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其实多冲几遍就好了,反正也不吃皮。等等,我说得不是这个工作,我是说你在行动处的工作。”
池长风认真思考:“与其喜欢,不如说是合适。我没想过不干这个,还能做什么。”
苏城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池先生应该还是喜欢的。
“那天张影跟我说,凶手可能认识我,可是我也没有几个朋友,大多是在西林认识的。如果我能找到真凶就好了。”
池长风把葡萄按在盆里:“甩掉这个危险的想法,乖乖呆着,别让我担惊受怕。”
涮了有五六遍,池长风把葡萄拎起来,在灯下观察了一周,检查之仔细跟验尸一样。
俩人坐在床上吃葡萄,池长风看着林木送得花:“快谢完了,明天扔了吧。”
苏城点点头,剥了个葡萄给他吃,又把手放在他嘴边等着接籽。
池长风嚼了两下,低头舔了一下他的掌心:“无籽的。”
一个受伤请假在家,一个工作留职查看,俩人从未有过这样慵懒惬意的日子。
苏城盯着落在窗台上的玫瑰花瓣发呆。
他感到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未完之事终有一天会来临,正如一朵花的凋零,犹如达摩克利之剑悬于三尺之上。
他很久之前就明白,人以为自己能掌控命运,其实也是命运的安排。
不管结局怎样,他也不会再遗憾。
作者有话说:
存稿箱对大家说:早上好~今天是字数爆炸的一章,因为蠢作者写到结局才想起来漏了个关键环节。
第45章 战旗
手机响了,苏城前所未有的冷静,他不再抗拒地接起电话:“李佳鹏,我们谈谈。”
李佳鹏十分开心:“好啊,苏城。”
两人约在一个专门为觉醒者开得咖啡馆里,这里音乐缓和,不至于刺激神经,空间充裕,动物们席地而坐,最关键的是,安装了可以拍摄到精神体的监控录像。
李佳鹏到得时候,苏城已坐在窗前,点了杯澳白。
“人不是我杀的。”苏城不想跟他寒暄。
李佳鹏摇摇头,看着他眼睛道:“只有你才有理由杀他们,苏城,不要装了,乖乖去自首。我不知道你觉醒了什么技能,我猜测是超远距离控制精神体,对吗?”
苏城眼神闪躲了一下。
“我后来一直在思考,是谁去按了火警的报警按钮,明明所有人都在厕所里陪你玩儿。”
“为什么凶手一定是我?”
“你不会忘了吧?”李佳鹏惊讶道,“欺凌你的人有这么多吗?”
苏城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凶手和我有关系,我会全力配合调查。”
“配合谁,你金主吗?”李佳鹏笑了,“被艹得爽吗?我看视频里是挺爽的。以前就知道你是个娘娘腔,一次多钱啊?”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苏城,期待他羞耻的表情。
“你不会是倒贴吧?免费给人上?也是,你这样烂人哪里用得着花钱,艹你还嫌脏,池队真下得去手。你说他知道,你的嘴……”
苏城猛得起身,李佳鹏迎面被泼了一杯咖啡。
四周顾客看过来。
李佳鹏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抽出手帕,一下一下地擦脸:“坐下啊,不懂礼貌吗?”
服务员给他拿了条毛巾,他微笑着:“谢谢你,给这位先生再来杯咖啡。”
苏城坐回去:“不用。”
“不用就不用,别生气。”李佳鹏把毛巾叠好,放在桌子上,“人生气,就会暴露自己的弱点,比如说,你爱池长风。”
“那又怎么样。”苏城握紧拳头。
“爱是弱点呀,你说,我要是把视频发给行动处的人,人手一份,池长风还能干下去吗?人是种卑劣的东西,看到这样的视频,肯定会存下来,兴致勃勃地传播给其他人,没有的还要四处讨要,他们根本不会关心当事人的感受,或许知道,私下传播偷拍的视频违背公序良德,但是法不责众嘛。”
“他们看见池队,就会像想起他穿着西装艹你,是不是很刺激?”
“最好玩的是,很多年后,他们还会在半夜,翻出视频来,细细品味。有的人还会传到网上,给成千上万的陌生人看到。你猜这些看客会想什么?可怜受害者,痛斥偷拍者?不不,他们只会想,怎么这么骚,怎么这么猛。”
他每说一种可能,都压得苏城喘不过气来。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池长风失去工作,被人指指点点,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只会比池长风更绝望。
“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四分,到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我要在行动处看到你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苏城道:“李佳鹏,你处心积虑,是不是想留在莲华行动处?”
“我不是一直都想上爬吗?你现在才发现啊?动动脑子,你当年为什么这么倒霉,被我盯?”
苏城沉默,他一直不明白这些畜生想什么。
“有些事情,你要靠自己眼睛去发现,很多时候答案已经放在眼底下了。”
苏城回道:“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跟你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怕失去。”
李佳鹏笑了:“拭目以待。”
从咖啡店里出来,苏城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是一个打不倒的战士,所有未能杀死他的东西,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大,当他跨过沉沦的一切,向永恒冲锋时,爱就是他的战旗。
苏城回到家,取出床底下的塑料行李箱,在夹层里有个一个年代久远的优盘,仅仅只有1G,他把优盘放到书架抽屉最里面,简单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放进箱子里,又掏出个超市卖货剩下的曲奇铁盒子,里面装的东西,在外人看来是就是一堆垃圾。
他珍重地打开盒子,仔细盘点了一番收集的“宝藏”,紧紧盖上,放到行李箱里,上下用衣服包好。
他开始打扫卫生,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床板下,书桌后面,裸露的水管道,厨房的水槽下。
池长风回来的时候,家里异常干净,苏城向往常一样看书,他走过去给了对方一个吻:“辛苦了。今晚想吃什么?”
苏城搂住他的脖子:“我还想吃拉面。”
“行吧。”
两个人坐在面馆里,老板家的小姑娘在专心地写作业。
“大碗和小碗拉面,都加蛋对吧?”老板娘提前一步说出口。
苏城不好意思地笑着点头。
池长风从保温锅里拎出两瓶豆奶:“再加两瓶豆奶,谢谢。”
两个人坐在正对门口的桌子上,看着新闻。
热腾腾的面还是那个滋味,对面的人也是心爱的人。
苏城今天吃得格外慢。
自从跟苏城一起吃饭后,池长风的速度也慢下来,两个人吃了二十分钟。苏城这次也没有吃完,池长风理所应当得把他的碗拿到跟前,三两口解决掉。
苏城又把两个人的碗放在一起,碗底一共是四条小金鱼。
“好撑啊。”
“去溜达吗?”
池长风把苏城的手揣进兜里,带他绕着旧城区转圈。苏城手没有肉,干巴巴冰凉凉的,池长风整个手掌包裹住他的小手,不停地揉搓。
苏城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池长风歪头朝他笑:“帅吗?”
“嗯,帅。”
然后,池长风的耳朵竟然红了。
苏城抿着嘴笑。
天色已暗,倦鸟归巢,家家户户亮起橘黄的灯,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叽叽喳喳的小学生从他们身前身后跑过。在这万点灯光中,苏城想,终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盏。他不再是最后上桌,吃一家人的剩饭的那个人。现在有人甘之如饴地吃他的碗底。他不再恐惧阴冷的冬天,半夜被反复冻醒。现在有人抱着他睡觉。哪怕只是暂时拥有,他也再不会羡慕别人了。
他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值了呀。”
“你说什么?”池长风没听清。
苏城笑着说:“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冲锋时,你是我的战旗。”来自王小波。
第46章 伤痕
苏城洗完澡,穿得严严实实出来:“我好了。”
池长风放下手里的针线:“放这别动啊,我要独立完成。”
饭桌上摆了一桌粉丝带。
“嗯。”
二十分钟后,池长风只穿一条三角内裤,湿漉漉的头发顶着浴巾走出来,一抬头,看见苏城竟然穿着那条黑金旗袍。
金线勾勒的蝴蝶,从领口翩跹飞过胸口,穿过胯骨,停在玉兰花上,旗袍是老式的,一直盖到脚腕,露在外面一双白莹莹的脚。脚是纤细的,骨头根根分明,唯一的肉都攒到脚指上了,干净整齐的指甲下是珍珠一样圆润的肉肚。池长风知道它们的触感、口感……
苏城靠着墙,左手轻轻扣住右手手腕,含蓄而温柔。
他朝池长风笑,没有丝毫不自在和害羞。
“好看吗?”
池长风没有回答,低头去吻他。
苏城关掉灯:“关灯可以吗?”
“随你。”
黑白世界里的苏城,像是上个世纪的物件,让人忍不住探究他的故事。苏城享受着对方情迷意乱,却浑然不知被看透。
他喜欢苏城在黑暗中努力寻找自己的眼神,热烈而坚定。
池长风想,今晚是时候告诉苏城真相,他的宝贝已经自信到能坦诚地面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他这么想着,一边拉开拉链,看到了大片大片灰扑扑的淤青,盖在精致的蝴蝶骨上。
池长风默不作声,他把苏城从衣服里剥离出来,状似调情,整个上半身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根据大小和颜色,这一定是一周左右发生的事情,就在他回家那一天。
苏城却毫不在意,他像菟丝花,柔弱无骨地缠绕在池长风风身上。
池长风按住他:“要做吗?”
苏城凑到他耳边:“我好想你。”
这一夜,池长风的头发干了又湿。
有些事情发生之前,其实蛛丝马迹,草蛇灰线,早已埋下。前因后果,时隔多年终有一笔。
池长风留职查看后的上班第一天,就钻到办公室查苏城家附近的监控,一想到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欺负苏城,他就恨得牙痒痒。他凳子还没坐热,手机开始嗡嗡震动,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往外蹦。
池长风没理,他必须搞明白,是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打了苏城,苏城又是为什么不愿告诉他。
紧接着,办公室门哐哐响。
“进来——”
张影掩门:“队长,你看一下我转给你的视频。”
“什么视频?”池长风打开手机,是个八卦号,标题起得很显眼《校园暴力频发!男高中生遭扒衣多人暴力羞辱》。
这是一段偷拍视频,镜头对着一排贴着墙的小便池。
五个高中生,嘻嘻哈哈围着个躺在地上的少年,视频只能拍到他穿着短裤的小腿,白得扎眼。
有个瘦子拿出包烟来,先给少年李佳鹏点上,几个人叼着烟,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地上的人,他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使劲儿叫啊。”
未成年的作恶者,是最没有分寸,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有一切坏点子都毫不忌惮地实施,他们深知自己未成年,仗着法律给与的特权,把作恶当取乐,欺凌弱者,来获得“强者”的身份。
他们的年龄仅仅只差几个月、几天,就到达法律规定的成年,可身体和心智已经与成年人无误,甚至更为强壮。
这群人在“杀人”都不怕的年龄,逮到了少年苏城。
池长风不知自己是怎么看完这十三分钟视频的,他后来回忆起这段经历,感觉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他好像经历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以至于从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干任何与之不相关的事情时,都能无缘无故突然想起来此事。他的人生在这里被凿开一道深深的印记。
他看到视频里的少年,被侮辱,被脱光衣服,被踢生殖器。
少年苏城一直隐忍,他咬烂了自己嘴唇,也不想像牛羊被宰杀一样发出哀嚎。
直到几个施暴者,找到了新的乐子,
李佳鹏蹲下身子:“你这手上的疤,是亲爸弄得吧?”
他取下口中快抽完的烟:“咱这几个爹,也不能落下。”
橘红的烟头碾进肉里,瘦弱的手想要逃走,却被脚踩在地砖上。
苏城忍不住开口哀嚎,被灼烧的痛苦让他和童年的自己重合,这是一辈子无论何时回忆起来都会隐隐作痛的伤疤,它一直在修复,从未愈合。
“让你张口怎么这么费劲。”
李佳鹏像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站起来。
一只夏天的飞蛾挂在厕所的纱窗上,李佳鹏捏住它的翅膀,他凑到苏城耳边低语:“苏城,你猜这只蛾子是我的精神体,还是真的呢……”
随着最后几个字落下,他死死钳住苏城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大口。
几个人起着哄:“吃了它!吃了它!”
飞蛾的爪子剐蹭着苏城血肉模糊的下唇,李佳鹏享受着苏城恐惧的眼神。
苏城疯狂地摇头。
“傻逼!抓他脑袋啊。”
瘦子上前薅住苏城的头发,李佳鹏趁机塞进去。
他捏紧苏城的下巴,捂住苏城的鼻子。
“咽下去。”李佳鹏笑着说道,他感到一种作弄别人的快乐,纯粹的邪恶。
苏城像砧板的鱼一样,疯狂地弹动身体,逼着瘦子钳住他的双臂。他赤裸的身体病态的潮红,流出一身冷汗,几分钟后,他不再动弹,瘦子松开手,他如同一堆烂泥一般摊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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