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温凝晚一脸无辜,回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坐在地上表情惊讶的孩子。
“你要不要跟我走呀?”
“大狗子,你敢?!”老妇人恶狠狠地威胁小女孩。
大狗子?!
温凝晚愤怒地抬脚狠狠地踹过去,老妇人踉跄一下,干脆坐在地上撒泼:“呜哇呜呜呜……大家快看啊,她打人啊,欺负我一个老妇人啊!大家替我主持公道啊。”
温凝晚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大理寺温少卿,你这样污蔑一个朝廷四品官员,恐怕不是杀头那么简单了。”
妇人吓得哆嗦一下,立刻止住哭声。
众人惊愕地望着人群中央的女孩,雪花落在她的头顶,仿佛站在云中的仙子,气质脱俗,容貌非凡。
妇人连忙磕头求饶:“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饶命啊。”
“这个女孩我要带走。”温凝晚淡淡地道。
“您带走您带走,反正卖身契也被您撕了。”
“嗯?”温凝晚眸光一聚,妇人吓得哆嗦起来,急忙摇头:“不不不,这是假的,假的卖身契。”
“好!”温凝晚点头。
“看在你认错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本官就暂时饶了你。”
温凝晚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两张银票:“这是一百两,拿着它,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众人侧目。
“为了一个小奴隶,花一百两银票?!”
“这个温少卿是疯了吗?!”
老妇人不可思议望着她,买这奴隶的时候她也不过是花了十辆而已。
温凝晚将银票塞到她怀里,没好气地道:“快点滚!”
老妇人握着银两,踉踉跄跄起身,卖艺的家伙都不要了,连连道谢后退着离开。
温凝晚转身扶起小女孩:“走得动吗?”
小女孩点点头,走了一步就摔了下去,温凝晚急忙扶着,低头看了一眼肿起来的脚踝,眉头紧蹙,弯腰一把抱起来。
小女孩惊恐地望着面前这张陌生而美艳的面容,她的母亲和阿娘尚且没有这样抱过她。
众人惊掉下巴,只见那超凡脱俗的美艳女子,怀里抱着个瘦骨嶙峋脏兮兮的小女孩,两者在一起,格格不入,实在扎眼。
国师木讷地望着走过来的人,小女孩实在太瘦弱,温凝晚抱她根本就不吃力。
半天国师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去。
小女孩不知所措地蜷缩着,深怕自己弄脏她的衣服:“大人,您放小人下来吧,这样不可以。”
温凝晚气鼓鼓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大人帮助小孩理所应当的!”
小女孩一脸惊愕,眼里噙着泪花,从小长大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人说过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国师跟在一旁,望着温凝晚的侧脸,旁边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她的侧脸隐在缤纷雪花之中,扬起的嘴角,眼底的那抹笑容,仿佛不似人间之物。
国师看得入了神,国师身份尊贵,她不懂,为什么温凝晚会救一个奴隶,还……这样抱着她。
温凝晚有些累了,哼哧哼哧喘息粗气,呼出的气在雪花中铺开来,仿佛一朵雪白的百合花。
小女孩担心地看着她:“大人,您放小人下来吧,万一累着您了,小人怎么担当得起?”
国师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接过来:“我来吧。”
温凝晚见到救星一样给她:“小心点啊,前面就是大理寺了。”
国师嗯了一声,小女孩战战兢兢蜷缩着身子,不敢看国师的模样,她身上的气质很可怕,吓得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温凝晚甩着胳膊走在前面,自言自语:“你还别说,一直抱着还真挺累的。”
温凝晚笑呵呵地回头:“幸好有你在。”
国师心头一怔,小女孩疑惑地看了一眼她的胸脯,她听见这个刚才还如同尸体一样的人,突然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小女孩又看了前面轻松地跳上台阶的人,原来她们真的是夫妻吗?
大理寺偏院,温凝晚房间里,国师府的大夫收拾好东西出来,表情幽怨地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双臂交抱望着外面鹅毛大雪的国师。
温凝晚坐在案桌旁,正伸着双手烤火,木炭烧得嗤嗤响,大夫哭丧着脸:“你们不打算付我钱吗?”
温凝晚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又看看倚着门框的国师:“你不是国师的人吗?我请你看病还要付钱?”
大夫惊讶地眨巴着眼睛:“少卿大人和国师已经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了吗?”
温凝晚看了一眼没有回过头来,事不关己的看着外面的雪的国师,噘嘴掏钱:“多少?”
“出诊费十两,再加上药费,诊费一共五十两。”
“什么?”温凝晚掏钱的手犹豫了。
“这么贵?一副伤风的药只要十几文,你要五十两?!”
大夫一脸嫌弃:“那是普通大夫!我可是神医,天底下有多少人求着我,我都不治,大雪天的来给你治一个小奴隶,五十两已经是友情价了,否则要个两三百两也不为过。”
“啊?”温凝晚伸出手,却没有拿银票,看了一眼国师:“我和国师是自己人,自己人不用给你钱。”
大夫:“……”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大夫跨着个脸走到国师身边,气鼓鼓地伸出手:“给钱!”
国师表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温凝晚急忙起身从大夫手里抢过来,自己换了一张五十两递给她:“五十!”
大夫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您可真抠门!”
“温少卿可一点都不抠门。”
慕思云风尘仆仆地赶来,弾去肩上的落雪,摇摇头甩掉头顶的雪花。
温凝晚把国师的一百两揣到自己怀里,笑呵呵上前抬手弹去她额前发梢上的雪:“你怎么不带把伞啊?”
大夫看着两人,又看看旁边表情镇定的国师。
慕思云无奈地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满天大雪:“没想到突然下这么大。”
“快进来烤一下火,暖暖身子。”温凝晚拉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
国师抬手拉开温凝晚的手,温凝晚回头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
慕思云笑着摇摇头自己走进去,在碳火边坐下。
大夫看了一眼屋外的鹅毛大雪,也跟着进去:“我也想烤一下暖暖身子,雪停了再走。”
温凝晚望着两人,又看看国师,低头看看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脸狐疑地抬头望着表情严肃的国师。
“不许对别人动手动脚。”国师低声提醒。
“哎呀。”温凝晚哭笑不得:“她是十一的师姐,不算别人。”
国师神色微怔:“她也算自己人?”
温凝晚嗯了一声,疑惑地望着皱起眉头的国师:“怎么了?”
“那我和她岂不是一样了?都是自己人。”
“对啊。”温凝晚满脸疑惑地望着表情不满的国师:“怎么了?她确实不是坏人啊。”
“所以我和她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不是坏人,所以就是自己人了?”
感觉到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在用力,温凝晚紧张起来,望着神色不悦的人摇摇头:“国师是排在第一的,我答应过你的呀,你的事排在我所有事的前面,所以当然你排第一。”
国师:“……”
原来只是这个第一?
大夫和慕思云疑惑地看着门口说话的两人,又无奈地相视而笑。
国师木讷地松开她的胳膊,回头目光冷冽地看着大夫,冷冷道:“谢雨楼!给温少卿看看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说罢愤怒地转身出门去。
温凝晚一脸懵逼,谢雨楼提着药箱笑呵呵地走过来,温柔地抬手,像模像样地用手背贴了一下温凝晚的额头,摇头满眼悲悯:“没救了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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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对了,慕师姐,你查到了什么?”温凝晚在她对面坐下来,好像特别怕冷似的凑近碳火,伸着双手。
慕思云看了一眼外面渐渐小了的雪,疑惑地望着温凝晚:“国师好像生气了,你不管吗?”
“嗯?”温凝晚一头雾水,气鼓鼓地噘嘴:“她生什么气啊,我被她骂脑子有病我都没生气。”
慕思云神色微怔,笑着摇头:“好吧,那就谈案子。”
“你让我帮你查的我查到了,李嫣然母子是从上郡你的家乡来的,母亲嗜赌如命,欠了债逃难到京城,李嫣然因为容貌较好,进了一品楼做舞姬,偶遇离家出走的樊蕊,两人相谈甚欢,后来樊蕊每天都来一品楼给她捧场,一个月后就突然成亲了。”
“这……”
慕思云手里的骨笛拍在掌心:“你也觉得不对吧?”
温凝晚点头。
“也太快了。”
“啊!”慕思云吓得一哆嗦,冲从里面房间出来的人翻了个白眼:“十一,你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苗十一嫌弃地撇撇嘴:“是师姐太不经吓,还是江湖人呢,人家温少卿都没有被吓到。”
“就是!”温凝晚得意地挺起胸膛,笑嘻嘻地望着慕思云。
慕思云望着她笑着摇摇头:“好吧,自愧不如。”
“那孩子怎么样了?”温凝晚神色担心地望着苗十一,并示意她坐下。
苗十一在一旁坐下,倒了杯热水:“已经睡着了,大人放心,有神医谢雨楼的医术和我的虫术一起,很快她就能活泼乱跳的在你面前了。”
慕思云望着顿时放心下来的温凝晚有些不可思议:“恐怕明日温少卿一百两赎回一个小奴隶的事就要传遍京城了。”
苗十一有些担心的望着温凝晚:“朝中的人最讨厌有人帮奴隶出头,大人以后还是别这样了吧,会影响仕途的。”
“哦,原来如此。”难怪国师拦着她。
师妹两疑惑地相视一眼,望着眉头皱起,不开心的人。
慕思云:“温少卿怎么了?”
“气人!”温凝晚气鼓鼓地望着俩人。
“所以国师拦着我不想让我多管闲事,她也讨厌替奴隶出头的人吗?”
“国师怎么会讨厌你。”慕思云无奈地笑着。
温凝晚越想越气:“难怪她说我脑子有病,没想到她也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没把奴隶当人的人!”
苗十一汗颜,叹息道:“国师让自己府里的人来看病,自己如此尊贵的身份,还亲自抱着一个奴隶进大理寺,根本没有在乎旁人的目光,却还被大人误会成这样,我现在觉得国师骂得不错,大人的脑子确实有毛病。”
慕思云:“……”
替国师说话?!这还是我那个恨透国师府的师妹吗?
温凝晚难以置信的眨巴着眼睛:“你居然替她说话。”
慕思云也点头附和。
苗十一愣了一下,随即嫌弃地看着两人:“我只是就事论事,大人这样误解她,确实不妥。”
“好吧,我错了。”温凝晚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嘀咕着:“那她说我脑子有病也有错。”
“行了行了,谈案子。”慕思云笑呵呵地说着。
温凝晚点点头,表情严肃起来:“对了,十一,你刚才说太快了是什么意思?”
“一个舞姬,一个樊府大小姐,身份如此悬殊,认识一个月就成亲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像是在掩饰什么吗?”
苗十一疑惑地望着两人。
“啊!我明白了!”慕思云一脸八卦:“是不是不小心有了孩子,樊家怕影响声誉所以就赶快让他们成亲了?”
温凝晚、苗十一:“……”
慕思云看着两人嫌弃的表情摊手:“好吧,身份尊贵的大小姐是不可能这样做。”
温凝晚想了一下:“或许也不是不可能,否则怎么解释?”
“那为什么要假装恩爱?为什么又会继续在一品楼做舞姬?樊家一家为什么会死?”
温凝晚被苗十一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说不出话。
“如果说是为了砍掉国师的左膀右臂,大可不矮如此大费周章,杀樊凌一个简单得多,至少方便脱身。”
苗十一看了一眼慕思云,又看看旁边陷入沉思的人:“师姐,这种猜测大人早就想到了,并且排除冲着国师去的这种可能。”
“为什么?万一家人只是凑巧赶上了,一起杀的呢?”慕思云道。
温凝晚抬眸望着她们摇头:“我看见过尸体,尸体有轻微蜷缩和挣扎的迹象,是在还活着,但是无力反抗的时候被活活烧死的。”
“柳主簿给的尸检也是这样说的,并且死之前身上没有任何束缚,捆绑这些。”苗十一说着紧蹙着眉。
“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慕思云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能够让人失去反抗的能力,活活被烧死,却没有中毒,那就只有巫蛊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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