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没有办法做到心甘情愿的成全,连想一想她都难过的要命,她不是圣人,她也自私。
这一日,江星辰一夜未能入眠,眼角微红,伏在桌案,好不容易天漏出微光之时才睡过去,梦里看到萧景音站在陌生男子的身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微笑的看着她,她不知道此时该笑还是该哭,她觉得自己表情一定难看极了,心像被什么堵住了,源源不断的有东西灌入,似是要将她的心撑爆,却没有宣泄口。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瞬间疼到眼角的泪滑落了下来。
萧景音轻敲房门,半响没听到动静。她轻轻的推开了门,看到江星辰正伏在桌案上,似是睡着了。她走进,想让她回卧房的床榻上休息,却发现江星辰眼角处的晶莹。
萧景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自己最近太忙忽略了江星辰,让她伤心了吗?还是梦到不开心的事情了,为何梦里会哭泣。
她掏出丝绢轻轻的为江星辰擦拭,方要收回手帕之时,便听到江星辰带着细弱的哭腔:“阿音,别走...别走...”梦里她拉住要走的萧景音,不停的哭着让她别走,可怎么都说不出那句我后悔了,我不愿意放你走。梦里心里越发的堵,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搅动,终于承受不住了...
“呕”的一声,她竟吐了...吐在了准备为她擦拭新泪痕的萧景音身上。
江星辰醒了,睁眼便看到弯腰在她身侧的萧景音,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萧景音。
萧景音倒是没太大的反应,楞了一瞬便用丝绢为江星辰擦了嘴角的残渍,随后才起身整理了自己身上,江星辰也没有吐什么,几日未曾好好吃东西,哪还有东西吐,吐出来的不过是一些酸水。
萧景音没有问她怎么了,而是柔声的问她:“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星辰起身呆怔的摇了摇头。看着萧景音身上濡湿的一块,才反应过来,忙掏出袖中的手帕为萧景音擦拭污渍,过意不去的道:“阿音,对不起。我...我去为你准备热水,你去清洗一下吧。”说着便抬脚出门,萧景音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拉住她道:“不妨事,星辰不必紧张。”
萧景音方才若是没有听错,江星辰刚才梦里说的是让她别走,梦里她是怎样的狠心,才会让她哭的那样伤心,伤心到吐。
想到方才江星辰吐出来的东西,萧景音蹙眉,不是因为吐在了她的身上,而是想到江星辰昨天一定没有进食,早上吐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食物的残渣,看来真的是最近忽略了江星辰让她难过了。
江星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她清楚的记得梦境里的事情,脸上似乎还有泪痕,她不知道萧景音何时来的,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窘态,或者自己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她内心慌乱,低着脑袋不敢看向萧景音。
萧景音心疼的抬眸看着江星辰,温柔道:“星辰饿不饿?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陪我一起用早膳好吗?”
听到萧景音让她陪着用早膳,江星辰才猛然抬头看向萧景音的面容,看到她的笑容,她又魔怔了,怔楞在原地看着萧景音,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在梦里出来,萧景音随时都会离她而去。
萧景音看到她煞白的脸色,知道肯定是又想起了梦里的不好,调整了与她的距离,将她另一只手也握住,轻轻的拉过她的身躯,抬手温柔的慢慢抚去她眼角的湿润,而后在她的唇角吻了一下。
她确实好久没有吻过江星辰了,是因为这个吗?她不与她有身体接触,是因为怕她在克制不住自己在像那日般割伤自己。想起洞房之夜,江星辰说她不能近女色之事,会要她性命,她怕了,她打消了怀疑,她不敢拿她性命赌。
她只要知道江星辰心里有她就好了。可是好像刻意的避开肢体接触,和防止夜晚同床容易让人产生别样念头的故作冷淡,让她难过了。
温热的触感,让江星辰这才觉得自己回到了现实,却又不太确定,痴楞的看着眸光含情的萧景音。
直到看到萧景音柔唇轻启:“去洗漱,我等你。”
她才回神,确定自己已经醒来了,匆匆去洗漱,萧景音待她出去后,则去了卧室换了身衣过去。
第18章 少女
萧景音换完衣服来到正厅,看到桌前垂眸出神的江星辰,心里更加自责,缓步走过去坐下,接过侍女手中的汤勺为江星辰盛了一碗清淡的莲子粥。
萧景音轻声细柔的嗓音,安抚解释道:“皇祖母年事已高,想去西山的邰山寺去静养,父皇想为皇祖母画一张肖像,但皇祖母想我亲自为她画一张,礼部尚书禹哲圣在书画人物肖像一事上颇有造诣,所以这几日我一直与礼部尚书探讨画像问题,再有几日便可完成了。”
萧景音解释了这几日为何一直不在院内的原因,她讲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江星辰,想看看能否让她心里稍安一些,只是江星辰的反应,让她觉得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江星辰强堆愉悦的面容有所变化。
她看到了江星辰手只顿了一瞬,然后又毫不在意的,淡淡的嗯了一声,专心的喝着碗里的莲子粥。
她想要与江星辰交谈一下,还没开口,就见江星辰起身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吃好了,阿音。兄长约我今日切磋武艺,这会应该在等我了,我先过去。”说完不等萧景音回应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萧景音心里发紧,抿唇看着江星辰离开的背影,想到方才听到解释江星辰不甚在意的模样,心里越发的自责。这是生气了吗?
她确定让江星辰难过了,可她不太明白,才几日的事情,怎么会让江星辰气到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眼神躲闪,不想在看她。
江星辰走后,她也无心在用膳,让人撤掉了桌子,起身朝着江星辰走的方向走去。
避暑别院修建的甚是用心,只一个小院落休憩玩乐之地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练功场所。
江星辰从正厅快步走去练功小庭院,她害怕,害怕自己管不住心,方才听到萧景音的解释她心里确实是舒缓了一些,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不能因为萧景音对她的温柔,功亏一篑。
她要让萧景音觉得,她不在那么在乎她了,她可有可无。
太阳还刚撒下金辉,空气并不炎热,相反还带着些清晨独有的丝丝的凉意,萧景音在远处看着衣襟被汗水濡湿了的江星辰,秀丽的身躯,看不清面容,却似乎有使不尽的力气。
秦凌早起还未用膳便被江星辰拉了过去,二人用棍拟做剑,江星辰招招用力,一瞬不停,秦凌顾忌她左手中的伤,处处在躲挡,见江星辰蹙眉,出声提醒道:“你手上的伤还有没有完全好,悠着点儿。”
江星辰手中的棍本在右手的,兴许是棍的尺寸较长,她便连左手也用上了,耍起来很挺顺手,见秦凌避而不攻,停下立住手中的长棍,喘着粗气道:“没事,兄长需尽力,星辰才能有所提升。”
秦凌见江星辰如此,便也认真的对待,对弈中,江星辰见秦凌不在躲防,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只是秦凌武功本就在江星辰之上,又加上近日未曾好好休息用膳,招架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对战了几十招式后,江星辰身子便有些发软了,先前的攒出的劲力快要发泄完了。
秦凌一棍从空中劈来,用了七成的力道,江星辰用棍抵挡,瞬间震的手臂发麻,左手中渗出了鲜红,秦凌见状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远处的萧景音飞身过来踢开了秦凌手中的棍子。
她看向江星辰的左手,脸上尽是说不出的心疼,宣了随驾的太医,直到为江星辰重新包扎后,萧景音都未曾与她过一句话。
脸上的心疼换成了愠恼,她恼江星辰这样折腾自己,气自己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认为对江星辰好的事情,而没有去问问江星辰是否愿意。
她要与她说清楚,她是喜欢她的,从那日被她背下山的那一刻,闻着她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就认定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可以用这么短的时间喜欢上一个人,就算让她曾经想要抛弃所有的刘昊乾都用了两三年的光景才喜欢上。
她看向江星辰紧抿的双唇,一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别扭憨态可掬模样,似乎在忐忑的等待着她的责问。
萧景音笑了,伸出白皙的柔荑附在她的侧脸,轻轻摩挲着,柔声道:“我让人给你烧了热水,去泡个澡。小心手,别沾了水。”
江星辰没有等来责备的言语,她诧异一瞬抬起眸子,对上了萧景音满眼温柔的神情。怔住了一瞬间后,又慌乱的低下了脑袋,她不敢在看,那个只需一瞬便可以让她瓦解,倾堕的容颜。
江星辰低声回了一句:“嗯。”
秦凌随着她去了偏房,那里准备好了沐浴的水桶,秦凌屏退了下人,在外间看守,江星辰没有顾忌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亦卸掉了自己胸前的盔甲,芊芊玉体,宛若凝脂,修长的四肢随步摆动,挪步入了水中,水遮雾绕,泉发轻散侧肩。
许是水温稍热了一点,入水一刻后,江星辰的面色变得红润了起来,十六岁的少女应有娇媚可爱,此时尽显在了她端秀白净面容上。
她伏在水桶的边缘,雾气皑皑,让她有些晕眩,她觉得身心俱疲,想睡一会儿,眼睑轻合,阖眸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苏醒过来的江星辰,觉得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已经好几天未曾这样轻松了,水温一直保持着原有的温度,中途应该是秦凌加过热水。
她站起身,围绕在她身上水流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顺体而滑落,只剩下了颗颗水珠附在她婀娜的身躯上,她伸出葱白的手指拿过挂在屏风侧的浴巾,将身体擦净。方要拿起换洗的衣物时,瞥见了身侧的盔甲,她竟自嘲的笑了,所有刚才洗去的烦恼,瞬间又涌了过来,女儿身的她,在别人的眼里还是个男子,在她倾慕的人心里她也是个男子。
许久后,她调整了心情,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她想,她做的对。就算最后让萧景音发现了自己是女子,也不能让她觉得她用男子的身份骗了她的感情。她已经经历过一场催她心碎的情伤了,她不想在看到她知道真相再次崩溃的模样。
江星辰带好了盔甲,快速的将白色穿枝莲片金的锦袍穿好,束好了腰间的玉带,在她要将发间还有些水滴的秀发擦干之时,外间的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萧景音有些担忧的声音:“星辰,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好吗?”
接着便是秦凌快步走入内间的脚步声,江星辰见秦凌进来,方才又听到了萧景音的几分紧张声色,她朝着秦凌点了点头,秦凌去开了外间门,并侧身让步让萧景音进去,萧景音进去后,见江星辰擦拭着散发从内间出来,那一瞬,萧景音竟看的有些呆怔,她轻眨了一下眼帘,迎步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无声的为她继续擦拭着,江星辰没有拒绝她,像只温顺的小猫,轻轻弯腰好让萧景音不用那么费力。
发干后,萧景音为她把玉冠束起,又是一个标志的美男子。只是方才那一瞬,随意擦拭撩动着墨发的江星辰,身量纤细,如风竹摇曳俊秀,加上白皙的面容上还有未完全褪去那一抹粉红,酷似出水媚态的少女,萧景音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外面等待了一个时辰热花了眼。
盯着江星辰的清俊面容又多看了几眼,才盈满笑意的道:“父皇方才差人过来,问了你手伤,又让人拿来了进贡的金疮药,伤口过深,怕是要留疤了。”说完垂眸轻轻拉过江星辰的左手臂,有些心疼的看着江星辰的左手。
“父皇...”许是泡了太久了,江星辰的嗓子竟沙哑的发不出声来。
她清了清喉咙,用依旧沙哑的,但能辨出声的音色道:“父皇抬爱了,星辰身为男子,留些疤痕不碍事。阿音不必担忧。”
萧景音抬眸,看到江星辰眼神清明的正看着她,萧景音忽然觉得站在她身前的江星辰仿佛有些陌生了,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眼前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给她的感觉却像是生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她略迟疑了几瞬,松开了江星辰的手臂,有些不自然的道:“早上见你吃的太少了,我又让人准备了一些饭菜,正好兄长也在,一起去吧。”
江星辰点头,叫了秦凌一起去了正厅。
席间,萧景音为江星辰布菜,盛汤,她都一一接过,并全部吃下。只是不曾说过一句话,秦凌看着萧景音复杂的神情,又看看佯装一脸无事般的江星辰,在心低叹了一口气,何苦呢。
若开始能控制的住,便不会有现在的情难自控。若没有开始,便不会有今日的难过。孽缘!
秦凌快速吃完后,将碗筷放好,退了出去。她不想看这两人的情感纠葛,她的责任就是保证江星辰的安全,和她的女子身份不暴露,其它的都不重要。
留在正厅的二人,依旧无话,并不是萧景音不想说话,她想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为何才几日的时间,就让江星辰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是江星辰的神态在告诉萧景音,不要跟她说话。
江星辰喝完最后一口递过来的汤,借口想起昨日梳理的兵法文章还未整理归纳出来,便匆匆告辞躲回了书房。她坚持不住了,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在瞥见萧景音有些难过的侧脸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就起了飓风,将里面的血液拧做了一团,难受到手指轻颤。
第19章 心跳
江星辰躲在小书房,根本无心看什么劳什子兵法,她伏在桌案,紧咬下唇,舒缓着她方才瞥见萧景音难过时的心疼。她内心出现了好多矛盾,一个在问她,你这样对她你也不好过不是吗?
一个又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开始就在谎言里,喜欢她又怎样?她还真能像你一样喜欢上一个开始就欺骗她的女子吗?谎言一旦戳破你想过后果吗?
还有一个,若我与她说清楚,她会不会...
许久,江星辰抬起头,两指扣于眉心,食指轻按鼻骨,摒走了脑海里的其它东西。既然觉得这样做对她是最好的,那就应该继续下去。
她回想了那日与萧景音在湖心亭的礼部尚书-禹哲圣,似是前年恩科的状元郎。不知此人品性如何?江星辰起身开门,唤来了秦凌。
几盏茶的功夫后,秦凌出去后又回到了书房,附耳与江星辰说了几句。
禹哲圣京城人士,书香世家,其父曾任内阁大学士,禹哲圣也因此也被选为太子伴读,年龄与萧景音相仿,为人诚恳稳重,至今未曾婚配,书画方面在京城才子中算是顶流。
江星辰点头,她应该去会会禹哲圣,若是阿音喜欢的话...不要在出现第二个刘昊乾就好。还没等到江星辰去找禹哲圣,这禹大才子到先来了她的小院。
从江星辰借口避入书房后,萧景音便问了下人,江星辰最近几日去了何处。知晓了她曾见过她与禹哲圣在湖心单独一起作画,心里便有了些思路,是误会她与禹哲圣什么了吗?她后来也解释了是在为了皇祖母画像,为何还会误会?醋劲这么大?不管怎样都是她未先与她招呼,先错的在她。她决定好好的与她认错,不要误会更深有了隔阂才好。
15/76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