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唯容:“……”
继而他悠然地溜达到床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嘶~连床单被套都换过了,我这房间怕不是换了主人了?”
池唯容:“……”
“唉!物是人非啊!我看这家里是没我的位置喽!”虚妄故作委屈道。
石化在门口的池唯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虚妄挂起一抹欠揍的笑:“你猜啊!”说完转身走出房门:“吃饭去喽!”
池唯容心底五味杂陈,但他决定在消化情绪之前先报复一下眼前这位欠揍的人,于是他对着虚妄嘚瑟的背影喊道:
“水也君。”
虚妄背影一僵,嘚瑟之劲瞬间全无。
什么叫现世报?这便是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虚妄头都不敢回了。
“你猜啊。”
虚妄:“……”
“我错了!”他怂的极快,回头到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少爷我们屋里慢慢谈。”
池唯容睨了他一眼,傲娇地跨进了屋。
“妄儿?妄儿!”虚妄刚想进屋,林叔声音从后面传来。
“林叔!”虚妄兴奋回头,“我正想去看你呢!你怎么样?身体还好么”
“我都好,池家吃得好住得好,我好着呢,倒是妄儿你……”林叔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抚上了虚妄的发,“叫林叔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唉!林叔没用!当时……当时什么忙也没帮上!”
“林叔千万不要这样说。”虚妄赶紧道,“这事跟林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我不好,当时说走就走,都没来得及跟林叔告别,害林叔担心了。”
“没有没有!林叔知道你是不得已,不说那些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叔拎起食盒晃了晃,“看,林叔给你带了什么?”
“百花茶!”虚妄两眼放光,“我想了好久了!”
“知道!林叔知道!”林叔终于笑了,“一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赶紧就去煮茶了,结果茶都煮了,我左等右等你就是不来,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怎么会呢?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回来肯定要来的。”
“走,咱进屋喝茶。”
“好。”
“少爷。”林叔一进屋便看见了已坐在屋内池唯容,赶紧行礼。
“林叔不必多礼。”
“少爷在,老奴本不该多打扰,可是老奴太久没见妄儿这孩子啦,老奴以前最喜欢看这孩子咕咚咕咚喝我做的百花茶了,老奴想看他喝一杯茶再走,还请少爷准允。”
池唯容睨了一眼虚妄,道:“问他就行。”
“当然好,我都迫不及待了!”虚妄扒开食盒拿出茶壶就猛灌起来,林叔在旁看得直道慢点慢点,一壶茶很快就见了底,他满足地咂了咂嘴,道:“就是这个味道!谢谢林叔!”
“谢什么?傻孩子!”林叔把茶壶收进食盒,“看妄儿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些了,如此老奴便不多打扰少爷了,你们慢慢聊,晚膳老奴待会给少爷和妄儿送过来就行。”
“有劳林叔了。”池唯容道。
林叔走后,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虚妄往榻上一坐,时不时瞟向端坐桌边的池唯容。
瞟到眼睛都发酸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你先说,你怎么知道的?”
池唯容神秘一笑,拎起自己的一束头发:“我的断发,到现在还没长回来。”
虚妄:“……”
但他不死心,道:“就……就凭这个?”
“断我的发。”池唯容一哂,“敬我的人不会,怕我的人不敢,恨我的人没那么无聊。”
虚妄:“……”
“我说完了。”池唯容道,“该你了。”
虚妄:“……”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那日他本就是偷着来的,他不确定池唯容是否希望自己看到那样的他,更不知道若是池唯容问他为何来了又走,他又该如何回答……
“雪夜那日,是不是你?”池唯容却忽然再开口。
虚妄一怔,他没想到池唯容问得如此直白。
“嗯。”他沉默半晌后,终于应声。
池唯容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半跪到榻上,一手撑上了榻的靠背,半环住虚妄,温热瞬间升腾。
虚妄猝不及防,呼吸都窒了一瞬,隔得远远地都能“我见犹怜”,更别说眼下如此近的距离,他滚了下喉头,微偏开头去。
“那日,你带我回的房间?”池唯容低沉的嗓音响在他耳边,直震他心底,震得他整个人都酥软下去。
“嗯……”他带着颤音蹦出了这个字。
“打开了桃胶银耳雪梨羹,最后却没动?”
“是……”
“床头的诗,看见了?”
“对……”
“是不是抱我了?”
红晕瞬间从虚妄的脖子蔓延至耳后根,热气交融,呼吸都是湿热的。
“嗯……”他颤得更加厉害,“不是……不是喝醉了么?怎的记得如此清楚?”
“不清楚。”池唯容又压低了些身子,“所以要问你,不过,现在都清楚了。”
虚妄:“……”
“你……”他想说你诈我,可头一回就对上了池唯容近在迟尺的脸,他立马顿了话头又转回脸去。
他突然有点怀念醉了酒乖乖窝在他怀里的池唯容,多好摆弄啊,现在这人清醒得很,强势得很,霸道得很,勾人得很……
“我什么?”池唯容就盯着他害羞的模样,还偏要问得他无地自容。
“没……没……”
“说走就走,就给我留了个黑匣子?”其实池唯容也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也偏要问他这一句。
虚妄垂眸,默然片刻终于转了头,对上池唯容的眼。
“我怕……”他深深地看着他,“我怕再多留一丝一毫其他的东西,我就走不掉了。”
“那就不要走!”池唯容几乎是低吼,情绪克制而又难抑,“等我回来一起面对很难么?嗯?”
“我……”
“我知道。”池唯容睫毛微颤,“我爹一定和你说了我前途无量,要走正道之类的话,否则,你不会走得那么决绝。”
“不是……”
“你不必说。”池唯容打断他,“我了解我爹,也了解你,前途?”他嗤笑一声,“你觉得我在意么?正道?你被诬陷打入邪魔歪道,我走正道?我要这正道有何用?!”一滴泪默然无声地从池唯容眼里滑落。
“阿唯……”虚妄愣了,想伸手去替他擦泪,却被池唯容用另一只手一把摁下去。
“虚妄。”池唯容星眸水波荡漾,“前途、正道,不是我要的,我不要的你偏要塞给我,我要的,你却偏偏让他远离我,为什么这么对我?!”
“对不起……”虚妄如万箭穿心,疼得不能自已,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否正确,本来他以为离开是为了池家好,为了池唯容好,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做的这个决定给他的阿唯带来的竟是无尽痛楚……
“我不要听对不起!”池唯容低吼道,“我要听别的!”
“想听什么?”
“花林。”池唯容死死盯着他,“风信子。”
虚妄脑袋轰然作响,他倏地睁大了眼。
“空着的那两个字。”池唯容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说出口的,“是什么?”
灿阳震荡,光晕流转,星辰颠覆,云渚溅溅。
沉默蔓延在温热里,热潮汹涌却寂静无声,闷得人呼吸都开始急促。
虚妄几欲开口,最后都咽了下去,他想去细想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可脑子里只有一片一片的空白,在池唯容的气息里,他没有理智,无法思考,只有难抑的躁动。
不知沉默与温热交杂了多久,池唯容忽然垂眸,略松开虚妄,稍远离了些。
“你要是不愿……”
“喜欢!”虚妄脱口而出,“那两个字,是喜欢!”
池唯容霎时又倾压下去,潮热的鼻息喷洒在虚妄脸上,他的眸就泛起了水润。
“整句话,连起来说。”
虚妄睫毛颤颤,红晕早已染上了脸,他贪婪地吮吸着池唯容的气息,在他的臂弯里沉沦。
“阿唯。”他已微喘,一声“阿唯”唤得勾人心魄。
“嗯。”池唯容鼻尖蹭上了他鼻尖,迷蒙地应声。
“我喜欢你。”虚妄又道一遍,郑重而温柔。
云开见日的一瞬,万物丰腴饱满,晴空之下,欲念缠绵,丝丝绸缪,根根缱绻。
“没听清。”池唯容睫毛扇滑过他面颊,“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虚妄一把揪住池唯容衣领,“喜欢到疯!”
“我也是。”池唯容一声喘息,热潮更汹,颤着气音回了一句。
“也是什么?”虚妄揪着他衣领往下拽了几分,抵上他额头,“说清楚。”
“喜欢你。”池唯容一把捞过虚妄直接平压在塌上,星眸灿阳在温热里交缠,“从很早以前。”
他俯身下去,虚妄看着他软粉的唇越靠越近,周身气血霎时翻腾不止,似有旺火燃烧,池唯容目光在他脸上来回辗转,长睫毛的阴影在虚妄脸上扫荡,每扫一次,每近一分,虚妄的魂就被勾一道。
软唇差分毫相碰的时候,整个池家陡然警报声大作!
他两同时朝门外看了一眼,又回头一对视。
“不好!”
“风狸!”
江寻雅正在为庆忌护法,他正处在破最后一层境界的关键时刻。池唯容知道他即将破最后一境,是以风狸第一次来袭时,他特意嘱咐江寻雅好好替庆忌护法,助他破境,不必与其他弟子一起出来迎战。
江寻雅当时观察了魔气,判断应当是池家能解决的程度,所以也就先留下了,后来魔气越聚越多,她正纠结要不要去迎战的时候,魔气却倏然远离了。
后来明淼告诉她,是虚妄回来了,她才继续安心为庆忌护法,可她没想到风狸这么快就又杀回来,且此次不仅有大批魔气靠近,更诡异的是,这魔气里充斥着某种邪气,像某种狠毒邪术的外溢,再迟钝的人也已能看出来,风狸第一次袭击不过是为了把虚妄逼出来,这第二次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直接冲着毁灭池家来的!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身为池家弟子,受池家教导,于情于理都应当与其他弟子一同应战,先前自己要为庆忌护法,且其他人能解决也就罢了,可这次风狸来势汹汹,绝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自己身为池家弟子却不能在危急关头与同门并肩作战,甚为焦灼,可庆忌又在关键时刻,若是自己离开了,那他……
“去吧。”在打坐的庆忌忽然睁开眼道。
江寻雅一愣:“庆庆,你……”
“寻雅。”庆忌抬眼看她,“于私心我不想让你上战场,你在这里,能逃过战场的厮杀,能保证安全,可我了解你,从我哥……风狸第一次来时,你就已经坐不住了,你是池家弟子,心系池家安危,想上阵和同门并肩作战我知道,所以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不能这么自私,否则,你定会懊悔终身,而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只需要做自己,不论后果如何,我都与你一起承担。”
“可是……”江寻雅蹙眉,“你在破境的关键时刻,若是我此时走了,你怎么办?”
“倒数第三层境是我自己破的。”庆忌道,“我能自己破一次就能破第二次,况且这最后一层境你已帮我度过了最难熬的阶段,还剩下一小段路,我自己能走完,寻雅不必担忧。”
江寻雅看了一眼越来越重的魔气和邪气,一闭眼一狠心收了为庆忌护法的手。
“庆庆对不起!”江寻雅哽咽了,“我是池家的弟子!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风狸欺辱!”
“我知道,不用说对不起。”庆忌在打坐破境无法动弹,只温柔地又担忧地看着她,“寻雅不哭,战场险恶,刀剑无眼,保护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打我!去打风狸!
阅文快乐~
第60章 鳌战
“你也是!”江寻雅俯身半跪在庆忌身前,“如果我回来发现你出了什么事,那我也绝不独活!你听见没有!”
“不得胡说!我们都会好好的!”庆忌也鼻尖泛酸,“可是……我也是!”
”傻子!”江寻雅在满脸泪痕中笑了下,站起身就要走。
“寻雅!”庆忌忽地叫住她。
江寻雅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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