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鸿生一把掐住祁烈的下颌,面目狰狞:“不愧是主将大人,反应就是快!”
祁烈眼前越来越模糊,呼吸也开始加重,他喘息着,不敢相信:“鸿生……你……你的争取方法……是……是杀了……我?”
“是啊!”罗鸿生加重手上力道,祁烈痛得眉头紧蹙,“既生瑜何生亮!你别怪我狠心,你抢了我的官职!抢了我的爱人!你就不该出现!”
祁烈眼里没有怒意,只有满满的失望心痛与悲哀,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到了罗鸿生手上。
“鸿生,我……”他嗫嚅着。
“你闭嘴!”罗鸿生好似被祁烈的表情和眼泪刺激更甚,他仿佛被烫了般一下甩开被泪浸染的手,怒吼道:“你别说话!你不生气?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到现在还装?你装什么良善?装什么大度?怎么?你想让我心软?不可能!我今天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
祁烈闭上眼,脑袋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一下栽倒在了地上,他又强撑着让自己睁开眼,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罗鸿生疯了一般来回走动以及在喋喋不休地怒吼着什么。
“鸿生……”他用尽全力叫道,罗鸿生停下脚步,双目通红,死死盯着他,祁烈继续道:“就我一个,以后别再……”
“啪!”罗鸿生似乎不想再听祁烈多说一个字,抬手掀翻了烛灯。
“我叫你别说话!”他怒吼道。
烛灯点燃了木制椅子,火势渐起。
他逃命似的夺门而出,把门死死关紧,从外面也点了火,祁烈被内外大火包围,却动弹不得,烈火烧的他撕心裂肺的痛,却叫不出一声,他再没从那个门里出来过。
“他好狠的心!”李文炎愤怒道,“你待他那么好!要不是你,他早就被革除军籍了!还能有今天!他竟然!竟然将你活活烧死!残忍至极!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认他做兄弟!”
“说他禽兽不如都侮辱了禽兽!”江寻雅也愤愤不平。
“够绝。”虚妄沉着声,“只要祁将军去赴约,他想杀你,明明一杯毒酒就能解决的事,却为了不留下证据,伪装成意外,用了火烧这么残忍的方法。”
“我以为,他杀了我就能得偿所愿,好好做个主将,没想到,他越走越偏,竟然为了一些邪术害了无辜之人!”祁烈心痛不已。
“李副将!”江寻雅惊呼道。
众人看去,只见李文炎的魂魄越来越透明。
“不好。”虚妄道,“李副将魂魄受创过重,虽然锁魂阵暂时护住了他,但也已支撑不了多久了!”
听闻此言,李文炎并没有过多哀伤,反而笑了一下,道:“多谢诸位仙君护住我魂魄,让我和阿烈还有最后的说话机会。”继而他看向祁烈:“阿烈,这辈子能遇到你,我值了。”
祁烈抿着唇,想用手抓一下李文炎,却直接从他渐透明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捞了个空,祁烈捏紧了拳,眼泪掉下来,他颤声道:“文炎,你且先去等我,记得别喝那孟婆汤,下辈子,我们还做最好的兄弟。”
“李副将魂魄支撑不了多久了。”池唯容沉着声,“得尽快送他上路,错过时机,将会魂飞魄散,再也入不了轮回。”
“有劳仙君了!”祁烈向池唯容行礼。
池唯容微颔首,随即抽出若非稳立在空中,若非散发出浅蓝色的灵光,灵光向李文炎魂魄汇聚而去,在李文炎和若非之间形成了一条蓝色光线。他又抽出三张符掷向若非,符纸围着若非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一瞬间燃尽化为金光向李文炎魂魄飞去,池唯容默念咒诀,在金光与李文炎魂魄相撞的那一刻,李文炎魂魄从脚底开始消散,化为点点金光,四散而去。
“李副将好走。”
池家众人向李文炎行了送别礼。
祁烈也跟着一起行礼,但是没有说话,只死死盯着李文炎正在消散的魂魄,直到最后一点金光也消失在夜色中。
“祁将军,节哀。”池唯容温声道。
祁烈收回看向空中的目光,苦笑道:“没事,我很快就去找他了。”
“少爷。”明淼回来了。
祁烈从哀伤中回过神,有些期待的看着明淼:“仙君,如何?有没有回信?”
“没有。”明淼道。
祁烈仿佛不敢相信,又问一遍:“真的没有?一封也没有?或许掉在盒子外面了?外面有没有看过?”
“祁将军,我已将盒子里里外外全部翻找过了,甚至还往下及周边都多挖了三尺,确实没有任何回信。”明淼笃定道。
祁烈往后踉跄了一步,一下跌坐外地,双手捂脸,崩溃哭着道:“没了……全没了……一个也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槐树下的木盒里,埋藏着更令人心痛的秘密……
第19章 离心
翌日,罗鸿生收到了池唯容的信,信中说,他们收到宗主回信,已有不用找到魂魄也能除去怨念的方法,上次与他起冲突之事是他们冲动了,他们回去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事与他决裂,决定答应罗鸿生的要求,他出十倍的钱,池家帮他除去怨念。
罗鸿生有些犹豫,毕竟上次池家把话说的那么绝,一副公正不阿,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模样,这是真的服软了?
但罗鸿生偏偏昨日又被那怨念骚扰了,他心态已经在崩溃边缘,急迫地想解决此事,眼下能最快帮到他的,只有池家,思前想后,罗鸿生最终还是决定与池家合作。
罗鸿生本想设宴缓和一下关系,却被池家拒绝了,说是已在这里耽搁太久,家中还有事,想速战速决,就免了宴席,只有一个要求,把除祟仪式设在演武台,再召集众士兵,士兵阳气重,可以镇压怨念,罗鸿生都一一应了。
当日晚,演武台。
罗鸿生和另一位副将及池唯容、虚妄和二三坐在台上,众士兵列队在台下,李文炎这几日刚好休假,所以他不在,也没有人问起。
“时辰已到,仙君们开始吧。”罗鸿生道。
“罗将军不急,正式开始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清楚,以便更好的施法。”池唯容稳着声,不疾不徐道。
罗鸿生心里着急,他太想尽快解决这事,但是此时又不便表现出来,只好忍耐着道:“池公子请说。”
池唯容喝了口茶,没说话。
虚妄站起来走到演武台前边沿,目光扫过台下庄严肃立的众士兵,转过身,嘴角微勾,道:“站的高,握重权的感觉确实不错,是吧罗主将?”
罗鸿生神色微变,勉强笑道:“这和除祟有什么关系?”
虚妄抖开熏风,摇着回到座位上:“没关系,随口问问。”
“池公子,可还有什么问题?”罗鸿生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池唯容淡笑:“罗将军昨日又被怨念折磨了?”
罗鸿生头疼道:“是啊!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又来了!”
池唯容“不经意”地接话道:“这么看来,这祁烈将军的怨念还真是执着啊。”
“可不是嘛!那祁………”罗鸿生一下顿住了,倏地睁大双眼,噌一下站了起来。
他从来没和池家人提过祁烈。
池唯容嘴角带着一抹讥笑,虚妄摇着熏风一脸无辜瞟着他。
台下众士兵听到祁烈的名字,也面面相觑。
罗鸿生脸上带了几分狠色:“你们怎么知道的?”而后忽然明白了什么,对副将道:“把李文炎找来!”
“不用了。”池唯容站起来,虚妄和二三也跟着站起来,“你找不到他了。”
“什么意思?你们把他怎么了?”罗鸿生瞪着他们。
“罗将军不妨先说说……”池唯容带着寒意看向他,“你把祁将军怎么了?”
“你们什么意思?他是自己打翻烛灯引了火灾被烧死的,对于这件事我也很难过,你们现在是想说,火是我放的?”
池唯容睨着他:“难道不是吗?”
“一派胡言!”罗鸿生猛拍桌子,“我算是知道了,你们不是来除祟的,是来给我扣锅的!”
虚妄嗤笑道:“这就奇怪了,罗将军,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给你扣个杀人的锅啊?”
“我怎么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罗鸿生气得双目通红,“来人!给我拿下!”
虽然普通人是打不过修仙之人的,但眼下胜在人多,罗鸿生笃定即使他们灵力再强,也抵不过人海战术。
“你们难道都忘了祁烈将军么?!”众士兵刚准备动手,虚妄上前对他们铿锵喝到。
士兵们怔了一下,面面相觑,开始议论纷纷,他们记得祁烈,其实祁烈对兄弟们很好,吃穿用度从不苛待,打仗时不会只想着要赢立军功,在不必要有选择的情况下,总是把弟兄们性命放在第一位。当时军中虽有谣言,他们受蛊惑导致军心略不稳,但大体上对祁烈还是服气的,反倒是对罗鸿生做主将这事心存嫌隙,只是碍于他是主将,只得唯命是从。
罗鸿生见士兵们动摇,更加气急败坏,怒道:“好啊!连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我这个主将可算是白当了!”
他又指着池家众人,怒道:“你们说是我杀了祁烈,有什么证据?”
“明淼,寻雅,带上来。”池唯容道。
他们把一个道士拎上了演武台,罗鸿生一见这道士脸色瞬间几变,士兵们也开始嘀咕起来。
“这不是帮祁将军超度的那个道士吗?”
“是啊,就是他跟我们说不要提起祁将军的!”
……
罗鸿生努力让自己镇定,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我请来为祁将军超度的道士,怎么了?”
池唯容没理他,走到道士面前,道:“罗将军找你,是为了超度祁将军亡魂么?”
“不、不是……”道士哆嗦道,“罗将军找我是……是怕祁将军被火烧死以后魂魄作祟,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我说烧死的人怕水,把他魂魄封在井底就行,他、他就让我去做了……”
众士兵哗然,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胡扯!”罗鸿生怒吼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说这种话来诬陷我?你清风道骨的池家就是这么做事的?!”
池唯容冷笑一下,依旧没理他,继续问道士:“当时你跟大家说,祁将军惨死,冤魂不散,不能提及这些事是真的么?”
“也……也不是……那时罗将军又找到我,让我把祁将军魂魄的痕迹隐藏起来,还让我找个借口堵住大家的嘴,不要跟任何人提到祁将军!”
“砰!”罗鸿生一脚踢翻案几,怒吼道:“住口!”话音未落,他忽地拔出配剑刺向道士,熏风即时旋出,以极快的速度拦腰飞向罗鸿生的配剑,熏风力道极大,碰到配剑的一瞬间罗鸿生被震的虎口一麻,手一抖剑便飞了出去,剑身也被劈为两半。
道士被吓得连滚带爬地往池唯容和虚妄身后躲,罗鸿生手还在抖,立在原地一时有些懵。
“想在我们面前杀人灭口,你还嫩了点!”虚妄一个转身收回熏风,冷冷地看着他。
“祁将军死后不久,怨念就找上了你。”池唯容淡漠地看着罗鸿生,“你没办法,只好请道士来除祟,其实你心底明白这怨念是谁的,只是你不敢承认,可请来的道士都不傻,在除祟过程中,总会发现异样,或者听到士兵谈论一些关于祁将军的事,会起疑心,所以你找了封祁将军魂魄的道士来,让他找个理由堵住大家的嘴,以此省去一些麻烦。”
池唯容眼神又冷几分,道:“对于起了疑心的道士,你就用钱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从此远走高飞,而那些用钱堵不住嘴的,你就用封灵术封了他们的灵力,然后杀人灭口,我说的没错吧?罗将军?”
罗鸿生还在手抖,脸色开始慌张,他眼神乱飘,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
池唯容继续道:“最后你想到了请我池家,其一是那些江湖道士确实都束手无策,你觉得池家能力强,一旦解决,便可一劳永逸,其二,你认为池家山高皇帝远,不清楚这边的事,只要没人多嘴,我们除了祟一走了之,不会知道多余的东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罗将军。”
罗鸿生尽力让自己平静,缓了缓后狠声道:“呵!这全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而且就凭这个道士说的话,你们也无法证明是我杀了祁烈!”
“罗将军说得对。”池唯容讥笑道,“我们请这个道士来,本也不是为了证明你杀人,只不过有些事,需得把真相让大家知道而已。”
“不过……”池唯容继续道,“这道士不能证明,总有人能证明。”
池唯容倏然掷出锁魂盒,一阵金光过后,祁烈的魂魄就立在众人眼前。
“咚!”罗鸿生一下跌坐外地,疯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把你的魂魄封在井底了!你怎么可能出的来!你出不来的!假的假的!障眼法!障眼法!”
众士兵听了罗鸿生的话,心里瞬间明白了真相,一时呆愣在原地。看到祁烈魂魄竟也忘了害怕,良久后,不知是谁带的头,噗通一声跪下,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参见祁将军!”众士兵齐声高呼。
祁烈湿了眼眶,哑声道:“兄弟们起来吧。”
士兵们起身,罗鸿生却疯了般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祁将军!好个祁将军啊!你永远都是祁将军!有你在的地方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我传了你那么多谣言,竟然都没能让你们将士离心!呵呵!还有那黄老狗!居然说我心术不正,哈哈!心术不正!那我就给他看看,什么叫心术不正!”
20/139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