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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浊恶世[双重生]——暮遇醇

时间:2022-02-07 08:39:07  作者:暮遇醇
  “过来过来。”江寻雅示意他凑近,“那天湘湘来看我的时候,看见少爷在门口盯着远处发呆,样子很是落寞,能把少爷惹得如此不悦的,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站了很久么……”
  “我想想啊,从你们出门到湘湘来找我,大概一炷香吧,他应该站了一炷香那么久。”
  一炷香……虚妄沉默了,池唯容那日晚上连夜出去办事至今还未归,说起来他们也已经十日没见了,是不是自己真的伤了他的心?虚妄知道是他没理,但他心底莫名有一股劲拧着自己,就是让他顺不过气,他也憋闷了十日。
  “师兄!师兄!”江寻雅拍他,“发什么呆呢?”
  “我作么?”
  “哈?”
  “你觉得我……平时作么?”
  “作!”
  虚妄:“……”
  完了完了,真的是他自己作!
  “我倒是觉得虚妄兄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庆忌道。
  是吧是吧,他是讲理的,一定不是他的问题!
  他自己给自己进行了一场心理拉锯战,脸色一会苦一会儿笑一会愁的,江寻雅和庆忌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变化多端的脸色,然后他们对望了一眼。
  “我觉得师兄不太正常。”江寻雅悄声对庆忌道。
  “嗯!”庆忌点头,“我总觉得,这是谷梁公子都治不了的病症。”
  “有道理。”江寻雅异常赞同,“我总觉得,只有少爷治得了。”
  “这得是个什么病啊……”
  “少爷朝这来了!”一个弟子端着热水进来道。
  虚妄腾地站起身,慌张地到处乱窜,窜了半天,“砰”一声从后窗翻出去了,听声音似乎还摔了个大跟头。
  江寻雅张着下巴和庆忌对视:“他还有救吗?”
  “我觉得救不了。”
  “我觉得也是。”
  池唯容一踏进来就环视了下房间,最后目光停留在打开的后窗。
  “虚妄刚走?”
  “对对对!”江寻雅直点头。
  “从后窗?”
  “没错没错!”
  池唯容:“……”
  他刚办完事回来,跟池瀚文汇报后就来看江寻雅,见她恢复得不错便也放了心,只是没想到见识了某位奔得比兔子还快的人。
  虚妄一路“逃”回了房间,把门关上还惊魂未定,他又忽然回过味来。
  “唉不是!我跑什么啊!”他猛地一砸门,“我是不是有病啊!”
  有病的虚妄今夜又是辗转反侧,他一度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失眠症。
  “咚咚咚”的敲门声忽然响起,虚妄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宿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此时正迷糊。
  “进来。”他有气无力道。
  那人推开门进来,又轻轻关上,然后就站在门口,不动也不说话。
  “林叔么?”虚妄迷迷糊糊道。
  “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一阵沉默后,虚妄腾地坐起来,他瞬间清醒,第一反应居然是开窗要逃,他刚一把推开窗,池唯容竟然直接甩出清狂往窗把手上一勾,窗子又“砰”一声合上了。
  虚妄被惊得一愣,往床帷后缩了缩。
  “少……少爷……阵仗这么大……”
  “阵仗不大,拦得住你?”
  虚妄心虚地笑:“呵……呵……拦我做什么……”
  “你跑什么?”
  虚妄:“……”
  他能说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吗……
  池唯容往前走了两步,“噔”一声把一个食盒放在桌上,虚妄听见食盒落桌,探出头看了一眼又立马缩回去。
  “阿唯……”虚妄刚开口,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过来,吃饱再说。”池唯容在桌边坐下,在食盒里端出一瓦罐桃胶银耳雪梨羹,又拿出一小碗,替他盛好,放好小勺。
  虚妄迟疑了一会儿,随即才一步一挪缓慢地蹭到了桌边,他都没敢多看池唯容一眼,就端起小碗喝起羹来,他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口一碗般豪放,而是用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
  池唯容也不着急,给自己倒了杯茶,就这么耐心地等着。
  虚妄终于喝完一瓦罐羹的时候,仿佛已经过了几百年那么久,他将碗勺收了,又陷入了沉默。
  “没话对我说么?”池唯容先开了口。
  虚妄心里已经拧成一团乱麻,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卡在喉头,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他都替自己着急!
  池唯容轻叹了一口气,默默收拾好了食盒,站起身来提着就朝门口走。
  “吃饱了,胃里暖了,会睡得舒服些。”池唯容背对着他,“虚妄。”他手已搭上门把手,“我有一点难过。”
  池唯容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他垂下眼眸,轻轻拉开了门。
  “我嫉妒谷梁隐!”虚妄上前一把把门推关上,拦了池唯的容去路,“阿唯,我嫉妒谷梁隐。”
  池唯容抬了眼。
  “我从出生看见的就是你身为少爷,识大体,知礼稳重,思虑繁多的样子。”虚妄摁着门盯着池唯,“那么小的年纪,肩上就扛了那么重的担子,那么小的年纪,却已满是成熟淡然的气息,人的性格既成就很难再改变,可是谷梁隐,他见过你最纯真无邪的孩童模样,不是少爷,没有负担,就是无忧无虑的小池唯容,那是我……”虚妄喉头滚动,“不曾见过、也永远见不到的样子。”
  池唯容转头看着他。
  “我羡慕嫉妒到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知道这样不对。”虚妄微敛眸,“你跟谁交友,交到什么程度,都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可我心绪不稳,又自觉没理,心里矛盾得很,我说不清楚我为什么一见你就想逃,可能实在不想让你看见我这蛮不讲理的模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虚妄又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池唯容,“阿唯,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池唯容愣怔在原地良久,忽地就低头笑了,虚妄傻了。
  “你……不会被气疯了吧?”
  “虚妄啊……”池唯容嘴角弯的更甚,“你真是让我……”他抿了抿嘴,“不知如何是好。”
  “什……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会觉得,隐见过我还没懂事时候的模样?”
  “他比我跟你认识得早啊。”虚妄一脸认真的分析道,“我们相识时你十岁,你那时候已经和他是好友了,那再之前你不过就是个几岁的孩子,不就是最纯真的孩童模样?”
  “其实我认识他没比你早几年。”池唯容温声道,“大概七八岁,在一次世家的宴会上,我们才相识,那时候的我也不是……”池唯容顿了会,“总之,不是你想的那种天真无邪的孩子。”
  “是了……”虚妄幡然醒悟,“那时候的你已经是池少爷了,从出生就是。”他的心忽地像被针扎了一下,刺得他心头一痛,“是我想错了,阿唯你……根本没有童年吧……”
  “个人有各命。”池唯容坦然道,“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是什么样的命,就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从未觉得有何不公,不过,人人都羡慕我出生就是池家少爷的风光,只有你,心疼我身为少爷担子重,虚妄,若是……”池唯容声音低下去,像说给虚妄听,又像说给自己听,“若是只有身为池家少爷才能遇见你,那,我倒觉得,此乃上天于我的最大恩赐。”
  最大恩赐?他用了最!虚妄心里瞬间开了花!
  虚妄一边心疼池唯容身为少爷没有正常的童年,一边又暗自窃喜谷梁隐并没比他多见池唯容的天真孩童模样,之前种种都是他自己的臆想!
  那些堆积在心里的酸楚瞬间烟消云散,这种窃喜莫名开始蔓延,如果谷梁隐现在在他面前,他甚至想冲动地跑到他面前嘚瑟一圈,对他叫嚣:看!你谷梁隐也没比我多了解阿唯多少嘛!
  虚妄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一个此刻无比欣喜的变态!
  他嘴角掩饰不住地偷笑,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池唯容浑身一紧,微偏开头,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懂什么了……”
  “你刚刚说了。”虚妄认真看着他,“若是只有身为池家少爷才能遇见我,那你倒觉得,此乃上天于你的最大恩赐。”
  池唯容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握紧了食盒,耳尖也开始发烫,他一口一口吞咽口水,屏息以待的同时又开始后悔,刚刚说那番话是不是有些冲动了,其实他也没打算现在就……
  “所以阿唯你是把我当最好的朋友的!”
  池唯容一愣。
  虚妄胸有成竹:“比谷梁隐还好的那种!”
  池唯容:“……”
  他是那个意思???
  池唯容刚刚一颗膨胀到快要爆炸的心瞬间就泄了气,整个人从云端极速坠落,他傻愣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心里忽然就开始滋长深深地无奈,无奈到失笑。
  “幸好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幸好什么?”虚妄莫名其妙。
  “幸好,我爹当初收你看的是你的武力而不是……阅读理解能力,否则,你肯定连尚阁的门都见不着。”
  “哈?”
  池唯容笑:“也好。”
  “哈?”
  “没事。”池唯容脸色已恢复如常,“事情既已说开,就过了,天还没亮,再歇息会吧,我回去了。”
  “哎等等!”池唯容再次拉开门,却又被虚妄一把摁了回去,池唯容疑惑地望着他。
  “会做噩梦,要摸眉心。”
  池唯容就笑了,与那日月光下的他一样温柔。
  在池唯容轻柔地抚摸下,虚妄很快睡着了,他安心匀称的呼吸荡漾在屋内,可池唯容这夜却没能睡着。
  翌日,虚妄颠着欢快的步子又去看江寻雅,整个人乐滋滋的,开心地跟什么似的,江寻雅和庆忌对望一眼,头靠头就开始嘀咕起来。
  “他病好了?”江寻雅问。
  “好像是。”庆忌答。
  “少爷治的?”江寻问。
  “好像是。”庆忌答。
  “不对,我怎么觉得他这是病得更严重了?”江寻问。
  “好像是。”庆忌答。
  虚妄探望完江寻雅,晃晃悠悠地出了她房间,心情大好的他在尚阁到处溜达,见人就热情地打招呼,弟子们被他的热情抚照,且抚照完后并未觉得丝毫温暖,反而议论他是不是傻了……
  傻子虚妄就这么在尚阁溜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就准备回下院了。
  “少爷……如此……就是……”
  忽然,他听见有人在小声说着什么,好像还跟少爷有关,他循着声过去,在长廊的圆门后瞟到了尚阁管家陈叔的身影,他正在跟一个下人交代着什么,虚妄就准备上去热情地打个招呼。
  “切记此事不能让少爷知晓。”
  不能让阿唯知晓的事?虚妄又退了回去,猫在门后探听。
  “老爷这么做也是没办法。”陈叔道,“少爷多次拒绝老爷提出的相亲,又没人说得动他,就连夫人也劝服不了,这才想出借宴会名义悄悄把姑娘找来让他们见面的法子,老爷说了,少爷拒绝是因为他从没见过人,说不定见上了就遇着自己喜欢的了。”
  “是,少爷兴许只是害羞呢。”下人回道,“反正是宴会的名义,相中了皆大欢喜,相不中两家都留了颜面。”
  “就是这个理儿。”陈叔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叮嘱道:“你记仔细了,今日是富商严家的大小姐,明日是修真界排名第五的世家蒋家的二小姐,后日是书香世家墨家的五小姐,大后日是名将严将军家的三小姐,此次共按排了四位姑娘,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不可出任何差错,你再看看这个细节……”
  相亲?!阿唯要成婚了?!
  虚妄忽然如坠冰窖,冷得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后面说了什么他已经没心思听下去,转身就跑了,之前好不容易才消散的酸楚又重新翻涌上来,甚至比先前更甚。
  之前是阿唯表示自己才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才释然的,那这相亲,阿唯得怎么说他才释然……
  他突然停了脚步,双手一抱头往地上一瘫,苦恼地直揪自己头发。
  “没完没了了是吧!!!”他怒吼。
  他突然灵光一现,一拍大腿,露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猥琐的笑容……
  现在还早,离宴会还有些时候,今日赴宴的严家正往池家赶,严大小姐坐在轿子里时不时扒开小窗的帘子往外看,池家本就声名显赫,父亲又把池唯容形容得跟天仙儿似的,她对此次的见面,还是有些期待的。
  一阵阴风陡然袭来,带起一阵尘土迷了众人的眼,轿外的人赶紧抬手遮眼,不一会儿风平息了,众人便继续向前赶路。
  而娇子里的严大小姐正惊恐地瞪着双眼被人捂住了嘴,片刻后那人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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