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人生。”
他没有体会过的千般滋味万般喜怒,皆如同烹煮的蘑菇汤咕噜咕噜翻涌,像野果酸甜汁水般在心上泛着涩意。
魏楚的人生是无望无际的星辰大海,是永不停留的漂泊港湾,他想要的人生肆意而自由,他要无上荣誉,要永不褪色的灿烂光辉。
魏楚在听到苏砚的回答后沉默了许久,他没有明白苏砚的意思,只以为对方安于现状,习惯性地牺牲自我。
阴差阳错。
他救不了自己的母亲,也在苏砚的人生中出现的太晚。
什么也改变不了。
“那就把那点开心永远锁在你的人生里。”
魏楚轻轻道:“无论未来多苦多难,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挫折磨难,既然是自己选定的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到终点永不止步。”
像他的母亲一样,至死方休。
苏砚的视线隐晦地黏在魏楚露出的一小截如玉皓腕肌肤上,心不在焉,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如果他想要锁住的痴念有些特殊呢?
魏楚正频频将视线投向远方。
他和苏砚在这里休息的够久了,不可以继续浪费时间,便漫不经心地敷衍道:“当然。”
他迎着光,细碎的光点洒在魏楚的脸颊,与瞳孔闪烁的光晕相互映衬,妖异而摄人心魄,对着苏砚眉眼弯弯,“什么都可以。”
.
密林,魏楚遥望的方向升起了一股轻烟。
虽然仅是短短几分钟。
魏楚和苏砚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异常,干脆在树冠间踩着枝木藤蔓穿梭,粗壮的主干分干交织搭成了一张密网,视野辽阔,更易隐蔽身型。
白烟冒起的地方距他们不远,两人悄悄到了目的地,从上而下观察情况。
一名面容清秀稚嫩的少年正手忙脚乱地踩踏火星,在烟雾中左扇扇右扇扇,一旁是烧了一半的衣物布料,估计是他操作不当引发意外,才暴露了行踪。
少年的队友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这很不寻常。
为了保证安全,队伍中的两人通常不会相距很远。
魏楚的眸子一沉,紧盯着下方,右腕朝身后探去,想要确定苏砚就在他的身后。冰凉的指节瞬间握上了他的手腕,苏砚的眸底不经意露出细微的餍足。
苏砚在魏楚的掌心一笔一划,指尖摩挲的痒意从肌肤处弥散。
——陷阱。
魏楚与苏砚的想法不谋而合。
至于破绽?
那块衣物布料焦黑处分布散乱,且细看有的地方干涩成渣,而最新的一处还冒着火星,明显不是同一时间所为。
反反复复“失手”将可燃物点燃,冒出的烟雾又不至于吸引大批的队伍前来。
少年身形纤弱,面色苍白,指腹却盖着一层薄茧,脸上的懦弱恐惧表情太过精细,像一张完美的虚假面具。
“好假。”苏砚毫不客气地划字吐槽。
魏楚忍不住染上一丝笑意。
两人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默默地见少年不停地跺着衣物,又巧妙地避开了火星燃烧之处。
这时。
“簌簌”
如破竹之势,一只长箭破空而来,划开了宁静平和的假象,直冲少年脸庞!
还有别的队伍!魏楚瞳孔猛地一缩,压低苏砚的身体,掩住了鼻息,尽量将两人的存在感压至最低。
“啊!”
少年失声尖叫,腿脚一软跌落在地,恰好避开了箭矢。
长箭瞬间从他的头顶凌空擦过,扎进魏楚和苏砚藏身的古榕树之中,树身一震。
魏楚和苏砚早有预料,稳住身形,没有发出异动。
少年连滚带爬,好似无头苍蝇一般,随便选了个方向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他的步伐看似凌乱,却无序中暗藏有序,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一对青年模样的敌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人正拉开长弓,单眼瞄准少年的背影,屏气凝神,忽地松了弓弦。
另一人随意地从焦黑的布料上踩了过去,偏头唾了一口,径直朝少年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魏楚在两人离开的瞬间拉起苏砚,轻声道:“跟上!”
他们轻巧地踩在上层空间,不紧不慢地利用藤蔓交错的优势走近路,竟与敌队同时赶上了逃跑的少年。
魏楚和苏砚所处的角度特殊,心惊胆战地看到了少年脸上张狂诡异的疯笑,他在一处稍显空白的坡地处猛地转身停下了脚步。
青年敌队的第六感预报终于迟迟到来。
气质突变的少年再不复表面的柔弱可欺,双手合十猛地一击,发出清脆的“啪”声。
持着弓箭的青年脸色涮的一下褪尽血色,怒喊道:“有埋伏!”另一人反应更快,本已侧身准备翻逃,却不知为何身体僵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魏楚和苏砚将下方的战况尽收眼底。
感受到魏楚的指尖因紧张激动而冰凉颤动,苏砚的寒眸一点点沉了下去,如暗中窥视的野兽般伺机等待,阴郁而愠怒。
“你好,No.2,白。”
少年唇边弧度似笑非笑,一双眸子满是轻蔑,优雅而冷静地向青年队伍行绅士礼,脊骨高傲不屈。
而青年队伍的背后,突然冒出了一名身着黑色蕾丝纹路,lo裙裙摆巨大的素颜美少女,黑长直,公主切,一双猫一般黝黑深邃的圆眼。
她似乎也想学着少年的模样拉开裙摆前倾身体,然而她的两只芊芊细手正握住一杆形状奇特,类似猎枪一般的火器,半举在空中,枪柄搭在肩上。
少女只得懊恼地咬唇,眯着眼撅唇,“No.2,软软。”
魏楚的呼吸一滞。
不可忽略的颤栗战意从他的尾椎直冲而上,令他的瞳孔兴奋骤缩。No.2果真和那些笨蛋蠢货不同,配的上与之一战!
下方。
软软的食指伴着白的倒数声“3、2、1”猛地扣动,声音娇横,宛如撒娇,“该上路啦!”
奇特造型的火器瞬间喷发出一道火星,却毫无枪械该有的巨响,肉眼无法看清的子弹瞬间冲向青年敌队,几乎与空气擦出了一道闪电。
“咻~”
“滋滋滋滋——”
瞬间,子弹即将.射.穿持着弓箭的青年的额头时,从他们的手腕储物手环处冒出了一圈蓝色数据流,将两人牢牢包裹在其中,球状数据流闪了几下,连带着两个大活人瞬间消散在空中。
No.2又淘汰了一只队伍!
魏楚挪不开眼神,来回轮流打量白和软软,连许久不见的狂热都堆砌在双眸,呼吸也变得灼热。
苏砚不满地发现魏楚的视线一直集中在白和软软的身上,他忍不住晃了晃手腕,想要将魏楚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他的身上。
魏楚勉强回望苏砚,但还是心神不定,唇边挂着愉悦的笑意。
突然。
“咔嚓”,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从苏砚和魏楚的藏身处传来。
一颗洁白的巨蛋猛地凭空跳出,落到了苏砚的怀里,光滑的蛋壳已然裂出了一道缝隙,渐渐的,缝隙越来越大。
一只肥嘟嘟的黄色小鸟费劲地扒拉着翅膀,吭哧吭哧从缝隙里挤了出来,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急促地呼吸,一双豆豆眼灵活地转来转去。
在看到苏砚的一刹那,它伸长了脖子,兴奋地嚎叫,“啾啾啾啾啾啾!”
在青年敌队淘汰后的一片死寂中。
突如其来的鸟叫声瞬间引起了白和软软的注意,两人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声源望去,正对上魏楚和苏砚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四人对视的瞬间,知晓位置暴露,魏楚脸色突变。
只见白仰着下颌,双臂交叉叠在前胸,指尖颤动。而软软微微一笑,重新举起火器,食指搭在扣板上,比出口型,她说:“再见。”
第90章 生存日10 实不相瞒,金手指正是我小肥啾~
.
该死!
哪来的鸟?!
原计划中, 魏楚想和苏砚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把握十足的情况下, 只要白和软软放松警惕, 就能将其一举拿下。
白和软软拥有火器的确出乎他的预料。可只要避开正面冲突, 谁胜谁负还是一个未知数。
但……
魏楚在黑洞口对准两人时,下意识地偏转身体挡住后方, 大喊道:“快撤!”
转瞬之间, 软软已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刚刚见证过威力的子弹飞速袭来, 擦过魏楚的大腿,刮下一大片皮肉,准确地扎入他刚刚俯身潜伏的枝木主干。
“嘶!”
避开了致命伤害,撕裂一般的灼伤从大腿中部外侧传遍全身,魏楚身体不受控制的倾斜,强忍着痛楚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脑海里规划逃离路线。
他匆匆一眼扫过去, 却没有看到苏砚。
一直守在身后的人, 连同那只鸟, 怎么突然都没了?
魏楚愕然,在重压之下强行顶着被击中的风险回头,只见那道身影不知何时已从高空中凌跃而下,双目赤红,劲腰长腿, 反手紧握在刀把上的右手骨节因用力而凸显, 白的毫无血色。
苏砚该不会想拿肉身抗火器的伤害吧?
这是正常人碰见枪.械后的能做出的反应吗!
魏楚来不及阻挡他, 只得眼睁睁看着苏砚平稳落地, 单手半撑身体,瞬间将降落的冲击力化为脚下弹动,长刀已然抽出半截,闪过冷冽寒光。
苏砚整个人朝着软软扑了过去,肩背笔直,腰身下陷一点弧度。
白和魏楚一样也没反应过来,他的面上无所谓的嘲讽还没扯下,瞳孔却恐惧地散成圆圈,近乎失声。
软软的枪柄还搭在肩上,半眯的双眼尚未睁开,下一秒便被视镜中铺天盖地的黑暗所吞噬。
她的猫眼怔怔地视线下移,一把玄铁长刀已然捅进了她的腹部,锋利的刀尖从背后穿出,粘稠的鲜血液体沿着刀刃“嘀嗒、嘀嗒”地垂落在地上,汇成一个浅浅的血水洼坑。
太快了!
魏楚的惊呼赌在喉头舌尖,他甚至只能回想起苏砚动作的残影。
下一秒。
苏砚臂肘打在软软的手腕上,白终于意识回归,见他伤了软软,顿时怒不可遏,他似乎想要掏出什么东西,却根本来不及了。
那柄火器眨眼间易了主,魏楚见苏砚单手持着火器,面色冷凝,一双好似沁了血的眸子阴沉沉的,往日的乖巧、顺从和懵懂皆好似一场从未出现过的错觉。
“咻~”
苏砚一气呵成扣动扳机,魏楚也看清此刻形势两人占据上风,一手按在伤处,另一手摸出匕首,借助惯性猛地冲白所在位置投掷!
冷兵器和热.兵.器配合默契,几乎同时向白施压,斩断了他的前路和退路,生机不复。
就在匕首刺破白心口的瞬间,“嘭”的一声,活生生的人影竟凭空缩小成了一个草编人型玩偶,被匕首贯穿扎在地上,子弹与匕首在空中瞬间交织撞击。
匕首碎了。
而原蜷缩身体倒地的软软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同款草编人形玩偶腹部破了一个大洞,乱七八糟的稻草冒了出来。
血迹血痕、血水洼坑,一切可以证明这场惨烈击杀的证据皆如镜中月,如水中花,灰飞烟灭。
苏砚似乎还没有从心头肆虐的愤怒中抽离出来,望向白消失的地方,双目空洞,他像只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碎片玩具,破破烂烂的,无法再被修补完善。
魏楚的眼眸一沉。
“咦?”
一只嫩黄小胖鸟从苏砚的领口钻了出来,俏生生的呆毛竖立在圆脑壳顶端,迎风招展,它看了眼地面上的草编玩偶,脱口而出道:“这不是替身傀儡吗?”
尽管魏楚有着良好的接受能力,但这一连串的变故还是令他陷入了沉默。
苏砚在召唤阵中抽出了一颗蛋,蛋不知怎么回事孵除了一只添乱的呆瓜鸟,这只呆瓜鸟会说人话,看上去似乎还知道很多内幕情况。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唤苏砚,朝对方伸出两臂,说:“接住我。”
大腿擦伤处火辣辣的疼,鲜血几乎染红了魏楚整个下裤。
万幸。
他想,没有击穿动脉,不会伤及性命。既然还有痛觉,小腿脚踝和腰腹处也能够挪动,应该也没有伤到筋骨。
可惜了,苏砚借给他的刀碎了。
但一把刀而已。
魏楚不以为然,只低声说了句,“抱歉,弄坏了你的东西。”
苏砚在魏楚的呼喊声中如梦初醒,一双雾蒙蒙的冷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莹莹水光,像是流了泪一般,湿漉漉的。
他的指尖还在发颤,火器在白和软软消失的瞬间也被收回。长刀闷声落地,锋利的钢刃竟莫名出现了只有苏砚可见的细微裂痕。
苏砚上前几步,稳稳地接住了下落的魏楚,无师自通地换成了一个搭抱的姿势,尽量不要挤压到魏楚的伤处。
见他如此紧张,魏楚忽地笑了。
“.你这副模样。”
他抚过苏砚泛红的眼角,语调轻快,调侃道:“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我没了呢。”
拍了拍苏砚鼓起的手臂线条,魏楚示意苏砚不要抱了,快点离开这里。
“收拾一下,然后找个干净的水边替我处理一下伤口。”
苏砚却没有听魏楚的话,执拗地双臂用力,紧紧地盯了他一会儿,才勉强挪开阴恻恻的眸子,露出紧绷的下颌,将魏楚放到树下干净的地方。
掩盖残局痕迹时。
小呆瓜鸟叽叽喳喳的,一个劲围着苏砚叫“主人、主人,你怎么不理我啦?”
它还凑到魏楚的肩上,豆豆眼冒出花痴的星星,拿脑壳蹭魏楚的侧脸,咕咕唧唧的撒娇,“美人美人~”
不等小呆瓜鸟做出更过分涩涩的事情,它被苏砚无情地揪住了脖颈,甩到了一边。
苏砚动作利索,很快便收拾干净了。
期间,魏楚也从小呆瓜鸟那里知道一些讯息,比如它叫小肥啾,已经成了苏砚的契约系统。
呆瓜鸟骄傲极了,挺着肥肚子,“实不相瞒,金手指正是我小肥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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