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承猛地反应过来,一切豁然开朗,捏了捏小兔子的脸:“我就知道!”
小兔子暴躁地打了他一下,捏我干嘛!
周边邻国闻讯快要被吓哭了。他们没几个没被薛潮打过,一直盼望兵权在手的大将军反水,趁着内乱,好有机可乘。
本来就怕,如今还成婚了,这下可好,关系更加固若金汤。
诚然,这是一起典型的政治联姻。
大家众说纷纭,猜测连连。
民间这些年很闲,自薛潮当年在街上晃了一眼,就有类似于貌美将军绝情皇之类的话本广泛流传,大家这些年一直从话本中抠糖,精神生活紧巴巴的。
这个半真半假的消息传来,突然天降巨糖,一时间话本繁荣,吃糖吃到噎。
虽然很有可能是假糖,但不重要,甜就行。
*
萧灵绵听后,有种天塌地裂之感。
他俩成亲?!怕不是在说笑。
他俩搁一块儿不打起来都是好的!
就算是政治联姻也不可能!他皇兄不至于这么身不由己和被动!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现在只有自己可以力挽狂澜。皇兄一向疼爱他,薛潮也重视两人的友谊,他俩的关系从来都是自己从中周旋。萧灵绵挺起胸膛,任重而道远。
此事关乎两人的幸福,萧灵绵直奔御书房,他一定阻止这一场该死的,万恶的,毫无灵魂的政治联姻!
第27章 过来抱
御书房内,两位主角竟然都在,且靠得挺近,萧灵祤耳垂呈现可疑的红色,气息有些不稳。
这必然是打了一架。绵绵握拳,余光瞟到他皇兄脖颈间的红痕,愣了好几秒。
薛潮抬手,不动声色地将他衣襟遮好。
还在试图粉饰太平!定然是争执间不小心造成的磕碰痕迹。
“两位都在正好,”小王爷负手而立,成熟道,“最近出现了关于两位关系的谣言,性质恶劣,荒谬绝伦,两位不必放在心上。”
萧灵绵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慷慨激昂道:“你们稳住,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也不知道谁是那位万恶的流言散播者?”说着摸了把坚果,这才发现桌上有很多小零嘴。
他皇兄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
“你们刚才定然也在讨论这事,作为一直夹在中间的人,我很欣慰。”说得仿佛经过他长久的努力,两人关系破冰了一样。
萧灵祤看着弟弟那副严肃的样子,忍笑忍到胃痉挛,掐了掐大腿。
薛潮:“……”真的疼。
萧灵绵:“望二位平和地讨论此事,提出最优解决方案,不要受困扰。”
最后成熟稳重道:“一切有我。”
萧灵祤恶趣味地配合他,敛住表情,淡淡道:“好。”
“那臣弟便先告退了。”小王爷很满意,欣慰地抓了把瓜子,扬长而去。
*
小王爷前脚刚出门,萧灵祤便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
薛潮:“……”
“来讨论。”萧灵祤凑近亲亲他。
绵绵突然想起还有一句话没吩咐,后退两步,拿身体推开门:“对了,可别打架——”
结果一回头便看到他皇兄亲了亲薛潮,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萧灵祤侧头,不解地看向他。
小王爷天崩地裂,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你们在干嘛?”
萧灵祤轻轻捉住薛潮的手,道:“讨论万恶的政治联姻。”
这两人站在一起,极为般配,仿佛相爱了许久。
“皇兄,你——”萧灵绵斟酌着如何开口。
萧灵祤:“嗯,朕便是那位万恶的流言散播者。”
等等,一直以来的皇嫂不会就是薛潮吧?萧灵绵裂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萧灵祤:“过来,见过你皇嫂。”
刚裂开仍抱有一丝希望的心直接碎了。
萧灵绵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腿轻飘飘的,整个人如在云端,直到懵懵地撞到一个人身上。
正想说话,发现来人竟然是他最讨厌的闻烽,皱了皱眉。
闻烽松开他:“江湖中人,自在惯了,就不给小王爷行礼了。”
“不行,必须行礼!”萧灵绵趾高气扬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本王行礼!”
闻烽作势单膝跪地,突然捞过小王爷的腿,将他整个人都扛在肩头。
萧灵绵张牙舞爪:“你大胆!”
闻烽捏捏他的脚脖子,慢悠悠道:“偷小王爷了。”
萧灵绵皱着脸:“我要告诉我皇兄。”
闻烽:“你皇兄哪里有空管你?”
萧灵绵被戳到了伤心处,张牙舞爪地和闻烽打架,最后被闻烽扛着离开。
郊外小河边,萧灵绵盘腿坐在地上,身边堆了很多东西,都是刚才闻烽从集市上给他买的。
小王爷大口啃甘蔗,脚边袋子里的甘蔗渣堆成小山,跟闻烽吐槽,只觉得这个世界很魔幻,刚走,那两个人就亲了亲。
亲了亲!
小王爷心如死灰地抱着甘蔗啃。
闻烽给他剥橙子皮:“他俩不是一直都在一起?”
萧灵绵:“嗯?”
闻烽好笑,轻轻道:“他俩之前不就一直纠缠在一起?”
萧灵绵愣了愣:“有吗?”
“你忘了?”闻烽道,“每次都把你落下,之后你便会凶巴巴地过来找我。”
萧灵绵皱眉,陷入沉思。
小时候,薛潮经常来皇宫玩,带很多好吃的。但他们走得太快了,自己跟不上。当时闻烽被他爹塞在皇宫里体验当侍卫的感觉,并给他策划了一条升职路线。
先花钱塞进皇宫当小侍卫,然后慢慢升为小组长,最后升为侍卫统领。闻烽觉得他爹蠢得没脑子,没待多久就溜出宫了。
萧灵绵仍在捋,吃完甘蔗吃草莓。
闻烽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对啊,”萧灵绵道,“我皇兄和薛潮以前是挺好,但自从皇兄登基后,就不经常说话了,待在一起的气氛很诡异。”
闻烽:“那不叫诡异,叫暧昧。”
草莓酸甜的汁水充盈口腔,萧灵绵满足地眯起眼睛:“怎么说?”
闻烽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有些话不敢说出口,又不确定对方心意,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
萧灵绵皱眉:“可还是不对啊。”
闻烽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干什么?”萧灵绵拿甘蔗棒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官威很大,“大胆刁民。”
闻烽:“……”
萧灵绵板着脸:“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闻烽拿干净帕子擦了擦他黏糊糊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
“哦,”萧灵绵若有所思,“可我还是觉得这是一起典型的政治联姻。”
闻烽:“……”
闻烽表示了解,然后将他拉到皇宫看绝美爱情故事。
*
御书房,萧灵祤伸了个懒腰。
薛潮:“过来,抱。”
萧灵祤扑过去。
萧灵绵趴在屋顶,紧张地捏着鼻子,生怕被人察觉。
然后又看到他俩在玩互相弹额头的游戏。
萧灵绵:“……”敢不敢成熟一点儿?
第一局,薛潮输了。萧灵祤跃跃欲试,屈起手指就去弹别人,够不着,稍微起身,结果被拽到怀里。
薛潮搬出伟大的夫夫情意:“我们是什么关系?”
萧灵祤毫不客气地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然后接下来那局,萧灵祤便很喜闻乐见地输了,很输不起,板着脸。
薛潮:“啧。”
萧灵祤:“……”
萧灵祤和人套近乎:“我们是什么关系?”
薛潮抬手。
萧灵祤吓得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没有动静,试着偷偷睁开半只眼睛,还没完全看清,额头上便传来柔软的触感。
薛潮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萧灵祤脸微红:“你真好。”
第三局,薛潮输了,萧灵祤眼里一亮,兴奋不已,搓搓手,抬手弹他额头。
薛潮哭笑不得:“喂。”
萧灵祤虎着脸:“过来,让朕弹一下。”
薛潮往后侧了侧。
萧灵祤猛地扑倒他。
两人挨得很近,萧灵祤弹了下他额头,然后慢慢凑近。薛潮轻声道:“有人在偷看。”
朕自然知道。萧灵祤直接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简直辣眼睛!
萧灵绵忍无可忍,打算重重咳嗽一声,被闻烽捂着嘴拖走。
“他们竟然!你看到了吗!我哥竟然扑过去了!就那么扑过去了,成何体统!”说着自己演练了一遍,扑到闻烽怀里。
闻烽抱住他。
“居然还玩那么幼稚的游戏!弹额头!我三岁以后就没有玩过这么幼稚的游戏。”种种行径,完全可以吐槽一整天。
*
时逢最北边秣河十三州内部动乱,有人煽动改旗易帜,从大昱分离出去,自成一国。
秣河十三州是前朝留下来的烂摊子,之前收复了六州,剩余七州出于种种考虑,加上还算低调听话,暂时搁置。
战争过于劳民伤财,不到万不得已,不打算走这步棋,此时动乱正是彻底收复北边的好时机。
收复秣河十三州,到时正好当——
薛潮在他耳边道:“聘礼。”
民间听闻消息乱成一团,争相上街抢米抢盐,得知带兵的是薛潮,便完全放心了。
稳了。
听到他名字便知道稳了。
众人毫不怀疑这一点,安心地搓牌吃火锅,每天围在一起吹牛逼,十分轻敌。
年关将至,捷报频传,形势大好。过年时,万象更新,边关发来喜报,一切皆好,暂时仍回不来。
热闹归热闹,只是薛潮不在,一切都索然无味,新年不过是字面意义上的新年。萧灵祤穿着便衣,自己出去走了走。
街上年货满满,空气中飘着炸鱼炸肉丸的香味,挂在绳子上的腊味,地上箩筐里冒出尖的水果,种类繁多,丰盛富足。
远处不时传来鞭炮声,天边绽放各色的烟火,所有人充满希望和热情,很安心地过节。
萧灵祤笑了笑,一个人慢慢走了很长的路,天色微黑才回宫。
寝宫空旷安静,四周昏黄,窗外漆黑,黑色间夹杂着橙红色的灯火。突然间,特别想薛潮。
思念来势汹汹,无法抑制。萧灵祤有些喘不过气,四处寻找他的印记,轻轻跃至房梁,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
他这次回来,再也不揣他下床,也不赶他去冷宫,他喜欢闹便闹,最好成天黏在一起。
立春时节,杨柳发芽,春回大地,焕然一新。最后一州投诚,大军终于在暮春的好季节凯旋而归。
街边挤满了人,看传奇英雄一般 ,围着看胜利归来的大军。虽然不见主帅,但还是很开心,想给那些人说媳妇。
街上热闹非凡,鞭炮声不绝于耳,众人兴致勃勃地敲锣打鼓,舞狮子,这事最少能吹十年。
*
皇宫里,几个小士兵跪在外头,不知跪了多久,眼泪直往下掉。
正是中二的年纪,不顾爹娘反对要上战场,结果被困住,小命险些没了,薛潮冒死将他们救出来。
所有人都认为他战无不胜,是神一般的存在,忘了他还会受伤。
萧灵祤守在床前,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他醒不了,你们都给他陪葬。”
众御医吓得齐齐跪下,颤抖着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大气不敢出一个。
*
萧灵祤静静地守在床边,仔细打量他的脸,许久,张了张口,低声和他说话:“你知不知道自己特别好?”
萧灵祤轻轻叹了口气:“好到朕时刻担心你被别人抢走。”
萧灵祤捉着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所以朕打算今后天天黏着你。”
“动不动就赶别人去冷宫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朕决定改掉。”
“薛潮,你想怎样便怎样,你怎样朕都喜欢,就是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他沉默了很久,张了张口:“你想不想知道朕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萧灵祤看着他的脸,看着这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久久没说话。
直到掌心的手指动了动,很低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
萧灵祤瞳孔放大,唯恐是在做梦,猛地搂紧他。
薛潮嘴角有了轻微的弧度,抬手揉了揉他脑袋。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心心念念的人占据他的瞳孔。
薛潮抬手触碰他的脸,目光眷恋。
太想他了。
这个人眼底带着血丝,似乎憔悴了不少。薛潮心疼地轻揩他侧脸。
萧灵祤不让看,抱住他,抱得很紧。
身边一众透明人进退两难,眼观鼻鼻观心,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还是很想偷偷看。
萧灵祤闭上眼睛,鼻子有些酸,其实不想要什么盛名,只要天下太平,这个人在身边,哪怕在别人眼里庸碌一些,也无妨。
薛潮轻笑,抬手摸他脑袋:“没事,没事了。”
萧灵祤紧紧抱住他。
薛潮道:“很多人。”
萧灵祤死死搂着他:“不管他们。”
薛潮揉他脑袋,轻声哄道:“被人看到就不好了,你不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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