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路鹏和池扬各拿着被子的一角,遮住了头。
另一头,薛木手机里的老头开始不疾不徐地讲起来。他讲的还不是那种纯粹的灵异故事,而是根据真实案件添油加醋改编的故事。而且并不是老头一个人干讲,还配上了好多逼真的音效。
池扬略听了一听,发现这是他曾经看过来龙去脉的一个故事,便不大感兴趣,只安静躺着,想自己的事情。
薛木他们感觉却听得很投入。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别墅里发生的灵异事件。因为有具体地址,也有一些诡异的事件对的上,所以比一般的灵异故事更吓人一些。正讲到一个不信邪的人在网络上开着直播,进入这栋别墅一探究竟。
他在一楼没找到别墅里灯光的开关,于是准备上二楼去再找找。他走上木楼梯,楼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发出一声声“吱呀”声,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
逼真的音效让薛木几个呼吸声都变轻了,老头又说道:“这时,他发现二楼的一个房间,发出奇怪的声音……他慢慢走到这个房间门口,突然他正在直播的手机没了信号,屏幕黑了。他又看向那扇门,这时,门把手突然动了,慢慢,慢慢地往下……”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开了。
薛木和何承望尖叫着,“咚”地一声从床上猛然坐起来。
如果不是池扬亲耳听见,他真的很难相信有男生能够发出这样尖利的声音,他跟着坐起来,压了压耳朵。
路鹏虽然没尖叫,但也是立刻从被子中蹿起来,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池扬眼看着开门进来的江绚被几个人如此莫名其妙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虽然面无表情,身体却极难察觉地一抖。
池扬紧抿着唇,努力忍住想笑的冲动,抬眼去看天花板。
薛木他们慢慢从故事里缓过来,和江绚面面相觑,怎一个尴尬了得。更要命的是,手机里老头还在慢悠悠地讲着,整个氛围变得说不出来的古怪。
薛木求助地望了一眼池扬,大概是问他们需不需要撤。池扬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他觉得江绚可能只是短暂回来一下,没必要一哄而散。
薛木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对未完的故事心痒痒,重新用被子把头盖住。
池扬也继续躺下,他刻意没让被子完全遮挡住他的视线,留了半只眼睛在外面看着江绚的动静。
没想到江绚却出乎他所料,他脱掉外衣上了床,靠在床头拿着本书看了起来,不像是回来一趟就要走的样子。
手机里的故事仍在继续,一步步走向高潮。
他发觉江绚从打开书到现在还没翻过页,便猜他也听了进去。不知老头又讲了什么,几乎是同一刻,他看见江绚的手剧烈一抖,紧跟着池扬的床也狠狠一抖。
江绚那种面上冷若冰霜,身体却很诚实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又仰头抻了抻脖子,才勉强把笑给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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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大家本来要各自回去吃饭。汪护士这个时候却走了进来,一见他们几个就笑道:“就知道你们又在一处淘气。”
薛木嬉皮笑脸,“怎么了,不可以吗?”
汪护士笑笑,回头对门外说:“进来吧。”
两个小护士推着一个平时放置要分发的药的小推车,上面不伦不类地放了个蛋糕。
她们笑盈盈地把推车推到池扬面前,阮风悠悠地跟在后面,满脸就差写上“这是我出的主意快来表扬我”几个字了。
路鹏本来还愣着,见车被推到池扬面前,飞快地反应过来,一拍池扬的肩:“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池扬却很不适应,他从十岁过后就没有了过生日的习惯。更别说这么多人围着他要给他过生日了。他眼睫眨得飞快,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好了。
倒不是强烈的不舒服,就是,一种淡淡的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汪护士说:“还是阮医生告诉我们的,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这才匆匆去准备的。”
池扬勉强笑笑。
阮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立刻出来打了圆场,“蛋糕店还送了几根蜡烛,我给你插上吧。”他转头问池扬:“诶,你是十六岁对吧?”
池扬眉心一跳。
“插十六根也太满了吧,到时候怎么吃啊。”
“要不插六根?意思一下就好了。”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那个,不用插蜡烛。”池扬突然开口,“就,就这样吧。”
大家也没什么意见,阮风看着他:“那你先许愿?”
池扬“嗯”了一声。
他闭上眼。正如他在十岁以后没有过过生日了一样,他自然在十岁以后也没有许过生日愿望,只不过是不想扫大家的兴。他在脑海里数了十个数才睁开眼,大家非常配合地叫了两声。
“切蛋糕吧。”阮风说。
汪护士拿过阮风手上的刀,“我来切,你切不好。”
众人嘻嘻哈哈的。
她先切了一块给何承望,“小何下午就要出院了,这也算是给小何践行了。”
何承望惊喜地睁大双眼,双手把蛋糕接过来:“谢谢谢谢。”
阮风也分到一块蛋糕。他把自己的蛋糕暂且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另切了一块小的,走过来小声对池扬说:“你把这块给江绚吧。”
池扬看了一眼从头到尾对屋子里的热闹视若无睹的江绚,问阮风:“他会理我?”
“你去试试嘛。反正如果是我他肯定不给这个面子。”
池扬沉默了一下,终是把那块蛋糕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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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不小心忘记更新了……哭晕
谢谢大家点进来mua~~
第15章 十五
他走到江绚床边。
江绚仍垂着头看书,很专注。
该怎么叫他,这是个问题。池扬举着蛋糕站在那里,纠结了半天是喊他名字还是干脆喊声“喂”。
最后他干脆选择忽略称呼这个问题,直接说:“要不要吃蛋糕?”
江绚掀眼,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以他们两人的距离来看,这应该毋庸置疑。
池扬拿蛋糕的手往前递了递。
江绚轻瞥了一眼那蛋糕,仿佛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身子都不经意往后挪了挪。
他浅吸了口气,准备说话,池扬瞧他神色,以为他要说“我从来不吃这种东西”或者是“请你拿开”这样的话,没想到他开口却说:“你放在旁边吧。”
池扬如蒙大赦,立刻将蛋糕放在旁边床头柜上,然后转身重新回到大家那里。
阮风凑过来对他一阵挤眉弄眼,小声说:“怎么样?我说他会给你面子吧。”
池扬皮笑肉不笑:“这也算给面子?”
阮风吃了一口蛋糕,“啧,你想想他那个性子,给别人说话都算是给人面子了。”
池扬知道这一点,不过是看不惯阮风那样子。
阮风又接着揶揄:“我发现他对你要格外好一点哦池扬小同学。”
池扬皱皱眉,“为什么?就因为我和他打了一架?”
阮风摆摆手,支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池扬以为他要说个什么多高深的术语出来,没想到他说:“我猜他是个颜控。”
池扬:“……”
阮风说:“你别不信,长得好看的人都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在一起玩嘛。”
池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的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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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望的出院手续办得很快。
下午一点,他的父母就扛起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脸喜气,挨个给旁边病房熟识的家长道别。
汪护士过来,又细细地嘱咐了他们一遍,这才笑了笑,对何承望说:“恭喜小何出院。”
何承望露出羞涩的笑容。
路鹏薛木和池扬一起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外。薛木伸手抱了抱何承望,“回去别把我我们都忘了!常联系啊!”
池扬转头一看,一想嘻嘻哈哈的薛木竟然红了眼眶。另一侧路鹏的感情就内敛得多,只是望着何承望笑了笑,“身体健康,早日停药,早日康复。”
只有真正一起经历过的病人才能说出这样戳心的话,何承望用力点点头,“你们也是。”
池扬在这种时候一向寡言,只说:“一路平安。”
那头何承望的父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忙喊何承望过去。何承望有些不舍,“那,我走了。”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池扬听见路鹏低喃了一句什么。好像不是汉话,他想起路鹏所在的那个省正是一个少数民族汇聚的地方,想必路鹏说的是他们那个民族的祝福语吧。
目送何承望他们的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三个回头往医院走。正好是中午的点,阳光热烈,池扬仰起头,光悉数落在他身上。
他看见四楼,他所居住的房间窗户里似乎有个人影,他还没看真切,就倏地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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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么过了半个月。
潘雪每周定期约池扬做心理辅导,池扬都快烦透了。潘雪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对这种东西实在热衷不起来,总觉得套着一层虚伪的壳子。
那天潘雪来找他说下午要咨询一次,正好碰上阮风,阮风笑嘻嘻地对潘雪说:“潘大咨询师,我下午要搞活动,你怎么把关键人物都给我弄没了?”
潘雪也笑:“你怎么又改到今天了?行吧,”她对池扬说:“我时间都是排好了的,那这样的话就只能下周了哦?”
池扬内心高兴得不行,表面上还要没什么波澜,“好的。”
潘雪便走了。
阮风撞撞池扬的肩膀,“怎么样?感不感谢我?”
池扬知道阮风读心的本事厉害,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想去心理咨询的,只说:“你为了我要专门办一场讲座?”
“呃,那倒不是,本来我下午就要弄个活动的。”
“那对了,那我感谢你干嘛?”
池扬说完就走了。
留阮风在原地愣了一下,才冲着他背影骂道:“你这什么态度?!!”
到了下午,路鹏和薛木又来找池扬一起去。
薛木说:“那个阮医生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他这次不在讲堂办讲座了,让我们到医院后面的空地上去。”
路鹏:“不会要做什么操吧。”
池扬光想想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会那么蠢吧。”
他们一行人走到医院后面的空坝上。
普瑞思看着没多大,没想到它后面还藏着这么大一块地。整个四楼的病人一共有七八十个,都站在这空坝上仍然显得稀疏。
等人都到齐了,阮风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先是说了一箩筐废话,然后宣布今天要带大家玩游戏。
薛木一听很激动,摩拳擦掌地问:“怎么,要让我们联机打游戏吗?”
紧接着阮风就笑眯眯地说:“第一个游戏,传声筒。”
薛木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等会儿是不是还要玩丢手绢啊。”
路鹏虽然也很无语,但是还是安慰他道:“你总得体谅那群小孩不是?”他指了指那边一群看上去刚上小学三四年级的小孩。
“你这叫孤陋寡闻,现在小学生玩游戏可厉害了……”
阮风继续说:“我刚才数了,一共有七十二个人,咱们就分成六个人一组,一共十二组,进行传递,尽量同龄人在一组哦。”
现场都是学生,不管小学生中学生都是在学校里受过集体教育的,虽然有部分人和薛木他们一样不情愿,但是阮风一说完话他们骨子里的基因就支配他们动了起来。
很快就参差不齐站成几列,有些组人多了有些组少了,阮风便上前一个个调整。
江绚来得最晚,这时候才到。正好池扬他们那一列缺了个人,阮风非常愉快地直接安排江绚站到池扬那一列。
他动作很大,差点把江绚一把推到池扬身上。
池扬:“……”
他发现江绚对阮风也格外容忍。都这样了也不过是蹙了蹙眉而已。
所有组都规整好了,阮风说:“第一轮呢只是简单地传递词语,我把每个组的词语告诉每个组的第一个人。我喊开始后依次往下传递,时间最短的组获胜。”
说完他走到每一组第一个人面前,附耳告诉他们具体的词汇。
“三,二,一,开始!”
每一组都迅速开始传递,因为不能让后面的人提前听见,所以每个人都是以咬耳朵的形式在传递。
路鹏薛木刚才表现得那么不情愿,结果游戏又开始倒比谁都积极。路鹏飞快地把词语告诉薛木,薛木又立刻转身对池扬转述。
池扬领了词,转头对上江绚。他一时脑子僵住了,忘记了江绚已经是最后一个人,所以跟他说词的时候可以不用贴着耳朵说了,结果他满脑子想的是要不要靠近江绚说。因为凭他的经验,江绚一定不喜欢人靠那么近。
结果就在他拿捏不定的几秒钟内,其他十一个组都完成了传递,举起了手。
阮风检验了他们的词过后,分别记下了最快的组和最慢的组。
他瞟了池扬他们组一眼,说:“某些小组不要自暴自弃喔。”
接着他又开始了第二轮。
其实当不当最快的组倒不要紧,只是他们这个组六个人,除了他们和江绚四个人以外,还有另外两个男生,看上去胜负欲很强的样子。池扬不想拖他们的后腿。
这次薛木一把词汇告诉池扬,池扬就不再犹豫,立刻转头凑到江绚的耳边,但由于这一下用力过猛,江绚又站在原地发呆,所以他的鼻子直接撞上了江绚的侧脸,险些连唇也贴上去了。他吓得赶紧撤回来,本来这次传递的就是一句他听都没听过的绕口令,全靠瞬时记忆,这一来一回使他把要传递的词汇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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