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几人听得惊疑不定,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的分尸藏尸,现在还扯进了五行,恐怕已经不是一般的凶杀藏尸案了。
“我们该怎么办?”齐远问。
仓碣想了想,道:“你们这学校里有水吗,池塘之类的?”
齐远忙点头:“有,就在那边。”
金和火不太好找,水就简单多了,仓碣寻思着水里肯定也有一部分尸块,带上这两截胳膊腿脚就过去了。那四个学生亦步亦趋,仓碣就干脆让他们回去,反正缠着他们的“腿精”和“手精”已经收服,再跟着也没用,要是一会看到什么刺激的画面吓出问题来就不好了。
四人对他千恩万谢,如释重负得走了。齐远好奇又有些害怕,最后出于对仓碣的信任,还是跟着去了。
水塘位于学校宿舍楼附近的小公园,不大,里面种了些水生植物养了几条鲤鱼,看着还挺雅致,齐远以前就很喜欢来这里,此时想到这里面可能就藏着一只手一只脚甚至是一颗头,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天黑夜重,灯火阑珊,天上冷月无声,将这一片水塘照得越发幽冷,水面无波,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仓碣把两截骨头放在岸边一块石头上,右手翻飞落指成符,复杂得几乎就像孩童信手的涂鸦,无迹可循,看得齐远眼花缭乱。那符印落在两截骨头上,将它们包裹在了一处,仓碣覆手上去,口中说了一个字:“归。”
何归?
魂归。
这是正宗的招魂印,仓碣这是想将女孩的魂魄直接招回来。那个不知名的女孩被分尸,又遭禁术强行将魂魄分离,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这样不伦不类的灵魂地府都不会收,只能永远滞留人间,受人操控。
活人受人间警察的保护,死后魂魄便归地府罩了,那家伙倒好,活人死人都没放过,简直丧心病狂。仓碣对那个做出这些事的人很好奇,这也是他大晚上还这么尽心尽力的原因。
没过一会,水面起了波纹,有数道黑影在水下穿梭,不知是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忽然,水塘中间泛起一团白影,慢慢浮了上来。
齐远本以为会是个头,往仓碣身后一躲,探头去看,那白影越来越明显,最后整个浮在了水面,竟然是个没有头没有四肢的躯干!
“我的妈!”
齐远做好了看到一个头颅的准备,却没有做好看到这个的准备,差点吓得心肌梗塞,叫出声来。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段躯干保存完整,将属于少女的凹凸有致都展现了出来,该凸的地方凸,该细的地方细,让齐远想起了断臂维纳斯的雕像,绝对堪称艺术级别。
这段躯干同样断口完整,极为匀称,好像那个凶手不是在行凶,而是真的在制作一件工艺品。
躯干浮出水面后就静止不动了,层层波纹在它周围氤氲,透着股诡异而独特的美感。
仓碣抬手一扬,躯干就飞了起来,稳稳落在他跟前,很快就萎缩成了一截干尸,和那两截手脚堆在了一起。
在正儿八经的阴差面前,凶鬼厉鬼都服服帖帖,何况这几缕残破的幽魂,仓碣很容易又召来了另外两截手臂和腿脚,把尸体大致拼了起来。
还差一个头。
第28章 28
“头头头头……头呢?”齐远让自己别怂,说话还是止不住打颤,“头怎么没来?”
“我哪知道?”仓碣也有点懵,又试了一次,还是没看到头过来归位。
头没来,这女尸的灵魂也差了个头,依旧无思无想,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仓碣将拼起来的残魂收入掌心,让齐远把尸骨收起来。
齐远一个劲摇头不愿意,就在这时一道手电光忽然照了过来,一个男人喝道:“你们两个,大晚上的干嘛呢?”
齐远吓得一个哆嗦,见是学校夜间巡逻的保安松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一看旁边,仓碣竟然没影儿了。
靠,什么时候溜的?
“说你呢,在那干嘛……卧槽,那是什么?”保安走了几步就吓了一跳,手电光扫过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差点把他魂吓出来。
“不是我干的,和我没关系!”齐远手都举起来了,说这就是学校里一直流传的被分尸女生的尸体,保安愣了一会,果断报警。
这边仓碣在夜色的校园中穿行,对他来说有灵魂就够了,尸体没什么用处,扔给齐远去处理。他放出无头的残魂,让它自己去找自己的头。
虚渺的魂魄飘在前面,仓碣跟在后面,来到了几幢楼前。仓碣不是这个学校的,并不知道这里是学生宿舍楼,此时幽暗一片,没有半点声响。
女生魂魄在楼前飘来飘去,像是也拿不准,好半天了都没找着。仓碣也是无语了,没脑子还真可怕,连自己的头都认不出了。
他收回魂魄,打算让齐远报警,让警察来搜查算了。如果女尸的尸块真的是按照五行摆放,那这个头的位置一定不寻常,可惜他不懂这些,想找也没法子。
他正打算回去,忽然感到了一阵鬼气,他身影一晃,不费什么力就到了鬼气传出的一间宿舍,正看到一个人惊慌倒在地上,口中喊着有鬼。
房中没有开灯,仓碣却看的很清楚,在屋内墙壁上,嵌着一颗人头。
可以看得出这是个女生的头颅,却根本没了原本的样貌,凌乱的长发枯草般纠结在一起,脸上皮肉都不完整,露出半边黑洞洞的眼眶和下巴,牙齿暴露在外,咯咯作响,听着瘆人得很。
不等仓碣出手,那头颅嘶叫着冲向那人,一口咬住他肩膀。仓碣赶紧上前抓住头颅的头发往后扯,那头颅却犟得很,死活不松口,仓碣掌心灵力催动,头颅惨叫一声,咬着一块肉被扯开了。
仓碣想看看这只头颅是不是就是那个分尸女生的,只是这头颅太凶,张着满口的血肉又朝他咬过来,跟疯狗似的。仓碣甩手将头颅砸在墙上,放出残魂好让它们相认,结果头颅毫无所动,嚎叫着再次冲向那人,仓碣一鞭子从头颅眼眶扎了进去,勾出一缕漆黑的魂魄。
这魂魄乌黑,可见怨气极重,再看那无头残魂缩在角落,根本不敢接近。仓碣寻思着这脑袋和身体根本不是一个画风,看来并不是属于一个人的。
莫非这学校里有两个被分尸的女生?
这时外面有人听到动静,拍门问发生了什么事,仓碣见这魂魄在锁魂鞭前还不老实,扭曲着想要挣脱,干脆把它打散了。那头颅无魂便落在了地上,像颗球似的滚了几滚,落在那个人脚边。
那人捂着血糊糊的肩膀站起来,惊魂未定得向仓碣道谢。仓碣听他说话觉得有些奇怪,像是普通话不标准似的,听得他难受,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是个日本留学生,中文已经算不错的了。
仓碣在人进来前就走了,他可不想和人间的警察扯上关系。
学校发现尸体的事很快传开,因为太过离奇,校领导压根不信,但是因为牵扯到了留学生,除了那个日本人外其他的留学生也听到了声响,当没发生过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压下去,不引起恐慌。
仓碣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了,齐远可就惨了,差点被当成犯罪嫌疑人进局子。
流传校园许久的分尸女生总算是被发现,引起了广泛的关注,齐远那四个同学亲眼见过他的本事,好好帮他宣传了一把,使得仓碣摆脱了神棍的名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仓天师。
这之后仓碣还去学校里看过,想找出其他的尸体,可惜一无所获。警方也发现了无头尸块和那个头颅不是一个人的,也在学校搜查过一阵,照样毫无发现。
一个没有头,一个没有身体,魂魄都是残缺不全,连仓碣这个阴差都混乱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一个人?”齐远听说后也很好奇,分析起来,“说起来确实是还有一件事,以前有个大一的女生,被学长表白没答应,那个学长就把氢氧化钠泼在她脸上,害她毁容了,后来这个女生就失踪了,再也没人见过她。她家人来学校闹了好几次,后来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那个学长家里很有钱,可能是付了封口费吧。”
仓碣听后啧啧直叹:“你们这学校真够乱的。”
齐远道:“每个学校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志怪异闻,咱们还算好了,听说不少学校还是建在坟地上的呢。”
两人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人,正是那晚仓碣从头颅嘴下救出的日本留学生。
据齐远介绍这人叫高木遥,父亲是个富商,这学校有一栋教学楼就是由他投资建的。因为帅气多金家世又好,高木遥在学校很受欢迎,风头就比阳明宇低了那么一点点。
高木遥有一个妹妹叫高木惠子,因为患病有些痴傻,但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反而还会让人觉得天真呆萌,时常来学校看他,大家都对她挺熟。
不过仓碣对日本人没好感,在那段特殊的岁月里,地府每天都会接收大量的阴魂,砍头挖心活埋虐杀,人间如同地狱,地府更是日日爆满,万鬼同哭。
仓碣到现在都不明白,人怎么能干出这些事来呢?
因为这层关系仓碣多打量了眼前的人,倒确实是人模人样的,发型穿着一丝不苟,谈吐有度,只是眼底似乎隐藏着什么,让仓碣感到不太舒服。
高木遥为表感谢,请仓碣去学校附近的一家日料店吃饭,齐远原本也想跟去,可惜高木遥委婉的表达了只想请仓碣一个人的意愿,他只好悻悻离开。
第29章 29
仓碣不太吃得惯日料,吃了几块寿司就没兴趣了,这还不如去吃火锅。
对面高木遥微笑着帮他倒了杯酒:“天师吃不惯吗?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
“不用麻烦了。”仓碣一口喝了酒,砸吧砸吧嘴。他不常喝酒,只觉得这酒淡素素的,没什么味儿,不过后劲很快就上来了。
“这是这里的招牌清酒,味道很不错。”高木遥又给他倒了一杯,仓碣没再喝,看了他一眼,“你肩上的伤,没事吧?”
高木遥下意识摸了摸肩膀:“没事,多谢天师关心。”
仓碣道:“那东西很邪门,怨气这么大,被咬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无妨,已经找医生看过了。”高木遥依旧神情淡淡的,慢慢喝了口酒。
“那种伤可不是医生看得好的。”仓碣微微眯起眼,在他眼中高木遥的身影晃了晃,很快恢复。身体魂魄皆无异样,的确是个普通人,只是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白影,又没有阴邪之气,让他看不透。
就在这时侧拉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人端着菜进来,跪在榻榻米上一一摆放好,说了句日文,仓碣也听不懂,就闻到这女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还挺好闻。
他转头看了看,那女人也看过来,涂得惨白的脸上有一张血红的嘴唇,吓了仓碣一跳,这可比女鬼吓人多了。
“客人,对我们的酒菜还满意吗?”女人的手慢慢搭在仓碣手臂上,和脸一样的惨白,指甲鲜红。仓碣觉着有些不对劲,可又没感觉到阴煞之气,一时拿不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干脆一把抓住女人的手,“难吃。”
女人的手冰凉却柔软,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仓碣惊讶的发现,女人的手忽然变得透明,一点点穿过了自己的手。
“客人不满意的话,我会补偿你的……”女人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半边肩膀几乎融进了仓碣的身体,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融合的姿态靠在他身上。
接着仓碣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这是我对天师的感谢。”对面高木遥悠然喝酒,“感谢天师毁了我的心血。”
仓碣挑眉,这小子果然有问题。
“现在,把它还给我吧。”高木遥放下杯子,冲仓碣伸出手,仓碣看到一缕白影从自己掌心逸出,落在高木遥手中。
是那个无头残魂。
高木遥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剪的小人,那残魂悠悠飘进纸人中,没过一会纸人竟然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得跑进高木遥怀里去了。
仓碣看得还挺新奇,跟变戏法似的:“这什么东西?”
“天师不知吗?”高木遥挺意外,“这是我的式神。我从小学习阴阳道,去邪除煞,说起来,我们也算殊途同归。”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仓碣冷哼,“我可从没害过活人。”
高木遥叹了口气,面露忧伤:“天师可有即便是死,也想要守护的人吗?”
“没有。”
高木遥叹道:“那你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一点也不想明白你的心情。”仓碣毫不客气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就让我死个明白吧。”
高木遥顿了顿,道:“惠子是我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
仓碣暗暗翻了个白眼,关我屁事。
高木遥脸上露出痴汉般的微笑,“她很可爱,就像一个天使,从小就爱跟在我身后,哥哥哥哥得叫……每次看到她的笑脸,我都能忘记所有烦恼,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可是,命运总是爱和人开玩笑,她的身体坏掉了,弄脏了……”
他低头浅笑,手指摆弄着酒杯,“所以,我要给她换一个身体,一个干净的,洁白无瑕的身体。”
“身体要怎么换?”仓碣下意识问,忽然反应过来,感到一阵恶寒。
这家伙果然是个变态!
“天师应该已经明白了吧?”高木遥取出怀里的纸人轻轻抚摸着,“我给她换了一个干净的身体,再过几天她的魂魄也能炼成……”
仓碣知道为什么尸块都按五行之法被置于聚灵之地了,原来这家伙是在炼魂。他夺了别人的身体换上他妹妹的头,魂体不一自然犯冲,留取原本的尸体聚灵炼魂,待时机成熟便可进入新的身体,完全鸠占鹊巢,真够阴毒的。
“我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可是你莫名其妙出现,把这一切都毁了。”高木遥猛然抬头,看着仓碣的眼神阴寒无比,脸上却还挂着无辜不解的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呢?”
仓碣给气笑了:“你才是莫名其妙吧,跑到咱们的地盘来干这种龌龊事,还不许人管了?”
高木遥冷笑:“那不过是一个毁了容的女人,能成为惠子的身体,是她的荣幸。何况,真正杀了她的,不是天师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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