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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的差不多了，就肚子饿了，来找饭辙啦！”铁青抢先说了，没提那大丫鬟的事情。
一看就知道，熹夫郎除非是傻了，才会派那么一个大丫鬟去前头书房找人。
肖伟看了他一眼：“对，我们俩暂时聊了一段落，先吃饭再谈旁的。”
“今天有你大舅兄从京中带回来的好东西，咱们啊，也解解馋。”熹夫郎还不知道那大丫鬟的事情，挺着个肚子坐在那里，跟笑哥儿挨着，肖伟坐在了熹夫郎的身边，铁青也坐在了笑哥儿的身边。
说是全家人其实也就六个大人俩孩子而已。
人口实在是少得很，但就是这样，老肖大叔跟老肖婶子也满意得不得了。
今日吃的的确是一桌京都风味儿，浓油赤酱的口味厚重，且没有辣的菜。
吃过了之后，其他人都去消食儿了，俩人继续回到书房商议事情。
晚上干脆在这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才回到了自己家。
修建榷场的时间定了，明年冰雪开化，就开始修建。
是雇佣制，而不是服役制。
服役制是不给钱的，白干活儿。
雇佣制则是给钱的，因为是出关干活儿，每个月一百二十个铜板，提供吃住。
这件事情刚定下来，就有人去衙门问了：“真的给每一个月一百二十个铜板？”
这些钱不多不少吧，主要是提供吃住，等于是干剩啊！
无非是出一把子力气而已，谁还没一把子力气啊？
“当然，朝廷说给就给。”门口的书吏耐心十足：“要想报名趁早，指不定多少人要去呢。”
“可有危险？”因为是要出关去干活的，万一有战事，他们这些去做活儿的人可就惨了。
“没危险，就是去盖榷场，知道榷场吗？就是做买卖的地方，草原人里头，也有买卖人啊？不然他们草原上的人吃啥？喝啥？”书吏乐了：“这榷场是他们千求万求求来的，不让盖，他们以后恐怕连吃盐都费劲。”
这也是大臻能拿捏他们的地方，大臻朝地大物博，他们草原可比不了。
真不开互市，没了榷场，边贸停顿，他们就先受不了，所以他们不会打仗，而且为此还退让了十里地的范围。
肖伟提起的要求，让皇帝很满意肖伟这手段，兵不血刃就白得了十里地的地盘。
“那活儿重么？”有人又怕活儿太累。
“就是平整土地，打打土胚，这活儿你们在家也常干的啊！”书吏道：“再说了，你们去了，那大将军也不能光让你们在那边干活啊？怎么着，也得有兵将守卫一二不是？”
众人一听，也是，大将军还是他们老乡呢，另外两位将军也是，他们上头有人啊。
第437章 三个老头
“那钱是一个月一给么？”又有人担心朝廷要活儿干完了才给钱，那有的人中途要回来种地，那可就白干了。
农家汉子为啥不乐意出门去找活儿？
就因为找的都是短工，人家有个啥拖延工期，他们惦记着地里的农活儿，不得不退出来。
为了不让人半路撂挑子，一些人家就放了活儿出去，一直到活儿干完了才会给结算，还会挑挑拣拣，弄一点毛病出来，企图少给点。
而半路不干了的人，是没有工钱领的，谁让你半路不干了呢？
或者是因为活儿太多，工期到了却没干完活儿，还着急回家的，那就更没钱领了。
以至于后来大家干活儿都是找的短工，而且都是很多人一起干，要是摊上了那赶工的，还会邀请其他人来帮个忙，干完了活儿，领了钱，平分一下。
乡下汉子不计较那么多，而且一般他们能干的活儿，都是些力气活。
“当然，一个月一发，从来不拖欠，这可是朝廷的事情，你以为是你们家穷亲戚盖房子呢？”书吏笑骂了一句：“都放心吧，要是赶上了农时，你们尽可以回家去种地，那个时候想必谁都不敢拦着你们！”
有了这书吏的话，其他人就放心了。
来报名的人很多，不过还有不少人在观望。
能在这个时候报名的人，基本上就是城里头靠打工赚钱养家的那些人，而犹豫不决还在观望的就是有田地的人，他们要看看情况再说。
铁青从肖伟那里回来不到三天，肖伟就带了三个人来敲他们家的门。
因为孙空回去照顾媳妇儿孩子了，铁青就给自家安了个“门铃儿”！
非常简单的那种，在墙上凿了个小窟窿，通过一根麻绳，一头在外面，系了个很大的蝴蝶结，一头在里头，拴了个铜铃铛，只要一拉绳子，那铃铛就会响起来，但是声音不大，太大了该吵人了。
太小了又声音小的听不见，这么不大不小的正好。
铁青听到了动静就出来了，打开大门上的小门儿，他们来回走人都是走的小门儿：“大舅兄？”
“嗯。”肖伟点了点头，进了来：“三位请。”
铁青看了他身后一眼，进来了三个老头儿！
真的是老头儿！
第一个进来的老头儿，须发皆白，面如重枣，眉如卧蚕……嗯，跟他以前见过的，庙里头立着的那位武圣关公差不多，只是人家是黑头发黑胡子，他是白头发白胡子，那白胡子垂到了胸前腹下，洁白如雪！
一对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冷冷的带着一股子傲气，是那种真正的傲气，不是眼高手低。
老头儿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锦缎棉服，一对虎皮靴子，这么大年纪了，虽然身体不好，却腰板儿挺得直直的，还有肋板捆在身上呢！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啊！
说句不好听的，比镇国公林奇还有范儿。
林奇可比他年轻多了。
“这位是关大刀，关太师。”肖伟给铁青介绍了一下。
铁青吸了吸鼻子，十分随意的来了个农民揣：“关太师。”
太师，一听这称唿，就充满了浓郁的奸臣味道，偏偏这位长了个忠臣的脸。
后头进来的第二位，好么，一干巴老头儿！
这老头儿同样是雪白的头发，梳了一个小抓揪在头上，用一根木头簪子固定，铁青一开始没看好这木头簪子，后来才听大舅兄说，那簪子是金丝楠木的，这东西可不简单，是管制品，这玩意儿就用来两种用途，一个是打造皇帝坐的那个龙椅，一个是打造皇帝的棺材用。
这玩意儿旁人在没有准许的情况下，用一方都够砍头的，全家还得流放三千里。
可是这个东西，却让皇帝准许给老人家做簪子戴在头上。
还是那种黄了吧唧的样子，铁青反正没看出来哪儿好了。
但是老头儿喜欢，这老头儿也不知道咋想的，穿着一身青衣直缀，一双千层底的棉布鞋子，素素净净的全身连个玉佩都没戴。
最主要的是，老头儿个头还可以，可是总猫着腰，干巴巴的脸上，眉毛和胡子都是花白，尤其是胡子，竟然是那种非常老学究的山羊胡。
肖伟在一边介绍：“这位是太傅孔朝奇。”
铁青依然是用同样的方式打招唿：“孔老大人好。”
最后一个进来的人，铁青吓了一跳！
因为这个人一身黑衣服，脸庞平平无奇，属于那种丢进人堆里，不吭声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人。
身形灵巧，气息虽然断断续续，但是悄无声息，这人看着身手不错，身上都是内伤。
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在打量一二的样子，而且这一身衣服只是一身衣服，连个配饰都没有，脚下薄底快靴，说是朝廷中人更像是个江湖杀手。
冷漠，冷淡，冷清！
头发花白，没有胡须，要不是因为有官职，铁青还以为这是个内监呢！
但是很明显，这个不是，只是一个半大老头子而已。
铁青在看他，他也在看铁青。
“这位是太保周汝生。”肖伟给介绍了一下。
“哦，太保大人好。”铁青还是那个态度，俩手农民揣，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身形稳重，重心偏移一些，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出击，又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撤离的样子。
周汝生皱了一下眉头。
他看人一向很准，但是看这个叫铁青的乡下汉子，却有些看不明白了。
明明是一个乡下汉子，但是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可够耐人寻味的，还有这气度，也不乡土。
其他两个人也是看不透铁青。
这乡下汉子的气质可不像个乡下人，那股子若有似无的磅礴之姿，灵异缥缈的强大气势。
要说是个世外高人……可谁见过这么年轻的世外高人啊？
铁青在这里的年纪也快三十了，却还是二十来岁的脸，这些年他就没变过。
笑哥儿也是如此，大概是跟铁青在一起时间长了，又是夫夫的关系，笑哥儿看起来还像是十八岁时候的样子。
只是大家天天在一起，也没人在意这个。
偶尔有人说起来他的年轻，大家都说是铁青这汉子疼夫郎，人家笑夫郎生活的好，也不用多劳作，养尊处优的自然不老啊。
所以他们三个看到铁青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太年轻了，因为肖伟跟他们说，铁青已经快三十岁了。
可看起来跟二十似的。
肖伟看了看相互打量的四个人：“要不，咱们进去说话？”
这站在大门口有啥可看的？
“对，请，屋里请。”铁青招唿他们：“进屋哈，炕上坐。”
他这房子盖得结实，也挺另类的，三个人进来还打量了一下，东北人家的大火炕，十个八个的人来了都能坐得下。
铁青亲自给他们泡了一壶沙果干儿，根本没泡茶。
肖伟喝了一口就喝出来了：“你家没茶叶了？”
“他们三个不适合喝茶。”铁青道：“以后也别喝了，就喝我这沙果干。”
“这……？”肖伟尴尬了。
铁青家的沙果干儿，就是他们家的沙果树结了果子，因为太酸了没几个人爱吃，就被切了晾晒成了沙果干，虽然好喝，他觉得比自己家弄得那个乌梅汤要好喝多了，可这都是些乡下的东西，怎么给三个人一见面就上了这个东西？
铁青还有点舍不得呢！
他家的果树，那都是充满了生机的，要不是这样，他岂能一个果子都不卖，全留下自家吃么？
秋天那会儿，家中的李子和葡萄更是只给亲近的人，剩下……基本上没有剩下的了。
这沙果干还是铁青看在他们是来帮大舅兄的份上，才给拿出来泡水的，不然的话，就给他们喝那种没有啥生机的茶叶，好喝是好喝了，可喝了之后，估计这三个人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甚至还会不断地起夜。
“无妨。”孔朝奇摆了摆手：“小友这果干儿泡水，挺好，老朽很久不曾喝到这么好喝的东西了。”
说着还喝了一大口：“感觉很好啊！”
其实孔朝奇是因为一些生机入体，十分舒服，他就觉得这果干儿泡水好喝了，以往喝个贡茶，这老头儿都不爱呢。
而周汝生喝了一大口进去：“嗯，挺好。”
关大刀喝了好几口：“是很好，不过老夫觉得这点心更好。”
说着，他还吃了好几个点心。
看的肖伟目瞪口呆！
铁家的点心，肯定不如他那镇北侯府好啊！
他记得今天管家来说，为了照顾三位老大人的口味，今日的茶是大红袍，点心配的是芝麻酥糖，榛子酥。
这两样点心都是甜口的，搭配红茶正好。
芝麻酥糖是京中的口味，榛子酥是北方的点心。
口味纯正，用料讲究，但是这三位一口都没吃！
铁青家的点心是啥呢？
小金叔做的炉果儿，用自家的苞米面儿，搭配小麦粉做出来的，刷了自家新鲜榨取的豆油。
以及一碟无水蜂蜜蛋糕。
用的蜂蜜是铁青进山里头采来的黑蜂子的野蜂蜜。
甜而不腻，香气宜人。
但是说实话啊，这样的点心，卖相一般般，用料虽然好，可是没人吃的时候，谁会相信这东西好吃？
估计味道也就一般般吧！
可是关大刀却吃了好几个。
铁青不知道，肖伟可是知道的，关大刀的胃口不怎么开，别看这腰板儿直直的样子，实际上，他消瘦了很多，皇上调遣了宫中的御厨去他家里给他做饭，所有的食材都从御膳房走，说句不好听的，山珍海味，可他吃。
可他就是吃不下去啊！
一个吃不对还会吐，吐的一开始是吃进去的东西，然后是酸水，最后没啥吐的了，就吐血了。
皇上吓了个半死，御医，御厨，整天守在他身边。
就算是这样，他也吃不下去什么东西，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肖伟亲眼见过这位，挥舞着大关刀，一骑绝尘，一马当先，早在战场上，破阵无数。
偏偏到了老年，却是成了个病秧子，关大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前他觉得饭不够吃，现在却觉得饭太多了。
还有那不知所谓的人说他是杀孽太重，被那些枉死鬼找上门来了。
那样说的人，不用关大刀怎么样，就被皇上给处理了。
关大刀杀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他的敌人？同情敌人，难道是要造反？
为了这个事儿，京中好几个御史言官被削官去职，贬为庶民，别说这辈子没了希望，往下儿子孙子都没有机会科举做官了。
因为庶人之子，三代之内同样是不可能读书科举的。
第438章 三棵病秧子
可是现在他却吃着铁青家的点心，喝着那沙果干泡水，还挺逍遥自在的，没有想吐，没有恶心，更没有忍耐着吃饭。
要知道，这几天的时间，关大刀就吃了点熬白菜。
再这么下去，这位老大人熬不熬得住不知道，肖伟快要熬不住了。
万一这位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怕皇帝迁怒啊！
关大刀吃了点心，孔朝奇也伸手去拿了那蜂蜜蛋糕，这东西他头一次见，其实是铁青跟小金叔说了好几次，小金叔才弄好了这个，为此，家中又多了个专门烤制点心的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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