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汜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想过拒绝:“好。”
可惜的是……自动贩卖机里没有。
窦惊澜难得记错了一次。
他看到时,第一反应是看江汜的表情。
看他是松了口气,还是看向自己。
松了口气是逃避。
而看向自己……
窦惊澜想象不出来。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过于平静,让窦惊澜再次没有料到。
江汜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疑惑,也确实看了过来,大大方方,没有退缩:“怎么了?这没有,我们去校医院拿吗?那肯定有。”
窦惊澜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岳医生还没下班,他不拿药,但是我们应该会路过他的门诊,你想让他知道吗?”
江汜:“发情期总会知道,晚知道不如早知道,说不定还可以帮到什么忙。”
窦惊澜说:“你跟岳医生很不客气。”
江汜挠挠头,随口说:“这就不知道了,潜意识感觉他欠我的,谁知道呢。”
窦惊澜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背:“走吧。”
*
卖零售药品的柜台站着郑悔。
江汜和窦惊澜在他面前站定。
而郑悔一直没有从药品的大部头里抬头,他最近气色竟然不错,黑眼圈和眼袋消失得一干二净。就是还是一副畏寒的模样,穿着白大褂也没遮住的高领白毛衣,低头看书的样子看起来竟然很温和。
江汜刚要伸手敲桌子吸引他的注意,就被郑悔打断了:“要什么。”
江汜有点惊讶:“知道我们靠近,你都不抬头敷衍一下的吗?”
郑悔无奈地从书里抬头看了他一眼:“信息素味道老远就闻到了,又不是陌生人。”
他又问一遍:“要什么?”
郑悔身上那股奇怪的海水味道的信息素,江汜闻不到了。
江汜问:“你……最近没事?”
郑悔对自己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简直像……像被抽走了之前的记忆,对待一个熟络的……普通同学。
郑悔问:“什么意思?我怎么了吗?”
江汜忙道:“啊,没有,看你气色好了很多,所以关心一下。”
郑悔点头:“谢谢,要买什么?”
窦惊澜还没等他说完,垂眸看向透明的玻璃柜台,指向其中一个牌子:“003,一打。”
江汜发问的动作被他直截了当的回答打断了,不仅是直接的语气,更震惊于购买物品的数量。
他瞪着眼睛看郑悔瞄了一眼里面,顺着一排指过去:“还有冰点、透薄、skin和touch。”
“冰点两盒。”窦惊澜像在菜市场挑菜要买多少斤肉一样随意地指了指,和老板说,“透薄一盒……两盒吧,够了。”
江汜茫然地抓着窦惊澜的手腕,耳根在他没意识到的地方烧得他踩在地上的力道都变重了:“要……要这么多吗?”
“老板”为了多卖点,甚至学会了抢答:“嗯,如果是发情期,这些算正常数量,如果可以我建议再常备一些,窦惊澜和你都是身体素质很好的alpha,你们的发情期会比别人长几天也说不定……哦对了,润滑要吗。”
窦惊澜接着说:“有什么?”
郑悔接着说了一溜牌子,窦惊澜再次重复了刚才的步骤,问,买,拿走。
江汜看着他拿着1L装的KY像拿着平时逛超市买的洗发水,而且是两瓶,想再次重复刚才的问题。
要……要这么多吗???!!!
像是超市采购一样提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塞满了卫生用品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何况卖给自己东西的人曾经还是自己的情敌。
而且……说一打就真的是一打,十二盒,江汜向袋子里瞄了一眼,三片装。
江汜茫然地和郑悔挥手告别。
郑悔抬起的手腕上有一圈青红色的压痕,omega皮肤柔软且易留下印痕,江汜粗略看了一眼,没有多想。
他踏出校医院,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回去的路上,江汜问:“郑悔一直样?”
窦惊澜问:“什么样子?不爱理人吗,他一向这样,如果不喜欢就少和他接触,他那样惯了,比较伤人。”
不是说他那样惯了为他开解,而是怕自己被他的态度伤到。
江汜眯眼笑:“就是想问他性格稳不稳定,感觉挺容易生气的。”
窦惊澜思考了一下:“在我见到的范围内,还好,很正常。”
江汜觉得自己像认识了一对双胞胎,一个是潮湿海水味道、无法控制自己信息素的郑悔;一个是心情平稳、忙着打工、来人买生理用品像个机器人一样精准回答品类和功用的郑悔。
怎么会这样?
看他的样子,只是把江汜当成一个普通的同学,窦惊澜也是。哪里有之前阴鸷压抑、被什么东西赶着似的,急着要和江汜牵扯上关系的样子。
他之前考试时还疑惑过,郑悔那样的性格,怎么会和窦惊澜有所交集。可如果是现在这个正常无比的人,那他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
郑悔就像是失去了一段记忆。
他没有之前不稳定的信息素状态,潮湿的海水气息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怎么回事……?
如果曲迎哲说的是真的,春游山上那天信息素不稳的omega是郑悔,那为什么他的信息素有两种味道?
这让江汜无可抑止地想起这两天他翻来覆去看的那片论文。
《Alpha信息素可变范围及其下限课题研究》里面提到,alpha的激素水平可以通过特殊手段,比如严苛的激素水平、身体素质要求,降低到一个接近omega水准的程度。
如果是真的。
那他是个omega吗?
第51章 拿药
江汜站在原地发呆,手里不自觉攥紧了袋子,直到窦惊澜扫码付钱走过来,问发什么呆,他才回神。
江汜摇摇头:“总觉得他……和我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窦惊澜站定,问:“你觉得他是什么样?”
江汜刚想回答。
敏感、嫉妒心强、自尊心也一样,可以理解,但是不会接近。
他看见由远及近的岳医生,不知道为什么闭上了嘴。
岳医生老远就看见了他俩,熟络地打了个招呼,身上一股烟草味:“怎么站在这儿堵门?不走?”
他视线下移,看到江汜手里透明塑料袋里的东西:“这你们谁的,哦,江汜的是吧,发情期快到了?”
岳医生揉了把脸:“我都给忙忘了,江汜是找到omega了吗,你这也买太多了,omega用不到那么多的,失忆到现在还没补完ABO基础知识吗,你再拿个手册回去吧,别花冤枉钱。”
他不知道很正常,这么多天除了江汜预发情时狂躁一回来见的他,就是摔倒脚踝那次来住了几天。
毕竟签协议那天晚上当值的医生并不是他。
确定意愿对象说是大事,的确挺大的,但说是小事倒也没错。
毕竟对于校医院来说,只要确定两名学生的身份,再向上面报备、入档、存放管理好就可以了,里面需要医生参与的地方不多,更多的是行政岗参与的流程。
医生们也就做做发情期前科普和警告……哦不,说说注意事项。
所以岳锦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人同时看向他,一个扬眉,一个轻轻一笑。
江汜:“我们俩的。”
窦惊澜:“我们的。”
岳锦湖合上衣兜里烟盒的动作停下了:“什……”
然后看到他们靠在一起的手上的手环。
他眼瞳微微瞪大:“你们俩?!”
江汜故意挑事:“岳医生不准搞歧视啊,我们俩不行?”
岳锦湖像看毛头小子似的看他,语气责怪:“Alpha就用这么点?你以为你的括约肌是什么?能比得上omega的生理构造?护理的膏药和应急的药品都买了吗?”
窦惊澜刚说:“没……”
岳锦湖把两个小孩儿往门里一推:“那还在这站着?!回去拿啊!钱我垫都行!”
两个alpha,没推动。
窦惊澜想说他们的信息素检测还没做,并不着急。
江汜已经哭笑不得地被岳医生推着走进他办公室:“好好好,我们拿……”
岳医生直接走进自己办公室的药柜,从外往里拿,一边问:“你们俩的信息素检测做了吗?”
窦惊澜说:“没有,还没通知,通知了我们会去的。”
信息素检测是意愿对象其中一个人发情之前,对双方信息素匹配度的检测,也是发情前的确定。
因为有些信息素匹配度高的情侣,其中一个发情,另外一个即使不在发情期,也会被动发情。那可能是双倍的失控。
岳医生从冷藏柜里往外拿药:“还有几天?”
窦惊澜:“十天。”
岳医生点点头,拿药的动作依然没停:“嗯,前一周就会通知,记得去。”
“这些都拿回去吧,宿舍有冰箱吧?放到冷藏室里。”
他把药拨了拨,分成几堆:“这边是帮助凝血的药膏,这个是弱化信息素反应的,防止两个alpha的信息素冲突,还有镇静剂、止痛药。”
“……对了,因为成结很容易出血和破裂,而且很痛,所以承受那方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做不好准备也要吃药,止痛药不会影响你们的生理反应,所以不要勉强自己。”
江汜在心里默默想,这个好。
“防止你们出事,你们发情期呆在学校吗?还是在外面?如果在学校里要给学校报备。”
江汜沉吟片刻:“我问问……应该是要回家。”
岳医生:“那尽快决定,在学校的话要去隔离中心,过几天检测的时候就要确定在学校还是在家了。”
江汜天马行空:“隔离中心?里面是不是都是发情期的情侣?”
岳医生点点头:“Beta也不会去那里。”
他以为江汜是想和别的情侣交流一下,没想到江汜下一句就转向窦惊澜,说:“那alpha和omega肯定很多,发情期戴着贴片也太难受了,再不小心碰到别人出了事不太好,我们不在学校呆好不好?”
江汜最后一句是压着声音说的:“我就想和你待一块儿。”
窦惊澜没有异议,欣然同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那么玻璃心。”
他本意是想江汜不用把他当做易碎的玻璃,那么小心翼翼。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对他来说这样还好。
江汜啧了一声,心里泛疼,脸上一点也不显,和他拌嘴:“我乐意宠着,还不让人说话了是不是,就要和你呆一起,不见别人,拒绝我我就要闹了。”
窦惊澜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配合地退后。
江汜戏瘾上来,凑上前抵他的额头。
两个alpha笑闹着贴在一起。
因为窦惊澜一向好好戴着贴片,所以总是会忽略他信息素波动的岳医生微微发愣。
他忘了……总是戴着贴片,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而且不知道窦惊澜发情时的激素水平如何。说实话,窦惊澜的信息素对于隔离中心的alpha、omega也是个隐患,所以如果是在学校,他可能需要签安全协议。
入学时候这孩子就签了一份。
那一张违约金数百万的纸牢牢栓住他,让他时刻牢记自己的贴片、自己影响他人的信息素,这让他前行的路被无可逃避的枷锁捆绑。
他只是来上个大学。
可江汜记得,而且江汜不在意。
江汜压低声音的那句话他自然也听见了。
这两个小家伙感情不错。
岳医生找了找,最后找出来一个银白色的箱子:“用这个装药,基本的生理盐水、葡萄糖、营养剂之类的都备了吗?”
窦惊澜点头:“宿舍都有。”
“嗯,放行了,走吧。”岳医生坐在椅子上,忙完了,“可能半个月都看不到你们了,乖乖的。”
江汜笑了笑:“有事我们就来,关爱空巢老人从我做起。”
岳医生仰躺着闭上眼:“臭小子你可拉倒吧,越少见到我我越高兴,走时候把我门带上。”
江汜高高兴兴地点头:“好嘞,岳医生再见。”
*
江汜本以为只是拿两盒套子,现在从头到脚什么都拿完了的现状让他有点恍惚。
窦惊澜笑着贴在他身后,略微错开一点,和他步伐一致,轻声笑着问:“怎么又在发呆?江汜,你今天总在跑神。”
江汜走一步,他身后贴着的人就跟着走一步,这样配合的步子让他觉得放松,懒散地笑:“就是没想到拿这么多,我像是把下半生的药都拿完了,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药。”
他低头一看袋子,哀嚎:“为什么郑悔没给我个黑色的塑料袋,这样搞得我像个批发卫生用品的。”
窦惊澜自然没错过他刚才害羞的神情,慢条斯理地跟上去:“我以为至少也得是倒卖。”
“啧,”江汜鄙视了一下自己,“你说得对,是我失策了,怎么也要把本钱赚回来。”
窦惊澜的闷笑让胸膛震动,这点温热的响动从他们贴着的地方蔓延开:“第一次拿,之后就知道哪些用得到,哪些不用拿了。”
他声线平稳,语气正常,是十足的好学生认真探讨问题的腔调,可内容就是让江汜有点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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