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向西辞猜到,这位爱尔兰老夫人,一定与楚长帆过去有什么渊源,不然,楚长帆不会主动开口。
她就静静的矗立在一侧,等待着两人叙旧完毕。
爱尔兰缓缓的上前几步,嗅了嗅楚长帆身上的味道。
“嗯……绵绵的春天的气息,这是你们的信息素融合在一起的味道吧。”
楚长帆:“咳。嗯。”
要是她早知道今天向西辞过来见面的人是爱尔兰老夫人,她昨天晚上也不纠缠着向西辞那么胡闹了。
“年轻人,有点活力是好事。”老夫人拍了拍楚长帆的肩膀,笑眯眯的,“走吧,扶我这尊老骨头一把,让你的伴侣帮我制作一套,让我重新焕发年轻色彩的服装吧。”
老夫人没有什么别的要求,让向西辞自由发挥。
但通常,自由发挥,才是最难的。
凌梦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底的纠结写在了脸上。
好在老夫人并没有在意,反而笑着让她放松下来。
凌梦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为老夫人测量数据。
等到她站到爱尔兰身后时,动作却顿了顿。
她站在老夫人身后,所以老夫人并没有发觉她的动作。
但和她面对面的向西辞和楚长帆都明显地察觉到了。
向西辞虽然不知道凌梦看到了什么,但她作为设计师的专业素养,让她此刻保持住了万事以客户为先的主旨。
“好了,这些数据我们已经采集完毕了。爱尔兰阿姨——我可以跟着长帆这么称呼您吗?”向西辞礼貌的寻求当事人的意见。
老夫人笑了起来:“自然是可以的。”
“我们这就开始着手准备制作起来,等到制作完毕之后,我们还会再登临叨扰一趟。”
“没问题。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小楚的眼光。”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爱尔兰微微侧过身,缓缓的抬起头。
“只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快一些。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好。”
向西辞答应了下来。
等到离开了老夫人的花店之后,凌梦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西辞姐,老夫人想要早点制作完成,可是我预估,就算我们工作室的同事们全部赶来制作,最短也需要一周的时间吧。”
毕竟老夫人连什么款式,什么方向都没有表达给她们。
“谁说老夫人没有给我们了?”
向西辞的反问一时间让凌梦有些摸不清头脑。
“她……老夫人刚才说了吗?”
帮着向西辞扣上安全带之后,楚长帆直起身来:“爱尔兰阿姨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了我们。”
凌梦:“???”
她们说的难道不是同一国语言的对话吗?
“没关系,等到设计稿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向西辞贴心的指导着,“大家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还有,其实不用一周的时间,不要忘记,你们老板也是能在一周之内完成设计比赛成果的人。”
凌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为自家老板献上了热烈的掌声。
尽管只有她一个人。
显得尴尬又冷清。
“……咳。”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老夫人既然要求短时间内制作完成,那么,我们回国的时间应该是要延后了。”
后排座位上的凌梦点头:“这我知道。”
为了能够尽早把老夫人定制的衣服完工,向西辞重新启动了曾经参加全球设计师比赛到时候,在楚长帆家中设立的工作室。
最初的时候,向西辞安排的是,把凌梦带回国,接着她们再慢慢完成客户定做的衣服。
不过,现在看来,老夫人是想要早点看到成品。
向西辞虽然不知道爱尔兰老夫人为什么那么急切,但是她知道,凡是顾客要求的,全部都要为她们解决。
“对了,刚才凌梦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楚长帆突然出了声。
向西辞也把目光落在了后视镜当中的凌梦身上。
凌梦被楚长帆这句问话问的头皮发麻,但在向西辞鼓励的眼神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刚才看到的。
“对……我看到了,爱尔兰老夫人后脖颈上的腺体。”
“不,准确来说,其实已经不是腺体了。”
因为最初长在后脖颈上的腺体。
已经消失了。
第86章 荏苒
一位Omega身上, 没有散发信息素,要么代表着, 她经过了Alpha的标记,要么,就是她注射了抑制剂。
但是,若是Omega身上失去了腺体。
那就只有一种状况。
那就是,对方做了腺体摘除手术。
向西辞的眼神意味不明。
楚长帆反而一脸轻松的笑了笑。
“爱尔兰阿姨接受过腺体摘除手术,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了。”
早在十几年前,这件事情就已经在F国的上流社会广为流传了。
只是没想到, 就算过去了十几年,这个社会对于Omega群体的观点还是依旧如此。
“今天先带你熟悉一下这边的工作室, 下午我会开始绘制设计稿,预计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着手设计了。”
向西辞拍了拍凌梦的肩膀:“不要害怕, 做我们该做的就好了。”
后者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开始绘制设计稿时, 接触到熟悉的专业领域,凌梦这才放松了下来。
倒是楚长帆, 在发现这次寻找向西辞私人定制的顾客是爱尔兰老夫人之后, 便松了口气。
“如果凌梦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去爱尔兰阿姨那边居住。”
无论如何, 爱尔兰老夫人准备的住所,也是十分的安全的。
并且,起居条件绝对不会比顶级酒店差。
回忆着凌梦的反应, 向西辞笑了笑:“还是要问问她本人的意见吧, 我觉得这次她确实像是被吓到了。”
向西辞本人虽然没有经历过腺体摘除手术,但是也曾经看到过不少做过这场手术的Omega案例过。
经历过腺体摘除手术的Omega们……后脖颈处看上去非常可怖。
不仅仅是外观上的影响,接受过腺体摘除手术的Omega们,身体状况都会大不如前。
最严重的, 会直接影响Omega的寿命。
向西辞闭了闭眼。
她有些担心。
转过头看了眼毫不知情的凌梦,向西辞轻叹了口气:“我明天找个时间问问她吧,今天还是算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嗯。”
在这些重大是非的局面上,楚长帆永远都不会胡闹。
下午楚长帆还有其他的工作,便没有继续在工作室当中陪着向西辞。
等到晚上工作回家之后,凌梦已经离开了工作室。
“回来了?”
一拉开门,就看到了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向西辞。
楚长帆心中顿时一片柔软。
“嗯。”
“姐姐等了很久吗?”
向西辞贴心的帮她把脱下的外套挂起,摇了摇头。
“没有,我也刚洗漱完而已。”
楚长帆目前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设计圈,最近也开始跟着业内的老师开始学习实物设计,接触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工作。
“姐姐,如果可以的话,这次爱尔兰阿姨的私人订制,我也想出一份力。”
关于这点,向西辞很早就想开口询问楚长帆了。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有关爱尔兰阿姨的事情了吗?”
故事的最开始,是一场被称为浪漫的婚礼。
但那也只是世人眼中的浪漫婚礼罢了。
年轻貌美的贵族Omega小姐嫁给了保家卫国的将士。
这对新人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注目下成婚。
她们倍受瞩目,被各色各样的祝福包围。
浪漫的童话故事,终结于一段裂缝。
Alpha被看作国家的优秀潜力,而她的家庭并没有诞下一位有力的继承者。
于是举国上下都把目光落在了这位Alpha的伴侣上。
多年的婚姻生活,已经让年轻的贵族小姐认清了现实。
关起门来,根本不会有外人知道她们的家务事。
事实上,这场裂缝的起源,并不是年轻的贵族Omega小姐。
没有人知道,起因出在那位帝国英雄Alpha身上。
催促的声音直至那位Alpha战死沙场后。
失去了伴侣的Omega,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不在娘家受宠,也失去了伴侣的庇护。
除非再次找到一位新的伴侣,否则这位Omega将不再有出头之日。
在各方压力之下,那位Omega做出了惊世骇俗的决定。
她为自己预约了腺体摘除手术。
“我想要从政。”那位穿着长裙的年轻Omega站在众人面前,面上的表情异常的平静,“我已经不再需要Alpha的保护。”
“我想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自己。”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一位Omega会对自己如此狠心。
她的狠,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众人的掌控。
但他们依旧试图压制她。
最终,在世俗当中沉沉浮浮了数十年,她已经不再年轻。
但好在,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那现在的花店是?”
楚长帆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伴侣,呼出了一声缓缓的叹息。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如愿的第一年,爱尔兰迫切地想要宣扬自己的信念。
但是她失败了,失败的彻彻底底的。
没有人支持她。
Alpha不可能,Beta不认同她的身份,Omega把她当作异类。
爱尔兰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同为Omega的朋友对她坦白的。
“同为Omega,其实,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甚至一口气用了三个“非常”来形容。
爱尔兰顿了顿。
而后她笑着听完了朋友的话。
朋友觉得,她们对现在的生活环境非常满足。
有门当户对的伴侣,有合适契合的信息素匹配,有共同与她抚养孩子的家庭保姆,也称得上是快乐无忧的生活。
可是爱尔兰的观念,试图打破她们正常的生活。
“你说想要Omega也有与Alpha平级的待遇,可是我们却认为,现在Alpha给我的生活已经非常足够,我们很感激Alpha。”
“你说Omega们也能如同Alpha和Beta一样外出工作,不,其实你错了,只有你是这么认为的。”
“本来我们可以有惬意的生活,有疼爱自己的伴侣,有可爱的孩子,而你却想要我们经历那些肮脏劳累的事情。”
“你说,你何苦呢。想要做的话,可以去做不就好了吗?”
“又何必加上振兴全Omega的口号,拉我们下水呢?”
“现在,就因为你这样愚蠢又可笑的想法,Alpha与Beta视我们为小丑。你知道每天与我社交的那些Alpha,在得知我与你是朋友的时候,她们看我的眼神,多有么嘲讽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你现在已经变得不O不B的,又何必再来祸害我们Omega呢?”
在楚长帆的怀中,向西辞抿起了嘴唇。
明明今天她看到的那位老夫人,脸上一直带着和蔼的笑意。
却不曾想,她会如此被岁月,被世间大众如此对待。
这是什么样的世道。
“那位朋友以为这样可以劝自己的好友‘改邪归正’,却没想到,她的这番话,让爱尔兰阿姨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了。”
她想,这样腐朽的社会,这样扭曲的价值观,是时候该在Omega的教育当中消失了。
她孤身一人,在这条道路上走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真的值得吗?
为了那个看上去虚无缥缈的信念,坚持到了这一步。
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背负骂名的下场。
但是每次在感到迷茫不甘的时候,再回过头想想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爱尔兰想,这一切都会是值得的。
至少,她也为Omega们争取了一些有利的法条。
至少,在她之后的Omega,如果有与她一样的梦想,她或许也能称为对方短暂的、勇敢的前驱之一呢。
“爱尔兰阿姨一直很喜欢花,各种各样的花儿。”楚长帆叹了口气,“可惜,她的伴侣,就是那位战死在沙场上的Alpha,她对花粉过敏。”
“自从嫁给了那位Alpha过后,爱尔兰阿姨就没有再养殖过花了。”
“也是到了后来退休过后,她便开起了一家花店。”
花店不大,一直都是爱尔兰老夫人一个人在经营。
生意不太好,花店倒闭了一次又一次,却也依旧顽强的再次挂上营业的牌子。
向西辞问起了楚长帆与爱尔兰老夫人是如何认识的。
“我第一次与老夫人见面,并不是在一个秀场上。”
爱尔兰一生致力改变Omega,却没有过多的时间关心自己。
花店也不紧不慢的开了起来。
楚长帆是在一场下雨天,偶然路过的这家小店。
即便是阴雨连绵,花圃当中的那些花儿,也依旧在雨中不屈地绽放着。
不知不觉间,楚长帆被它们吸引,推开了那扇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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