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容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陪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林承煜凭什么生下来就是太子,不过是就是赶上个好时候,还什么暴雨骤停,天降祥瑞。我呸。”林平征一口痰吐向地面。“都是父皇的孩子,他无非就是占了个好肚子,本王却要来这鸟不拉屎的蛮夷之地受苦。”
说着愤而起身,回头就是一脚踹翻了椅子,嘴里仍旧是止不住的咒骂。
那中年男子只是捋着胡须,默默作陪。
忽然仆役捧着一个小竹管进来,中年男人竹管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浏览过后,不禁面带喜色。
林平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恼道:“王叔,你怎么这么高兴!本王沦落至此连你也幸灾乐祸!”
王叔将纸条递给林平征,乐道:“王爷莫恼,只是五年前埋尸一事被太子发现了。”
“什么?发现了!这可怎么办?你竟然还高兴!”林平征一下子颓废下来。“都是当年你们的主意,这下子要是让查出来点什么,本王可怎么办呀?”
“王爷莫要沮丧,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谋士点燃蜡烛,将纸条焚毁,然后转身道。“我们只需要先派人暗杀太子,再除掉那郡守灭口。”
“王叔你真是异想天开,林承煜那家伙能那么好弄死,多少人盯着他脑袋呢,他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林平征抱着脑袋哀嚎。“阿姨还说你的计谋天下无双,看看你们当年出的什么馊主意,本王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王爷冷静,您先听我细细道来。若刺杀成功,您就是长子了。就算没能成功,我们只需要做掉郡守,那么这件事就是郡守畏罪自杀。死无对证,任他林承煜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
三天已过,黎昊命令周万等将士将那些匪徒押送夜郎县。
一旁的副将看着队伍渐行渐远,问黎昊:“将军您这计策却有效果,只不过一些大寨子始终没有动静呀,咱该如何是好?
黎昊反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明天五更,咱们大张旗鼓地收拾他们去。”
“可是将军您也不大呀!”副将哎哟地叫唤跳着躲开了黎昊又拍过来的一巴掌,然后附到黎昊耳边低声道:“最近王迅一直在找机会弄死侯静。”
“无妨,只要不让他们两个出事,随便折腾去。正好他们闹还省得打扰咱们。”
“是。”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第二天一大早,黎昊就领着六千精兵浩浩荡荡地开进山林。
土匪们早已摆好防御阵势,黎昊也当仁不让,挑着实力弱的逐个击破。
那些匪徒本来就是以利相交,人心不齐,如今碰到黎昊流氓式的打法自然是不堪一击。
更何况官兵来势汹汹,那些实力不足的匪寨如同流沙一般,一击及散。
至于看起来固若金汤的追风寨,黎昊则直接略过去了。
黎昊指挥着兵卒见好就收,让手下的人绑好俘虏先回军营复命,自己则带着一队人马开始搜查被击破的寨子。
既然是俘虏,那么这些财物自己就可以笑纳了。
忽然他注意到自己正在搜查的匪寨后面有一个小门,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他发现那小门底下有一些煤砟子。
他带着副将两人打开小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个简陋的煤矿。
这很明显是他们土匪私自采煤倒卖,赚点小钱。
不过黎昊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暴躁老弟林平征上线。
第23章
黎昊发现情况后不敢再多逗留,吩咐完手下将士草草搜查寨子后,自己就先返回营地。
回到营地,他谢绝了所有想前来道喜的人,钻进主帐中,给林承煜飞鸽传书去了一封密信,将今天的所见所闻粗略讲与林承煜。
。
虽水坝旧址已经被冲毁的七零八落,但要想彻底清除仍需一些时日,所以林承煜依旧会定期查看施工进程。
林承煜早早就来到河边听手下汇报最新进展,一小厮打扮的人匆匆上前,递上被卷成筒状的密信。
林承煜小心地拆开纸筒,映入眼帘的是一手笔力劲挺的小楷,上书着黎昊今日在寨中所见。
煤,林承煜紧紧地盯着这个黎昊被着重圈出来的字,心中若有所思。
土匪挖煤,装备简陋,不可能深入地下,这说明此地煤层浅且丰富。而且山中土匪倒卖煤炭时日不短,郡守岂会不闻风声?按照本朝规定盐铁煤俱归官营,郡守知情不报已是罪过。能让一郡郡守知法犯法的可是不多……
林承煜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对小厮道:“以水坝为中心方圆百里全部都搜查一遍,若有异动立刻上报。”说完就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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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地搭在腿上,食指习惯性地敲击。林承煜表面上闭目养神,心中则把这近来一件件事串联起来。
若在此山中发现煤矿痕迹,坝下枯骨上又多伤痕,那想来大多应是失事而死的工人。修建水坝必然要经由郡守,所以此事他必然知情。
私自挖矿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惊动朝廷,甚至连自己也不知情,这说明郡守背后的靠山能量必然不小,这靠山究竟是……
“近日晚上往郡守宅多加派些人手。”
车外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应答。
。
云迷雾锁,天昏地暗。
幽深的巷子里传来几声犬吠。
郡守宅主卧内,林承煜拨亮了稍稍黯淡的烛火,继续翻阅着手里的案宗。
两个穿着环锁铠的侍卫抱剑而立,院中的灯笼将他们的影子映在窗棂纸上。
忽然屋前嘈杂声起,粗重的喘息声和兵戈相撞的铮锵声交织一片。
一支箭冷不丁地破窗袭来,其中一个侍卫拔剑出鞘,反手就将箭给击了下来。
渐渐地打斗声小了下去,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顺着窗缝钻进屋里,侍卫隔着门道:“启禀殿下,来者八人,五人被杀,剩下三人眼看逃走无望,割喉自尽了。”
“他们倒是忠心,派人去看看郡守。”林承煜淡淡地抿了一口茶,继续翻看案宗。
不多时,听见下人来报郡守连同郡守夫人已经双双服毒身亡了。
闻言,林承煜放下了手里的书册,熄灭了烛火。
昏暗的室内,林承煜喟然道:“我这三弟真是长能耐了。”
。
不同于郡守府上的愁云惨淡,此时的兵营里热闹非凡。
校场上燃起了篝火,将士们此刻不论尊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肉划拳,唱歌摔跤。
“将军,你再来一块炙烤牛肉吧!”副将手里拿着一盘滋滋冒油的肉走了过来,冲黎昊喊道。
黎昊侧躺在地上,伸手接过盘子。“不过你小子可别玩大了,忘了任务。”
“那是自然,不过现下是庆功宴,咱先玩够本了,不然光便宜这帮崽子了。”副将也顺势坐到了黎昊旁边,学着黎昊的样子直愣着腿。
“你年纪轻轻的咋也一口一个小崽子,我要是没记错你今年才十八吧?”黎昊随手拈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餍足地眯起了眼睛。比起深不可测的燕京,自己果然还是心向战场。
“还不是跟将军您学的,您不也才十九吗?”副将知道自己说完之后黎昊肯定要揍自己,一个挺身站起来跑了。
黎昊欣慰地看着副将,看着火堆旁围了一圈的年轻人。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其实算来自己也算是三十多了,眼下看着副将更是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这个年轻人是自己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本是漠北人,父母惨死于匈奴铁骑之下,自己走投无路卖身从军,父亲可怜他身世凄惨,又欣赏他对他自己的一股狠劲,破格提拔他为自己的副将,这一陪就是四年。
“将军!将军!”一声赛一声的蚊子叫传入黎昊的耳中,打破了黎昊对往昔的追忆,他不耐烦地偏头看去原来是侯静。
黎昊立刻挂上笑容。“先生怎么来了?怎么不去参加庆功宴?”
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打量着侯静,看见侯静本来就尖嘴猴腮的脸如今更是消瘦,心中十分满意。
“先生怎么瘦了?可是军中饭菜不合胃口?”说着黎昊就作出要喊人的样子。“周,唔。”
侯静竟然直接僭越捂住了黎昊的嘴。
“多谢将军厚爱,只是不才近来胃口不好,就不用劳烦将军费心了。”侯静将手拿下来,在裤子上蹭了蹭。不好意思看向黎昊明显黑下来的脸色,低头道。“将军妙计连环,已经将这山中匪寨化解得十之八九,这打头的追风寨……”
“先生哪里话,这攻打追风寨一事自然是要靠先生出马。”黎昊真诚的将用刚刚拈过牛肉的手攥住侯静的手。“追风寨本就是首恶,要是能荡平,本将定为先生记头功。”
知道侯静不放心,他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块令牌放进侯静手中。
“我以令牌担保,还请先生倾囊相助。”
侯静感动的眼泪汪汪,自认遇到了明主,连连称是,从怀中掏出自己临走时带出的追风寨的地图。
这本就是他秀才不第,赌气上山之后为了自保暗中踩点画的地图,追风寨眼看就要覆灭,这张图自己再留无益,倒不如卖黎昊一个好,也算自己的一份军功。
这厢黎昊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不再多留,拿着地图钻回主帐独自研究去了。
。
三更天,正是更阑人静之时。
追风寨上塔楼的守卫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早先听说那帮丘八在开庆功宴,大半夜的怎么可能再来。
忽然一支弩箭穿过了他的喉头。
第24章
追风寨后山隐蔽的小路上响起了一声嘹亮的鹰啼,随后响起一片厮杀之声,攻寨开始了。
一个矫健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顺着飞钩爬到了塔楼上,一刀割断了守卫的脖子,守卫来不及呼叫就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此人正是黎昊中军的前锋。
对面的土匪见突然间塔楼上多了一个穿着自己寨中服饰的生面孔,厉声叱问,见对方不答就要转身去吹哨子。
前锋自然也不是傻的,抬手之间一支弩箭发了出去,穿喉毙命。
解决完楼上的守卫后,先锋向下方部队打了一个暗号,示意已经敌人全部解决,然后放下铰链,打开侧门。
五百敢死队衔枚摸进了寨子里,寨中响起杀声一片。
而另一边按照侯静告诉黎昊他逃走走的小路进攻的军队,也发出了信号弹,示意这里成功解决敌人。
不多时,正门被打开。黎昊率领剩余人马冲进了寨子。
大多数土匪明显是被突然惊起,衣衫不整,仓皇应敌。
黎昊将一杆裂云枪使得虎虎生风,挑得匪徒血肉横飞,一时之间竟无人敢近身。
忽然侧面冲出一个彪形大汉手持板斧,径直劈上来。
黎昊长枪一支,堪堪躲过。
长枪本就不适合近身交战,眼前这大汉又有着和自己体型不相匹配的灵活。
黎昊自负武艺高与对方,怎奈对方占据地利,也能算是一个对手。
纠缠了半晌,黎昊见对方一时漏了破绽,两枪直接刺穿了对方两臂,大汉吃痛拿不住武器,败下阵来。
一旁的士兵见状,赶紧上前围住大汉,副将从腰间取下绳子,将大汉紧紧绑缚,其余匪徒见首领已经被俘,也纷纷放下手中武器,不再抵抗。
这为患一方的追风寨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被瓦解了。
黎昊有些不敢置信,但也只好吩咐手下将士赶紧去搜剿兵械,抬头猛然看见远处火光乍起,心中暗道不好,飞奔过去。
之间烈火熊熊,灼热的一时难以近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头的焦味。
不好!
将士们纷纷赶来,连带着匪徒们一起救火。
黎昊转过身来大声质问那大汉。“这是怎么回事?!”
那土匪头子失血过多,一张脸早已蜡白。
“大人饶命!按理说这里除了看守的兄弟应该没有别人了啊?”
“这里以前是什么?”
“地牢,关押劳役的地牢!”
“那劳役都哪去了?”黎昊一听此话,顿时急火攻心,只觉得两耳发鸣,揪住大汉的衣领吼道。
“将军,小的也不知啊,这追风寨是我一手打下来的,我怎么可能自毁城墙啊?”那大汉明显也是被戳到了痛处,声音挂上了一丝哭腔。
一旁的匪徒,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伤感起来。
这时,副将带人来报,说是发现了一处地牢,牢中关押的大多是异地被拐卖至此的劳役,所幸地牢曲折,烟气不易扩散,大多数人只是晕了过去。
“你们且先收拾着,本将下去看看。至于你,最好不要骗我。”黎昊恶狠狠地剜了大汉一眼,示意副将等人跟上。
地牢里,火光昏暗,空气污浊。
副将递给黎昊一块浸湿的布,提醒黎昊捂住口鼻。但是黎昊还是能闻道一股刺鼻的气味,有点像煤燃烧不充分的味道。
“将军,这些劳役长期不见天日,身子大多已经熬坏了,入口附近的人受不住烟气已经死了,大多数被熏的晕过去了,里面的倒还是有几个清醒的,您有什么话可以问他们。”
黎昊皱着眉头应声,这地牢的环境忒是恶劣,空气污浊,地上泥泞不说,更甚的是还弥漫着腐烂的臭味。
黎昊走到地牢深处,身后的杂兵立刻上前替黎昊打开牢门。
几个衣不蔽体的男人颤抖的挤作一团,明显是被吓坏了。
“如今追风寨已被荡平,你们只需要将自己自己的遭遇告诉我们将军,自会有人为你们主持公道。”
那几个男人这才敢正眼看向黎昊,发现眼前人衣着光鲜亮丽,虽说身上沾染血污,但是难掩上位者的气度,这才安下心来。
“本将知道你们都是蒙了冤屈,所以今日圣上特命本将前来为你们主持公道。”说着黎昊转过身去,面对着黑漆漆的地牢,大声承诺。“今日起,本将宣布恢复你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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