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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追妻攻略(GL百合)——三月春光不老

时间:2022-02-12 16:19:45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师父。”
  门掩好,清和稳住心神:“这是怎么一回事?”
  “先喝杯茶。”棠九温声招呼她。
  隔着低矮几案,师徒面对面跽坐。
  “兴许该着有此一劫。”
  棠九端起茶盏看着色泽清透的茶汤:“她重伤反覆,偏生求生意志甚强,几次从鬼门关闯出来,身心俱疲,情志受挫。
  “以她的伤势来讲,寻常人根本不知死了多少回。
  “她能活下来,不单是我们的功劳,还得靠她身上那股永不服输的劲。
  “那股劲支撑着她不妥协,但心弦绷得太紧,即使不断也会累。
  “那晚我们也是累极,师姐妹三人昏昏睡去谁都没把人看好,夜里她发了高热,烧了一夜有余,醒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其实忘了那些红尘琐事、山河重担未尝不是件好事,忘了,才能得享自在,安心养伤。”
  她轻啄一口香茶:“婉婉,你不伤心吗?”
  清和闻言愣怔,发现心间充斥更多的却是疼惜,她摇摇头,抿唇安安静静坐在那,指腹摩挲着杯壁。
  “师父,知道她还活着我很开心。
  “人当知足,忘了就忘了,人还是那个人,或早或晚都会有想起来的那天。
  “有我陪着她。
  “我喜欢陪着她,度过一道道坎儿。”
  她眼睛里噙笑,别开脸掉了几滴泪,喜极而泣。
  生死之外无大事,活着才有未来,才有希望。
  她事事看得明白通透,从不怨天尤人,棠九心肠顿软。
  这么久了,她可算再见到陈年风雪,抱着兔子,眼睛哭得红红,问她为何会把兔子养死的小徒。
  她教她医毒之道,教她杀人救人,把人教会了,挥挥衣袖走开。
  晃眼,被她救下的小徒长大。
  或许外人看到的是她温柔背后的狠辣,但棠九清楚,她的徒儿心内有一方净土。
  净土之上,荡着池蘅的影,净土之下,埋着她的脆弱和温良。
  “师父……”
  “好孩子,不哭了。”
  见她捏着帕子乖巧拭泪,棠九调笑道:“她那么能惹你哭,要不要趁她脑子不清醒,欺负回来?”
  “不要……”
  “真不要?”
  清和腹诽师父一把年纪老不正经,眼皮轻掀,嗔瞪她。
  ……
  回到镇国大将军府,‘沈微’在‘义父’安排下住进离【绣春院】最近的【剪云院】。
  下人们心里直犯嘀咕:
  清宴公子连月来郁郁寡欢,先时摔断了腿,后来用了药理应无碍。
  可他总想着自己腿还瘸着,走路一拐一拐,关在院里不愿见生人,意志消沉,再去少年时的风发意气。
  昨儿个借酒浇愁才被将军训了顿,今日府里就迎来一位备受宠爱的小主子。
  仔细看的话小公子眉眼与大将军有四分像——所以说这真是义子,不是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提前多日将【剪云院】收拾出来,大将军还亲自往门口迎接。
  以前唯有嫁到隔壁的大小姐配得这样的待遇,现下又多了一个,很难不教人多想。
  明知接‘沈微’入府会引起不必要的议论,沈延恩以大局为重,存心没解释。
  他的沉默更佐证人们背地里的猜测。
  在他的刻意放任下,流言长着翅膀飞出高墙。
  不出一日,盛京大街小巷都在传镇国大将军领私生子进门的小道消息。
  【剪云院】。
  沈微神清气爽从半人高的浴桶出来,裹好衣衫,催动内力蒸干散在双肩的湿发。
  腰间玉带束好,她呢喃着喊了声“姐姐”,垂眸欢喜。
  踏进书房,随性翻开放置书架的书卷,一行词文就这样轻轻松松闯了进来。
  沈微捧卷而读,广袖上抬,映出小段瓷白的细腕。
  她眉梢喜色渐浓,眼目所望和先时所见所闻构成一幅美人卷,由衷喟叹:“原来这才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动惊艳。”
  以为来盛京不会那样容易寻到梦中人,岂料命运温柔起来,委实令人心如鹿撞。
  任凭心间小鹿横冲直撞好半晌,沈微一手按着怦然跳动的心口,春色暗涌。
  她只记得她。
  幸运的是,她又遇见了她。
  “婉婉。”
  “姐姐。”
  这人啊,一旦陷入情网咬文嚼字都勾着截然不同的韵味。
  沈微喜不自胜,蓦地记起什么,放下书卷拐回内室。
  花重金买来的物什‘小木匣’被她抱在怀中,沈微面色绯红。
  不久前她还在为无梦中人与她尝欢感到失落,这下人找着了,她又不敢大大方方拿出来。
  做贼心虚准备将其收好。
  放进柜子不踏实,塞在床底又觉不够磊落。
  思来想去,只好压在睡枕下。
  “还得吩咐丫鬟不能让她们动我的床。”
  她自言自语,最后瞥了瞥,很是害羞地请走在她脑海盈盈含笑的姑娘,扬声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大丫鬟垂首低眉走进来。
  沈微浅笑:“我初来乍到,诸事不明,还得劳烦你和我讲讲……”
  ‘他’为人亲和,通身上下散发着久违了的明媚朝气,少年清明,温煦和善,大丫鬟很愿意帮‘他’提前融入将军府的生活。
  讲到一半抬头无意撞进小公子清澈的眼睛,她脸色发红。
  沈微支棱着耳朵听她讲自己梦里的姑娘,倏地对方停了下来,脸红脖子红,不像是热的,更像是春心萌动。
  她心里别扭极了。
  “好了,我不想听了,你先下去罢。”
  “……”
  大丫鬟讶然看‘他’,走前不忘留给说风就是雨的小公子一道幽怨的眼神。
  沈微揉揉脸:我就说要穿着女装来京了!
  心上人的事迹还没听完,她心痒难耐,出门找了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丫鬟问话。
  小丫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微盯着身畔花花草草,若有所思。
  ……
  “义子?”
  御书房,龙润放下奏折一脸疲惫:“沈延恩这义子来历可查清了?”
  “查清了,沈微,字明之,年十七,生性散漫跳脱,确实是沈大将军六年前养在暮州的孩子,眉眼与大将军有几分像。
  “外面都在传沈公子一蹶不振,有负大将军厚望。嫡子指望不上,沈大将军这才将养在外的私生子接回。”
  “沈微。”龙润端起茶盏润润喉,没再多问,继续批阅朝臣递上来的奏折。
  事有轻重缓急,一个私生子而已,是人是鬼有时间了再去看看。
  为帝不易,若是太平盛世还好,现下反军都打到昏州了,龙润忧心忡忡,暗骂了一声废物,实在不行,他还得准备御驾亲征。
  想做的事太多,真是分身乏术。
  大监贴心地为陛下徐杯热茶,暗中派人留意沈大将军那位义子。
  ……
  两家隔着一堵墙,碍于伦常礼法,沈微为人‘阿弟’的不能成天往‘嫡姐’那里跑。
  总要名正言顺。
  换好衣服她抬腿出门。
  风疾雪密,盛京银装素裹,路人裹紧御寒的袄子行色匆匆。
  小厮嘶哈着呼出一口白气,小公子衣冠风流,唇红齿白,放眼望去真没几个如‘他’这般从容不俱冷的。
  以沈微今时在武道一途的造诣,固然忘记了武功招数,可领悟的‘阴阳并济,生生不息’之理,完全能保她在世间横着走。
  纯阴与纯阳两道真气随着呼吸在丹田同时交缠流转,片片雪花落在头顶,她伸出手,雪花坠在掌心,眨眼蒸发。
  若她没记错,她体内的纯阴之气应该来自婉婉。
  闭上眼,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
  思及外人所言的“池少夫人身子大好”,再想‘义父’特意提醒的“你阿姐有心结”,沈微迈进盛京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
  挑好‘给长姐的见面礼’,她心满意足,折身往回赶。
  “让开!快让开!”
  朱雀大街,马儿发疯疾奔,马车内女眷惊呼迭起,车夫死命勒紧缰绳,扯着喉咙嘶喊。
  池夫人省亲回来,路遇此事刚要出手,便见一少年郎逆流而上,身姿漂亮地翻上马背,三两下震慑疯马,平息这场极可能发生的灾殃。
  她指着那少年问道:“这是哪家儿郎?”
  守在她身边的嬷嬷一头雾水。
  却说沈微大显神勇稳住疯马,不耐烦与人客套,说笑两句拔腿就走。
  走出五六步远察觉到背后强烈胶着的视线,她倏地回眸!
  欸?
  竟是一位丰腴美艳的妇人?
  眼睫轻眨,不知怎的她没忍住冲那妇人咧唇灿笑,池夫人怔在原地:“这、这是……”
  沈微来京脸上戴的是苏戒师父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仿着沈大将军少年时的模样所作,是以在外人看来,义子更像私子。
  不同的两张脸,却搅得池夫人心湖翻腾。
  等她再去看,哪还有少年郎的影?
  她大为失落。
  “夫人?夫人??”
  池夫人轻揉眉心:“回罢。”
  嘴里说着“回”,她人一动不动,嬷嬷柔声道:“可是要查查那位少年郎?”
  有好事的路人不经意听了一耳朵,嘴快道:“不用查了,那是沈大将军养在外的义子,昨儿个才接回来的!”
  义子?
  池夫人恍恍惚惚。
  ……
  沈微脚程快,回家恰好在门前见到‘来看望爹爹’的池少夫人,她眸子晶亮,快步迎上去:“姐姐!”
  清和忍了一日才来看她。
  看着阿池‘改头换面’顶着和阿爹少年时肖似的面孔,她笑意不减,按下那缕不合时宜的禁忌感,轻抚她的头:“真乖。”
 
 
第157章 记得多少
  “本来还想去隔壁拜见姐姐,没想到姐姐这就来了。”
  “我来看看爹爹。”
  沈微恭请‘嫡姐’进门。
  既是打着看望亲爹的旗号而来,父女俩闲坐正堂。
  沈大将军不擅闲话家常,深知女儿来此为何,有心成全,随便寻了个由头去忙。
  寒冬,庭院白梅开得极好,风雪里盛放出肆意热烈的意味。
  清和饮却半盏茶起身前往【剪云院】赏梅。
  梅花赏了一树树,不见身边人言语,她歪头笑问:“阿弟不请我进去坐坐?”
  被她喊“阿弟”沈微顾自羞窘。
  昨日问过府里的小丫鬟,她晓得许多事。
  沈微看了眼下人,还未张嘴,柳琴柳瑟带着院子里的婢女躲得远远的。
  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公子’,在镇国大将军府,恐怕十句话都抵不过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一道眼神管用。
  四下无人,清和握住她没多少肉的手腕:“跟我来。”
  风中夹杂着清淡的冷香,沈微没法抗拒她的‘小心肝’,落后半步,乖乖跟着进门。
  门扇掩好,寒风透不进来,脚下的地龙烧得旺,进到内室来,清和目不斜视,坐在桌前自斟自饮。
  和沈微相比,仿佛她才是住在这间屋的主人。
  “坐。”
  “哦哦。”
  她格外听话,池少夫人清冽的眸子微弯:“我把你拐进来,怕不怕?”
  “不怕。”
  她懵懵懂懂两眼一摸黑地进京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眼前朝思暮想的好姑娘?
  沈微一手托腮欣赏美人毫无瑕疵的侧颜。
  清和吹开上涌的茶雾,眼帘微垂,落落大方由着她看。
  看得心田开出一束束五颜六色的花,她小声问道:“姐姐在池家过得可好?”
  “夫君不在,我又怎能过得好?”
  一问一答,两人皆存了试探对方的心。
  她这么大胆倒和梦境中的表现无二,沈微按捺着鼓噪的心跳,喉咙一动:“姐姐素日如何称呼‘姐夫’?”
  清和单手执杯,鲜润的唇沾了一层细腻流转的水光,顿觉此情此景着实滑稽有趣。
  她似笑非笑,唇瓣张合:“我喊她,阿池。”
  果然是“阿池!”
  沈微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好险没将瓷杯握碎。
  她看向她高高挽起的妇人髻,心里的迷雾一下子被春风吹开。
  得知两府渊源时她便有所猜测,当下猜测得到证实,她眼眶发酸。
  是啊,与她在梦里颠鸾倒凤的姑娘怎会嫁予旁人为妻?
  从来没有‘旁人’。
  有的只是她。
  阿池是她。
  她是池蘅。
  英年早逝的池将军顶着‘沈微’的身份归来,想必其中因由就在她忘掉的那部分。
  她一时想得深,猝然间胸口发闷,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好。
  “你怎么了?”
  “我……”
  她一手扶额,直到那阵眩晕感退去,垂头丧气:“我无事,只是好多事想不起来。”
  清和指腹搭在她跳动的脉搏,背脊一僵。
  沈微忽然没脸见她,万分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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