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明显不是徐斯量上学时的记忆,更何况徐斯量比南妄大三岁,高中不可能同校,所以梦里他的视角应该也不是他自己。
默了默,他总感觉那场景非常像是南妄上学时早恋了,于是轻飘飘地睨了南妄一眼。
南妄:“?”
“你看我干什么?”南妄被他这眼神看得脊背一凉,一头雾水道:“又不是我想夺舍你的。”
说完,他突然想到自己刚见徐斯量那会儿确实是馋他身子想夺舍的,又莫名心虚起来。
“没什么。”徐斯量拖腔带调道,语气听着平平淡淡却莫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味:“就是忽然想知道,你生前有没有谈什么男朋友女朋友,万一我把你千辛万苦复活了,你扭头去找别人了……”
“干嘛?你吃醋啊?”南妄灵敏的雷达忽然探测到那股酸味,轻哼一声,轻飘的语调里透着一股小得意:“放心,我才不会,我不是那种人。”
听他这么信誓旦旦地保证,徐斯量这才勉为其难地弯了弯唇。
见徐斯量高兴了,一旁的南妄又开始得寸进尺地打探消息了:“那你在南乾家睡觉前的事想起来没?比如你俩吃饭说什么了?下午谈什么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非分之举……”
被他问了这么一连串,徐斯量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你查岗呢?”
“怎么了?你理亏怕我查?”南妄在别的事情上变哑巴,一遇到这种事反倒比徐斯量还能言善辩,歪理一套又一套,说得徐斯量都有点招架不住。
“不怕是不怕,就是感觉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大张旗鼓地汇报。”徐斯量笑着叹了一声。
见南妄还是眼巴巴地盯着他,索性一股脑地告诉他了:“吃饭的时候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你一直发短信来,我就和他说我交了个新男朋友。”
一听这话,南妄不由得窃喜了一下,但面上还是一脸严肃道:“哦,再往前呢?”
“再往前……”徐斯量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手被划伤的事:“被椅子划破了手,他家家庭医生帮我处理了下。”
闻声,南妄一愣,拽着他胳膊想看看伤势:“哪儿呢?给我看看。”
“别闹,开车呢。”徐斯量懒得搭理他,“一点小伤,血也没流多少,结了痂就没事了。”
南妄不放心地看了看他的手,又继续问道:“那再之前呢?还记得么?”
“再之前的话,就是谈剧本了。”徐斯量认真回想了一番,“选了个蓝熠也参演的,到时候应该能调查到一些东西。”
“还有别的么?”南妄问道:“你一到那个南乾家就谈剧本了?他那种磨磨唧唧的性格不得拉着你叙个旧?”
徐斯量:“……”
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到底是亲兄弟之间的默契,还是南妄心思太过敏感。
居然连这都能猜得到,他也是没想到。
“到他家后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看了几本他们家的相册而已。”徐斯量稍稍回想了一番这件事。
本来他只是觉得这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叙旧,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谁料现在这么一回忆,一张照片忽然在他脑内闪过……
是南妄周岁时抓周的那张照片。
当时因为他到处乱爬,最后被他妈妈抱了回来。
而南妄妈妈又长得太过出挑,那张脸任谁见了都不会忘……
徐斯量现在猛地想起来,忽然察觉到南妄妈妈似乎跟刚才那位和徐舍青一起从鬼界出来的红衣女人一模一样。
记忆中的两张脸逐渐重叠,徐斯量倏地一滞,眉心微皱。
“怎么了?”南妄见他表情微凝,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凝重起来。
“没什么。”徐斯量轻蹙着眉,忽然反问他:“我就是突然想起刚才一件事……”
“你和刚才那位宜姐是怎么认识的?”
“嗯?”南妄显然也没想到徐斯量思维这么跳跃,愣了愣后才答道:“她啊,她是鬼差,我当时被鬼灵监管局送去鬼界转世,是她让我回来,说人界会有人帮我一把。”
听他这么说,徐斯量顿时有些错愕:“她让你回来?”
按理说鬼差也是鬼,应该没有生前记忆。
可南妄妈妈让南妄回来,这明显意味着她记得一些事。
至少记得这是她儿子。
脑海中的思绪顿时复杂起来,徐斯量一时半会儿理不清,只觉得一片混沌。
他想调头回去问问,却又怕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反而触发南妄的记忆。
安静片刻,他还是决定找个机会避开南妄,再给徐舍青发条消息。
只不过一旁的南妄显然没那么好糊弄,见徐斯量心不在焉,就知道事情不对劲,问道:“那个鬼差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比较惊讶,她居然会让你回来。”徐斯量回过神来,随口扯道:“按理说鬼差是不会管这些事的。”
然而这话却给南妄提了个醒。
他本来没怀疑过这鬼差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觉得她看着挺顺眼,现在疑心病又开始犯了。
再加上她对徐斯量的称呼很是熟稔,可徐斯量并不认识她,这反倒显得她更奇怪了。
沉默半晌,他脑海中的思绪逐渐乱了起来。
眼看车都开到小区了,他也没理清这些思绪,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徐斯量把车开进公共地下车库,停下车后敲了敲他的脑袋,“这么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叫宜姐的女鬼差有点奇怪。”南妄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道:“她为什么要放我走?会不会是认识我?”
徐斯量:“……”
你可真会猜。
“你想多了。”虽然心里感叹南妄的敏锐程度,但徐斯量依旧面不改色地把他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人家也是鬼,没有记忆,上哪儿认识你?”
“也是。”南妄轻啧一声,感觉思绪又被掐断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嘀咕道:“但是她认识你倒是真的,我上次带你去灵泉的时候,她喊你‘斯量’,不是‘徐副局’。”
“是么?”徐斯量顿了顿,“可能我看着和蔼可亲吧。”
南妄:“……”
“和蔼可亲是这么用的么?”南妄简直被他气笑了。
徐斯量也就随口一忽悠,根本没在意自己说了什么。
他下了车,撑在车门边看向还赖在车里琢磨的南妄,直接打断他的思绪:“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回家吃饭了,给你做糖醋排骨。”
话音一落,南妄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扬声道:“我要两份。”
徐斯量:“……”
他正想吐槽南妄两份能不能吃得完,却忽然听见车库外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爆炸声。
闻声,他关车门的动作倏地一滞。
大概是最近的日子太惊险刺激了,他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旁的南妄显然也有这种感觉。
他俩匆匆出了地下车库,还没走到家,远远就见他们家附近有不少人正在看热闹,议论纷纷——
“这家怎么突然着火了?”
“这是谁家啊?”
“不知道,没怎么见过。”
“那家里人在不在啊?有没有人打119啊?”
“打了打了,等等吧。”
正说着,徐斯量就发现自己家果然已经火光冲天。
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他愣了一瞬,回想起什么事后连忙抬步,心急如焚地朝屋里冲去。
“你干什么?!”南妄一把拽住他,斥责道:“你疯了你?!这怎么进得去?!”
“万万岁还在里面!”徐斯量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
闻言,南妄把他拽到一旁,安慰道:“你先别急,我去找它,这种火烧不着我,你在这好好待着。”
“你……”还没等徐斯量说完,南妄就转身匆匆跃进了别墅。
然而南妄刚走,心乱如麻的徐斯量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南妄的骨灰和《再生记》还在楼上。
要是这两样东西烧没了,他计划了两年的事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一想到这,徐斯量也顾不得别的,也跟着冲了进去。
一旁看热闹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想去拦徐斯量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冲进大门了。
……
结果可想而知。
万万岁在南妄的保护下毫发无伤,连根猫毛都没掉。
骨灰盒和《再生记》也在徐斯量的保护下安然无恙,连边边角角都没烧着。
只可惜,受伤的只有徐斯量。
平时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徐副局这次真是受了不小的伤。
手臂和后背都有烧伤,伤口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了。
这事把南妄气了个够呛。
他跟着徐斯量的救护车来到医院,绷着个脸盯了整整一路,直到处理伤口的医生说这伤还算轻、不需要植皮的时候,他的脸色才勉强缓和了一点。
但也就一点。
等徐斯量的单人病房里终于没了其他人的时候,南妄顿时忍不住了。
平时有事就闷不吭声的他,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徐斯量后,忽然发了一通火:“徐斯量,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不是。”徐斯量这回倒是真理亏。
更何况南妄又气成这样,他更是不好意思回堵什么了,只能稍稍辩解几句,大多数时间默默听着。
“不是个屁!”南妄看见他背上缠的纱布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的火蹭蹭直冒:“让你在外面好好待着你不听,非得钻进去找罪受?就那一盒破骨灰,你护得跟宝贝似的,不能和我说?”
“当时你已经进去了,我来不及和你说了。”见他气得火冒三丈,唇色发白的徐斯量强扯出一抹笑,伸出手勾了勾南妄的手指,“你别生气,我都这样了。”
然而南妄是不可能不生气的。
他现在一想起徐斯量为了那盒破骨灰连命都不要了就火冒三丈:“我问你,你那个前男友的骨灰就这么重要?”
就算是拿来帮他复活的东西又怎样,即便和别的东西一起烧得连灰都不剩,大不了再去找其他骨灰,为什么非得要那个什么破前男友的?
南妄还不稀罕呢。
听南妄说话语气这么怨气冲天,徐斯量也没再触他霉头,只是找了个和气的理由道:“也不是多重要,只是死者为大,我觉得应该帮人家保护好,毕竟还答应人家哥哥要重新下葬了,不保护好怎么交代?”
他本以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体面,南妄再生气也没法反驳出什么花来。
谁料他刚说完,南妄却忽然重重地嗤了一声,不冷不热地反问道:“死者为大?”
“嗯?对……”
“死者为大怎么了?”
“?”
“谁还不是个死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徐斯量:……好像很有道理。
-
第36章
南妄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以至于徐斯量一时半会儿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直接被堵得哑口无言。
一时之间,病房内的气氛就像凝固了一样,倏地沉寂下来。
以往喜欢安静的徐斯量,现在格外受不了这种氛围,尤其是旁边还坐了一尊板着脸的大佛时。
叹了口气,明明是伤患的他反倒还得承担起缓和气氛的重任。
他拽了拽南妄的手,轻声道:“宝贝,桌上有苹果,你吃不吃?”
“不吃,走开,烦人。”南妄扭过头没理他,手却依旧被徐斯量抓在手里没甩开。
见状,徐斯量又继续道:“那我给你削一个,你也不吃?”
“你伤成这样削个鬼啊。”南妄没好气地吐槽道。
“这不是吃苹果有助于给你养伤么?”徐斯量为了哄这个别扭鬼已经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听他忽悠,南妄莫名其妙地睨了他一眼:“我又没伤着。”
“你还没伤着?”徐斯量指尖勾着他的手晃了晃,调侃道:“你不是伤了那颗幼小又脆弱的玻璃心么?”
南妄:“……”
“你才玻璃心!”闻声,南妄被他说得顿时羞恼起来,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怎么老拿我打趣?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烦人!”
说完,他顺手拿了两个苹果转身就穿墙而出了。
背影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真要离家出走了。
徐斯量叹了口气,脸埋在枕头里默默数了三十秒。
果不其然,等他数到零的时候,刚气势汹汹跑出去的南妄又穿墙进来了。
手里还拿了两个正挂满水珠的苹果。
徐斯量:“……”
“不是不管我么?”徐斯量看着那两个洗好的苹果,挑了挑眉。
“我养我自己那颗脆弱的玻璃心,不行?”南妄瞪了他一眼,突然咔嚓啃了一口苹果,挑衅似的看向徐斯量。
闻言,徐斯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行,你喜欢就行。也就我可怜得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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