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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2-02-10 15:18:20  作者:余酲
  等施明煦从身后拿出纸袋放在桌上,江若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
  助理是来送文件的,顺便完成上级的指令——去茶餐厅买早餐。
  人走之后,江若一面咬着热乎乎的叉烧包,一面问:“席总这算不算假公济私?”
  好些日子没听他用这带有几分戏谑的称呼,席与风想了想:“不算。”
  毕竟有开工资,而且今天是工作日。
  “哦。”江若点头,“那就是违法乱纪。”
  席与风:“……”
  吃完早餐,两人当真干了些乱纪的事。
  是江若主动勾引,问席与风要不要一起下泳池来场鸳鸯浴。
  用词大胆,举动更大胆。一捧带着消毒水味的水泼在前胸时,席与风下意识皱眉,又被一捧水浇湿了裤腿,才有所反应,连扯带抱把人从水里弄出来。
  在岸边闹了一阵,交换一个有着彼此味道的吻,江若“深明大义”地推席与风去工作:“不是说在家里办公吗,你电脑呢?”
  等席与风打开电脑坐下看邮件,江若便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这边什么都好,就是外卖小哥没法上来,你们有钱人难道不吃外卖吗?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不过其实我什么都吃,不挑食。
  “新剧组大家都不熟,好久没打牌了……你最近没有团建吗?就是上回那种聚会。”
  席与风把视线从屏幕移到江若身上,见他手指在腿上无意识地敲,好像真的手痒想摸牌,笑一声,说:“玩上瘾了?”
  江若坦诚道:“准确地说,是对赢钱这件事上瘾。”
  可惜今天周一,而且这会儿太阳当空照,大白天不好攒局。
  江若看了半上午剧本,休息时间拿着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电视机遥控器盘弄,又想试语音控制。
  席与风处理完邮件,正打开一份上午刚送来的文件,见江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语音控制是开启的状态。”
  江若立马坐直:“是有什么专属口令吗?”
  “它会识别声音。”
  “哦,我懂了,和Siri一样。”
  席与风以管理者身份进入后台,让江若对着系统说几句话,将声纹录入。
  于是之后的半个小时,江若乐此不疲地和智能系统互动,“打开电视”“关闭客厅窗帘”“扫个地”,甚至“你叫什么名字”“你是男的吗”“可是你声音好甜哦”……
  回应时有时无,面对系统偶尔的无言以对,江若向席与风提议:“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不然它都不知道我在喊它。”
  席与风但笑不语。
  又玩了一阵,江若突发奇想喊:“芝麻开门!”
  本是玩闹之举,门真能这么开岂不是早就遭贼了?
  谁想话音刚落,大门“嘀”的一声响,应声而开。
  手上拎着满满两大袋菜的方姨走进屋,抬头就看见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满脸诧异地盯着她看,仿佛她是魔术师大变出来的活人。
  花了点时间弄明白席与风大周一的为什么不去上班,方姨一面将购物袋里的东西往外拿,一面打量在水池边帮忙洗菜的江若。
  “那小伙子你——”
  没等她问完,江若自报家门:“我叫江若,阿姨你可以叫我小江,我是席与风的……朋友。”
  “朋友”的定义过于笼统,方姨也不是傻的,想着先前席与风和他父亲吵架的内容,再联系席望尘偶尔带回来的“消息”,心里便有数了。
  到底只把自己当保姆,也没打算置喙席与风的感情生活,方姨很是淡定地点点头,转身打开冰箱,把做好的熟菜往里放。
  临近正午,席与风进书房接了通工作电话,又和下属开了个短暂的视频会议,回到客厅的时候,离厨房还老远就听见方姨的笑声。
  江若也没想到光是讨论做菜心得,就能将阿姨逗得这么开心。
  “小风高中毕业之后就出国了,在外求学那几年都没吃上什么好东西。”
  “这不是吃上了吗?虽然至少有一半进到我肚子里。”
  “有你在我反而放心,他一个人的时候啊,经常把菜放到变质都想不起来吃。”
  “这不暴殄天物吗……阿姨您放心,以后我就算不在这儿,也会提醒他吃冰箱里的菜。”
  话题始终围绕着席与风,方姨总是不放心,问江若菜的口味怎么样,哪些席与风伸筷子比较多。
  江若想了想,说:“我感觉他不太吃得惯中餐,而且不喜欢重口油腻。”
  “怎么会!”方姨惊讶,“他喜欢吃红烧肉,要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要多放糖,是夫人告诉我的呀。”
  关于席家的八卦之前从林晓那儿听过一些,江若拿不准方姨口中的“夫人”指的是哪位。
  方姨便解释道:“夫人当然是小风的亲生母亲。她可是个好人哪,只可惜真心错付,那会儿为了老爷,她连小风都能扔下不管……”
  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叩门声,扭头看去,是席与风。
  视线相交时,江若一霎怔住,因为席与风近乎冰冷的眼神。
  “我来倒杯水。”席与风说着,从旁边的碗碟架上拿起一只杯子。
  后来江若想起,吧台那边也有水,没必要舍近求远特地跑到厨房。
  这么做的原因显而易见——不想让江若继续听。换言之,方姨要说的那些,江若不可以知道。
  是一种把他当外人提防的戒备,虽然按他们俩肤浅的肉体关系这样理所当然,但作为被防备的一方,心凉在所难免。
  午饭后方姨离开,走之前拜托江若盯着席与风好好吃饭。
  “这孩子从前受了太多苦。”方姨也不再多说,“现在日子好过了,没那些束缚,我也不希望他总是不开心。”
  上了年纪的人总把吃饭当作第一要紧的事,江若曾经也这么认为。
  可是他不知道这“苦”是哪种“苦”,更不知道席与风眼中到底有没有真正的要紧事。
  江若只感到一种无从下手的茫然。
  不过到底只是个小插曲,加上早有心理准备,一场午觉醒来,就算翻篇了。
  下午江若去了趟超市,采购吃的喝的及生活用品。
  结账的时候拿了几支水果味冰棍,回去先把它们摁进冰箱,摁完江若顺手拆了支塞自己嘴里,关冰箱门的时候,看见席与风正从书房里出来,便问他:“吃冰棍吗?”
  席与风看他一眼,说:“你吃吧。”
  江若便连吃两支,算上席与风那份。
  晚餐前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多半是胃受了凉。也不能全怪他贪嘴,这两天又是睡沙发又是泳池玩水,跳舞的时候还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的身体不适,反倒让江若有种“病魔终于降临”的落定感。
  本没打算告诉席与风,但许是饭量减少太明显,收拾碗筷的时候,席与风问:“不舒服?”
  既然他问了,江若也不瞒着:“冰棍吃多了,胃有点疼。不过没事,一会儿就该好了。”
  席与风什么也没说,半个小时后,施助理今天第二次上门,来送药。
  江若看着满满一袋的胃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席总没说是什么引起的胃疼,稳妥起见,我就把能买的胃药都买来了。”施明煦说。
  人走之后,江若把药盒一个叠一个摞起,再哗啦啦碰倒,唏嘘道:“这下可真是假公济私了。”又偏头对席与风说,“席总记得给施助涨工资啊。”
  席与风没理会,而是走过来,从一堆药盒里翻出对症的递给江若,就两个字:“吃药。”
  江若其实没有身体不舒服就吃药或者去医院的习惯,他习惯硬扛,反正人体有自我修复功能,小毛小病都能靠时间自愈,还省钱。
  因此他从小到大别说进医院,吃药次数都屈指可数。小时候学跳舞难免磕磕碰碰,有一回江若转圈转晕了,停下来的时候腿一软,摔倒前栽时脑袋正好磕在旁边的凳角,霎时飙血。
  当时舞蹈老师吓得不敢妄动,忙把他家长叫来,家长为了省钱没带他去医院,就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下,没两天就愈合了。
  就是留了疤,在左边耳鬓发际线位置,指甲盖大小,平时有头发挡着看不见。并且江若总是怀疑自己学习成绩一般是因为那次磕坏了脑子,不然当年说不定还要纠结一下到底选清北还是去舞院。
  就算最后还当演员,宣传时也可以拿高智商当噱头,难道不比那个十七岁的录取考试视频强?
  想到这事,江若一面不情不愿地按照说明书抠出两颗胶囊,一面问:“那个视频……就是那个宣传物料,最后怎么做的?”
  席与风就打开笔记本,播放给他看。
  看得出来宣传部门尽力了,除了在校时的几段舞台表演,还把江若参与过的影视剧片段几乎都剪了进去。
  包括群演龙套。
  三分钟不到的视频,最后几十秒江若是闭着眼睛听完的。尴尬到自己不忍心看,还不让席与风看,伸手去捂他眼睛:“别看了别看了,都是黑历史。”
  席与风不由分说捉了他的手,移开,坚持看到最后一秒。
  进度条终于跑完,江若叹气:“给孩子留条底裤吧……”
  席与风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像在问——谁不给你裤子穿?
  晚上,病人江若穿戴整齐,老老实实躺在主卧的床上,和席与风盖着被子纯聊天。
  准确地说是他说单口相声,席与风偶尔应一声。
  连续好几句没被搭理,江若突发奇想,尝试喊道:“关闭席与风的电脑。”
  电脑自是不会听他指挥,倒是席与风听到这指令笑了声,然后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放到床头,躺了下来。
  难得什么都不干的晚上,江若经历了几次动手动脚当场被擒,油然而生一种老流氓被迫从良的空虚感。
  一空虚就想吃东西,江若坐起来,脚还没着地,就被身旁的人叫住。
  “去哪儿?”
  “拿根冰棍。”江若主动交代,“胃已经不疼了。”
  席与风问:“就那么好吃?”
  “好吃啊。”江若笑着说,“跟你们有钱人不一样,我们穷人习惯抓住机会一次吃个够。”
  安静片刻,席与风说:“明天再吃,没了再买。”
  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江若只好放弃。
  但还是要走,江若抱起枕头:“行吧,那我去睡了。”
  刚扭身,手腕又被握住。
  “很晚了,”席与风用不怎么像命令的口吻说,“就在这里睡。”
  这晚,一向好眠的江若失眠了。
  可能是因为明天下午就要回剧组,之后一个多月都没的休息。也有可能是因为吃药了,明天起床得先看看那药的成分表。
  城市的夏夜听不到蛙声,耳畔飘着几缕微弱蝉鸣。
  人在睡不着的时候,脑袋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一些近期发生的,却被忽略掉的细节。
  比如席与风心情不好的那天,也曾拉住他的手,让他坐着别动。
  原来并不是觉得他有多特别,而是需要陪伴。
  这样想着,江若仍然觉得庆幸,庆幸席与风会寂寞,也庆幸席与风偶尔寂寞的时候,是他陪在身边。
  哪怕席与风并不知道,作为开心果和性伴侣,江若偶尔也想在事后抱着他入睡,而不是一个人回到隔壁那张冰冷的床上。
  忽然又想起穷人习惯抓住机会一次吃个够,这个没有科学依据的结论。
  身旁贴着一具温热躯体,困意来袭时,江若迷迷糊糊地想,要是陪伴这种事,也能一次要个够,就好了。
 
 
第二十二章 因为你来了
  假期最后一天,江若终于履行承诺,给席与风系了回衬衫纽扣。
  两人面对面,江若跪坐在床沿,一边系一边说:“说好的天天给你系,结果……”
  站在床边的席与风接话:“结果?”
  “结果太忙了。”江若笑起来,“除非你不工作,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可以是你不工作,待在家里。”
  “那不真成了金屋藏娇?”
  “未尝不可。”
  手上动作顿了下,江若拿不准席与风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兀自笑着:“我可不想每天待在这金笼里等你回来。”
  席与风没回应,江若抬头,对上那双淡漠如初的眼睛,不禁松一口气。
  “而且,我还要拍戏呢。”说着,江若凑上去亲他的唇角,“也是在给你打工,你们资本家就知道压榨员工。”
  这倒提醒了席与风,临分别前,江若被他按在床上狠狠压榨一番,把昨晚欠下的补了个齐全。
  席与风好整以暇,衬衫扣子都没解,相比之下江若狼狈了些,刚穿上的衣服裤子被扔了满地,事后抖着腿下地去捡,再挨件穿回去,躺床上半天才缓过来。
  席与风一早就去公司了,安排了车让老刘送江若回剧组。
  下午江若拎着包下楼,出电梯就看见小沈迎上来:“施助让我跟车,和您一起去。”
  施助代表的是席与风,江若点头,和她一起上车。
  待开到路面上,柔和的夕阳光洒进车里,江若发现小沈频频看他,表情些许微妙。
  过一会儿手机振动,拿出来一看是小沈发来的消息:江老师,脖子。
  江若便打开后排的镜子照了照,发现脖子左侧极其明显的一块红痕,当场石化。
  碍于前面有老刘,江若也通过微信和小沈对话:有创可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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