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可不是文弱书生,他从小就和我爹习武,在街上打家丁都是一个打十个的。”沈闲顿了顿,即便知道周明朝刚来临州城的日子过得不太顺遂,但是他还是想问怎样的不服,才能让后面的周兄让他们改观。
“周兄刚来的时候,这些人怎么对他的?”
“啊,这个。”小兵尴尬的笑,怪自己的多嘴失言,他这才想起来刚刚的话说出来不妥当。
“没事,大家上了战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沈闲把托盘放在路边的石头上,把柑子递给小兵一个:“兄弟之前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彼此说说,日后当个玩笑也就罢了。”
小兵最开始不接柑子,死活不敢说,可是后面沈闲又说了两句,稀里糊涂的把他给绕进去了,张口把周明朝刚来蜀道的事出卖了个彻底。
周明朝刚来蜀道,大家都知道自己是选中给这位年轻的世子爷陪着他一起去送死的,既然要死了,士兵们也就没什么顾忌的。
站队时吊儿郎当,不肯好好回答周明朝的问题,对周明朝的派遣不屑一顾,甚至于有的还嗤之以鼻:“世子,反正都是要死的,咱们还不如冲出去和他们拼个痛快!”
周明朝没听他的,只是把不听话的人拉下去各打了二十军棍,棍子是实打实的沉,打在身上不出几棍子就皮开肉绽,屁股都开花了。
接下来的人虽然不情愿,可害怕挨板子,对周明朝的话还是照命令执行了,后面他们发现,这个从外面派过来看着斯文秀气的世子爷,是有几番真功夫在身上的。周明朝不妥协,不认命,他认真执拗的带着这五百士兵在蜀道同外邦的人周旋。
那些人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是来送死的,可听周明朝的似乎还能多活几天,能活一天算一天,人在世上,哪个又不是挣命呢!
“后来,我们也就打心眼的佩服世子了,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输了,被那些蛮夷的汉子砍掉脑袋带回去当球踢了。”
沈闲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送走小兵的,他回屋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还在睡觉的周明朝,把托盘搁在床头,沈闲坐在床边托腮看着他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往下坠得厉害。
“闲闲,”周明朝偏头睁开眼睛看着他,浅色的眸子宛如琉璃:“你怎么了?”
他总是能一眼看出沈闲的不对劲,沈闲俯身用额头碰了碰他的脑袋:“你的头还痛不?”
“我没事,”周明朝蹭着他的头:“你是因为担心我心情不好吗?”
“头不疼了就起来吃饭,”沈闲用脑袋敲敲周明朝的脑门:“我还给你摘了柑子,昨天晚上我让小土豆吃了一个,她说是甜的,我才吃的,真的很甜,你来这里的时候吃过没?”
周明朝笑笑,从床上坐起来:“我知道很甜,倒是没有吃过。”
周明朝看见托盘里的两碗白粥一只柑子,挑了挑眉毛:“闲闲,你只摘了一个柑子?”
“啊?”沈闲从床头那托盘下来,看着一眼盘子里的柑子:“你吃,我不吃。”
周明朝看着他,忽然把心绪不佳的小少爷抱进怀里,沈闲说的诚然不错,这人就算是生病了,力气也还是很大。
“你刚刚在路上见到了谁?”周明朝把恹恹的沈闲放在腿上,靠近他低声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外面到处都是柑子树,按照沈闲的习惯,肯定不可能只摘一个柑子带回来,毕竟一只柑子沈闲都有可能吃不饱,遇见许谌箫明那些人,沈闲把柑子送给他们的可能性更低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沈闲为了贿赂某一个人,把柑子送给他了,还从那个人的口中得到了让他不开心的消息。
“闲闲,”周明朝碰碰他的脸:“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和我说说好不好?”
“你别把防寒传染给我,”沈闲这样说着,声音闷闷的,却没有躲开周明朝,他把脑袋放在周明朝肩头,喊了一声:“周兄。”
“我们闲闲这是怎么了?”周明朝轻轻捏着沈闲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沈闲耷拉着眼皮,坐在周明朝身上玩他腰带上的穗子:“没人欺负我,有人欺负你怎么办?我也不能帮你报仇。”
“没人欺负我,”周明朝耐心的哄他:“我现在也好好的,没有什么事。”
“皇帝欺负你,”沈闲揪紧穗子,低着脑袋:“他让你一个人来这里,还把伯父伯母都囚禁起来,那些人都不听你的话,欺负你,他们都是坏人。”
小少爷在他怀里委委屈屈的撒娇,周明朝恨不得把心都捧出来递给沈闲让他随意扔着玩。
他低头,亲亲小少爷皱起来的小脸:“没事,你来帮我了,许谌和李未他们也都来了,这是伯父想的办法,他们都在这里,皇上不会让我们都死在这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嘿嘿。
第107章
那个生病的倒是安慰了沈闲许久,到最后,沈闲擦了把脸,从床上跳下来,给周明朝倒水喂饭。
喝了水,吃了粥,还有沈闲这个天然暖炉抱着睡觉,周明朝下午烧就退了,出门的时候神清气爽,脸上也一改之前的颓态。
周明朝好了,沈闲却是个坐不住的,三天两头的和刘冬藏跑出去惹事,这不,又被箫明一手提着一个抓回来。
周明朝和许谌围着桌子正讨论战术,箫明推开门大步走进来,左手的沈闲扔给周明朝,右手的刘冬藏扔给许谌。
“能不能管好他们,”箫明无奈:“我刚刚又看见他们两个带着兵跑到河岸边去,不是我揽着提醒得快,早就打上了。”
城主那几日和城中几位有实权的商量的就是这个,几个老臣家里的小辈都去了前线,皇帝就不能真的敢让他们都和周明朝一起在蜀道陪葬,许谌带的人马都是未尽允许私自从京城里带出来的,箫明怕日后皇帝查起来有心怪罪,就想着先按兵不动,等上面的旨意下来了再动手。
偏偏这两个,都不是省心的,整日里喊打喊杀看见一点番邦的人影就像是十天半个月没见荤腥见着鸡腿似的,一个没看住,就跑到敌人堆里冲锋陷阵去了。
“我们怎么了!”刘冬藏不服气的叫嚷:“就是去和对面的打了一架又不是赶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迟早都是要打的,早打晚打又有什么区别。”
“冬藏,别瞎混。”
对上自己小姑子,箫明是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小心供着生怕掉了一根头发她姐姐都能拔下来他头上的所有头发,可是这样的事又不能马虎不得,迫不得已,箫明只能把刘穗岁搬出来:“你要是还这样不听话,我就让岁岁把你送回去,好过你整日胡闹。”
“你……”刘穗岁正好掀开帘子进来,听见箫明说话,好奇的偏着脑袋往这边瞧,
亲姐的力量是无穷的,也是全家说着揍她是真的要下手的那一个,平时里温声细气的好说话,真生气了为了让她长记性那是牟足了劲儿下手,怕被揍,刘冬藏愤愤的住了嘴。
“没出息。”沈闲笑了一声,坐在周明朝原来的椅子上吃烤芋头,周明朝站在旁边看着他。
“沈小少爷!”箫明警告的提醒他。
“我知道我知道,”沈闲摆手:“这不是没动手吗!我和小土豆只是去勘察敌情,没想着打架。”
看见沈闲这记吃不记打的样子,箫明又是一阵气得头晕眼花,扭头就向旁边老神在在站着:“世子,你就不管管!”
沈闲眨了眨眼睛,仰头看周明朝,他也想知道周明朝要怎么管他。
周明朝没说不让沈闲带着兵瞎胡闹的那种话,只是用手抬着沈闲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扫视:“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周明朝的眼睛上抬,睫毛和沈闲的脸挨得很近,沈闲打了个结巴,伸手推开周明朝,面红耳赤:“你,你离我远点。”
周明朝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他。
“行吧,”对视了几息,沈闲脸上红红的投降:“我以后不带着小土豆出去瞎胡闹,就在营地里待着,哪也不去。”
周明朝这才起身,看了箫明一眼,给了他一个自认为劝服成功的眼神。
箫明和周围其他人:“……”
这,这是怎么个意思?看了这对狗男男秀恩爱还不够,你这个挑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藏藏,你又胡闹了吗?”刘穗岁听见他们说话,也知道了刘冬藏肯定也是让他们头疼的那一个。
“她……”
“我没有!”大声打断想要告状的箫明,刘冬藏凑到刘穗岁身边,试图撒娇卖萌打滚蒙混过去:“我可乖了,这几日待在帐篷里我都没有出去,沈闲让我去掏鸟窝都没去。”
“你不许胡闹,”拍着妹妹的手,刘穗岁严肃道:“这不是小事,你要听你姐夫的话,尤其是这几天,知不知道?”
刘冬藏低着脑袋:“哦。”
许谌悄咪咪溜到刘冬藏身边:“咱们去芦苇荡里面掏鸟窝去不去?”
“去!”
“我也……”沈闲希翼的亮起眼睛,看了周明朝一眼后就立即改口:“咳,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记得多给我找几个鸟蛋回来啊,晚上煎蛋吃。”
刘冬藏兴高采烈的拉着许谌出门去了,在小姑娘眼里看来,这趟是来游玩的,根本不是来打仗的,所以她和沈闲带着人出门寻衅滋事也是,沈闲只是单纯看不惯这群让周兄受委屈的北方蛮夷子,刘冬藏也纯粹是为了给上次她和许谌在河边的时候那些番邦人不敢上来,临走的时候还给她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出气。
和小姑娘的游山玩水不同,这几日朝堂上皇帝的日子不太好过,早在他把永南王夫妻软禁在王府里面的时候,就有人上折子义正言辞的批判他此事不妥,到底是几个清流老臣,皇帝还暂且压得下去,可是过了几日,传来了最新上任的新科状元和武状元都跑去蜀道的事,临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了封信,美名其曰看不惯蛮夷猖獗,要去支援世子并且要大杀外邦人的锐气。
和许谌李未一起去的还有三朝元老刘阁老的两个亲孙女,还有为了朝堂出生入死在临州城休养生息的老将军的孙子箫明。
这几个人一走,朝堂上可闹翻了天,箫刘两家的折子一道一道的呈上来,年迈的刘阁老和箫老将军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连路都走不利索,也要进宫来向皇帝请明,让皇帝恩准他们两个老骨头亲自带兵去蜀道,把自己的孙子孙女带回来再顺便打退敌人,箫老将军说一句话都要歇好一会,还嚷着“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皇帝看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都疑心自己说话声音大了一点就能把他们给吼到地上躺着去,还能上阵杀敌去。
城主乐得看朝堂上闹翻了天,自己没进京,就是在折子上写自家那个混账也跑到蜀道去了,请皇帝放心,他不求皇上恩典,沈闲那是自作自受,就是他唯一的,亲生的,独生的儿子,在蜀道被人五马分尸了,戳成肉泥,他也绝对不去看一眼。
皇帝看着特意用墨迹加深加粗的“亲生的,独生的儿子”还有“被人五马分尸”这几个字,气得摔碎了台面上的一个唐三彩。
生气归生气,到底不能寒掉朝中一众臣子的心,更不能让那些老臣的后代死在疆场上,就是那些孙子孙女在蜀道出了一点好歹,皇帝也能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为这事皇帝都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撕掉了□□份奏折,摔碎了十个茶杯三个茶壶,气得头发掉了一大半的皇上在书房里面捏着笔坐了一晚上,在天亮的时候还是发了一道折子,令派一万兵马粮草,火速支援蜀道战情,另外,他也叫人撤了永南王府外看守的士兵,儿子弄不死,娘老子关起来也没啥用。
眼见着拿着圣旨弯腰退下去的小太监,皇帝又气得把桌子上的砚台扔在了地上,皇帝越想越亏,觉得这个事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坐在椅子上思来想去半天,皇帝把昌平叫来,让她跪在地上给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昌平被骂得眼泪汪汪,有口难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进门左脚先跨进门槛也能被骂。
骂了一个时辰,皇帝喝了两壶茶水,昌平跪在地上,哭得都快要抽过去了,皇帝才挥手让她离开。
那八百里加急的旨意传来蜀道的时候,沈闲正在爬树,最顶上的那颗果子又大又圆,还黄橙橙的,沈闲早就觊觎它良久,奈何刘冬藏也虎视眈眈,沈闲一直以多长几天越长越甜的借口换得这颗果子的片刻安宁,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刘冬藏和许谌不在,沈闲立即撩起下摆袖口就要上树,周明朝说给他摘下来都不同意,非得爬上去自己摘才肯罢休。
“皇上有令,另派一万兵马粮草,支援蜀道,望世子和各位公子小姐早日凯旋!”
“他说什么?”沈闲趴在枝头,看不清骑在马上的人影,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树外来:“周兄,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树枝细小,摇摇晃晃的看得周明朝心惊,上前一步:“闲闲,当心。”
沈闲却是看见那个人骑着马绕了一圈快要走了,心里有些急的往外一转,咔嚓一声,树枝不堪重负从树干处断开来,沈闲直直的往树下坠下去。
周明朝赶紧张开手去接。
从树下掉下来一个人的冲击力不容小觑,周明朝抱着沈闲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周兄,”周明朝刚刚停下来,沈闲搂着周明朝的脖子还没撒手:“你刚刚听见了吗?那个人说什么?他说派人派粮来了对不对?”
“对,”周明朝抱着他,眉目温和:“皇帝派人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闲闲。”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是一定得有的!
看见本人打出这句话的沈闲慢条斯理的收走了架在本人脖子上的刀,并且轻轻的吹了口气:“这样就对了嘛。”
第108章
番邦的首领叫铁而真,他的部落在贫瘠的土地上,这次进攻蜀道,他的探子打探敌情回来,说这次对面统领士兵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还是一位身份尊贵的世子,铁木真当时听到这里就笑了,身份尊贵,还是年轻公子,一听就是不学无术养尊处优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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