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寒全神贯注的思考着题目，默写的部分应该全对，但翻译题还是有些吃力。
他先把确定的写上去，最后实在不会的，就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往上写。
作文题目是个中规中矩的议论文，池寒略想了想，提起笔就“唰唰”写了起来。
毕竟是个多活了十年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就会犀利一些。
池寒挺着背，坐姿端正，从后面看着就像是一棵挺拔的青松。
但他的字却更像是出了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监考老师在心里暗暗赞叹。
就算是不看作文内容，光冲字也得给个四十分！
铃声响起，试卷被收走。
池寒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还差明天的英语和理综，今晚需要接着看看物理才行。
他目光扫过窗边交头接耳的几人，表情平静。
考试的时候他可是看清楚了，这几个人互相传递小纸条。
不过池寒始终没明白他们是得有多自信，才能把自己写的答案传给别人？
是觉得考出零分才会满意吗？
池寒一脸怜惜的看着他们，轻轻摇了摇头。
年纪轻轻的就脑子坏了，太惨了太惨了。
***
第二天的英语考试对于池寒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光他上辈子手机里存着的联系方式就不止一个国家的人。
除了下午的物理有些艰难，剩下的都还算顺利。
考完试，池寒回去赶了两个单子，在收到尾款准备洗澡休息的时候，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有两天没见荣胥了。
而明天又是一个周末，去学校的话还得等到周一。
池寒想了想，决定明天打包上书去荣胥家里找他，反正他肯定会给自己开门的！
然后第二天，池寒就吃到了没有提前打招呼的苦头。
“荣胥出去了？他去哪儿了？”
池寒单肩背着书包站在荣胥家门口，微皱着眉头问道。
荣胥一个人大早上的能去哪儿呢？
那晚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儿，难道他出门还要告诉我吗？”
中年男人说完就想把门关上，池寒上前一步紧紧拉住门不让他关，语气生冷：“荣胥家里雇你就是让你这样干事的？你是哪家公司的！”
中年男人，也就是荣胥家的管家，王尧脸色一僵，犹自叫喊道：“他又不用我伺候，又不让我碰他，我怎么管？”
这么大的动静荣胥依旧没下来，看来他是真的有事不在家。
不知怎么的，池寒眼前突然出现荣胥之前在电梯口被荣家人欺负的那一幕。
他的心头当时就烦躁了起来。
荣胥不会又被荣家人带去干什么了吧？！
想到这里，池寒面色更冷了几分，他眼底满是寒意，阴沉沉的看着王尧道：
“你有没有荣胥的电话？”
王尧被那眼神刺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吞了口唾沫，艰难的道：“有……不过荣胥不一定带了手机。”
池寒抿着唇拨过去电话，对面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池寒？”
一道清冷的少年声音传出，池寒一愣。
荣胥怎么知道自己电话的？他好像没说过自己的号码啊？
荣胥操控着轮椅到了无人的角落，眼睫垂下，遮住了眼眸深处的滚烫。
他早就拿到了池寒的电话，在每个腿疼的夜晚，他无数次的拿起手机想要拨过去，可在最后理智都抑制住了自己。
原本还能熬住的疼痛，在发现有人关心自己后，就变得格外的难捱。
果然一见了光，人就会变得脆弱，连一点儿痛苦都无法忍耐。
以前就算是被人如何欺辱，他的内心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只有愈演愈烈的恨意在盘旋着，潜伏着，直到有一天会给出致命一击。
但现在，仅仅是一个电话却让他的心搅成了一团，各种情绪纷至沓来。
最后汇聚在一起，混合成了一股酸涩的感觉。
荣胥细细品味，却甘之如饴。
“池寒……”
“荣胥，你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又被你爸爸带走了？我去找你！”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荣胥率先闭了嘴，他在听完那一大段话后，眼底慢慢浮现出一层浅淡笑意。
现在他的心就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甜的让人想要溺毙在里面。
“不是，我没有和荣兴文在一起。”
听到荣胥念自己父亲的名字就跟念陌生人的一样，池寒忍不住一哽。
不愧是未来商界里最无法无天的反派，说话就是不一样！
虽然他也挺讨厌池父的，但直呼其名还是有些奇怪。
不过想想荣父在小说里做过的事情，池寒也就释然了，荣胥叫他名字都是叫好听了！
这种垃圾不配拥有姓名！
在得到荣胥没有被人欺负的回答后，池寒逐渐冷静下来，既然人家不在家，那他就还是接着回家看书吧。
简单打了两声招呼后，池寒就挂掉了电话，顺便把荣胥的电话存了下来。
不过R这个字母真的太靠后了，池寒直接敲了个a上去。
荣胥的地位瞬间攀升到了第一位。
池寒满意的点点头，收起手机回家了。
S市另一边双子大厦中，荣胥看着挂断的界面，拇指轻轻抚过“池寒”两字，上面显示通话时间五分钟。
“……荣少？忙完了吗？里面还有顾客在等你呢。”
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的男人从拐角处过来，走向荣胥所在的落地窗。
窗外晴空万里，一眼可以望到远处隆起的山脉。
这是双子大厦，也是S市最高建筑的最顶层。
最近这里的咨询室里来了个眼光极其毒辣的顾问，许多人慕名而来，来咨询生意上遇到的问题。
而来这里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保密协议。
来这里的人首先要签署一份保密合同，并且在三个监控头下完成咨询。
这样的谨慎态度基本上杜绝了一切的泄密可能，也让生意变得更加兴隆了起来。
毕竟……比起口头约定，还是这种有法律效应的东西更能让人放心。
李先生从上周就预约好了，可荣胥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不来了，天天早早的就往学校里跑，直到前天才重新开工。
男人推了推眼镜，暗自腹诽，这荣少爷该不会是有了女朋友吧？这么上心，是怕谁把人给抢走了吗？
荣胥在男人过来的瞬间就落下了眼里的笑意，他让开对方伸来的手，自己推着往回走。
一脸冷漠无情。
男人：“……”
这翻脸也翻的太快了吧！
刚刚对着手机满脸温柔的人去哪儿了？！
荣胥握住手机唇角放松，他想着周一还是带上次的梅菜扣肉去好了，池寒爱吃这个。
可没想到，周一的他没等到池寒，却等来了一句池寒转班的通知。
第21章 不走
周一上午十点半。
荣胥从咨询室里出来乘电梯去了一楼，某高档餐厅的服务生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一看见荣胥过来，服务生就露出一抹笑容，快步朝他走去：“小先生，您要的菜品已经打包好了。”
荣胥接过保温袋放在腿上，表情淡漠的略点点头就转动着轮椅离开了。
因为这会儿还不是饭点，餐厅里的服务生都两两三三的聚在一起。
一个盘着头发的女生有些羡慕的道：“哎，人家天天来给女朋友带饭，要是我男朋友也能这样，我就原地结婚！”
另一个麻花辫的女孩麻利的叠着餐巾，不太赞同的道：“人家就不能自己打包给自己？你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的？”
“感觉。”盘头发女生神秘兮兮的挤了挤眼睛，“打赌吗？我跟你说，给自己买的话绝对不会有那么多要求的，什么不放姜，多点醋……一看就是在给什么人带饭！”
一个男生趁机插入话题：“就是就是！”
两个女生一起翻了个白眼：“你有女朋友了吗？你就是就是什么啊！干活去赶紧的！”
男生：“…………”
荣胥一手搭在保温袋上进了学校，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从好多人的嘴里都听到了“池寒”二字。
直到进了教室，他一眼没有看见那个只属于他的明媚笑容，而那本该是合在一起的两张桌子也被拖回了原位，隔着两排距离。
荣胥扣在袋子上的手骤然捏紧。
之前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开始在他耳前反复播放，最终连成一句完整的意思：
“十九班的池寒拿了全年级第十名，教导主任一早就把人拉去一班了。”
荣胥呼吸一滞，眼底的温柔全部化成暴雨。
池寒要转班了。
他以后还会有其他新的同桌。
他们也会上课传纸条吗？
荣胥眼神沉郁冰冷，他突然想起，方景洛也是在一班的。
这段时间过的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已经快要忘了池寒是喜欢方景洛的。
是啊，这段让人想要溺毙在其中的时光，是他偷来的。
荣胥缓缓垂下眼睛，回到角落里的座位上。
明明窗外阳光灿烂，却分不出一丝光亮照到他身上。
他不愿再看着远处桌子上耀眼的日光，默默闭上了眼睛。
反正，也总是会走的。
何必一直看着。
***
一中的考试有个特点，等分数加出来后，会有专门的老师直接写在对应的机读卡上，而卷子和机读卡，一般在年级排名出来之前就会发到各个班级里去。
卷子在九点就被抱进了教室里，要是放在平常，直到晚上放学估计都不会有几个人去拿。
可现在这个教室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想看池寒的热闹。
毕竟池寒的努力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每天除了和荣胥说话，他基本上视线就没离开过书本。
有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不屑。
这么好学还能来这种班？装什么好学生啊！
于是卷子一被放到讲台上，好几个好事之人就兴冲冲的冲了上去，一边翻着还一边大声吆喝：“来来来，新鲜的学霸卷子出炉了！大家快看啊！我们的池学霸，他数学居然考了…………”
说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瞪着试卷的眼珠子就跟随时要掉出来一样。
“你结巴什么呢！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
“就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会分数是负的吧！哈哈哈哈老师嫌卷面太垃圾，直接倒扣十分！”
“哈哈哈哈哈……”
考试那几天坐在窗边的几个男生，更是兴致勃勃的在旁边一人一句的怂恿，恨不得抢过卷子自己宣布。
拿着机读卡的男生嘴巴张张合合，发出了几句气音。
“满……满……”
“满什么啊？他还能满分啊！诶呀你起开！我来念！”当初找过池寒麻烦的男生不耐烦的推开那人，自己一把夺过机读卡，声音大的就跟拿着喇叭一样，“十九班池寒，数学成绩，一百五十分！”
众人：“…………”
声音落地，教室里一片死寂。
念分数的男生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白，他抖着手去拽同伴的衣服，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
“诶，老黑，咱们数学卷满分是多少来着？”
老黑一脸惨不忍睹：“一百五啊你个煞笔。”
就在所有人大眼瞪小眼，满地飞鸡毛的时候，一道声音淡淡的从他们身后响起。
池寒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那个男生，伸出手道：“念完了？卷子能还我了吗？”
男生下意识的双手递出试卷，身子蜷缩的像个鹌鹑。
池寒拿过被抢的皱巴巴的机读卡，嫌弃的皱了皱眉头，随手一折塞进了口袋。
“麻烦你把其他试卷也找给我吧，”池寒唇角微微一翘，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谢谢。”
男生硬是从那句“谢谢”里听出了几分嘲讽。
池寒当然是在趁机嘲讽，对于这些人，该打脸的时候就要扬起巴掌狠狠的打。
毕竟只有脸肿了，才不会随便出来恶心人。
这个男生现在已经彻底被打击到了，再没有原先的嚣张气焰。
他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去翻剩下的机读卡，只要池寒其余几门的成绩普普通通，那就只能证明他这次是运气好，自己还能说他是在装好学生。
可他翻出来的机读卡上的红色分数却一个比一个吓人。
语文一百四，英语一百五，理综二百八……
男生目光呆滞的看着池寒，一时间神志有些恍惚。
他这是在做梦吗？
是谁说的池寒平均每门三十的！
池寒不大满意的看了眼语文成绩，随手拿过卷子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看来古诗文的翻译的确要下一波苦功夫了。
就在所有人都变成化石的气氛里，教导主任一脸激动的大步进了教室，二话不说就要拉着池寒往外走。
池寒一把别开他的手，面色不善。
他在认真思考把眼前这个秃头打一顿需要回家观察几天。
教导主任被挣开也丝毫不恼怒，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一样，眼睛都快没了。
“池同学……你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吗？”
池寒淡淡的点点头，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
教导主任搓搓手，一脸激动和兴奋说道：“那你知道你这次考了全年级的第十名吗？所有的判卷老师都看过你的卷子，我们一致觉得，你需要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来提升自己！来，我带你到新班级去报道，估计你也听说过这个班级，就是年级第一方景洛在的尖子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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