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文元琪沏好了茶倒了一杯推到了张衡之面前，“今日，你怎有空来，我看你这几日很是忙碌啊。”
张衡之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不是闲来无事自己搞了点小生意吗，最近比较忙，今日忙里偷闲便过来看看你。”
“看我？我看你是想来打探一下太子选妃的事吧。”文元琪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衡之，张衡之被文元琪这么直白的话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抬手抓了抓头发，“往日只觉的你聪明，没想到你还这么说话不留情面，我这点小心思你何必全说出来。”
“我真的全说出来了吗？你的……小心思。”文元琪轻眨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
张衡之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随即便被他一笑带过，“瞧你，这是在说什么呢，你我好兄弟，何时这般见外，你若是觉得兄弟我这么问不合适，我便不问了，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说着张衡之便准备起身，文元琪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掩去了嘴角的笑意，“太子选妃，必将是一件震动朝堂的大事。”
听到文元琪看开口，张衡之挑眉转身坐了回去，“这是必然的，未来的皇后宝座，家族的无限荣宠，有几个不喜欢的。”
“文家……不喜欢。”文元琪看着张衡之，“文家向来对这些没有兴趣。可……太子最近却盯上了文家女儿。”
“太子准备拉拢文家？”张衡之皱起了眉头，如果真让太子娶了文家女儿，他日秦慕言起事便多了一层障碍。
毕竟武能定天下，可要稳住天下靠的却也还是文官的造势，而文官中大多数都以丞相为上，毕竟丞相曾经是天子之师，名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太子选文家是必然，虽然太子背后的势力足够了，可在皇子都蠢蠢欲动的情况下，多拉拢一个是一个。
更何况文家女子，从小便如男子般学习，不拘泥于三从四德，在阜阳城的女子里也算是博学多才的。”文元琪淡淡的说着。
这点张衡之也是清楚的，文家现在待字闺中的便是文思仁，此女长相不俗，博学多才，精通琴棋书画，张衡之曾见过一次，也不由的惊叹，不愧是天子之师，文家教出来的。
“如今文家适龄婚配的只有文思仁，你祖父的意思……”张衡之试探的开口，文元琪浅浅的看了他一眼。
“祖父并不同意，可一切还要看她的意思，若是她甘愿嫁入皇家，那……便也随她去。”文元琪的话让张衡之陷入了迷茫。
“若是这样，文家岂不是要……”张衡之话说到一半，文元琪便说道，“文家如何？文家依旧是文家，他日也只是文家，即便文家真的出了皇后，文家也还是天子之师，丞相府，不会有任何改变。”
文元琪的话让张衡之很清楚的知道了文家的态度，他眯着眼看着文元琪，文元琪也回看着他，这一刻他们都知道彼此都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底牌和态度。
自然也是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关系是很好的兄弟，以后也会是，不过不再是那种可以一起疯闹，一起谈天说地的关系了，他们知道彼此以后都不会在做多余的接触了。
张衡之离开后，文元琪径直去了祖父的房里，这时候老丞相正在低头写着毛笔字，他头也没抬的说道，“人送走了？”
“送走了，该说的孙儿已经说了。”文元琪望着自己年迈的祖父，轻缓的说着。
第46章 送信
听到文元琪的回话文善玉抬起了头，“怎么，对张家那小子这么上心，跟掉了魂儿一样，如此你又何必非要试探他，继续装傻也没什么不可。”
听了自家祖父的话，文元琪淡淡的开口，“都是孙儿不好，明知道张衡之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还是装糊涂，才会导致现在这般境地。”
文善玉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这张家小子有问题，你以为祖父就没有察觉，只不过他并没有伤害过你，即便他是四皇子的探子。
可他这几年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文家，伤害你的事，可见不论是他还是四皇子都没有存坏心思。如此，放任一下也无何不可。”
“谋朝篡位，也不算坏心思？这可是不仁不孝不忠不义的大错。”
文元琪压低声音，忍不住问道，自从与祖父深谈知晓了四皇子的心思，文元琪便觉得十分吃惊，这几年最没有野心显露的便是四皇子了，可如今这般，倒也不像是他表面那样的平静，也是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改朝换代本就是常态，现如今的皇帝，当年不也是靠着残害同胞，谋朝篡位得来的吗……”
当年文善玉便是见证了秦天峰夺位的全过程，那场腥风血雨，如今还历历在目。
现在想起那个同样见证过的卫家，文善玉便觉的一阵苍凉，文家不过仗着只做文官不通武事才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如今文家虽说是天子之师，丞相府，可仔细看看便知道文家如今并没有一个后代还有机会真的进入朝堂，进入核心的地位，不过都在一些不重要的位置上做着些无关痛痒的事。
“如今有想法的皇子不在少数，你又何必执着于四皇子的谋划。莫不是你对他有什么偏见？”文善玉笑着说道。
文元琪便低头说道，“这天下的大乱，苦的不还是百姓吗？祖父可曾考虑过百姓的安危，只因那一个位子，又有多少人要付出鲜血的代价，这场争名夺利，到最后不都是鲜血染就的吗？”
文善玉看着文元琪，满目沧桑的脸上多了些许疲惫，“若是秦国平稳的交在了一个无能的人手里，将来可就不是百姓安危这么简单的了，周国的虎视眈眈足以让秦国自乱阵脚，若是皇族无法撑住，那么秦国一旦覆灭，周国又怎么会轻易退让。”
太子无能这件事本就不算什么秘密，尽管秦天峰着手培养太子，可在文善玉眼里，秦天峰这么做分明是有目的，只是这个目的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参透，可以说这么多年，对于秦天峰这个人，文善玉就一直没能了解透彻，他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再次朝堂上说什么，不是因为他不敢说，只是因为他没办法摸清皇位上毫无表情的秦天峰在心底是存了什么样的想法。
文善玉的话让文元琪陷入了沉思，看着文元琪沉思，文善玉便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行了，你自己回去琢磨吧，别傻站在这了，如今天下局势便是如此，你若是无法参透便趁早脱身的好。”
张衡之从丞相府出来，拐着弯就去了寒秋阁，秦慕言在离开阜阳城的时候跟他说过，要是有事便到寒秋阁找苏榷，虽然张衡之对苏榷并不熟悉，可他还是遵从了秦慕言的吩咐。
进了寒秋阁，叫来小厮通传过后，张衡之便被小厮引领着到了苏榷的房间，推开门张衡之便看到了正在低头提笔写着什么的苏榷，眼前这个人让张衡之一愣，这个人不就是那日晚宴跟在那个人身后的侍从吗。这么说来，秦慕言与那人定然……
见到张衡之来了，苏榷放下了手里的笔，抬眸看到张衡之傻愣愣的样子，苏榷眯着眼笑了起来，“张公子来了，请坐。”苏榷指了指他对面的位子，示意张衡之坐那里。
张衡之坐下之后便眉头一挑开口说道，“瑾王爷说阜阳城里的事由你全权负责？此事当真？”
“张公子明知故问，既然是瑾王爷的吩咐，在下定然尽责完成。”
话虽这么说，可苏榷还是有些意外，之前可并没有人跟他这么说过。
可这个张衡之的确是瑾王爷的人，如此说来，这个瑾王爷倒是对自家教主付了真心了。
看到苏榷应的这么坦荡，张衡之便知道自己没有找错，虽然对于秦慕言没有让自己负责感到不满，可张衡之也清楚，自己目前还没那个本事，就这么掌管阜阳城里的事物。
如今，阜阳城内盘根错节，踏错一步便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到时候不仅无法完成秦慕言的嘱托，甚至还会将秦慕言安排的事宜拱手交付给他人，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今日我先来个跟你说一件事，之后我会陆续将消息递过来。”张衡之说完，便将今天在文元琪那里得到的信息都说了一遍。
苏榷仔细的听着，直到张衡之说完，苏榷还很好心的递了一杯茶过去，“太子选妃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我会尽快将消息递出去，然后再做安排。”
一听这话，张衡之便摆了摆手，“这不行，太子选妃时间不会拖太长，你这样递信时间太长，等到消息传回来，早就选完了，再做什么都太晚了。”
苏榷笑了笑然后将刚才收起来的信件重新添了几句，然后在张衡之的注视下走到窗前，打开窗，这个时候张衡之才看到窗外巨大鸟笼里饲养的一只雄鹰。
这鹰的眼睛透着锋利的光芒，它看你一眼便可以让你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它的羽翼十分丰满，随意扑腾几下便足以让人知晓它强大的飞行能力，苏榷打开鸟笼，那鹰看了他一眼，然后安静的等着苏榷将信件绑在自己的腿上。
直到雄鹰飞走，张衡之才回过神来，他猛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榷，“你让他送信，太不安全了，你疯了是不是，这万一要是被抓到了，岂不全都暴露了。”
苏榷看着张衡之唇角微弯，十分平静的说道，“这只鹰经过了严格的训练，飞行速度极快，消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传过去，他还会刻意隐藏行踪，到了地点会发出特殊的叫声来通知接信人。”
“你说的再神他也是只鸟，你这样太……”张衡之刚才才按下的心，再次不满了起来，本以为这人有什么本事，如今看来这这般不靠谱。
面对张衡之的不满，苏榷摇了摇头，“他的确是只鸟，我定然也无法保证他不被抓，那信经过了处理，上面的信息只有特定的人看得懂，寻常人只会以为那是一些鬼画符，看不懂里面真正的意味的。”
张衡之半信半疑的坐回了原位，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茶香让他原本烦躁的心得到了平息，苏榷看到张衡之渐渐平静下来才笑了笑。
“张公子方才过来，周身带着一股子怒气，苏某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到公子了。”苏榷的话让张衡之一愣，随即他便摆了摆手。
“这与你无关，你也不用叫我张公子，我叫张衡之，你以后叫我名字便可，我也就叫你苏榷，如何？”
苏榷点了点头，“如此倒也省了不少麻烦，自然是好的，你对太子选妃有什么想法，你我可以先行做点安排，等到消息传回来也好及时去办。”
张衡之沉吟了一番，“太子选妃自然会挑名门望族的女子，而这些人里文思仁便是最有可能的了。”
苏榷在阜阳城也有几年了，对于文思仁也有所了解，所以他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可照我所知，这个文思仁可是有思慕之人了，而且也是一位皇子。”
张衡之挑了挑眉，点了点头，“你连这也知道，难怪瑾王爷会让你负责阜阳城的事，的确有几分本事。”
“没错，文思仁的确有思慕的对象，那便是三皇子秦慕柯，他……”张衡之细细的将文思仁与秦慕程的事情讲了出来。
听完所有的经过，苏榷沉思起来，看样子这个问题可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麻烦了，也不知道自家教主会怎么选择。
此时，能够活动的卫尧提出了要见秦慕言的请求，思忖过后，秦慕言带着叶思玥一同去了卫尧的营帐。
见到秦慕言卫尧眼底透出了莫名的光亮，可在看到秦慕言身后的叶思玥，卫尧便沉下了脸色。
如今他还是不能随意活动，之前的五十军棍，让他看起来有些虚弱。
“王爷。”简单的行了一礼，卫尧便支着身子坐起来，秦慕言拉着叶思玥让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才坐到了他的身旁。
“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些了，本王便派人送你去你父亲身边。”秦慕言刚坐下便直奔主题，一听到这话，卫尧的手便渐渐握紧。
“王爷为何非要赶末将走，真的是因为末将违反军纪，还是说……是因为什么人……说的什么话。”卫尧刻意放缓了语速，看着叶思玥语意不明的说道。
第47章 三皇子
卫尧这么明显的意味这么直白的态度，在场的又都是人精，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叶思玥轻缓的抬手理了理衣袖，语气平平的说道，“卫将军这么说，便是在说本教主了，不知道卫将军是说本教主跟王爷说要让你走的吗？”
卫尧眨着眼看着叶思玥，语气里满是不屑，“魔教教主叶思玥，生性残暴，满身邪气，做事从不计较后果，行事作风潇洒自在，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好心的待在王爷身边，如果你没有图谋，岂非是笑话。”
秦慕言听到卫尧这番话忍不住皱起眉，叶思玥侧头看了眼便伸手按住了秦慕言抓着扶椅的手，安抚性的摸了摸，然后回头看了眼卫尧，“我与王爷情谊相投，世间难得一知己，为了这份感情，其他的又岂是值得考虑的，若我有所图谋，那大抵就是图王爷了。”
秦慕言听到叶思玥这番话心底顿时泛起了涟漪，卫尧看着秦慕言望着叶思玥的眼底闪烁着的微光，心底便怒火中烧，他没想到叶思玥居然这么不顾脸面，就这么直白的说这样的话。
而且他总感觉叶思玥似乎跟前世很不一样，但具体体现在哪里，他却说不清楚。
“我这个人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是我的便不会允许任何人来跟我抢，若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试试看，本教主也不介意送他一个轮回，给他一个来世的机会。”
叶思玥压着语调说着，眼底幽深，这里面危险的气息也四散开来，卫尧也察觉到了叶思玥对自己是下了杀意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秦慕言，语气平稳的说道，“王爷，可否让末将与你单独谈谈，末将有些话要私下禀报。”
秦慕言看着卫尧，深深的叹了口气，轻眨眼眸，“本王如今愿意与你交谈，愿意听你说什么，愿意给你机会，只是因为你是卫家子孙，只是因为本王尊敬卫老将军，只因为……卫家无上的荣耀值得本王耗费时间在你的身上。”
说到这里，秦慕言看着卫尧，眼底的波澜让卫尧心底一沉，“你作为卫家唯一的后代，你本该重新扬起卫家的大旗，跟随你的父亲征战沙场，可你如今在做什么，跟在本王的身边你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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