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傻子才信你们仨儿一招制服梼杌!
池唯容说这话时,明明挂着一张温和的笑脸,说的话却是不容辩驳,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他说的话又能使人恼羞成怒,让人笑也不是,打也不是,所谓笑里藏冰,甚是高明。
“哦?”林深处又出来一青衣少年,生得丰神俊朗,神色却冷若冰霜,狭眸似是透着丝丝寒气,他先扫了一眼池唯容,继而冷着声对傅翼沛一行人道:“如此厉害,我谷梁家也想见识一二。”
此人便是修真界排名第十的世家、谷梁家的公子谷梁隐,其实谷梁家若按综合实力是排不到第十的,只在二十左右,但他家胜在医术突出,整个修真界无人能敌,是以众人认可他家第十的排名。
且由于行医救死扶伤的重要性,世人都不会轻易得罪他们,家中有疑难杂症的要求着他家救人,当下没有的也会给自己留个后路,是以虽然谷梁家排名第十,世人却都要敬仰他谷梁家三分。
傅翼沛一行人已艴然不悦,他勉强维持着平和,道:“哦,不必了,可能我们先前眼花了,我好像想起来我们到的时候这梼杌已经倒地了,既然池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就不多留了,告辞!”
池唯容还礼貌地向他们行了告别礼,他们随意回了个礼就匆匆走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别人做好饭来蹭还蹭得理直气壮!”
“是啊!好不要脸!”
“修真界排名前十的世家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
池家众弟子愤愤不平。
池唯容对谷梁隐笑:“隐。”
“唯容。”谷梁隐微颔首,他是池唯容在世家中唯一的挚友。
虚妄向他行礼:“谷梁公子。”
他也回了礼,道:“梼杌现世,必现血光,我来看看是否有需要的地方。”
“来得是时候。”池唯容说着就把他往江寻雅那边带,“我师妹受伤颇重,正想叫你。”
虚妄跟过去给江寻雅撤了结界,谷梁隐没多话直接先给江寻雅把起了脉。
梼杌此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先默默观察了一下周边的人,它找准了一个时机突然一跃而起直扑众人!
它来得太突然众人根本毫无防备!池唯容和虚妄反应迅速立马抬手就设结界,可是人员太分散,他们一下没圈住所有人,梼杌就找准没来得及进入结界的人攻击,血盆大口一张就要叼起一弟子!
一道白光忽然闪过横撞向梼杌,梼杌也反应不及,一下被撞翻在地,它力量本就被耗费了大半,这下再一撞,愣是起不来了。
众人这才看清撞向梼杌的是一头比它还稍大些的巨兽,它通体雪白,浑身散发着柔柔的白光,兽毛虽长却极其柔顺,头上两角似是雕刻般精致美丽,浅蓝色的眼睛水波荡漾,似是泛着阳光的大海。
“白……白先生?”虚妄都看愣了。
巨兽微点头:“池公子,虚公子。”
“你还会说人话?”虚妄脱口而出,“呸!白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它一眼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江寻雅,关切道:“江姑娘如何了?”
“护住了心脉,暂无危险。”谷梁隐道,“不过得尽快回去好生诊疗。”
白泽点头:“你们且快回去救人,梼杌就交给我吧。”随即他向远处以神兽特有的声音叫唤了一声,林中又窜出三头神兽,它们分别叼着梼杌的头,背,尾就拖进了林深处。
“如此便有劳白先生了。”池唯容道。
白泽似是笑了,温声道:“池公子不必多礼,这世间,也是我们的世间。”
池唯容意会,带着池家众弟子深深向白泽行了礼,白泽颔首,转身没入了林中。
“我的天这是神兽?传说中的神兽?”
“好漂亮啊!我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了!”
“它眼睛像大海一样!太美丽了!”
弟子们第一次见如此漂亮的神兽,都已炸了锅。
“快。”虚妄抱起江寻雅,随着众人赶紧御剑回浊世风华里。
江寻雅房门口,众弟子都在焦急地等待,谷梁隐正在里面为她医治。
“寻雅师妹不会有事吧?”明淼问道。
“不会。”池唯容道,“隐的医术一向手到病除,放心。”
正说着房门开了,谷梁隐从内出来,大家都围上去打探情况。
“已无大碍。”谷梁隐道,“按照我开的药方和食谱好生调养,一月便可痊愈。”
“那就好,多谢谷梁公子!”
“我可算放心了,多谢多谢。”
……
弟子们纷纷道谢,谷梁隐微颔首。
“隐,去喝一杯。”池唯容道,谷梁隐点头,便跟着池唯容往凉亭去了。
虚妄进了江寻雅房间,看了看安静躺着的她,伸手探了探她的脉。
“这谷梁公子果然妙手回春。”他自言自语道,“之前摸寻雅的脉象已极其微弱,吓得我还以为……这才一会,脉象就已平稳了,难怪阿唯能与他交好。”他替江寻雅掖了掖被子,“唉,平时看你吵吵闹闹的,一时这么安静还怪不习惯的,早点好啊烦人精。”
他慢慢关上房门出去,刚准备回下院,忽然又想到什么,坏笑道:“江寻雅,看你受伤可怜,让你开心开心。”
半柱香后,庆忌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浊世风华里门口,虚妄早已等在那儿,热热情情地就迎了他进去。
“江姑娘如何了?”庆忌边疾走边问道。
“唉……”虚妄叹气,“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庆忌就更急了,虚妄都要追不上他了,要不是这是在人家地盘,还是修真界的,他一个魔族人就要直接御剑飞了。
一路飞奔至江寻雅房间,庆忌一眼就看见安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江寻雅,心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小心摸上了江寻雅的脉。
“脉象平稳。”庆忌着急道,“可是有什么不易察觉的内伤?”
“没有。”虚妄道,“第一行医世家谷梁家的公子已经帮她医治过了,已无大碍,好生调养就行。”
“那江姑娘怎么还不醒?”
“她此次受伤较重,需要恢复恢复,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庆忌看了看江寻雅,忽然向虚妄行礼,道:“庆忌有一个不情之请。”
“庆公子请说。”
“我想留下来照顾江姑娘,直到她痊愈!”
“啊?”虚妄震惊,“再怎么说你也是魔界的少爷,这……这不合适吧?”
“虚公子指哪里不合适?是我少爷的身份不合适还是魔界的身份不合适?若是少爷身份不合适,只要我自己愿意就行,没人能说得我,若是魔界的身份不合适,还请虚公子替我向池少爷和池宗主美言几句,我是真心想照顾江姑娘的,若是我回去了,也是寝食难安!”
“呃……”虚妄有些语噎,嘀咕道:“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她,她醒了看见你也开心开心,没想这直接就要照顾上了……”
“虚公子。”庆忌再次恳求道,“我知池家肯定不缺人照看江姑娘,但这些人毕竟不是专业照顾病人的,特别是寻雅还是个姑娘,那些人是不懂姑娘的需求的,我以前常常照顾我娘,很有照顾病人的经验,特别是如何照顾女孩子,我可以做得比池家任何人都好,虚公子,请相信我!”
虚妄略思索了一会,一拍手道:“行,我就信你,宗主和少爷那边我去说,这边再留些人手帮你。”
庆忌终于露了笑脸:“多谢虚公子!”
“也别公子公子的了,你都这么照顾我师妹了,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以后就叫我虚妄,也别那么多礼节。”
“好,虚妄,以后也唤我庆忌便可。”
然后虚妄就跟着庆忌开始忙活,庆忌先是给江寻雅撤了枕头,说现在这个枕头角度不对,她是腰背受伤,这个枕头太软不利于腰伤恢复,而后找了薄枕叠成特殊角度给她垫在腰部,说如此利于腰部恢复,但又说不能一直如此,腰部会劳累,要过一段时间拿出来让腰休息休息,反正各种门门道道很多,虚妄听得云里雾里,就跟着他忙前忙后,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处理完一系列枕头被子后,庆忌最后找了块方形厚垫给她垫在臀部。
“她……她臀部没受伤啊。”虚妄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是。”庆忌道,“但她要躺一个月,我又不知……”他突然恍然大悟,含笑道:“等你以后有了心爱的姑娘就懂了。”
虚妄费解地挠挠头,实在不明白这跟心爱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看庆忌一副很懂的样子,便也没再多想,反正庆忌很专业,他说全部交给他就行,那就交给他好了。
虚妄忙活完这一通后,心觉该回下院了,但又总觉得尚阁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就是让他还不想回去,池唯容与谷梁隐喝酒去了这件事就忽地窜上了他心头,他来来回回上窜下跳地绕了半天圈,最终还是往凉亭去了。
凉亭。
“还是酌一壶。”谷梁隐道,“池家少爷就没别的酒了?”
池唯容浅笑,温声道:“拿我最爱的招待你,还不好。”
“偶尔也想换换口味,你的最爱,又不是我的最爱。”谷梁隐品了一口,“不过你这人就这样,认定的东西,就不会变。”
“谁还没点小执念呢。”
“是,谁还没点小执念呢。”谷梁隐低声重复了一遍。
“说什么呢?你喜欢哪种酒?我给你拿就是了。”
谷梁隐淡笑:“就这个吧,谁叫你喜欢呢。”
虚妄摸索到凉亭附近,匿了自己所有气息,找了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躲在暗处看着池唯容和谷梁隐说说笑笑,把酒言欢。
谷梁隐平时对人都冷冷的,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太多话,此时却和池唯容相谈甚欢,虚妄一直知道池唯容与他是挚友,池唯容早在遇到虚妄之前就已和他相交,就是这位叫谷梁隐的,他甚至见过池唯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少爷身份时,最天真无邪的孩童模样。
虚妄突然就有些闷闷不乐,四方压来的失落感连一向乐观的他都备感沮丧,他垂头丧气,心中酸楚阵阵翻涌,他不知缘由,就是嫉妒得发疯。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小可爱发现我有什么引用的地方忘记标注的,请一定要告诉我哦,谢谢啦~
第33章 心绪
他终于决定回下院,一步步郁郁寡欢地往回走,夕阳把他影子投射在地上,他恨恨地追着自己影子踩,一想到池唯容正跟谷梁隐在喝酒谈笑,更觉自己形单影只。
“凄凉啊!”他仰天长叹。
他进了房间坐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觉得有些闷,他打开窗户透风,窗外花林的花随风飞舞,枝叶摩挲沙沙作响,他似乎瞧见了自己和池唯容平日里在花林练剑的身影,他“砰”地一声就关上了窗。
“烦人。”
他跑下床悉悉索索一阵翻找,也不知从哪里就摸出了一瓶酒,他重新坐回床上,塞子一拔,气鼓鼓地喝了一大口。
“酒嘛!谁不会喝!”
池唯容忽感背后一凉,凉得他忍不住一抖。
“怎么了?”谷梁隐问道。
池唯容往背后看看,一脸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无辜撇撇嘴,道:“天气好像开始凉了。”
虚妄今晚又做梦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和面无表情虚虚浮浮开始消散的“另一个自己”,他死命的抓,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拼命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感越来越重,压得他无法喘息。
他倏地惊醒,衣服已湿了一大片,他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些,但他不想睡了,就去花林练剑,练了整整一夜。
翌日,江寻雅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头顶的白帐子就映入她眼帘,她才醒,眼前还有些模糊,那白帐在她眼里似是云朵般轻飘飘、虚晃晃。
“我……我死了吗?”她嗫嚅道,“这……这是……天上?”
她忽然就悲从中来,眼泪刷地落下,抽抽噎噎期期艾艾哭着道:“爹,娘,女儿不孝,还没好好尽孝就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师父,少爷,师兄…….我还没立功呢就……就这么去了……简直是愧对师门……愧对……”
“江姑娘!”庆忌惊喜叫道。
江寻雅被这叫声一下拉回现实,倏地止了哭,向门口看去。
“庆忌?你不会也……”她刚想起身却一下扯到背部,“啊!”她惨叫一声又摊回去。
“别动!”庆忌赶紧进门放下刚打来的热水,扶她躺正,“你腰背受伤,不能乱动。”
江寻雅被这痛刺激得又清醒了些,她朝周边看看,摸摸被子,摸摸床沿,抓抓自己,抓抓庆忌,都是实实在在的触感,她一颗心才终于放下了。
“还好还好,我没死。”
“江姑娘休要胡说!”庆忌道,“你好着呢!”
“那……你怎么在这儿?”
“以前我娘经常生病,我照顾病人很有经验,就向虚妄请求让我来照顾你。”庆忌边说边替她擦脸上的鼻涕眼泪,“他答应了,还愿意帮我去向池少爷和池宗主说情。”
江寻雅被他擦得不好意思,但又没法躲,就只默默转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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