笑,抱起布偶猫,“是是是,快让你朋友去哄哄吧。”
唐糯趴在阳台那里就看着坐在温室里的青阳林,他看不清人影,但是能依稀可见星星火光,在吞吐的加速下时闪时暗。
温室里充斥了一声叹息,最后的香烟也燃烬。青阳林抬眼瞬间和趴在阳台那的唐糯对上眼,他从来没这么讨厌过灰霾色,把对方的表情挡住,青阳林起身离开温室,唐糯眼看着他有了动作,就冲出房门,三两步就跑到楼梯的半腰。
“穿太少了。”看着洗过澡只绑着浴袍的唐糯,青阳林朝他伸了伸手又往前摆,“回去。”他手上都是烟味。
唐糯被细微的动作扎疼了眼,以为青阳林是在打发自己,青阳林擦肩而过时也没料到会被搂住腰,两人跌坐在铺着毛毯的阶梯上,“我不是故意说那句话。”圈着青阳林的腰往里收,脸埋着叫人看不清表情,“别看!老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歉…”
头发还是湿的…青阳林轻抚着唐糯的后勺,“我没生气,我在担心你生我气。”脑袋左右摇了摇,“阿秋是我弟弟,我也不懂的疼,你作为爱人…我也是第一次。”
听着青阳林的解释,唐糯不经笑出声,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
“你想我怎么对你,还是告诉我吧。”青阳林气息里还残存着烟味,轻浅地落在唐糯额前,“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真的?!”唐糯抬起脑袋,对着青阳林狡黠一笑,“那多了去了。”
青阳林看着纸上列数下来的几十条‘霸王约法’某个混蛋还在那里继续誊写着,“还没完?”
“我再想想。”
“不许骗人。”青阳林念出了第一条,鼻息里长吁一气,扬眉,“这居然是第一条?”
“不许戴绿帽,这条有够多余。”
“有事老实交代,有问题一起承担…”
“把我变得更好。”
青阳林把前四条看了一遍,他也只看到这里,再往下看都是一下家庭琐碎的婚后日常,像垃圾谁倒,一三五洗碗,二四六拖地…已经不知不觉的,唐糯似乎把自己安排在了未来的生活里。
“好了,别写了。”青阳林压住唐糯还在左右横跳的笔,“你睡前说给我听,我去冲澡。”
唐糯被浅浅一吻给晃的五迷三道,被人当宝捧的感觉…人都像个氢气球飘飘忽忽,从卧室游走到楼下,脚下踩着云。
“覃老?”这覃老活像根针,当下就把唐糯这颗气球给扎爆了,“这么迟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覃老是挺讨人厌的,尤其是拿青阳林威胁自己的时候…但又觉得被孤独包裹的密不透风,把别墅的灯都亮堂着似乎打算给自己多一点家的感觉。
唐糯怜悯这个孤寡男人,同时在怜悯自己,卑微如尘埃。
“没什么。”瞄到了他手里的相册,又是那个女人和男童,“我只是,唉,年纪大了总会留存一点念想。”
“可你也没为了自己做点好事。”唐糯倒在沙发上,也不顾覃老的不满夺过相册,“夫人很好看,儿子很帅气,既然含着金勺子为什么还要霍霍我这种连勺子都没有的人。”两指弹了几下照片。
“我以为你还能有点良心安慰一下孤寡老人。”
唐糯打量了覃老几眼,上下扫视满含笑意,“老人家今晚可没吃什么,我做饭不错,你试试?”覃老向他指出餐厅的位置,“你也没见得和我客气啊。”
——‘哗…’
被出浴的人带出的水浪尽数落地。
——‘呛!’
把碗筷摆上餐盘。
青阳林从浴缸起身后抹干净镜子上的水雾看着自己,嘴唇紧抿,垂头摇了摇,水珠顺着鼻梁滚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侧头往门口望去,“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收拾了凌乱的情绪,青阳林在房间里没发现人影,随意地擦拭头发,拉开房门就看见唐糯从楼梯往上走,手里端着餐盘,“怎么还去做吃的了?”透过他行走遮挡的光线,依稀可见餐厅的灯是敞亮着,难道是…
“反正我是没吃饱,做点东西一起吃。”
“好。”
唐糯揭开盖子,里面盛着浓白的鱼汤,“你见过覃老的妻子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青阳林取勺去捞鱼肉,“就算见过我应该也没有印象,或许,在某次聚餐是见过。”
“是吗…”
青阳林抬眼,发现唐糯大概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头发失去固定之后垂在额前,平添了温顺感,但是在用餐的时候相当麻烦,把勺子放下,“喂我。”
“啥?!”唐糯看着身子后倾的男人,支着下颚就等着自己伺候他的样,“我看你也没残废啊。”给脸了,上一秒还在甜言蜜语,下一秒就这鸟样。
青阳林把湿濡的发丝往后撩,“太麻烦了。”
“吃什么?”有些诧异唐糯今天妥协的这么快?青阳林指着面前的草莓。
唐糯笑的勾人,端起果盘,凑近青阳林。
去了蒂的草莓就被叼在青阳林唇上,本以为唐糯会去衔走果实,哪里想到是顺着唇角蜿蜒而上,被碾烂的果渣被细致卷走。
“别太过分了…”青阳林轻捏唐糯鼻尖。
“是不是你自己忘了,我是在怎样的家庭长大的?”唐糯就是成心的,“他们说,先让你兴起,再让你扫兴…”
“说的不错。”
美不胜收,过分氤氲,
眼前就剩搅烂的草莓酱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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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阳林:我有一个朋友…
葵因:就你这种怪咖,你有个鬼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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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二回
一大清早的,唐糯就扒拉着青阳林,把他从睡梦里摇醒。
“覃老是怎么回事,你说他的产业洗不白。”唐糯对覃老了解甚少,但追根溯源这个男人会是很多事情的源头,包括霖阳一街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的模样…
“洗白,一街是怎样的灰色地带你很清楚,有很多私货假货的渠道是从这条街过滤。”青阳林侧过身,自己的身子给唐糯挡了大半边太阳,说话还带着浓郁的困倦,“塔星是覃老的发家地,转行从商比较早所以才会体面,塔星就成了灰色地带的平衡点,包括现在还继续着‘过滤’工作。”
“怪不得不论供酒还是上下游的调和…塔星都有一定地位。”唐糯了然地应和道,一晚没睡安稳脑子里总是在高速运转着。
“如果让佘耀文这种人打破平衡,为了私欲假货就会大量流通。”青阳林说着说着,耳边的呼吸开始缓和,说话都含糊了不少,“多少人的蛋糕都会被他分走…”
“那卫亓又算什么?”唐糯撑起青阳林微阖的眼帘,“他现在不是夹在中间,塔星的洗白事业难道不会为他带来困扰?”
青阳林皱了皱眉,躲开作乱的手,“他本想走仕途去洗白背景…容华不满意他的决定,最后两个人闹掰,容华接手了一段空档期。”被闹得也睡不着,干脆支起身子尚存倦意地打了哈欠,“因为他女友那件事,最后不得不通过塔星的某些特殊渠道来查清真相,最后还是回来。”
“容华搞不好还是和于韦洪一伙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糯的话让青阳林清醒了许多,“容华和卫亓意见不合,肯定是和九爷有情分才不想把产业给断了…再联手于韦洪害死人家女友把卫亓逼回来,这下人回来了,产业也保留着,哪件事对容华不是有利的?”
唐糯噼里啪啦,嘴皮子利索得很,声调抑扬顿挫不知道还以为在说相声。
‘容华……’听的人思绪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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